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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沉浮》第254章
第二部 縣 第八十二章

 顧書記面沉似水,悶頭大口抽菸,馬書記等幾個副書記傳閱著幾封地區人大信訪辦、地委信訪辦、地委紀委信訪辦轉批下來的幾封內容如出一轍的告狀信,關鍵是信上有地委孫書記的親筆指示:「建議紀委派出紀檢小組徹查!」

 告狀信落款是一位正義共產黨員,屬於匿名信。按照規矩凡是匿名信一般不著重處理,在黨政機關工作的領導難免會要得罪人,就怕有人挾私報復,何況匿名信基本屬於查無所實的東西,本著信任同志的原則,基本都是轉到本地信訪部門,不做調查。可這次出乎意料,居然就為了幾封匿名信派出調查組。

 馬崢嶸粗略看了下內容,主要告發的事件就是南平縣委辦財務上私設小金櫃,金額多達五十萬之巨,還告發南平縣委行財科長利用職權大肆貪污公款,利用財務制度改革為個人謀取不義之財,還舉出事例,那就是縣委定點用餐飯店就是袁科長參股開的,偷工減料的飯菜卻比其他飯店的還要貴上許多等等。看完後馬崢嶸就皺緊了眉頭,他揣摩孫書記的意圖怕主要就是針對私設小金櫃而來,自從中央省委下文嚴禁各單位私設小金櫃後,孫書記非常重視,幾次開會要求各縣(市)區令行禁止,過往不糾。這也是懷柔手段,不像某些地方搞突然襲擊,派審計組到下面挖小金櫃,當然也暗中警告有頂風做亂者,肯定是不會輕饒。會後各縣(市)區紛紛都展開了大規模的整頓,但在地委的默許下沒一例沒收違規資金的。可大家都清楚,任何單位都不可能真正做到沒小金櫃,領導們的費用開銷、過年過節給上級領導送禮等等,實在要花錢的地方太多,並不是什麼費用都能順利走帳,同時領導們也需要有這麼一筆靈活的開支。偏生這封告狀信所列情況觸怒了孫書記,既然給臉不要臉,就莫怪打疼了人。

 現在顧書記惱火的並不是什麼老袁貪污挪用以權謀私了,而是如何應付持信而來的四人調查組。帶隊的是地區紀委的張常委兼監察室副主任,有豐富的調查經驗,素來已鐵面無私聞名,到南平縣委把情況一說,立即帶人去了行財科封帳目。就剩下顧書記幾個大眼瞪小眼。

 顧書記嘗試著給孫書記去電話卻被告之不便接聽,顯然是不想聽解釋之詞,完全是要抓出個南風典型出來,書記辦公室是死一樣寂靜,半晌顧書記才陰聲說:「大家都別只顧著抽菸喝茶,究竟該怎麼應付這事?老馬,你才從地委下來,又是孫書記的心腹大將,看能不能趕去地區給孫書記解釋解釋?」

 馬崢嶸心裡暗道你們出了麻煩關我屁事呀,轉念又一想,真要老顧因為這事下台了,怕又會換個孫書記的親信來當書記,我的日子估計沒現在好過,如果這次能幫老顧度過一難,日後他必會回報於我,不管怎麼說,我是到了南平才發生的這事,也違背了孫書記交代的任務,沒監督好縣委班子沒及時發現問題。斟酌良久也吊足了老顧的胃口,才緩緩道:「顧書記,這事有點棘手呀,就憑幾封匿名信孫書記就派調查組前來,顯然是非常重視,我看還是不去孫書記面前迴旋的好,免得讓孫書記以為咱南平縣委真有小金櫃了,反而不可收拾。」

 顧書記聞弦音而知雅意,故意嘆息著說:「那就只能積極配合調查組同志的工作了,老馬老閔你們幾個都各自回去吧,該幹什麼就干什麼,不能耽誤了日常工作。」卻對馬崢嶸遞了個眼色點了點頭。

 馬崢嶸微微一笑跟著其他人告辭出了書記辦公室,在自己辦公室抽了根菸後再次進了書記辦公室。顧書記起身迎了上去,兩人並肩坐下後,顧書記問:「老馬,我聽你剛才的話,是不是只有瞞著」說著抬手指了指天花板,意思是上面。

 馬崢嶸微蹙眉頭,彷彿很為難地說:「顧書記,這事的確棘手,非常棘手。孫書記幾次開會強調令行禁止,過往不究,其實其他縣我估計都是做樣子給地委看,我雖到縣裡時間不長,可我也知道開銷確實大,各路神仙各方衙門都要打點到,沒個專門的費用如何應付得了?」顧書記在旁邊感慨道:「老馬,你是知道基礎的難處,我也不想這樣,可又有什麼辦法?哪路神仙都是我們基礎得罪不起的,年關歲末你也親眼所見,花錢如流水呀。偏生都是些上不得正板的東西,沒個機動資金盤不活喲。」

