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笑看風云起 第八章 錢從何處來？自有人相送

　“十個億的資金，全部投入基建？”陳風林聽到手下報過來的消息之后，不禁愕然。

　作為電子工業部的副部長，陳風林是非常務實的，他如何能夠不知道十個億對于一家私營企業來說，是具有什么樣的意義？

　即使像PCFANS俱樂部這樣成功的企業，一年的淨利潤也不過是才達到了了四億，還要除去各種各樣的開支和新投入，所能夠剩下的也就是兩三個億了，如今范婷在公開場合下高調宣稱自己要在三個月內投入十個億用于基建，這么多的錢，基本上等于PCFANS近五年來的總利潤了。

　看來范婷是決定要扎根國內發展了，否則她不會下這么重的賭注。

　作為主管一個部門的重要領導，陳風林自然是明白范婷這么做的用意，就是要跟上面表明一個態度，我們PCFANS是很有誠意地在國內發展的，但是政府方面能夠給予我們公平發展的機會嗎？

　一個年銷售額在二十億人民幣以上的大公司，一個淨利潤超過了四億元的大公司，一個員工遍及全國各地超過五千人的大公司，一個掌握在個人手中的大公司，現在，在一片恐慌的情緒中，表明了自己的立場，這需要下多大的決心？

　雖然知道范婷不過才二十六歲，但是陳風林禁不住還是感慨了一番，這個女孩子真的很有魄力啊！作為自己對口的公司，陳風林覺得有必要將這件事情向上面反應一下。

　畢竟，最近的打擊假冒偽劣產品風潮確實存在濫用權力的現象，國內的私營企業有很多都或卷款出走，或改頭換面化為國有企業的下屬挂靠單位，而個體工商戶的流失更是觸目驚心，這次的運動，又不可避免地被擴大化了。

　唉。說到底，還是體制下多年來形成地慣性思維在作怪，所謂的仇富現象確實存在，而且影響還不小，即便是勤勞致富，也會受到嫉妒。更何況現在的很多私企起家的過程中都存在曖昧的情況，套用馬克思的一句話就是，資本來到時間，毛孔中充滿了骯臟和血腥地東西，這話一點兒也沒錯。

　國內的私營企業，此時基本上也都處于資金積累階段，怎么可能避免了這個？

　像PCFANS俱樂部這樣的大公司，在國內的私企中確實很難得了。雖然他們迫于壓力一直不敢公開承認自己確實就是一家立足國內的私企，而是挂上了外資的披風。

　“我是陳風林，給我接006號線。”想到這里之后，陳風林也坐不住了，拿起了桌子上面的電話，直接要話務員接通自己的老首長。

　“喂？風林嗎？有什么事情了？我現在是退下來了嘛，一般情況就不要再向我報告什么啦”對面一個沉厚地聲音半開玩笑地響了起來。

　“呵呵。老首長，是這么個情況啊”陳風林當然是熟悉老首長的脾氣的，先是笑著問候了一下，然后就將最近的事情給簡單地說了一下，最后試探著問道，“您看這事兒，我們是不是得表示一下？”

　老首長聽了以后，沉思了一會兒，然后非常認真地說道，“我個人的意見是。打擊假冒偽劣的工作不能放松，但是也不能漫無邊際地胡亂打擊，改革開放是我們國家走向富強的必由之路，任何一個自閉地國家，都不可能跟上世界大發展的腳步，至于在這過程中出現的一些波折，我們要一分為二地對待。我們既要堅持原則，支持對國家對人民不利的違法犯罪現象，又要靈活機動，保護依法納稅遵守法律法規。立足國內發展的民營企業。在我看來，無論是國營企業也好，私營企業也好，只要是有利于國家經濟發展的，只要是遵紀守法依法納稅的。都是應該享受公平的待遇的。當然了。這只是我個人的一點兒意見，具體如何操作。你們還是要根據實際情況來看嘛。”

　陳風林聽得連連點頭，高興地說道，“太好了，太好了！有老首長這么一點撥，我們做起具體工作來就更有把握了！”

　“呵呵，你啊你”老首長哈哈一笑道，“我還不知道你們打地鬼主意，還不是要找一個背黑鍋的嘛！好吧，我雖然身子骨不是很硬朗了，但是這個黑鍋背起來剛剛好！”

　陳風林放下了電話，這下子心里面頓時有底兒了。

　“嗯，那個誰”陳風林走出了辦公室，感到神清氣朗，伸手拉住一個路過的司長，然后撓了撓頭問道，“最近部里面有沒有搞什么評選之類的活動？針對企業的那種？”

