第五集 卡耳塔之主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得不攻

　雖然地上血流成河，但是還有那麼多的屍體可以墊腳。瑞恩斯坦公爵的士兵們只是猶豫了一下，就踩著同伴的屍體，向矮牆撲過去。這個時候，韋林的弓弩手已經在射擊了。箭矢落在進攻的佇列中，但是卻只是如同扔進海中的石塊，在漣漪過後，就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

　其實踩在屍體上的感覺並不好，有點像是踩著一個裝滿水的大皮囊一樣，還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裏面有著一些古怪的固體在流動。若是下腳重了點，踩中了原有的傷口，那說不定還會把內臟什麼的踩得射出來，糊得身上到處都是。

　站在屍體上是很容易跌倒的，不過總比踩在滑膩粘稠的血液中要好。因為人的屍體上好歹有些鎧甲、衣物，雖然基本上都是被血浸透了，但是也幹得要快些。更何況，到處鮮血流淌的場面只見於靠近週邊的地方。越是接近矮牆，地上的屍體也越多，那裏幾乎都是屍體疊著屍體，根本就看不到腳下的土地。

　瑞恩斯坦公爵的士兵們雖然勇猛，但是並不莽撞。面對著矮牆後的那麼多長矛，他們用大盾護住身體，小心地用劍試探著撥開，尋找著突進的機會。雖然還是有些損失，但是總比一頭撞上矛牆要好。

　其他的士兵也在對著這邊逼近，但是卻沒有一窩蜂地沖過來。經過剛才的兩次攻擊，他們算是看出來了，韋林的火箭有著一個攻擊範圍的限制。太遠了當然攻擊不到。但是如果靠得很近地話，也是可以安然無恙的。

　瑞恩斯坦公爵周圍的扈從都毫不掩飾地，用崇拜眼神看著他。他們先前沒有看到韋林在防線後佈置投石機，雖然迷惑不解，但是也欣喜之極。不過當火箭攻擊以後，他們才知道韋林是用這個東西來替代投石機。

　“雖然我看不到那邊的具體情況，但是也猜得出來。”瑞恩斯坦公爵望著矮牆後面說道，“他們的新式武器雖然是聲勢驚人。但是卻殺傷有限。佈置起來應該比投石機更方便，但是發射間隔卻不會更快。所以。我們就待在這裏吧，應該是安全的。”

　在這樣的時代裏，不管你有多少人，總是只有前面幾排的士兵能夠真正地戰鬥。後面等著地那些傢伙，通常只能夠在前隊消耗殆盡後。才有搏殺的機會。就算是把自己人排列得像罐頭裏面地沙丁魚一樣緊密，若不是戰鬥力相差太大的話，更多地也像是把敵人磨死。

　所以瑞恩斯坦公爵的士兵雖然幾乎全部都集中到前面來了。但是依舊留出了必要的通道和間隙。他剛才也看到了自己在矮牆前的士兵突然就倒下了一大片，雖然不知道那是怎麼回事情，但是也覺得應該是韋林地另外一種秘密武器。

　瑞恩斯坦公爵相信。只要是威力強大的武器，那麼就一定是有著某種缺陷的。比如騎士佇列，幾乎是無堅不摧，但是他們地成本太高了，並且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夠被訓練出來。

　對於這一點，瑞恩斯坦公爵其實還是在私下裏羡慕韋林的。他那種山寨騎士訓練起來很快，根本就不需要采邑來支撐。雖然品質是差了點，但是數量足啊。當然即使瑞恩斯坦公爵有韋林那麼多地錢，也不會這樣做。因為他一直在標榜自己的正統。攻擊韋林毫無騎士的榮譽感。如果他也組建這樣一支重裝騎兵部隊出來。恐怕他手下的騎士就要懷疑這樣做是在抽自己的臉了。

　所以瑞恩斯坦公爵認為那種威力巨大的秘密武器，應該也是有著某種缺陷的。比如說造價昂貴得讓韋林也無法支撐。或者是再次使用要耗費很長的時間等等。反正那東西肯定是不能夠無限制地使用下去的。