 馬崢嶸話鋒一轉:「據我跟隨孫書記多年的經驗,孫書記是個寬容而又嚴厲的長者,他保護自己的幹部,但對不維護他尊嚴的人,也是很嚴厲的,這次僅憑幾封匿名信就搞突然襲擊,很符合他老人家的性格,就是要抓個典型,我估計孫書記等這機會時間夠長了,偏偏咱縣裡出了敗類,這事我看就是衝著縣委甚至就是衝著你顧書記來的。」

 顧書記搖了搖手嘆息道:「我為官多年,難免得罪不少人,誣告造謠不知經歷了多少,年年地區紀委要轉下來好多的告狀信,我一直認為自己算是清正廉潔的領導幹部,產生了麻痺思想,沒想到唉,現在不是懷疑誰告狀的問題,當務之急是如何應付調查組。你是從地委出來的老同志,應該比較瞭解這位張常委吧?」其實要說顧書記沒懷疑誰拆他的台那是哄鬼,他早就把可疑份子在腦海裡過了一趟,把他這現任書記整跨了得益的自然是那些覬覦書記寶座的副書記們,告終信裡透露的信息很明顯是非常熟悉縣委辦內幕的人,對行財的瞭解幾乎到了知根知底的地步,這又讓他推翻了副書記們算計他的懷疑,因為小金櫃的金額僅有老袁小林等人知道,老袁自然知道厲害關係,那麼寫匿名信的人幾乎是呼之慾出了。但現在不是秋後算帳的時候。

 馬崢嶸的確比較熟悉張常委,知道這人愛慕虛名,以往在紀委顯露出的鐵面無私沽名釣譽的成分比較大,也不是事事都無私,也看人來看事來。不過張常委對孫書記是有意見的,原本張常委很有希望任紀委的副書記,全因孫書記提撥了自己人排擠掉了張常委,任換了誰難免會記恨在心,自然忠心度不高,這也許就是轉機。馬崢嶸接過顧書記敬的煙,點燃緩緩吸著,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顧書記很有耐心,只等著他獻計現策。

 半晌馬崢嶸似乎下了很大決心,艱難地說:「顧書記,雖然我們同事時間不久,可我覺得跟你這班長很合得來,我跟孫書記多年,本不應該對他老人家有所隱瞞,可我又顧及著我們的感情,更不希望南平縣就此被孫書記厭棄,為了顧書記您,為了南平縣長遠利益,我只有違背孫書記的意願了。這小金櫃的事絕不能讓孫書記知道,乘現在調查組才進駐財務科,應該還沒掌握到什麼證據,當然也要袁科長擔擔點責任,那就是什麼都可以交代,惟獨小金櫃的事要漚爛在心裡。我的意見是,說服張常委放棄對小金櫃的調查而只抓老袁個人的經濟問題。」

 顧書記忙問:「老馬,計將安出呀?」馬崢嶸心裡鄙夷了老顧的故做高雅,臉上卻滿是真誠:「我是這麼考慮的,張常委心裡對孫書記有些許不滿,原因就是沒提上紀委的副書記,但張常委擅做清流,可也有本難念的經,其實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我恰好知道張常委的軟肋。張常委很孝敬老父母,但偏生是個懼內的人,他是家中長子,按照我們這裡的風俗,老父母該住在老大家,可他堂客嫌棄公婆是農村人沒經濟來源,藉口家屬房狹小不許老人居住,老人們只好住在他弟弟家,而他弟弟兩口子都是企業職工,單位效益不好,連工資都發不下,養老人也很困難,張常委的堂客也忒不像話,居然每月只拿五十元生活費,張常委愛虛名不願意為弟弟的工作求人,是有苦難言,如果比把他弟弟兩口子換個好單位,給老人們一個舒適的養老環境,我想張常委會非常感激的。」

 顧書記一拍大腿笑道:「那還不容易,在南平我任意給他們安排工作,還能安排大房子住,老馬,你這信息太重要了,要是真能過了這關,我、我代表南平縣委感謝你!」馬崢嶸謙遜地說:「感謝我做什麼,我也是南平縣委一份子,為縣委解決問題,是我應該的嘛。」顧書記說:「事不宜遲,得趕緊與張常委交涉交涉,免得真查實咯,怕瞞不住呢。」馬崢嶸暗笑老顧終究還是沉不住氣了,那財務上的人個個猴精,違紀帳本還不藏在最隱蔽的地方呀,只要不交代,怕沒個三兩天找不出破綻呢,就站起來說:「顧書記,你先在辦公室等著,我這就請張常委來。」

 馬崢嶸悠哉悠哉進了行財科,只見裡面人人神情慌亂,老袁雖臉色發白,倒也沉住氣在與張常委幾人周旋,無非是對答張常委幾個翻閱帳本時提出的刁難問題。馬崢嶸不理會老袁求助的目光,徑直上前與張常委打招呼:「張主任,你看你,連杯茶也沒喝完就扎進了財務室,其實查帳本這些小事完全可以信賴小劉他們幾個嘛。剛才地委孫書記來了個電話,叫我請你去接。」張常委信以為真,跟著馬崢嶸就往書記辦公室走,馬崢嶸臨出門沖老袁微微一擺頭,暗示老袁尾隨而行。

