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變 十四節 咱以後還能幹啥
清晨的陽光照進窗子,在這六月天裡,已經有些燥熱。奕飄雪起身拉攏她親自裝好的草綠色窗簾,房間頓時幽暗下來。
郭怒此時還躺在床上,雙手橫擺,腿曲成弓步,睡相極其的不雅。奕飄雪走過去撫了撫郭怒睡夢中恬靜的臉,突然泛起嘴角,露出甜蜜的笑容。就這樣癡癡地看了幾分鐘,她突然站起來,歎了口氣,到對面自己的房裡去。
昨晚的劇烈運動令她現在還有些不便,她拿出收拾好的行李,輕輕地拖了出去。出門的時候,奕飄雪停了下來,呆看了一會兒郭怒的房門,終究是沒有去打開。黯然地轉身向樓下走去。
突然,她臉色一白,拖著行李箱的手有些發抖,額頭上沁出些細小的汗珠。她低聲呻吟一聲,打開自己的房門閃了進去。
彭!門剛一關上,她突然腳下一軟,摔倒在地上。她吃力爬起來,盤膝坐下,雙手捏訣放於膝上,五嶽朝天,調息起來。她的眉頭時蹙時舒,臉上的肌肉不斷抽搐,像是在抵禦著什麼痛苦。
終於,奕飄雪的身體開始微微發抖,繼而全身倒地劇烈抽搐,她倒在地上,匍匐著向屋裡那張單人沙發爬去。顫抖的雙手從沙發坐下摸出一個注射器,一條橡皮管和兩個像是青黴素的瓶子。她將橡皮管在手臂上紮好,然後像專職醫生般熟練的往小玻璃瓶裡注入液體,搖勻,再抽入注射器中。
排完針筒裡的空氣,奕飄雪握著注射器的手不斷顫抖,好幾次接近皮膚又拿回來,終於還是拗不過痛苦的神經。她眼中閃動著不甘的光芒,手裡的注射器的針管卻準確地插入血管。
荷荷荷!奕飄雪慵懶地躺在地上,口裡喘著粗氣,那注射器還在手臂上插著,溢出幾絲鮮血。她的表情卻一改先前的痛苦,臉上總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迷醉笑容。她在想些什麼?
那是一條清澈的小河,河裡有一撈就是一簍子的魚,河岸上還有個樹林裡,一群少年總是在那烤魚吃。突然遠處飄來一個女孩,等她來到樹林子的時候,那先前摸魚的少年選出最大的一條送給她,然後他們歡笑著砍下春天的毛竹,點燃熱情的篝火……
突然少年不見了,篝火也不見了。竹林裡走來一對夫婦,那男子長著國字臉,兩撇成熟的八字鬍,大約40多歲,那女子她卻認不大清,臉上也是模糊的,但卻覺得很親切。她歡快地跑過去叫爸爸,媽媽。男子扶著她的頭,沒有說話,女子慈愛的笑了,牽著她的手……
爸爸,媽媽,怒子,我好高興。
針筒仍插在女孩的手臂上,她面上帶著甜蜜的微笑,雙眼緊閉,淚流滿面。
怒子,再見了……
…………………………………
這覺睡得好香,郭怒貌似從來沒睡這樣舒坦過。等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他突然想起奕飄雪來,往旁邊一摸,卻是摸了個空。這丫頭,今天怎麼起這麼早,平時不睡到十二點都不起床的。難不成要專職成賢妻良母?
看著床上的血跡,郭怒身上突然迸發出一股力量,感覺整個世界都踩在自己腳下。難道這就是成為男人的感覺?
