睥睨 兩百節 戰九江(上)
江南連洞庭,北系大江,水道縱橫貫穿,處於南北方心,由南往北的旅人,多從水路乘船至此捨舟登陸,取道北上,故城北的石碼頭有南船北馬之譽,非常興旺。
像江南大多城巿那樣,九江內外以河道交通為主,主要佈局為十字形貫通四門,以石板鋪築的大街,寬敞至可容八馬並馳。小巷則成方格網狀通向大街,井然有序。
這時的九江還處在大江聯的控制範圍內,不過鐵騎會和巨鯤幫也已經在其中插手了。
城中的甘碧街屬富民區,沿途宅院處處,門樓磨磚雕瓦,院落栽樹培花,氣氛安詳,不見戰火的痕跡。間有河道穿插其間,岸旁綠樹扶疏,細柳拂水,另有一番美景。
一個月前,九江甘碧街新開了一家酒樓,名為「笑盡英雄」。
這名氣和唬人,但只要到「笑盡英雄樓」喝過一杯酒,就不會覺得這名字大言不慚。
酒樓專賣一種烈酒,名為「笑盡英雄」,這酒樓的名字就源於此。此酒入口甘冽辛辣,喝下腸胃,宛若刀割劍刮,三杯酒下肚,豪氣頓生,就連那懦夫都變得義氣干雲,有笑盡天下英雄的豪邁。
燒酒,本是唐朝時才開始興起,比如杏花村的汾酒,就是最初的白酒,隋朝還沒有出現過。但郭怒把釀酒的流程連同蒸餾器一系列的圖紙都帶來了。
這「笑盡英雄」的烈酒,再配上聞所未聞的美味佳餚,使酒樓不出名都難。
酒樓開張不過數日,城裡凡有身份的名流紳士宴飲請客,若不上「笑盡英雄」樓那都是掉身價的事。
不僅如此,由於九江的地理條件,南來北往的商人更是把「笑盡天下」樓的名頭流傳到大江南北,甚至連那西域漠北都有人慕名而來。
在這亂世,只是「笑盡英雄」四字便已經讓人為之心馳了。
沒有人知道「笑盡英雄」樓的老闆是誰,這更加增加了其神秘氣息。大江聯的盟主江霸本想巧取豪奪。卻因查不清其底細,不敢輕舉妄動。反正人家每個月按時交了常例錢,他江霸也不好拉下臉來做那見不到人地事,不然以後誰敢在大江聯的地盤做生意。
這天江霸邀了大江聯屬下各派的幫主在「笑盡英雄」樓聚會。這些派別有宜春派、蒼梧派、清江派、江南會、巴東派、陽明幫等等,每一個幫派放在當地都是絕對的地頭蛇,卻因為這些年越來越複雜的局勢,為了共同的發展而組成大江聯,推舉德高望重的江霸為盟主。
雖是如此。可此時真正掌權的已經是江霸地妻子鄭淑明瞭。此女心機非常,偌大的權利被她強拉過來,竟然沒引起人的反感。當然,江霸前妻生的幾個兒子除外。
「淑明今日可到。她已經去襄漢派邀請了錢獨關,並得到了『霹靂神藥』,對付巨鯤幫、擊殺郭怒該是有了九分地把握。」江霸現在已沒了當年的豪氣,當真越來膽子越小。當年只要有了三分把握他就會幹,現今有個九分把握他還會猶豫。
「要我說,費那麼多事幹嘛。巨鯤幫就是個鳥,雲玉真那婆娘憑著騷味到處勾搭。能有什麼本事。現在又養了個小白臉當幫主,她也不閒丟臉,咱們大江聯人多勢眾。一股腦殺上去。嚇也嚇死他。」蒼梧派二當家喝了幾口「笑盡英雄」。當真是把天下英雄都不放在眼裡了。
江霸並不多言,反而呵呵的笑。
陽明幫幫主見江霸一副彌勒佛的表情。也淫笑道:「聽說雲玉真那娘們兒騷得可以,每天都要跟十個男人上床才睡得著覺。等滅了巨鯤幫,我們少不得要委屈一下,伺候好了這位江南武林第一女英雄,嘎嘎嘎嘎。」
滿座皆大笑起來,只有清江會地會主是女人,聽了這些渾話,獨自皺眉。
「吱呀!」房門被推開,鄭淑明儀態萬千的走進來,看得在場的男人都瞪圓了眼睛,生怕漏掉一個情節。
「盟主,萬事俱備,請你老人家發東風吧。」鄭淑明在江霸旁邊的凳子坐下。
「好好,淑明辦事,我放心得很,此事由你獨自主持。」江霸豪氣道。
「盟主好福氣,江夫人不僅貌美如花,而且手段高明,真乃賢內助也。」一個有些書生打扮地人搖頭換腦道。
眾人皆稱是,江霸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
「確實好福氣,就怕沒命享受!」突然,一個幽靈般的聲音在繚繞在眾人耳邊,每個人都感覺是專門對自己說的一樣。
江霸那無害地肥臉突然一凝,眼睛緩緩睜開,慢慢吐字道:「朋友,還請現身一見,裝神弄鬼地伎倆,沒用地。」
「嘿嘿,江盟主,別來無恙。」房門再次被推開,一個藍衣大漢走進來。
眾人見了,心中大安,想來這裡好手雲集,這個傢伙單槍匹馬能做些什麼?