　這個司長一下子被陳風林跟拽住，嚇了一跳，還以為出了多大的事情，一聽副部長說話，才反應過來，想了一下后回答道，“最近在搞一個中國最有影響力的企業評選，還沒有落實最后的名單，陳部長您有什么指示嗎？”

　一般來說，評選活動這種事情，總是要有一些關系戶要照顧的，大家也已經習以為常了，司長被上司給拉住，還以為陳風林有什么自己的關系要照顧一下，心想這也不是什么大事兒。

　不過陳風林卻說道，“草擬出來地名單有嗎？我來看一看。”

　司長應了一聲，馬上去辦公室喊來祕書，找到了名單，呈到了陳風林的面前。

　“唔”陳風林看了看，上面一共列了二十家企業，有些上面圈了又圈，框了又框，顯然是有人重點打過招呼的，司長直接將原稿拿過來給他，用意也是很明顯的，就是說部長您要塞一兩個進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您也得考慮到這個關系不能弄得太僵了。

　二十家企業，都是國字頭兒的，陳風林看了之后也很頭疼，去掉哪一家都不太好說，這個評選一共是要選出十家企業。最后陳風林只好問道，“為什么這上面都沒有私營企業或外企？”

　司長頓時愣了一下，心說咱們以前也沒有給外企或私企評選過啊？但是既然陳副部長這么說了，就一定是有安排地，他也不至于連這點兒眼色都沒有，于是他就回答道。“確實沒有搞過，而且我們對于私企和外企地影響力也有限，所以就沒有加進去，如果有這個需要，我們把這個活動推遲几天也可以。”然后又補充了一句道，“本來后天就要出結果了。”

　“不不不，活動照舊。”陳風林搖了搖頭，然后說道。“活動照舊，這樣吧，你們在十個國企之外，再特設一個獎項，就是最具影響力的民營企業獎，只此一家。”

　呃，司長又是一愣。若是多設几家也好說，怎么就只加一家私企呢？這顯然是要把哪一家企業推到風口浪尖上呀！畢竟現在國內地大環境，對于整個私營企業都不十分有利，陳副部長這么做，究竟是什么用意？

　“那么，選哪一家私企呢？”司長的腦海里面划過好几家私企的名字，還是不能確定陳副部長到底中意哪一家。

　陳風林看了司長一眼，心說你這不是給我揣著明白裝糊涂么？不過他也懶得跟手下玩高深，就說道，“現在還有哪一家地公司能夠一口氣在國內投入十個億搞基建？”

　“是。我明白部長的意思了。”司長倒吸了一口涼氣，心道PCFANS這顆大衛星放的真值得啊！看來上面是要明確地對他們表示支持了，跟全國十大最具影響力的國企并列出現的獎項，如果真給了PCFANS俱樂部，這比什么都能說明問題了。

　看來，關于私企在國內沒有前途的話題，也就該打住了！

　很快，關于PCFANS俱樂部獲得了全國最具有影響力地企業評選活動中唯一的一家私營企業的消息就傳開了，各種媒體開始紛紛轉載這一消息，敏感的記者們頓時意識到。這個獎項的出現，肯定是對于范婷在PCFANS俱樂部成立八周年就會上所宣稱的要在國內投入十個億用于基建這一動作的反饋。

　進而，社會上又開始了一輪新的討論，私營企業是否應當獲得與國企同樣地發展機會？私營企業在國民經濟中所占的比例一旦加重之后，國家的政體會產生什么樣的變化？

　眾說紛紜。但是這一次的事情。起碼給了大家一個信號，對于私企的嚴格控制程度。應該是有了松動的跡象了。

　不過此時，又一次站在風口浪尖上地范婷，顯然有些撓頭。

　“這回你讓我放了一顆大衛星啊！”范婷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一面對范無病吼道。

　原因無他，就是范無病剛才對范婷說，自己帶回來的資金，已經有了投入的地方了，不可能從中挪出一部分來支援范婷的十億基建項目。

　“你存心耍你老姐不是？！”范婷越想越生氣，走回來拽著范無病的衣領質問道，“你也不想一想，我公司現在流動資金不過三個億左右，剩下的基本上都變成不動產了，再加上公司日常運營中所需要的現金流又很大，你讓我在三個月內從哪里偷十個億出來去實現那個十億元基建項目？！我這次是被你害死了！”

　范無病被范婷晃得有點兒暈，連忙喊道，“停停停，你要再這么晃下去，我可真沒有辦法可想了！”