 張常委一進辦公室只與老顧頷首為禮道:「顧書記,孫書記來電話了?」老顧熱情地迎上來說:「是啊,這不馬書記去請你了麼,孫書記說等會再打來,張主任先抽支菸等等?」張常委一副水火不侵的淡然神情,哦了聲就當仁不讓做在沙發在正中間,連帶對馬崢嶸也神情漠然,好像就根本不認識一樣。

 哪崢嶸是見慣了張常委賣牛肉般的冷臉(計劃經濟時期賣豬肉的屠夫就很傲氣,更何況賣牛肉的了),笑著敬煙道:「張主任,出了這碼子事,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辛苦你和紀委的幾位同志,又要奮戰多日了。」老顧很痛心地說:「張主任,我們南平縣委已經切實按照地委的指示,嚴厲整頓了各行政事業單位的小金櫃問題,對違紀情節嚴重的某些單位領導給予了撤消行政織物黨內紀律處分,我可以負責的說南平沒有一個單位私設了小金櫃,完全是有人在搞陰謀,惡意損害南平縣委的威信,達到攪混一塘水的目的。還請張主任」

 張常委一擺手說:「顧書記,我們只是按照孫書記的指示辦事,當然我也希望貴縣能良好地遵守執行地委的規章制度,我也相信顧書記不會頂風違紀,還請不要有其他情緒,至於是不是有人誣陷,正好讓我們查實,以正視聽。」

 馬崢嶸呵呵笑著緩和氣氛道:「張老哥,我們不談這事,反正有你在,是白是黑自有明斷。我春節前就搬到了南平,咱們怕有兩三個月沒見面了吧?中午我陪你好好喝幾杯,不去飯店酒館,就去我家,叫你弟媳婦整幾個好菜。我還準備把我老父母接來小住幾天,這裡房子夠大,可不再是地委家屬樓那樣的小窩窩咯,四室兩廳一百五十平方呢。」

 說其他的張常委也許不感興趣,說到房子,他不禁唉了聲道:「說到底還是基層好,想起我住的兩居實我就頭痛,來個人客我就要去寄宿,什麼時候才換大房子喲。」

 馬崢嶸也唉了聲說:「是呀,就看孫書記以後會改善下住房問題不。不過也夠戧,中央下文不許亂建樓堂館所,申報個家屬樓也是重重關卡,害得你老哥想盡孝道都為難喲。」

 老顧適時插嘴道:「哦,那真難為張主任了,可惜張主任看不上南平這座小廟,不然到了南平,怎麼著也是四室兩廳的大房子。哪怕各行局的家屬房也都有百來個平方呢。」

 馬崢嶸說:「顧書記你是不清楚,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張主任因為房子原因,老父母不得以才住在他弟弟家,偏生屋漏連逢隔夜雨,他弟弟夫妻倆都在地區鍛造廠,效益不好,工資都難發。」

 老顧急忙說:「張主任,你要是信得過我顧憲章,我出面把你弟弟弟媳婦調南平來,好單位任意選,還保證有大房子住,這樣不就解決了張老哥的燃眉之急?」馬崢嶸拍手叫好:「啊呀,還是顧書記的主意好,現在稅務工商銀行等單位效益好,獎金倒比工資多,怎麼樣,只要你老哥點頭,憑顧書記的關係,不要1個月就全部辦妥。」

 張常委本惱火馬崢嶸大嘴巴隨便說道他家的私事,但聽到他們這麼一唱一和,心下就瞭然,肯定告狀信上反映的問題不是子虛烏有,他們這麼欲蓋彌彰,怕是果有其事,但他們開出的條件實在誘惑之極,要不是心頭還有一點明淨,差點就脫口答應了,強吸一口氣,他岔開話題問:「咦,怎麼孫書記的電話還沒來?我下面不放心呢,那幾個年輕人辦事有點毛糙。」

 馬崢嶸看見老顧臉色焦急,忙笑道:「也許孫書記臨時有事在處理吧。張主任,不妨再考慮下顧書記的提議。我曉得你非常孝順老人,難得有這麼個機會改善老人的養老問題,再說你在紀委這樣的清水衙門,跟嫂子的工資怕也只是勉強過日子吧。不為別的,這下不僅解決了老人的問題,也幫你弟弟解決了吃飯問題呀。」

 沉吟半晌。張常委盯住馬崢嶸道:「老馬,我們也算多年交情。你說實話,南平縣委是不是有小金櫃?我只要你一句實話!」馬崢嶸則看著老顧不言語。

 左右權衡了會,老顧暗中猛咬牙關,一橫心說:「張老哥,我也不再瞞你,我也知道瞞不了多久,財務上確實有小金櫃。可也是不得以而為之。說來說去,那些錢也就是花在上級領導的招待費上了。其他縣同樣有小金櫃,只是沒人告狀而已,正所謂民不告官不究,我也是倒霉,不知得罪了哪個人,被耍了一道。還請張主任高抬貴手。」

