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麝香豆的咖啡香

（９２）

　　「小盈、小婗，」布蘭琪趁著科諾不在，連忙打聽。「廚房裡那個烤箱能不能用啊？

」

　　「可以呀可以呀！」「不過我們從來沒用過。」「對喔！不知道有沒有壞掉。」「琪

姐姐為什麼想用烤箱啊？」「結界不是比較方便嗎？」這姐妹倆只要一說起話來，那可就

沒完沒了。

　　利用火系結界來烘烤食物，是相當基本的烹飪應用。一般的初學者只要熟習了爐灶魔

法，多半就可以施放架設更進一階的烤箱魔法了。當然啦，各種大小的烤箱難度是相差很

多的。烤吐司麵包的，跟用來烤全牛全羊的，水準絕對是不可同日而語。

　　「噓…」布蘭琪很快地制止她們，壓低聲音。「今天是妳們科諾哥的生日呢！我想偷

偷幫他烤一個蛋糕，最好不要用結界啦…」

　　如果用結界，魔力波動很可能會被科諾發現，那就沒辦法給他驚喜了。

　　「哦！真的呀？」「科諾哥今天生日喔？」「那琪姐姐妳哪一天生日？」「咦？我的

生日好像也快到了？」「喂喂！那也是我的生日好不好？」「好久沒有過生日了！」「卡

烈伯那小氣鬼都不幫我們過生日！」「他最討厭了啦！」

　　「噓…」布蘭琪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這兩個小妹妹越講越大聲。「那廚房裡面的材

料還夠用嗎？妳們平常吃飯都是怎麼解決的？」

　　「我想沒問題吧？冰箱打開就什麼都有啦！」「櫃子裡面也有很多東西，應該都還沒

有過期。」「琪姐姐妳要烤哪一種蛋糕？」「我喜歡冰淇淋蛋糕！」「我也是我也是！」

姐妹倆難得的意見一致。

　　「噓…」布蘭琪聽到廁所的門打開了。「小盈妳等一下帶科諾哥去逛逛，小婗妳陪我

做蛋糕吧？」

　　科諾的腳步聲過來了，布蘭琪立即放大音量，轉移話題。「小盈、小婗，妳們有沒有

玩過焢窯呀？」

　　「什麼是焢窯？」「我們有玩過搖搖樂！」「好久沒有搖了！」「今天晚上再來搖吧

！」布蘭琪不知道什麼是搖搖樂。如果知道的話，她就不會是現在這樣的泰然自若了。

　　科諾當然知道什麼是搖搖樂。那可是在許多「寶典」裡面都有詳細記載的閨房神器啊

！這兩個小妹妹受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教育啊？真是越想越讓人心寒。不過在小琪琪的面前