　但是這也可能是一個陷阱，讓瑞恩斯坦公爵認為那東西有缺陷，所以就調集兵力進行不計傷亡地衝鋒。那個時候，也許又是另外一件什麼東西發揮作用，使得自己地軍隊傷亡慘重。

　所以瑞恩斯坦公爵的士兵們反而在矮牆前面放慢了速度，他們認為這裏才是最安全地了。雖然依舊會有傷亡，但是比那兩種可以發出巨響的東西強多了。他們現在的傷亡，依舊在可以承受的範圍內，大家的士氣也還可以。

　韋林發現了這一情況，也是感覺到有些傷腦筋。敵人逼得太近了，那就是火箭無法發揮出最大的作用。但是他們在最前面的士兵，數量又不是很多。這樣導致的一個問題，就是發射霰彈會很不划算。

　在親眼看到了近距離發射霰彈那恐怖的場面後，韋林已經不把面前正攻擊矮牆的那些敵人放在眼裏了。他希望敵人更多一點，那個時候發射霰彈才有價值。可是瑞恩斯坦公爵似乎對於靠近矮牆很有戒心，他在那裏安排的人並不是很多，只是在持續地消耗著守衛者的體力，同時也在尋找著破綻。

　“告訴他們，調節火箭發射架，我希望他們能夠打中那些已經靠近了的敵人。”韋林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對扈從命令著，“另外，通知我們那些在前面戰鬥的人，自己當心點。”這樣的命令當然不能夠原話告訴手下，命令被作為兩部分，通知了兩邊的士兵。

　那些在坑裏面的火箭兵額頭上冒著冷汗，在將發射架放得更平一點。因為火箭的飛行軌跡問題，它並不能夠像是迫擊炮一樣，攻擊近處的目標就增大仰角。恰好相反，它必須將發射架放得更低一些，那樣才能夠擊中靠近的敵人。

　“夠了，夠了，再這樣火箭根本就射不出去。它們全部都會在我們這裏爆炸的。”一名發射手急匆匆地說著，其實他們自己是不會太擔心的。按照程式，大家都會跑出去，即使爆炸了，也對他們沒有太大地傷害。只不過火箭瞄得太低，就很有可能一頭撞上前面的矮牆，甚至根本就飛不過去，而是在自己這一邊爆炸。那樣一來。即使傷亡的都是前面的人，但是可想而知。這些發射者今後的日子不會很好過。

　這個小組的組長搖了搖頭，繼續調節著發射架，命令就是命令，不管看上去多麼離譜，總是要執行的。在按照命令調節好後。這組長宣佈了一個命令：“除了點火手外，其他人全部到防線後面去，如果有火箭落在近處。那麼就需要我們將其處理掉。”

　這個命令如同晴天霹靂，震得大家暈暈乎乎的，有人急忙問道：“怎麼處理？”“當然是扔出去了。還能夠怎麼辦？”組長理直氣壯地回答著。“萬一提前爆炸了怎麼辦？”這個問題很多人都關心，組長沉默了一下說道：“那樣你至少不用擔心在下半生受到指責了，雖然我們不會因此被判有罪，但是你們可以若無其事地過完這輩子嗎？”

　大家都是很淳樸地人，如果真的是誤傷了戰友，肯定會內疚地。但是會不會在剩下的時間裏始終寢食不安，那就難說了。這個命令看上去一點道理都沒有，但是卻的確可以將可能的損失降到最低。

　當時就有人怯生生地問道：“我們要不要再檢查一遍？”這個建議馬上就被採納了，大家用前所未有的認真來檢查著各個環節。當上面地傳令員大聲吼叫的時候。他們還有點依依不捨。企圖再檢查幾次。

　不過他們還是爬了出去，只剩下一個人舉著火把留在裏面。大家空著手來到了防線後面。然後全部面朝著後面蹲下。他們不需要關注前面的敵人，因為後面來地威脅更兇惡。在他們全部舉起手來表示準備就緒後，防線後就響起了聲音：“擲彈兵，扔！”