 張常委在紀委多年,怎麼不曉得下面的道道,很所違紀行為大多也是逼出來的,就像這小金櫃,要是上級到基層檢查考核都按章辦事,都嚴格遵守規章制度,哪裡會滋生這許多的腐化行為,說白了這就是干部隊伍整體水平的退步,多少也是制度造成的惡劣後果。原本到南平之前地委孫書記曾慎重交待此行任務的重要性與必要性,但內心深處他是不服孫書記的,原因就是孫書記不是任人唯賢,而是任人為親,自己不是孫書記的親信就提不上副書記,哪怕多年來是兢兢業業與無數成績全然無效。既然孫書記可以以權謀私,那同樣別人亦可以為之。於是張常委也暗中猛咬牙關,一橫心說:「顧書記馬書記,既然你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也不藏著掖著。只要把我弟弟弟媳婦安排進稅務局,解決幹部編制分一套至少不低於一百平方的住房,我會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但帳本必須在我手上,什麼時候完成我的條件,我什麼時候交還帳本。」

 馬崢嶸微笑著望住顧書記,老顧權衡半晌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說:「張老哥,不知道孫書記是如何叮囑你的呢?是只查小金櫃還是大小一併抓?」張常委說:「沒具體交待,但主要還是關注小金櫃的問題,嘿嘿,既然我們達成了一致,我也不妨說實話,我看你們違紀事小,冒犯領導權威事大。我說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乾脆送佛送到西,你們那個袁科長我也不追查到底,可財務幹部常在河邊走沒有不濕鞋的,貪污挪用什麼就當沒有,但違犯財金制度的小問題還是要坐實,免得孫書記懷疑裡面有貓膩。」

 老顧長噓了口氣,笑著說:「全由張老哥做主了。老袁在財務上多年,查上了頭沒點問題,說到哪裡都說不過去。當然我們縣委也會慎重處理,不會讓張老哥為難。」三人達成協議,那在外面等得惶恐已極的老袁叫進了辦公室。老顧走上前拍了拍老袁肩膀說:「你現在把小金櫃的帳本仔細告訴張主任,放在什麼地方,是個什麼樣子的帳本。」

 老袁頓時就冒出了汗,心說這不是要把我賣了吧?不過他早就琢磨好了,萬一查到底而顧書記等縣委領導又不保他,就索性全兜出來,總要拉幾個墊背的,其其艾艾地說:「真、真要徹底交代嗎?顧書記。」

 顧書記用和煦的微笑安撫老袁緊繃的神經:「老袁,你只要把帳本告訴張主任就可以了,張主任很體諒我們下面的同志,不希望造成不好的影響。把帳本交給張主任保管就萬無一失了。」

 老袁這才交代說:「那帳本就是本普通現金台帳,也沒刻意藏著,剛才封帳本時混在那兩大堆裡了。」說著寫下帳本的編號,張常委則立即前往財物室,按照三個人看帳的速度,怕是還得一兩天後才能翻到,只需瞅個機會抽掉即可。

 見張常委出了門,老袁趕緊問:「顧書記,這不就全暴露了呀?」顧書記哼了聲,馬上恢復了縣委書記的威嚴:「老袁,你也莫慌,張常委他們只是走個過場,我保你沒大問題,不過還是要上報你這科長一些違反財金制度的小問題。你要有心理準備,那就是先要撤職反省。等風頭過了,我再幫你換個單位,職務只高不低。」越說越生氣,那告狀信啪地摔在老袁身上,厲聲道:「老袁,早就叫你注意保密。你自己看看,究竟是誰洩了你的底子。這應該好查,誰知道小金櫃的金額十有八九就是那人,我還可以把範圍縮小,應該就是縣委辦的人,你身邊的人。」

 老袁看完信,如同掉進了冰窖,可以說上面舉報的基本屬實,真要按著這些線索去查,那就不是丟官撤職了,肯定要判刑坐牢!他從八四年接任行財科長,幾年來明挪暗貪早已上了數萬元之巨,特別是從八八年縣財政加撥資金後,他胃口愈加膨脹,手段也粗淺得很,雖說大部分錢財用來討好各級領導,但犯罪事實不容質疑。想到在牢房門口轉悠了一圈,不禁汗流夾背,暗暗祈禱只要過了這關,以後絕不再覬覦公共財產!耳邊猛地響起顧書記炸雷般的質問,這才專心思索

 究竟是誰成了叛徒。他左思右想,發覺知道有小金櫃的人實在不少,幾乎人人都有可能寫匿名信,不禁苦惱地說:「顧書記,知道我手裡有小金櫃的少說也有十幾人,像您、張縣長等幾位書記、縣委辦幾乎是人人皆知」

 老顧不耐煩地揮手打斷老袁的話說:「老袁,你莫慌,靜心好好想想,你看信上寫得非常過細,連小金櫃金額也反映地差不離,還有些事情連我都不知道,寫匿名信的卻很清楚,你說不是非常熟悉你的人,,誰還能收集如此完整的材料?老袁,你的智慧到哪裡去了,平時你花花道道不少嘛。」

 老袁擔驚受怕得很,腦殼裡亂成了一團糨糊,哪裡還有什麼智慧可言,他還沒心情去找尋誰是告密者,他要考慮的是自身安危,雖然顧書記口頭上安慰只處理點小問題,可沒看到結果他能安心麼,領導們出爾反爾他見識得多了,難免會保全自我而棄卒保車!他現在只想如何收刮點縣委領導的經濟問題,萬一被拋棄他總還捏著幾個人的前程。