，他還是裝作沒聽見好了。

　　「焢窯啊！好啊好啊！好久沒有焢窯了，小琪琪妳想烤些什麼啊？」

　　「琪姐姐要烤蛋糕！」「是冰淇淋蛋糕喔！」「我喜歡香草口味的！」「才不要香草

！人家要巧克力！」

　　呼！布蘭琪緊張地看了科諾一下。還好小盈和小婗的對話完全不合邏輯，希望科諾不

要想起今天是他特別的日子…

　　「焢窯沒有辦法烤蛋糕啦…小盈妳帶科諾哥去找食物、順便認識一下環境吧？小婗妳

留下來陪我，我教妳怎麼搭窯。」

　　「小琪琪妳不去啊？喔，妳剛一定都逛過了…」

　　科諾非常的粗線條，完全不疑有他。來到這邊就一直都待在屋子裡面，才正想出去欣

賞窗外的天然美景呢！找到小琪琪後他就放下心來了，反正都在夢若梭裡，暫時分開一下

子沒什麼關係。

　　「這裡的環境這麼好，應該找得到很多材料吧？盈兒，麻煩妳帶路囉！」

（９３）

　　「小婗，我找不到蜂蜜耶？」

　　布蘭琪想要烤最簡單的蜂蜜蛋糕。雖然她的手藝很好，可是平常都是用結界在烤。之

前雖然跟馞媞借用過仿古爐具，但操作仍然是不太熟練。為了確保成功，就只好揀個最沒

挑戰性的了。

　　「蜂蜜…蜂蜜…」婗嫣夢很快就將其他的材料都湊齊了，正飛來飛去地搜尋裝蜂蜜的

罐子。

　　「好像沒看到耶？奇怪，明明記得還有一些的。」婗嫣夢閉目沉思，「姐姐說她也不

知道。我們已經好久沒吃蜂蜜啦！琪姐姐，用楓糖可不可以呀？」

　　「楓糖呀…味道會不會差了點？」布蘭琪很少用楓糖，用它來調味會比較沒信心。

　　「先試試看好了，真的不行就只好用砂糖了。」其實她實在是多慮了。以布蘭琪大師

級的水準，就算蛋糕不甜、甚至是有點烤焦，也還是會很好吃的。

　　「咦？」布蘭琪向來心細，「小婗，妳剛怎麼有辦法問妳姐姐呀？她不是和科諾哥出

去了嗎？」

　　「喔！我和姐姐有心電感應啊！」婗嫣夢聳聳肩，她早就習以為常了。「我還可以看

得到科諾哥呢！他正在河裡抓魚，他的技術好爛啊！」

　　「哇？妳們還可以交換視野啊？」布蘭琪雖然知道很多雙胞胎都可以心意相通，但居

然連視覺都能共用，這可是前所未聞。

　　「本來是沒辦法啦，自從練了卡烈伯的怪魔法之後就學會了。」

　　開始修練冰火九重天之後，姐妹倆的心電感應就大為增長。進入七重天的境界時，姐

妹倆不但可以即時分享視神經訊號，就連彼此的魔力都忽然有了共振增幅的效果。這些恐

怕都是卡烈伯當初完全沒有料想到的。

　　「琪姐姐，那是一個很厲害的洗頭魔法喔～」婗嫣夢笑嘻嘻的，「不過我和姐姐好久

沒用了，等我們復習完再幫妳弄，可以讓琪姐姐妳的頭髮變得更漂亮喔！」

　　「真的呀！那要先謝謝妳們嘍！」布蘭琪雖然已經夠美了，但聽到這種好事，當然還

是很期待。「我也想像妳們一樣有那麼柔細的秀髮。好羨慕妳們兩個呀！」

　　「哪有，琪姐姐妳的頭髮才美呢！」雖然婗嫣夢受到稱讚暗爽在心裡，不過她還是非

常有自知之明。「琪姐姐妳如果變得跟我們一樣小，頭髮一定比我和姐姐的漂亮很多！」

　　純種精靈可以隨意幻化身形。盈絲夢和婗嫣夢當然也可以變成像布蘭琪一般大小，不

過翅膀沒有辦法負荷體重，就必須隱入體內。習慣了自由飛翔的她們，完全不喜歡那種只

能走來走去的生活。

　　「小婗，為什麼妳們很久沒有用那個魔法啊？」布蘭琪總是能抓到事情的重點。「平

常妳和姐姐應該也可以互相幫忙的呀？」她當然沒有懷疑精靈妹妹的誠意，只是單純地感

到好奇罷了。

　　「啊！還不是因為卡烈伯那個怪老頭！」換了新主子之後，婗嫣夢對卡烈伯是完完全

