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一房四祧 沐白和劉素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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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炎吾雖然一把年紀，身體卻健康得像頭公牛，輩分高脾氣又大，是出名的『劉老虎』，很是有些兒『惡』名在外的味道。

　他把劉沐白當親孫子一般，劉沐白雖然因為打扮習慣讓村里面的同齡孩子不太順眼，到底因為有劉老頭罩著，幾乎沒吃什麼虧。

　只是一個城市長大的孩子在一幫農村孩子當中總歸是那麼的不合群，他怕黑，不像那些本地孩子能夜里光著腳丫下水稻田叉青蛙，又生性怕水不像農村孩子光著屁股能下河摸魚，自然就沒什麼合得來的玩耍小朋友，常常被同齡孩童譏笑為國民黨特務，讓他十分沒有面子。

　這天他穿著西裝短褲白T恤真皮運動鞋，跟老頭子練了個把小時的功夫，老頭看他小腦袋瓜子上的汗珠，倒也沒苛求孫子立馬兒變成高手，便揮手讓他歇會子，練武也不是傻練就能練成高手的。

　“去，到村東頭衛吾爺爺店里面買酒去。”劉老虎笑著哄孫子跑腿，自得其樂，“要他藏在後院樹底下那狀元窖勾兌的，他要不肯賣你就拔他的胡子……”

　“爸爸送您的拿破侖不好喝麼？”沐白小臉蛋紅撲撲的，正拿肥嘟嘟的手擦汗。

　劉老虎嗤之以鼻，這位一輩子整身童男正在心底抨擊他四哥不會教育兒子，羽林這小子不肯習武便罷了，連做人也不大靈光，居然給老子送什麼洋酒。

　四哥，你放心罷！我一定把咱倆的孫子培育成如祖先崇碧公（大狀元劉榮慶）一般的狀元之才。

　劉老虎心底如是說，笑著把一張十元紙幣放在沐白手中，“咱們狀元村的自然要喝狀元窖，去罷！記得，他不肯就拔他的胡子。”

　沐白去村頭小店，必經之路上有一條小河，河里面一幫男孩子正光著屁股嘻笑嬉水追逐玩耍，看見他一身正經打扮，習慣性地又嘲笑他，他的確生性有些兒膽小，低著頭匆匆快步，沒想到腳下一崴，一頭栽進了水稻田里面，好不容易才狼狽地爬了上來。

　看著那些男孩子更加大聲嘲笑，八歲的他忍不住哭了起來，河里面的男孩子大聲哄笑，“耶！國民黨特務真沒用，又哭嘍！”

　小孩子不知道責怪誰，想來想去只能怪到自己老子劉羽林頭上，若不是他老子，他這時候安安靜靜在台北上國小，怎麼會有這番遭遇呢！

　正哭著，一條潔白的手帕遞到了眼前，抬頭一看，一張鵝蛋臉，一雙明亮的眼楮，兩條麻花辮子從後面繞過肩頭垂下，這女孩他認識，是住在村頭的村長家的小女兒，今年十三歲，人漂亮，功夫又出奇的好，整個狀元村的男孩子沒一個是她對手的，那些孩子王也有些懼怕這位，老老實實游遠處去了。

　“沐白，男孩子怎麼能哭呢？”女孩笑著，嘴角泛起兩個梨窩，卻一點兒嘲笑的味道都沒，“咱們劉家的男孩子可都是只流血不流淚的。”

　劉沐白紅著臉伸手，拿手帕在臉上胡亂擦了幾下，再要還回去，看看原本雪白的手帕黑漆漆滿是泥巴，又有些不好意思了，“素貞姐姐，手帕我擦髒了……”

　女孩劉素貞倒沒在意，只是笑嘻嘻看著他說︰“還賴在地上不起來麼？大城市的孩子就是嬌氣。”