 此時馬崢嶸的身份有點超然,小金櫃事件涉及不到他,而他還盡心幫老顧化解了一次險情,雖說在某種程度上對不起孫書記,可從全局著想,他這樣做自認為是非常得體的,略施小計就換來老顧的信任,同時也把兩人栓在了一條藤上,甚至在地委紀委也有了眼線,真是一舉三雕啊。他之所以這麼膽大,是深知財務上的類似小金櫃這樣的違紀現象,只要不當場查出,事後把證據銷毀,任是福爾摩斯再生也難揪出問題,只要張常委做出查無實據的結論,這事就算結束了。

 見老顧還在氣咻咻地要揪出幕後陰謀者,就覺得老顧也不夠沉穩,現在燃眉之急就是儘量封鎖消息,把事件的影響縮小到最低限度,好生招待調查組,禁止其他人與之接觸,不再惹出新的事端,三兩天後把調查組送回地區的最佳方案,等完事後再搞秋後算帳也不遲嘛。於是他輕咳一聲說:「顧書記,現在不是調查匿名信的時候,張主任雖與我們達成協議,不代表調查組其他成員就跟張主任是一條心,一定要用我們最大的熱情款待好調查組,調查組休息住宿的地點,我建議派信得過的幹警守衛,嚴防再出現告密者,惹出其他事端,我還建議是不是緊急召開個書記會,行財科的同志也列席參加,嚴令知情人不得外傳,儘量把影響縮小,切不可讓人乘機造謠生事。」

 老顧深以為然,感激地說:「老馬,你看我久未經事,一時就亂了陣腳,幸虧有你提醒,好,就按照你的辦,我這就打電話召開書記會。」

 不管老顧等人如何做補救措施,至少縣委辦已經是人盡皆知,有嘴快的乘隙就電話送出了第一手新聞。當然各人神態不一,雖都表面上很嚴肅,但屁股不乾淨的則心下惶惶,毫無干係的則等著看出好戲。平時總不離開書記辦公室寸步的老謝卻一反常態,關在辦公室不露面,楊陸順是毫不知情,在調查組還沒到南平時他就帶著小秦去了衛生局收集情況準備新一期的縣委簡報。楊陸順是在衛生局接到電話通知,叫他和小秦立即回縣委三樓小會議開會。

 楊陸順自然放下手頭的工作回了縣委大院,一進小會議室就感覺氣氛不對頭,在坐的顧書記眉頭緊鎖,罕見地嚴肅使得大家都摒住了呼吸,渾然沒有往日開會前的唧唧喳喳聲,其他幾位副書記或拿著筆記本寫寫畫畫或捧著茶杯凝神養氣。楊陸順只給顧書記打了個招呼,就趕緊找了個空位坐下。莫約在死靜中等了十幾分鐘,基本縣委辦的人到齊,老謝走到顧書記耳邊輕語幾句,顧書記微微一點頭,老謝就直起身子說:「同志們已基本到齊,只有秘書科小劉跟著政法委李副書記去了地區不能到會。今天是顧書記主持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會議,請大家認真聽,做好記錄,把顧書記的會議精神領會透徹。下面請顧書記講話!大家鼓掌歡迎。」

 人不多掌聲還是蠻熱烈,顧書記習慣地掃視會場一週,感覺與會者目光就聚匯在他身上才緩緩說:「各位副書記、同志們,今天緊急召開這個會議,是勢在必行的。在家的同志想必已經知道原因了,有一名自稱正義共產黨員的人給地區人大、地委、地委紀委去了封匿名信,我這裡要說句題外話,既然寫信的人自稱正義的共產黨員,為什麼還使用這下三濫的手段?難道我們的黨和組織就聽不進忠言了嗎?俗話說有理走遍天下嘛,這天下還是我們共產黨人的天下。我看他是

 別有用心,無非是挾私報復。言歸正傳,這封匿名信舉報我們南平縣委財務上私設了小金櫃,還怕不能引起地委孫書記的注意,誇大其詞說有五十萬元。同志們,五十萬元是什麼概念?我看那所謂的正義人士自己也分不清,以為就是一堆人民幣吧。我可以告訴大家,是我顧憲章一百年的工資收入。財務上來了幾位同志,他們最清楚,我一年工資獎金不就是五千出點頭麼。地委開會三令五申不允許有小金櫃,我本人是非常響應地委孫書記的號召,我可以大聲說,南平在我的治理下,就沒有人敢私自設立小金櫃的。我正告那些心懷叵測的人,我們南平縣委是行得正坐的直的。所以我非常歡迎地區來的調查小組,正好可以為我們南平正清視聽,帶隊的張主任是資深的老紀委幹部,歷來已鐵面無私聞名南風地區,是令小人望風而逃的現代包公!我相信張主任會還我們南平縣委一個公道。這裡我再次要求財務人員要極力配合調查組的工作,不許有意見發牢騷,要做到有問必答,我說個玩笑話,調查組其實是來給我們南平揚名的。這是一個方面,再者,我希望在坐的同志們把好自己的嘴巴,在事情沒得出真正結論時,不要傳言更不要謠言,同樣也不能幸災樂禍。南平是我們的南平。身為南平人,就要有為南平奉獻的精神。我這裡請大家一定要保守好秘密,不為別的,就是為我們南平作想,我們機關的同志會知道最終結果,但群眾老百姓不見得會知道,眾口鑠金,我不想在調查組沒得出最後結論時,南平就傳得風風雨雨。當然沒有不透風的牆,想必現在南平就有不少人知道來了個調查組。我希望在座同志們在面對親朋好友的詢問時,一定要給予正面的回答,要理直氣壯地說我們南平縣委是個經得起考驗的組織,我們南平的黨員都是合格優秀的」