全的不客氣了。

　　「他發明的魔法太難了啦！我和姐姐一定要兩個人同時施展才行。這個魔法就連他自

己都不會用咧！」

　　嘩！連大法師本人都無法施展的神奇魔法呀！布蘭琪對這個魔法的好處可是越來越嚮

往了。

　　「嗯，我做好了。」布蘭琪一邊跟婗嫣夢聊天，兩隻手也是完全沒有閒著。「小婗，

妳能不能幫我翻譯這些古代語呀？」

　　那個仿古烤箱仿得相當徹底，上面的標示通通都是古代語。布蘭琪心裡暗忖，說不定

這根本不是仿古，而是大法師從哪個歷史遺跡裡挖出來的珍貴古董呢！

　　「好呀好呀，我看看…」婗嫣夢飛了過來，「咦？這裡剛好就有蜂蜜蛋糕的選項耶！

那我們就用這個吧？」

　　一切設定妥當，時間也剛好差不多了。布蘭琪領著婗嫣夢來到院子裡，著手搭建土窯

。

（９４）

　　「焢窯」是一種歷史非常悠久的烹調方式。

　　在地上用半濕半乾的泥塊搭成窯型，內部用柴火加熱，將土窯燒紅。

　　將餘火和灰燼清除後，置入適當處裡過的食材，再把窯壁打平壓散。裡面的食物均勻

地接受週遭土塊的高溫，只要再靜置數個小時，就可以放心取出、大快朵頤。

　　放入窯中的美味可大可小。小的像雞蛋、蕃薯，大的可以有全雞、活魚。只要土窯造

得好，任何人都可以輕輕鬆鬆地製作出香氣四溢的佳餚。

　　在古代，焢窯是需要相當經驗與功力的。雖然不是什麼大學問，但是泥塊的乾濕度不

好拿捏、窯內柴火的熱力又難以調整。不常焢窯的人往往只得到一團迅速坍塌的廢土，不

然就是生冷未熟地浪費蹧蹋了大好食材。

　　既然進入了魔法時代，如今的焢窯當然就不一樣了。

　　土裡的水份可以隨時靠魔法元素吸收施放。窯裡的烈燄都是最旺盛的火系攻擊，絕對

不可能有溫度太低的困擾。既沒有古代污染空氣的濃煙，也沒有滿地灰燼殘渣的煩惱。還

可以隨心所欲地加入香料或茶葉，適度地增添、突顯窯中食材的美味。

　　對初學烹飪的孩子們來說，焢窯是最快建立自信的一種方法了。幾乎不需要控制火候

，也不用戰戰兢兢地提鍋翻炒。布蘭琪從小就成為箇中高手，即使比起最專業的廚娘也是

毫不遜色。

　　眼看身邊的布蘭琪是如此聰慧，小小年紀的科諾當然也在私底下努力地嘗試、研究。

雖然仍然不會水系、也始終搞不懂火系，他還是在城牆邊找了個無人的角落，搭造起他從

此畢生難忘、耿耿於懷的土窯。

　　隨著魔法歌謠吟唱結束，他非常欣慰地看到飛沙走石、烏雲密布。遠在天際的一道狂

雷劈下，土窯瞬間汽化、食物消失無蹤。地面上只留下一顆顆的玻璃結晶，那是泥土裡的

矽化合物受到高溫熔煉的成果。

　　雖然科諾利用這個慘痛的經驗參加了學校的科學展覽，但是卻完全沒有得獎。

　　這個極其不幸的的二度打擊，讓他從此對烹飪是望之卻步、避之唯恐不及。

（９５）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隨著布蘭琪甜美的歌聲響起，盈絲夢和婗嫣夢也

指揮結界承載著蛋糕，一路從屋子裡飛了出來。

　　從梅珂歐絲回來不久，科諾就一直憂心布蘭琪的失蹤，全然忘記了自己的生日。

　　大張著嘴巴、看著身邊愛侶得意狡獪的笑容，他終於恍然大悟，伸手把布蘭琪拉了過

來。

　　「小琪琪，妳是不是早有預謀啊？」科諾摟著懷裡的嬌妻，心中澎湃不已。「還故意

叫盈兒把我支開，原來妳已經在這邊布下了天羅地網啊…」

　　兩個人的唇合在一起。

　　雖然兩個人都閉著眼睛，但是從對方心底流過來的濃濃愛意，卻比任何看得見的景象

更真實，更讓人流連忘返。