　這話一說，沐白雖然小，好歹知道臉面的，“誰說大城市的孩子都嬌氣的？”說著就掙扎起身，沒想到哎喲一聲，一屁股又坐了下去。

　劉素貞蹲下來去看，這才發現他腳踝上的淤青，“扭了腳了，你可真是，走路也能栽田里面去，我背你……”說著就轉身過來，“趴上來。”

　“那怎麼行！”沐白扭扭捏捏，“我身上都是泥巴，再說你是女孩子……”

　“呵！”劉素貞轉過頭來一笑，“小孩子家家的，倒異怪，是不是五爺爺把那套男尊女卑的思想灌輸給你了？叫你上來你就上來罷！”

　“你不也只比我大五歲麼！”沐白低聲嘀咕，但也心里面感激劉素貞，慢慢趴過去伸手摟住了她的脖子，一時間有些恍惚，似乎摟著自己早就過世的媽媽一般，連眼眶都有些紅了。

　女孩身上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他嗅了嗅，低聲說︰“素貞姐姐，你身上好香。”

　“哼！果然，城里人都會花言巧語的，連你這麼個小鬼也會來這套。”劉素貞轉頭笑著看了他一眼，“不過別老是素貞姐姐素貞姐姐的，直接叫我姐不就好了，還省三個字，多順口。”

　“那好！”沐白大喜過望，典型的獨生子女反應，“吶！可是你說的，以後你就是我的好姐姐親姐姐。”

　“呸！”劉素貞有些害羞，這里面倒是有個緣故，這時候的內地剛剛開放不久，電視上正在熱播連續劇『紅樓夢』，那里面的賈寶玉不就是逮著漂亮女孩子就好姐姐親姐姐叫個不停麼，雖然沐白還小，但是劉素貞依然有些兒難為情了，畢竟，女生發育早懂事早，十三歲的花季少女，已經情竇初開了。

　女孩背著沐白慢慢走著，沐白不知道她的心思，還在使勁討好對方，“姐姐，我讓我爸爸給你買漂亮的衣服好不好，要不，買玩具……”

　“不稀罕……”

　沐白愣了愣，他一個城市孩子，說到底還小，只曉得跟好朋友分享玩具，給對方買東西就是最好了，這會兒听劉素貞口氣有點兒生硬，實在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一個準小孩一個半大女孩，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劉素貞終究生性善良，噗哧一聲笑了笑，“你要真喜歡姐姐啊就好好練功夫，姐姐可不喜歡有個功夫不好還愛哭的弟弟。”

　“好！”沐白很是爽快的答應，“我以後保證跟五爺爺苦練功夫，也保證不哭了，不過……”

　劉素貞听他口氣有些兒奇怪，轉頭問他，“怎麼了？”

　“村里面孩子都不跟我玩，還罵我是國民黨特務……”沐白小小年紀，這時候口氣居然有點意興闌珊的味道。

　劉素貞笑了笑，“這也不能怪他們啊！咱們農村孩子可沒你那麼命好，從小就有玩具玩，最多玩玩捉迷藏，我們管捉迷藏就叫抓特務，沒叫你日本特務已經算好了。”

　“為什麼呀？”

　劉素貞再怎麼聰慧美麗功夫好，畢竟十三歲小女孩哪兒懂得政治上的問題，她搖了搖頭，胸前兩條烏黑油亮的大辮子晃了晃，“我怎麼知道，反正我小時候就已經這麼叫了。”

　“不過你要是想不被大伙兒瞧不起的話，可得先學會脫了你那雙雪白的鞋子光腳丫子……”素貞顯然很懂得和人民打成一片的道理，沐白似懂非懂，光腳丫子，這個，這個……地上可髒得很。

　不過，想要小伙伴的念頭到底還是佔了上風，于是，他使勁兒點了點頭，“我听姐姐的。”劉素貞回首一笑，梨渦綻放，繼續往前面走去。

　“去哪兒？”

　“爺爺說要買衛吾爺爺窖藏的酒，還說不肯賣就拔他胡子。”