 楊陸順在下邊聽到地委調查組竟的來調查小金櫃的,頓時就嚇出了一身冷汗,但聽到顧書記激昂地講話,他又產生了錯覺:難道行財科真沒小金櫃?但理智告訴他,袁科親口承認是有小金櫃的,那萬一要被調查組查實了問題,他在負責分管行財的副主任肯定跑不了管理不嚴的罪名,甚至還會背黑鍋,這麼想著,楊陸順就坐不穩了,眼睛就在人群中搜尋老袁,可惜見著,估計在財務上陪同調查組吧。轉念一想又暗自慶幸,紀委的調查組人員都是記過培訓的專業人員,查帳找漏那是厲害得很,雖說分管著財務,虧得一直潔身自好,沒有半點財務糾紛在身,就算再怎麼出紕漏,也只是落個管理不嚴之責,甚幸甚幸!散會後他回了辦公室,有心想去財務上看看,但君子不立危牆,財務又是他分管的科室,躲麻煩還來不及,去觸什麼霉頭?便沉下心來搞他的縣委簡報。

 兩天時間飛快過去,調查組在張常委的主持下開了個小會,結論很明確,那就是南平縣委行財科不存在匿名信上舉報的小金櫃,斷定為誣告信。至於對行財科袁科長的調查,也不像信上檢舉地那麼誇張,什麼貪污挪用也不屬實,唯一證實地就是縣委定點餐館西桂飯店袁科長與他人合夥經營的,有涉嫌以權謀私的嫌疑。本著實事求是,張常委悄悄領著調查組成員去吃了頓比較豐盛的晚餐,記錄下菜譜價格與南平檔次彷彿的飯店比較,基本屬於正常收費。張常委私下與顧書記馬書記交換了下意見,給他們看了結論書,就起程回地區覆命了,至此老顧才長舒一口氣。

 調查組回地區後,老顧就接了地委孫書記的電話,電話中孫書記很是高興,給予南平縣委和老顧很高的評價,「是經得起考驗的好幹部!」

 排除了前憂,就該解決後患了。僥倖下的老顧依舊心驚膽顫,要不是老馬妙計回天,現在估計老顧會欲哭無淚,對那個寫匿名信的傢伙是恨之入骨,大有不揪出隊伍中的敗類不罷休。老顧幾乎認定寫匿名信的就是縣委辦的人,最少這些緊要信息也是從縣委辦洩露出去的,只是苦於沒有證據,但懷疑的焦點總就那麼幾個人,要麼是縣委辦三個主任副主任,要麼就是財務上的相關人員。老顧數次盤問老袁,漸漸就覺得最為可疑是楊陸順,因為楊陸順分管行財後格外顯得廉潔,除了必要的應酬幾乎不在外面吃飯,更沒什麼亂七八糟的費用發票,說出來不相信,一個分管財務的縣委辦副主任,費用居然比科室副科長還少得多,最為可疑的是,春節前老袁上門送獎金的事情,多的不要只要分內的,而且還打聽了小金櫃的事項。老顧更是想像力豐富,由此推斷楊陸順是因為在幫老馬調整住房慪了氣,藉機報復。

 馬崢嶸聽了暗暗發笑,他認為楊陸順寫匿名信的可能性不大,通過前段時間與楊陸順接觸,雖然小楊主任原則性強,但也不是不會通融,而楊陸順更大的熱情是在工作上,才三十掛零就爬到了副科級,他會不愛惜前程?會因為一點小事情去掀翻縣委書記?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不過馬崢嶸並沒提出異議,不置可否地微笑點頭,他有他的目的,象楊陸順這樣的人抓住了他的心,必定能起大作用,他就想在楊陸順最危急的關頭出面拉一把,收為己用。人都這樣,有了先入為主,就是對某人有了看法,那就越想越不對頭,老顧現在提起楊陸順的名字就冒火。

 老謝也很惱火,在辦公室裡悶坐著。這幾封匿名信是他的傑作,正確地說應該是地區人大劉副主任與他合謀的傑作。春節前,劉主任如願已嘗地調去了地區人大,雖是排名靠後的副主任,總也在退前靠上了副廳,但對顧憲章總耿耿於懷,在南平人大就多次與顧憲章慪火,原因無非是他這老書記愛對縣委工作指手畫腳,而顧憲章卻不賣老領導的帳。老謝春節專程去地區劉副主任家拜年,發覺老頭家只能已淒涼來形容,南平縣委政府都到地委各個書記副書記專員副專員家拜年,獨獨過劉家門而不入,老頭氣得夠戧,就要搞得顧憲章不得安生。