　　「哇！是蜂蜜蛋糕耶！」「才不是！那是楓糖蛋糕！」「妳少無聊了！上面明明就是

蜂蜜！」「哪有可能！我們根本就沒有找到！」

　　「咦？真的有蜂蜜的香味耶…」結界一打開，婗嫣夢也發現了。「琪姐姐，妳好強啊

！這是妳發明的調味魔法嗎？」

　　「妳們真的沒有用蜂蜜？」盈絲夢看著琪姐姐驚訝的目光，「這怎麼可能！這明明…

」

　　布蘭琪想起了馞媞那個神奇的咖啡機。「小盈、小婗，那個烤箱是不是大法師親手打

造的呀？」

　　「不知道耶？」「他有那麼厲害嗎？」「我們來的時候烤箱就擺在那邊啦！」「從來

都沒看他用過。」「那頭懶豬哪有可能自己動手啊？」「對喔，連刷牙都要我們幫忙…」

「那隻牙刷好新哪！不知道他多久才刷一次…」

　　呃？大法師是這樣子的人呀？

　　課本上的大法師永遠都是玉樹臨風、文質彬彬、開朗的笑容裡有兩排閃亮亮的白牙…

　　不過，大法師畢竟也曾經是活生生的人呀！也是會擤鼻嚏、挖耳屎、蓬頭散髮、睡眼

惺忪…

　　科諾和布蘭琪並沒有因此就減損了對大法師的敬意。聽了精靈姐妹單純自然的敘述，

他們反而對大法師更多了一種親切感。

　　「顛哪！熬襖吃！」科諾的嘴裡已經塞入一塊蛋糕了，變得有點口齒不清。「小吉吉

，謝謝妳！這蛋糕好香啊！」

　　「真的嗎？我也試試看！」布蘭琪本來還擔心做不好呢！烤箱本來就沒有魔法方便，

何況這台以前還從來沒碰過。

　　「真的耶，好好吃！」

　　「我也要我也要！」盈絲夢和婗嫣夢佔了地利之便，一人守住一角，直接在蛋糕上大

啃特啃了起來。

　　「好棒的楓糖呀！」「這是最高級的楓糖蜜！」「哪有什麼楓糖蜜，這是蜜楓糖！」

「楓糖蜜！」「蜜楓糖！」「楓糖蜜！」「蜜楓糖！」

　　「啊！」布蘭琪驚呼一聲！「諾！你忘了許願！」

　　「沒關係啦，」科諾拍拍妻子的香肩。他嘴裡最後的一點點蛋糕也融化了，「小琪琪

，能夠和妳在一起，我哪還需要再許什麼願望呢？」

　　夢若梭裡的兩姐妹嘰嘰喳喳。土窯邊的小倆口甜甜蜜蜜。而在外面的世界裡，終日膽

顫心驚的馞媞，完全沒發現她店裡最高級的蜂蜜已經少了一半。

（９６）

　　布蘭琪斜倚在科諾的胸前。科諾在地上鋪了薄薄的一層結界，兩個人躺在上面，欣賞

仰望夜空中一閃一閃的滿天星斗。

　　涼爽的晚風拂過，遠處偶爾傳來幾聲清脆的鳥叫。

　　盈絲夢和婗嫣夢已經取出了「搖搖樂」，原來那是兩個小小的呼拉圈。兩姐妹真的是

高手，一面在空中飛來飛去，一面搖著呼拉圈，表演各種各樣的花式特技。

　　科諾看了啞然失笑。是誰告訴她們那玩意兒叫做搖搖樂的啊？

　　「琪姐姐，妳要不要跟我們一起搖？」「卡烈伯說這是讓女孩子保持身材苗條、曲線

玲瓏的閨房寶器喔！」「是閨房神器！」「寶器啦！」「神器！」「寶器！」

　　布蘭琪笑著搖搖頭。那兩個小小的環恐怕只能在她的手指或手腕上搖吧？

　　「小琪琪，妳想不想繼續念書啊？」

　　布蘭琪心裡一股暖流流過。

　　幾個禮拜之前，她還在為科諾和自己的將來煩惱呢！這個死老公，找到好工作還瞞得

自己這麼苦！

　　如果當初就知道科諾會在魔法學院工作，即使只是研究員，或許布蘭琪就會去報考魔

法學院了。

　　布蘭琪在學校的成績一直很好。雖然不一定能考得上，但有報名才有機會。

　　不過話說回來，當初又有誰能料想得到呢？就算真的考上了，貴得可怕的學費也是沒

有著落。

　　當然現在是不一樣了。

　　短短的時間裡，兩個人已經結婚了。不但婚禮盛大隆重、蜜月旅行好玩又便宜，而且