　“你是說你已經有辦法了？”范婷不但沒有放開范無病，而且拽得更緊了，不過沒有再晃動就是。

　“當然，你不應該低估你弟弟的智商和運作能力。”范無病一本正經地說道。

　“那還不快說？！否則，以后我再看到你調戲我公司的小妹，立刻告訴老媽！”范婷立刻威脅道。

　“你也太狠了吧！”范無病愁眉苦臉地說道，“本來我是想著用自己帶回來的錢支持你一下地，可是最近我在南方發現了很有投資價值的新項目，前景非常廣闊，而且機會剛剛好，所以只能舍棄這邊兒了。但是呢，我們還有別的途徑可以實現這個十億元基建項目的，我在美國控股了一家通訊設備公司。我想以這家公司的名義，跟PCFANS俱樂部合作，在國內建設一家新的生產基地，用來生產網絡交換設備以及通訊設備，這樣地話，兩億美金的投入。應該沒有什么問題，這個十億元基建項目不就有著落了嗎？”

　通訊設備公司？網絡交換設備？控股？

　范婷這几年以來一直是在搞個人電腦的，但是其他的設備也在搞，自然明白范無病所說地話代表什么。國外的網絡市場正在發展中，而國內地網絡市場才處于起步階段，范婷完全可以想象，如果自己控制了國內的網絡市場上的設備供應，這個市場究竟有多大？

　起碼要比現在地PCFANS主營業務強大很多吧？

　而范無病。他居然不吭不哈地在美國控股了一家通訊設備公司？不行啊！這小子現在到底有多少錢？？！于是范婷又將范無病抓住盤問道，“你現在長大了啊！？翅膀硬了不是？！連老姐都敢忽悠了？！還不快說，你在美國到底有多少產業？！我拼死拼活地在家給你經營公司，你倒跑外面去騙吃騙喝？！不行，這新公司成立了，我一定要完全控股！！！”

　范無病被搖得頭暈眼花，苦笑著說道。“別說完全控股了，就是送給老姐又有什么要緊地？只是你不要把公司搞垮了就謝天謝地了！這種純技朮性的新興行業，我也是采用放任自流地管理模式，你可不要以為這是賣電腦那么簡單！”

　“我又不是傻子。”范婷冷靜了下來，將頭發抓起一綹，繞在指尖撥弄。

　停了一下后，范無病忽然笑道，“其實是我們不愿意求助他人而已，否則的話，你現在就是想銀行貸款。銀行也肯定會貸給你十億人民幣地。”

　“為什么？”范婷不解。

　“這就是政治需要！”范無病將手臂放在腦后枕著，翹起了二郎腿兒，漫不經心地說道，“因為，你和你的PCFANS俱樂部，已經成為私營企業的風向標了！簡單地說一句，國家需要你！需要你來支撐起國內私營企業的半邊兒天！”

　就在范無病和范婷姐弟倆在討論資金來源問題的同時，几位重量級的人物正聚在一起討論關于PCFANS俱樂部總經理范婷所說的十億元基建問題。

　“我看了PCFANS俱樂部最近几年地發展報告，從財務分析上來看，他們不可能有十億元人民幣的現金流來支持這個大型基建項目。我覺得，范婷是放了衛星了！”財政部的一位領導這樣說道。

　“或許他們有其他的資金來源渠道也說不定，畢竟PCFANS俱樂部是同美國公司做代理的，在全國各地又有几十家分部，集腋成裘。這個資金也是非常龐大的。”有人試探著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這種可能性不是太大。”反駁的人還是方才財政部那位領導。他分析說，“代理公司從海外拿貨。是需要付出真金白銀的，雖然可以有一個周轉期，但是總是要支付的，三個月之內投入十個億，我是想象不出范婷能夠湊出這么多錢來！”

　陳風林聽了一陣子后說道，“我明白你們几位地意思，可是現在這個事情，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商業事務了！我們不但要算經濟帳，更要有高度的政治敏感性！扶持私營企業的發展，對于發展國內經濟，刺激國民經濟的快速發展，是非常重要的！現在的問題是，作為國內私營企業的風向標，PCFANS俱樂部的發展，已經具有了一定的代表性！成為我們需要樹立起來地一個樣板！”

　財政部的那位頓時苦笑起來，“我明白，現在是不管范婷能不能拿出十億元來，我們都得保証三個月后，她的那個大型基建項目能夠順利開工。”

　陳風林點頭同意道，“如果賬單太大，我們要有考慮買一部分或一大部分的准備。”

　几個人頓時苦笑起來，心道這次算是被范婷給集體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