 老謝本不想參合,但聽到老頭想從南平縣委行財的小金櫃下手,頓時就想到是對楊陸順下手的好機會,於是就炮製了這封匿名信。確實也是很毒辣的計策。老頭知道孫書記最容不得他人冒犯虎威,從小金櫃著手,只要查出問題,顧憲章肯定是吃不了兜著走,而老謝認為凡是財務上的人多少都有點經濟問題,何況老袁還是多年的老科長,又覺得老袁跟楊陸順關係太不尋常,難保他們之間沒貓膩,真要撥出了老袁這蘿蔔,不怕帶不出楊陸順這泥巴!

 計劃本執行得很順利,調查組也順利進駐了南平,原本想看出好戲的老謝卻萬萬沒想到,地委紀委發出的通報竟然是南平縣委並沒私設小金櫃,就連一屁股屎的老袁也僅僅只是有以權謀私的嫌疑,南平縣委辦行財科居然做到了滴水不漏!老袁沒撥得出,自然楊陸順也帶不出,貌似天衣無縫的計劃就被顧書記輕描淡寫地化解了,不得不另他刮目相看,他本也沒想怎麼著顧書記,就算顧書記下台縣委書記也輪不到他做,他只是惋惜沒一把整死楊陸順。不過老謝很快又有了新招,雖說不能一招制敵,多少也會對楊陸順造成影響。

 老謝到了書記辦公室外間,悄悄從秘書小曹處打聽到顧書記在與紀委人商量怎麼處分老袁的事宜。本來老袁的問題可以從寬處理,但老顧想體現南平縣委作風硬朗原則性強,一定要嚴肅處理違紀的老袁。老謝候在外間,等紀委的同志走後,他進了書記辦公室,面對顧書記和顧書記的親密戰友馬副書記,老謝先是做了深刻的檢討,認為縣委辦行財科出了問題,他這縣委辦主任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懇請顧書記和縣委嚴肅處分他。

 顧書記餘怒未消,諷刺地笑道:「喲呵,你們縣委辦還真抱得成團了啊,昨天下午楊陸順就送了份檢討書到我辦公室,也是說他管理不善有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你也來這麼一手,怎麼著,主任副主任來逼宮啊?!」

 老謝依舊一臉沉痛:「顧書記,我是真心請求處分,當初我因為感覺年紀偏大精力有限,就把行財科託付給年富力強的楊陸順,沒想到居然就出了這擋子事,如果要是我把行財科盯牢了,也許袁科長就不會出問題,的確是我用人不當,不該貪圖安逸把財權交給楊陸順這年輕人。」

 顧書記哼了聲說:「現在檢討有什麼用?老謝我告訴你,我對你們縣委辦很失望,縣委辦本是我和縣委的大管家,我本著用人不疑的態度,儘量放權於你們,偏生你們來個後院起火。不知道你們主任副主任幹什麼吃的。我先把話撂這裡,再出什麼問題,我把你們全撤了。」老謝諾諾而退,很鬱悶沒達到預期目的,不過他還有一招,不老顧不是怕縣委辦不出問題麼,我就給你弄出點動靜來。

 正值春耕生產,地區負責農業的廖副專員對個縣(市)區搞調研,在南平為期兩天,廖副專員帶了一幫隨員連同縣委政府的頭頭看了幾個鄉鎮,就回縣委進行座談,浩浩蕩湯六、七輛小車,煞是威風。頭輛廖副專員的車放慢車速正要進大院的門,忽然就擁上來四、五個農民模樣的男女,還用睡椅抬了個人,跪在車前就喊冤!把那司機嚇一跳,猛踩一腳剎車,差點把後排閉目養神的廖副專員拋到了前排。司機再次嚇了一跳,王副專員有輕微高血壓,萬一驚發了病情,怎麼得了。氣得司機跳下車就要罵娘,可見前面跪著磕頭喊冤枉,小司機倒不敢囉嗦,只得請示領導。

 後面顧書記等人猛見前面停了車,都探出頭來看,卻見廖副專員撅著屁股在攙人,顧書記暗罵一聲糟糕,莫非上訪群眾在堵車?飛也似地竄出了車,跑到前面一看,果然是上訪群眾,廖副專員扶起這個,那個又跪了下去,都在嘶聲喊冤!