夫妻倆現在小有積蓄，暫時都不用擔心錢的問題了。

　　科諾雖然還沒開始上班，不過他的兩份工作想必都會有不錯的薪水，絕對可以負擔得

起自己進修讀書的費用。

　　念書啊…真的，蠻想繼續下去的呢…

　　不過，魔法學院的招生早就過了。

　　更何況，自己願意去當老公的學生嗎？當初在學校，科諾的成績可是連一次都沒有贏

過自己呢…

　　「諾，謝謝你…你好貼心…」布蘭琪尋到科諾的臉頰，輕輕地一吻。

　　「小琪琪，雖然魔法學院是來不及了，不過，妳想不想學音樂呢？」在梅珂歐絲看到

小琪琪那麼喜歡皚帕德，科諾就一直想問她這個問題了。

　　音樂！布蘭琪的眼睛一亮。

　　從小，就好羨慕那些會演奏樂器的同學。

　　雖然慈幼院裡也有一些人家捐贈的樂器，不過不是快要報廢，就是已經嚴重故障。雖

然科諾也嘗試修復過幾個，但機械和樂器畢竟是不一樣。僅管外觀和功能都恢復了，但音

色走調、音場模糊，那都不是科諾能夠解決的了。

　　「琪姐姐，妳想學音樂啊？」「我的鋼琴可是很厲害的喔！」「我的長笛比妳高明多

了！」「我的小提琴比妳有實力呢！」「琪姐姐妳想學什麼？」「我教妳我教妳！」

　　為了讓盈絲夢和婗嫣夢不會感到無聊，卡烈伯可是千辛萬苦，對她們百依百順。自己

腦袋的命運就掌握在這兩姐妹的手上，不好好巴結一番怎麼可以呢？

　　厭倦了毫無挑戰性的理髮和洗頭，兩姐妹最喜歡的就是音樂了。卡烈伯偷遍了世界各

國的最高檔樂器，還搜羅了無數的古代經典和樂曲孤本。

　　當然啦，卡烈伯將所有的曲譜都做了幾可亂真的仿冒品，在黑市裡連續創造了不少拍

賣紀錄。可憐的真品被扔在夢若梭裡，兩位小主人根本就不知道它們的價值。

　　「姐！妳怎麼又把我的譜放在廁所啦！」

　　「厚！人家的曲子都給妳泡爛了啦！」

　　「啊！下雨了下雨了！」每回兩人在戶外演奏，都只顧保護樂器，將珍貴的古籍當成

雨傘來用。她們當然也可以施放結界，不過火系、水系的結界都很容易帶給樂器不良影響

，所以她們是絕對不敢用的。

　　「咦！小妹，妳有沒有看到我平常蓋泡麵的那幾張五線譜啊？」

（９７）

　　夢若梭裡真的是什麼都不缺。除了蜂蜜之外，所有她們想得到的食物，都可以從冰箱

和櫥櫃裡面找到。

　　布蘭琪還是生平頭一次這麼大方地使用食材呢。反正所有東西都不用錢，她把每一樣

最貴最沒看過的玩意兒，按照三餐、宵夜、點心、下午茶，輪流端上飯桌。

　　科諾從小到大，哪有機會吃到這些有錢人的美食啊！布蘭琪的手藝本來就好，再加上

精靈姐妹在一旁提供食譜和點子，這幾天四個人可是著著實實地享受了一番。

　　盈絲夢和婗嫣夢生日這天，布蘭琪用卡烈伯秘傳的火系急凍法術，做了好幾種口味的

冰淇淋蛋糕，徹徹底底擄獲了姐妹倆的芳心。

　　「琪姐姐！妳好強啊！這是妳發明的冷凍魔法嗎？」

　　「琪姐姐！我可不可以加一些草莓？」

　　「那我要再加一些巧克力！」「妳那個本來就是巧克力的了！」「妳那邊的草莓還不

是一大堆！」

　　「好好吃！好好吃！」

　　「琪姐姐，妳也吃一點嘛…」

　　「科諾哥！去去去！才不分給你！不准你過來！啊～琪姐姐～管管妳老公啊～」

　　「哦～真好吃～好～好～吃～」婗嫣夢躲在結界裡面，避開了科諾的威脅。

　　在夢若梭裡待了這麼多天，馞媞和修女們、還有慈幼院的弟弟妹妹，一定都很擔心。

待會兒幫兩位妹妹慶生完，布蘭琪和科諾就要回去了。

　　「嗚嗚嗚～科諾大混蛋～人家的冰淇淋～」其實對盈絲夢的小小身軀來說，剩下的那