「閣下有何請教?」江霸笑問道,像是和老友談天一般。
「向你借樣東西。」藍衣大漢答道。
「什麼東西?但說無妨,只要鄙人能辦到的,定當相助。」只這份沉穩和忍得住氣,他能當上這個盟主就絕非偶然。
「借你人頭一用,答應否?」藍衣大漢手握劍柄,步步逼過去。
在座地各幫好手全都站起來,各人都是幾杯酒下肚,哪裡忍得住,大罵:「哪來的小子,大夥兒把他劈了做下酒菜。」
「哦,閣下借我的頭顱有何用?」江霸尚還能說笑。
「祭祀英靈。」藍衣漢子長劍緩緩出鞘,「白石鎮邱家三十八口人的英靈。」
「你邱家的餘孽?」江霸臉上的笑越來越冷。
「老賊受死。」台詞說完,藍衣漢子突然急奔,身法快若閃電,穿過層層防備的眾人,直取江霸咽喉。
那身法太快了,快得江霸連剛來得及反應,那劍已刺到。
一抹血跡從他的脖
下,剛才刺殺的人早已破壁而逃。留下一群人全呆意早就嚇沒了。
好快的身法,好快的劍法!
過了半晌。才有個人說道:「盟主死了!」
「這……如何是好?」有人問道。
「剛才那人是誰?太可怕了。」有人感慨。
「定是盟主以前的仇家。」有人答。
「啪!」鄭淑明突然以手擊桌,喝道:「此時當務之急當為盟主報仇……」
眾人一聽報仇二字,聯想到剛才那人地身手,同時打個冷戰。
還沒等眾人說話,鄭淑明繼續道:「不過先要選出個新盟主,不然會被其他幫派以可趁之機。」
這話說得明白,意思誰都清楚。
鄭淑明的手段眾人都清楚得很,更有好些對她印象大佳。連連推舉她做盟主,剩下些少數人也爭不過,也只有暗地菲薄。
大江聯本就為生存而結盟的,南方鐵騎會步步緊逼。若是沒個得力的盟主,怕在坐各位都要幫毀人亡了。
接下來的幾天,江霸的幾個兒子悉數被殺,就連遠在鄱陽郡辦事的小兒子都被人亂刀分屍了。一家老小。被人斬頭之後懸掛的屋簷之下,旁書:殺人者人恆殺之,你殺我一家,我滅你一門。報應,報應。
見此文字,旁人都「清楚」了這事地緣由。原來是仇家上門了。1 6 K小說網.電腦站www.16 k.cN
沒人注意到。這些人中少了江霸年僅十四歲的美貌孫女江絢。
此女雖才十四歲。卻已經是艷蓋九江城,人稱妃再世。平時被江霸寵得像個寶一樣。
江家被滅門的第二天,鐵騎會就對大江聯發動了進攻,鄭淑明迅速組織抵抗,趁機排除異己,穩穩的掌握大江聯。
不過鐵騎會主任少民武功高強,手下艷尼、惡僧更是殺人如麻、心狠手辣地高手,鄭淑明雖然計謀出眾,依然被殺得解解敗退。
這時,鄭淑明力排眾議,「請」來巨鯤幫的幫主郭怒,與鐵騎會相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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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少名直坐在馬背上,惡僧、艷尼兩個得力屬下早就入去廝殺了。
大江盟九江總壇。
只見鄭淑明一身素裹,卓立在戰圈之外,那白色的孝服讓她顯得那麼的嬌弱,惹人憐惜。