　先前和他們幾乎是同時到達防線後面的擲彈兵早已解下了燃燒彈，他們排列成一排，右手提著一個燃燒彈的繩子，左手地火種往陶罐上一湊，馬上就燃燒了起來。擲彈兵們將繩索連接著的陶罐揮舞了幾圈，然後脫手扔了出去。

　幾乎是在轉眼間，矮牆前面就出現了一道火牆。瑞恩斯坦公爵的士兵們並沒有慌亂，而是冷靜地舉盾，以防止那東西直接粘到身上。同時他們快速向後退，免得站在原地被燒烤。因為應對得當，所以除了些被直接砸中，或者是燃燒彈包圍了附近的倒楣鬼外，其他人竟然沒有多少損失。

　在退出了火場後，估計著人力投擲燃燒彈的射程外，他們立刻蹲下，用盾牌護住全身，防止弓弩攻擊。後面瑞恩斯坦公爵的弓弩手，則上前幾步準備射擊。

　韋林在望遠鏡中看著這些，感覺到有些沮喪。雖然現在他也沒有指望能夠用燃燒彈，對瑞恩斯坦公爵的軍隊造成很大的殺傷和恐慌，但是現在看來，瑞恩斯坦公爵的學習能力真地很強。他們已經確切地知道了，燃燒彈雖然威力巨大，但是只要不靠近，那就沒什麼關係。當然應該還有更好地應對方法，但是在不知道韋林有什麼別的詭計前，他們地舉動卻是最穩妥的。

　幸好韋林也只是想要讓他們稍微退一下而已，在擲彈兵的燃燒彈脫手後，那些站在矮牆後面的士兵們迅速蹲下，手中的長矛也立刻向下伏倒，火箭就開始發射了。

　這一次的發射簡直是可以用亂七八糟來形容，有些火箭一離開了發射架，就一頭撞在了坑邊上，然後掉了回去。還有一些幾乎是擦著坑的邊緣，斜斜地飛上了天空，但是又莫名其妙地改變了一點點角度，向著地面栽下去。

　那些火箭發射手們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呐喊，估計著火箭的落點，跑過去幾個人抬起來，然後就往外面扔。他們當然不會是最健壯的士兵，否則就要上第一線了。但是在這樣的時候，他們竟然也可以將火箭扔過矮牆，遠遠地落在敵人那邊。

　還有一些火箭落點更詭異的，基本上就是在坑邊緣，卻又不肯掉下去。大家只得跑過去收拾，但是因為不知道這東西什麼時候爆炸，便乾脆將其推回坑裏面去。反正裏面沒有人了，即使爆炸也沒有關係。並且那些發射架還有不少備用的，而在坑裏面的其他未用火箭並不多。當初就是為了防止出什麼事故，所以都是用一部分，再從後面運些過來。

　所以如果不是考慮到要殺傷敵人的話，推回坑裏去還要方便些。但是現在即使是將火箭扔出去的，也沒有扔多遠，只能夠保證不會損傷到矮牆而已。因此韋林對此則是根本不在意，手下也就沒有呵斥這種取巧的行為。所以到後來，如果不是實在離矮牆近些的，大家都是將落在裏面的火箭推回坑裏去。

　雖然這東西落在自己人的一方讓人膽戰心驚，但是幸好大家手腳快，都已經處理完畢了。這個時候，就有火箭開始爆炸了。在某個坑裏面一股火焰突然騰了起來，然後又是幾股，那一定是引燃了其他的火箭。當然沒有傷到人，大家都隱蔽得很好。

　那些扔過矮牆去的火箭雖然也引起了瑞恩斯坦公爵士兵的注意，但是他們沒有接到命令，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大家只是下意識地離那東西遠點，或者是將身體蜷縮得更小一些，躲在盾牌後面。

　依舊有不少火箭幾乎是擦著矮牆的頂端，劃過一個弧線落到了瑞恩斯坦公爵的佇列中。在此起彼伏的火焰與爆炸聲中，瑞恩斯坦公爵知道沒有時間來慢慢觀察韋林的破綻了，他微不可查地歎息著，對身邊的扈從說道：“命令加緊進攻，輪番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