些已經足夠把她活埋了。不過看到科諾剛才有如黑洞一般地吞噬她的生日蛋糕，她小小的

眼睛還是紅了。

　　「小盈，我再幫妳做一些吧～我們就不要理會那個討厭鬼了～」

　　「好！」盈絲夢點點頭，惡狠狠地瞪了科諾一眼。「琪姐姐，我要綜合水果口味。」

　　「好哇！我還沒試過這種的呢！諾，幫我榨點果汁吧！」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科諾幫忙！我來！琪姐姐，我來就好！」

　　盈絲夢從櫃子裡搬出了不計其數的水果罐頭，擺滿了桌子。

　　她知道，等這個冰淇淋做完，琪姐姐和科諾哥就要離開一陣子了。

　　她要慢慢地開罐、慢慢地榨汁。

　　其實她一點也沒有生科諾哥的氣。

　　她只是希望，這樣甜美的時光能夠持續，即使是多一個小時也好。

（９８）

　　馞媞是什麼樣的人物，她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

　　區區兩個小警察，當然無法讓她快要崩潰的心防瓦解。

　　可惡！該來的還是來了！

　　我沒有殺人！我不知道布蘭琪和科諾在哪裡！

　　馞媞畢竟不是省油的燈。雖然她在心裡聲嘶力竭地吶喊，但臉上還是掛著自信又嫵媚

的微笑。

　　「請問，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要問嗎？」馞媞斂起笑容，冷冰冰地說。

　　聽到警察來，客人摸摸鼻子都溜走了。他們是要來看美女的笑容，不是來看警察的。

小小的店裡很快就空了，只剩下兩位警察和愛哭的柔蘭。

　　「唉。」馞媞嘆了一口氣。「先讓我鎖個門吧。」她走到門口，掛上本日公休的牌子

。其實她實在很想拉下鐵捲門，不過不知道那兩位警察會怎麼想。難道這個女人殺了科諾

和布蘭琪之後，連兩個拿人薪水的可憐小公僕都不放過嗎？

　　為了避免誤會，馞媞打消了關鐵門的念頭。「坐吧。你們要問些什麼？」

　　愛哭的柔蘭睜大眼睛，安安靜靜地縮在一旁。剛剛才看過琪姐姐和科諾哥的蜜月旅行

照片，她的心情好得很。

　　「唉，是這樣的，」剛才在櫃台開口的那位警察說了。「幾個月前，我們城裡發生了

一件非常奇怪的案子。」

　　去你的！幾個月前！布蘭琪和科諾才失蹤一個禮拜而已！你們兩個警察是腦袋燒壞了

嗎？「嗯？請問…是什麼樣的案子啊？」

　　「是一件偷竊案。」另一個警察接口。

　　偷竊案？偷竊案？偷竊案關我屁事啊！我可是規規矩矩老老實實、奉公守法按時納稅

的好公民耶！偷竊案！

　　「嗯，請問…偷竊案…跟我的小店…有什麼關係嗎？」

　　「唉，是這樣的。」警察說。「城裡的咖啡大盤商，幾個月前進了一批上選麝香豆。

」他繼續說。「貨批進來沒多久，就有好幾罐豆子莫名其妙地從倉庫裡消失了。」

　　「嗯，不好意思，」馞媞實在是懶得聽下去了。「我的小店是從來不賣咖啡的。我個

人呢，也是從來不喝咖啡的。如果你們沒有其他問題的話，請不要再妨礙我做生意了。」

　　「是的。我們也調查過，貴店的確是沒有賣咖啡。」這個警察還真是死皮賴臉。

　　「但是我們的可靠線報指出，幾個月前，有人在妳的店裡聞到了麝香豆的咖啡香。」

　　「唉…」不等馞媞回答，那個警察自己又嘆了氣。「其實我們也覺得很無聊啦！不過

這個案子上頭非常重視，特別要求一定要繼續查下去。我們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每條線