鐵騎會會眾已經和大江聯地普通幫眾廝殺開來,當中處艷尼、惡僧正和各派首領打得火熱。
「蒼梧派退下,宜春派補上!」鄭淑明命令道。
她話音一落,手持利劍的蒼梧大當家帶著屬下迅速撤出戰圈,宜春派柔柔綿綿的掌法趁機補上,讓本已快要脫身的僧尼二人再次陷入苦戰。
這僧尼二人凶性大發,禪杖、拂塵狂舞,頓時重傷對方二人,自己也受了不輕地傷勢。
「陽明幫、巴東派退下,江南會補上,縮小戰圈。」頓時又有十數人換了位置,僧尼二人越戰越苦,心神一慌,身上頓時再次掛綵。
要知道,就算是拔鋒寒遇上這陣勢也是跑不得,打不得,何況是這兩人。
任少名看得連連點頭,直到艷尼、惡僧再也支持不住,他才下馬走過去。
這個俏寡婦看得他心襟動搖,特別是她竟然是個熟悉戰陣的人才,他任少名可捨不得殺了。
而這群各派的高手、掌門也不能殺,那麼多人等著他去接收呢,殺了豈不可惜。
雖然鄭淑明早早地就調集人手圍過來,可在絕對地力量面前,謀略總是蒼白無力地。任少名耐以成名的流星錘根本沒用,一個急奔過去,連掌拍出,數人立即倒地,幸好他下手留情,不然全都斃命了。
由於任少名地介入,對惡僧、艷尼的圍攻立即漏出破綻,這兩個凶人立即脫身,連傷數人。
「投降吧,入我鐵騎會,不僅可保你等性命,富貴榮華,更是享之不盡。」任少名輕笑道。
不得不說,這人實在很有魅力,若不是他腦門上刺著一條青蛟,影響了不少美感,還真是個另類的雄壯美男子。同樣的話,在他口中說出竟然顯得那麼有說服力,這話一出口,好些人已經心頭答應了。
「休想,拙夫新亡,屍骨未寒,若我此時便賣了他生前基業,豈不是惹天下人恥笑。」鄭淑明大義凜然道。
「小娘子,你又何必堅持呢,門外皆是我鐵騎會人馬,你不從我,江幫主的基業就能保住?」任少名一步步走過來,面帶微笑,只是配合著腦門上的刺青,那笑容怎麼看都猙獰萬分。
「得得得得得!」一陣馬蹄之聲由遠及近,接著就外一片慘叫聲響起。
外面全都是鐵騎會的人,任少名面色一變,轉身看去,卻見一個俊美無比的男子縱馬而來。
那男人的五官無不精緻到極點,皮膚好得連女人也要嫉妒,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竟然沒給人以陰柔的娘娘腔之感,反而顯出無盡的男子氣概。
他身著鎏金錦袍,腰繫蟒帶,給人一種強烈的上位者的威嚴。背上那把刀長有四尺,快有大半個人那麼高了,雖未出鞘,卻讓任少名感到無限的威脅。
胯下的戰馬也不是凡物,渾身烏黑,沒有一絲雜質,而四蹄潔白如雪,每踏一步都宛若是驚鴻游龍一般。驀地一聲嘶鳴,在場所有的戰馬俱都匍伏在地。
「來者何人?」任少名頭一次感到壓力。
「巨鯤幫郭怒,任會主帶我向令尊問好啊。」郭怒笑道,那笑容宛若三月的陽光,溫暖人心。
任少名的生父,就是草原上一招敗於畢玄之手的曲傲。任少名奉父命來中原搞風搞雨,這秘密連艷尼、惡僧都不知道。
任少名心頭一陣,郭怒這話說得模稜兩可,委實猜不透虛實,當下抱拳笑道:「勞郭兄掛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