　劉素貞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午後的陽光暖暖照在兩小身上，趴在劉素貞背上的沐白看著眼前那雪白細膩的耳輪，在陽光照射下甚至能清晰地瞧見毛細血管和可愛的茸毛，忍不住便探首狠狠親吻了一下，把素貞嚇了一跳，接著臉上頓時緋紅起來。

　她剛想發火，背後的男孩緊緊摟住她喃喃︰“姐，你真香，身上的香味像媽媽一樣……”

　他的身世劉素貞在自己的村長老爸那兒也听說過一些，據說四爺爺的兒子在台灣那邊的妻子為了成名拋夫棄子……用她老爸的話來說就是〔這種女人，應該浸豬籠的。〕

　一念至此，女孩的心頓時軟了，回頭柔柔笑道︰“傻瓜……”

　兩個孩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居然說不出的投緣，沐白使勁摟著女孩脖子，低聲說︰“你要是我親姐姐多好。”

　劉素貞噗哧一笑，“我不就是你親姐姐麼？一筆能寫出兩個劉字來麼？”

　沐白有點兒鼻子發酸，扒在女孩背上使勁把臉頰貼著女孩的脖頸，“姐，等我長大了賺好多錢，養你一輩子。”

　“笨蛋，姐姐有手有腳，干嗎要你養啊！我可事先聲明，你要不好好練功，瞧我不打你屁股。”

　“哎喲！別打我屁股，我是男生。”

　“哼！才跟五爺爺幾個月啊？就把男尊女卑那套都學會了？”

　“哪兒啊！”沐白有些不服氣，不過，他也知道，爺爺對自己是很好的，但是對別人似乎都很威嚴的樣子，比如說吃飯的時候只有自己可以陪著爺爺一起，夏孟伯伯偶爾會在爺爺吩咐下一起吃幾口，但是，劉春蘭大媽從未上過桌子。

　可惜，他不懂劉老虎的教育手段，也沒讀過甦東坡的《夜夢》︰夜夢嬉戲童子如，父師檢責驚走書。計功當畢春秋余，今乃沮及桓莊初。坦然悸悟心不舒，起坐有如掛鉤魚。

　這首詩說甦東坡六十歲的時候夜里夢見自己小時候讀書，有一天貪玩，結果《春秋》才看了一點點，看見自己老子甦洵後嚇得坐立不安好像一條咬了鉤的魚兒一般。

　雖說一個學文一個學武，不過，很多年後，事實證明劉炎吾這個〔爺師〕比甦洵這個〔父師〕嚴厲得多，沐白每每夢到被爺爺監督練武的情景，就像是看《午夜凶鈴》里面的貞子披頭散發從電視里面爬出來一般渾身冷汗。

　午後，江南，水稻田。

　男孩，女孩，阡陌間。

　（泰州在淮河以南，屬江南省，江南省前身為南直隸，後一分為二，清康熙六年，取“江寧”和“甦州”二府首字的合成，建“江甦省”，始有甦南甦北一說，但甦南甦北絕不是江南江北，泰州雖是甦北，確為江南魚米之鄉。）

　一大一小，兩人人影疊在一處，往村頭小店而去。

　下集簡介︰

　〔人怕出名豬怕壯〕，麻煩恐怕免不了……

　旗鼓相當的對手終于出現了，來自北京師範大學體育學院的高材生，頭頂〔十大青年優秀老師〕〔劍道冠軍〕〔西洋重劍冠軍〕無數光環，初來乍到，便對魯瑕展開強大攻勢……

　愛情叫人盲目，沐白因為和魯瑕同時執教游泳課被殃及池魚……

　格格纏著沐白出席劇組內部聚餐，身家億萬的制片人出現，身邊是被稱為台灣第一美人超過二十年的林清雪，沐白臉色鐵青一片……

　干你娘，敢潛規則我老媽，老師不發威，你以為老師是病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