索都給它留一張筆錄。」

　　唉。

　　咖啡。

　　是的。馞媞想起來了。

　　多少年來，她的店裡，就只有那麼一次出現了咖啡。

　　卡烈伯的冰咖啡機。裡面的豆子不知道是哪裡來的。

　　卡烈伯你這個死人骨頭！你這個禍國殃民妖言惑眾為非作歹惡貫滿盈的大混蛋！

　　只不過是煮個冰咖啡，幹嘛非得用到那麼高級的豆子？你這個沒有品味的白癡！

　　麝香豆！雖然姑娘我從來不喝咖啡，可是我聽過這個名字！你知道它有多貴嗎？你知

道它在黑市的行情有多少嗎？

　　卡烈伯！你…你…你…等會兒警察一走，我立刻就找人讓你魂飛魄散！就算你男扮女

裝、肉身碾碎磨粉、元嬰真身流竄到異世界…我…我…我…我也會讓你永世不能投胎的！

　　「咖啡香啊？」馞媞不愧是夠膽敲詐盜賊公會的奇女子，聲音井水不波、平靜如昔。

「你們那個線人應該是記錯了吧？我的店裡已經好幾年沒人喝咖啡了。」

　　天地良心！青天可鑒！姑娘我絕對沒說謊！那壺咖啡我們誰也沒喝，通通都倒在馬桶

裡了！為了洗掉咖啡留在馬桶上的污漬，我還噴掉了不少清潔液哪！

　　「唉…」這個警察還真愛嘆氣。「聞到咖啡香的，有兩個人。一個是我們局長，還有

一個是負責進那批貨的大檔手。」

（９９）

　　馞媞當然是抵死不認。

　　反正氣味這種東西，本來就很難留下證據。

　　有種你們放狗來聞啊！哈哈哈！幾個月前的麝香豆！那可是冰咖啡啊！能有多香？

　　來吧來吧！就算警犬真的聞到了什麼，那也不見得就跟姑娘我有關係啊！店裡的客人

那麼多，說不定是因為那個小偷曾經來過啊！哇哈哈！

　　咦？不對啊。小偷的確來過。小偷就是我嘛…不！小偷不是我！是卡烈伯！是卡烈伯

的咖啡機！嗚嗚嗚～我是好人～我不是小偷～

　　「對了，」警察正要讓馞媞在筆錄上簽名，又問了起來。「我們局長說他那天看到艾

弗溫城之花也在妳店裡。我們一直聯絡不上他們，聽說妳和他們夫妻倆是好朋友？」

　　不！我們不是好朋友！你弄錯了！我不知道他們在哪裡！人不是我殺的！

　　「我還聽說，」另一個警察接口，「妳和他們夫妻倆一起去蜜月旅行？」

　　「對呀，這裡就是琪姐姐她們的照片！」柔蘭興高采烈地回答，「馞媞阿姨有和她們

一起合照喔！」

　　不！柔蘭！妳別再說了！我會給妳害死！我求求妳！閉嘴吧！以後妳愛怎麼叫我都沒

關係！就算叫我馞媞奶奶，我也會和顏悅色慈祥無比地好好待妳！柔蘭啊！

　　「嗯，沒錯。」馞媞還是老實地開口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的確是跟他

們同行了一兩天，不過之後就分開了。」

　　「請問，妳們去了哪些地方？」

　　不！對這個問題我不願意回答！我有保持緘默的權利！我沒有出國！

　　「咦？對不起…」柔蘭的聲音真是來得好啊！「馞媞阿姨，妳的雜貨店有使用自動販

賣機嗎？」

　　這是什麼鬼問題？當然沒有！不過沒關係，柔蘭，妳真是我的及時雨啊！柔蘭，像這

種關鍵時刻，妳就盡量再多講幾句話吧！「沒有呀！我的雜貨店從來就沒用過自動販賣機

。」

　　「可是…」柔蘭欲言又止。「馞媞阿姨，妳那一排罐頭，剛剛忽然都不見了耶…」

　　「什麼！什麼罐頭？啊啊啊！我的罐頭啊！那一排～全‧部‧都‧是‧最‧貴‧的～

」

　　兩個警察也轉過頭來了。就在四個人的眼前，架子上最後一排的水果罐頭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