 顧書記那個氣啊,可又不敢在廖副專員面前囂張,只得幫著扶人,大喊道:「我是縣委書記顧憲章,有什麼冤情站起來說,我們共產黨的幹部不能受群眾的跪拜呀!有話好好說。」

 那群人死活不肯起來,一個農村婦女哭得兩眼紅腫,嘶聲道:「顧書記啊顧書記,你要為我們一家做住啊。天殺的楊陸順欺負我家男人是癱子、欺負我們娘倆是農村人,我們冤枉啊,顧書記顧青天,一定要給我們做主啊!」

 那廖副專員驚怒之下,揮手指示道:「老顧,一定要嚴肅查處,不能讓農民群眾受委屈糟冤枉,你別叫我走,我要聽個究竟,還有沒有天良,欺負殘疾人、欺負女人孩子!大嫂,你放心,有我們黨的幹部在,就不會委屈了農民群眾!」顧書記心裡直喊娘,該死的楊陸順究竟怎麼得罪了這群農民喲。

 那婦女用衣修擦把眼睛,跪行到睡椅旁指著那不能動彈的男人道:「顧書記、大領導,這是我家男人,他原來是馬口鄉財政所的幹部,因為下村催繳錢糧,不慎摔斷了背脊樑,成了高位癱子,我男人也是黨員,他因工殘疾也沒向組織提任何要求。我依舊在家務農,還是農村戶口。去年財政局的領導可憐我們,也沒忘記我那因工殘疾的男人,見我家娃子快成人了,照顧個去地區財政學校讀書的指標。我一家好高興啊,我男人只動得脖子,就偏起腦殼在枕頭上撞,我曉得那是在磕頭感謝領導感謝組織,我幫娃子收拾好行李、準備夠了錢物,就只等著去上學,沒想到鄉財政所給我一個信,說被縣裡一個領導幹部的子女頂了指標,我家娃子就讀不成書咯。顧書記啊,你說我們冤枉不冤枉,他們是領導幹部、他們有手有腳,為什麼就要頂了我家殘疾人的指標喲。我打聽了半年,終於打聽到是縣委一個叫楊陸順的領導,幫他外甥女頂了我家娃子的指標。天殺的楊陸順,我做鬼都不放過你喲,請領導申冤啊,我們給青天大老爺磕頭咯!」

 廖副專員耐心聽完,覺得楊陸順這名字很熟悉,略一思索昨天還同桌吃飯喝酒的,還是縣委辦副主任,看那年輕人斯文沉穩,不應該會做這麼卑劣的事情吧?可有些話不能不說,而且是面對越聚越多的人民群眾:「大嫂,請起來,你的遭遇我明白了,記在心裡了,現在我代表組織向你保證,也請圍觀群眾佐證,我廖永明一定徹查此事,如果屬實,那楊陸順是領導我撤他的職、是黨員我記他的過,一定給大哥大嫂一個滿意的交代。顧書記,你也記下這事,今天地區財政學校開學,一定讓孩子去上學!請各位在場的群眾做個佐證!」周圍的群眾本也氣憤填雍,那還不大聲叫好!

 顧書記連連答應,說:「大嫂,這是地區行署是廖專員,有了廖專員的指示,我們立即去落實,請你放心,兩天內一定辦熨帖,現在你們讓開路讓廖專員辦公,我安排你們先去縣委招待所休息,吃了飯專車送你們回馬口鄉。」

 等廖副專員上樓座談,顧書記一個電話要到財政局王局長辦公室,厲聲質問去年楊陸順是不是佔用了個指標讓外甥女讀財校?王局長如何不記得,點也沒含糊地說有這麼回事。顧書記氣得咔嚓就掛了電話,他相信那幾個農民不會作假。他本對楊陸順就沒有好感,這下更是怒火中燒,雖然也懷疑那幾個農民出現得恰是時候,可也顧不上那麼多,在廖副專員面前丟了大臉,他不痛罵楊陸順一頓不解恨。

 可憐的楊陸順還毫不知情,他還帶著小秦在文化局收集綜合情況,被緊急召到書記辦公室,陰森著臉的顧書記問:「楊陸順,你去年是不是給你家外甥女搞了個指標讀財校?」楊陸順大驚,下意識地四下一尋,卻不見老謝,低聲回答道:「是的,有這麼件事情。」顧書記又問:「你知不知道,你家外甥女佔了誰家的指標?」楊陸順茫然地搖了搖頭說:「這、這我就不清楚了,是謝」

 「住嘴!」顧書記厲喝道:「我不想聽你解釋,你知道不知道,你擠佔了個因工至殘的好黨員好幹部的指標,因為你利用職權擠佔了人家的指標,現在他們全家抬著那不能動彈的好幹部到縣委大院門口喊冤,你知道不知道,他們正好堵住了行署廖副專員的車!」

 顧書記一聲比一聲高,句句如同炸雷在楊陸順耳邊震響,楊陸順渾身戰抖,喃喃地道:「這是陰謀、這是陰謀,這是謝萬和耍的陰謀!」

 顧書記鄙夷地笑道:「我不管什麼陰謀陽謀,廖副專員在縣委大院門口,當著許多圍觀群眾下了指示,只要核查屬實,是領導幹部的撤職,是黨員的記過!現在我代表南平縣委宣佈,撤消楊陸順一切職務,並建議黨支部召開民主生活會,研究楊陸順黨內記過處分。」

 望著渾渾噩噩的楊陸順,馬崢嶸在心裡嘆息著,他也耳聞楊陸順與謝萬和的矛盾,他直覺認為,楊陸順肯定是被老謝整了,可這麼一來,楊陸順算是徹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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