慢悠悠的穿好衣服,洗漱之後去樓下買了兩人份量的早餐,郭怒歡喜地敲響了對面的房門。其實,過小日子還是挺好的。
郭怒敲了好幾遍,裡面卻沒人答應。難不成她一大早出去逛了?女人果然是個奇怪多變的動物。
郭怒回到自己屋裡,床頭上的手機突然響起短信提示音。他順手拿過一看,是奕飄雪發來的:
「我走了,謝謝你給我的這些日子。再見!」
這丫頭,肯定是跟我玩失蹤的調調,試試我是不是愛她。要是我愛她,就得裝出著急她的樣子,馬上給她打電話,不然,就等著晚上挨白眼吧。唉,戀愛中的男人,苦啊。
郭怒只得放下咬了半口的油條,給奕飄雪回了個電話。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手機已關機,請你……」
嘿嘿,小丫頭片子,還跟我玩捉迷藏。我再打。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不會吧,連號都刪了,搞得跟真的似的。
郭怒悠哉游哉地吃完早餐,跟鬼子打了個電話,叫他把所有的兄弟都召集起來,老大有大事要宣佈。然後拿著昨晚寫好的幫規,跑到複印店去複印了幾十份,躊躇滿志地朝幫派總部去。
郭怒到場的時候,除了吳菡,人基本上都到了。他叫鬼子把幫規人手發了一份,然後叫大家提提意見,不合適的可以改。
那些幫眾本來對他這個新幫主就不認識,現在又拿到這份白癡似的幫規,頓時一個個翻起白眼,心直口快的直接罵SB,現場盈盈嗡嗡亂成一團。
大牛斜倚在椅子上,沒有吱聲,嘴巴咧著,像是在傻笑。
「安靜,安靜!」鬼子拍著桌子吼起來,再這樣子下去肯定把老大給惹火了。對於郭怒的狠辣,在昨晚談笑著割了大鳥脖子的時候他就感受到了。這樣的人,惹不得,是天生混黑道的材料。
可能是那份幫規太具衝擊力了,鬼子的喊叫全無效果,氣的他直接爬到桌子上,狠狠地跺了幾腳,撕心裂肺地喊:「都……他……媽……的……給……我……閉……嘴……嘴……嘴!」
全場寂靜無聲,一個個看猴似的看著鬼子。
「鬼哥,你,沒事吧!」一個滿臉青春痘的小子試探著問。
鬼子揉了揉冒煙的嗓子,跳到地上,一手引著郭怒,說:「這是咱們飛龍幫的新幫主郭怒,江湖上人稱……那個,那個……怒王。從今以後……」
噗!郭怒一口茶水噴出來。路王?老子還街霸呢。你娘的竟跟老子胡說。
「哼,哼!」郭怒製造出幾個噪音阻止了鬼子的下文,再讓他說下去,還不知道這小子要說什麼呢。
郭怒向鬼子使了使顏色,吩咐道:「鬼子,把我昨天的話都說給兄弟們聽聽。」
鬼子早就在郭怒的吩咐下演練了幾遍,自然知道是什麼,雙手叉腰道:「以前大鳥當幫主的時候,情況大家也都知道。兄弟們為了咱們飛龍幫,浴血奮戰,刀槍裡頭拚命,換來幾個保護費,大頭全被大鳥吃了。自家連根好煙都抽不起,你們說這大鳥該不該死……」
「早他媽該死了!」
「日死他娘的!」
「………」
群情激憤。倒不是說他們多血性,而是現在幫主都換了,以前那個大鳥恐怕凶多吉少吧。方正心裡早就看他不爽,現在罵罵落水狗也好。
還拚命呢,就他媽欺負點平頭老百姓,怎麼竟跟老子串詞啊。不過這個鬼子還是個人物,以前怎麼沒發現呢,以後要好好栽培,郭怒掐了掐有點鬍渣的下巴。
「那個***大鳥已經被英明神武的怒王老大扔黃浦江餵魚去了,以後怒王就是咱們的新幫主。咱們的新老大體恤兄弟們辛苦,決定改變兄弟們的待遇。以後,兄弟們全都有工資領,新來的一個月五百,幹上三個月就一千,平時幹事之後還有提成分紅。大家說,爽不爽?」
「爽!」「真的假的?」「還有工資?」「……」
底下又是盈盈嗡嗡的亂成一團。到也是,像他們這種小幫派裡的混混,平時就只有替人擺平點麻煩,幫人催催帳,敲詐勒索才有幾個小錢拿。至於幫裡的油水,全都被頭目吃了,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哪有開工資的?這不是有錢無處花嗎?
「鬼子,把錢拿出來。」郭怒翹起二郎腿搭在桌上說道。
「嘩!」鬼子提過來一個包放在桌上,拉開拉鏈,裡面全是大紅色的老人頭。紅艷艷的照得在場的混混們頭昏眼花。
郭怒清了清嗓子,說:「現在我宣佈一下飛龍幫的幫規,第一,不准欺男霸女,第二,不准偷搶拐騙,第三,不准綁架勒索,第四,不准……第十,不准隨意傷人。以上十條,我不管你以前是什麼人,若有違反,直接給我剁了餵魚去。都聽清楚了嗎?」
場下一片安靜。
大牛搔了搔頭,還是在傻笑。
半晌,底下一個不怕死的問:「老大,那我們以後還能幹啥?」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