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參加了春晚的緣故，姐弟兩個人肯定是趕不及回家過年了。

　范無病倒好說，他那初一的課程可上可不上，但是范婷一過正月十三就該開學了，因此這麼一折騰，也就不願意將時間都浪費在來回的旅程上了。

　於是范無病毅然決定，留在北京陪著姐姐范婷過完假期。

　「你會這麼好心？」范婷感到裡面一定有問題。

　「看你說的，你是誰啊？你是我老姐！天上地下，獨一無二，我陪陪你打發時間，這樣也有什麼不對嗎？你這樣問，可是極大地傷害了你弟弟我幼小脆弱的心靈啊！」范無病一臉委屈地抱怨道。

　「切！鬼才相信你！」范婷撇了撇嘴道，「我還不知道你啊，一定是又再想搞什麼花樣兒了，借口陪我，躲開老爸老媽才是真的。」

　「嘿嘿，雖然這也是一個原因，但並不是主要原因，老姐你在我心裡的地位還是至高無上的啊！」范無病腆著臉笑著回答道。

　「直接說正題，你到底怎麼打算過這十幾天的時間？」范婷撥開迷霧直奔主題。

　她可是非常清楚的范無病的折騰能力的，既然范無病決定留在北京，那他肯定是有些事情要做的，身為大姐，她覺得有必要監督和照顧這個小弟弟。

　范無病笑了一陣子後，臉色一整，非常認真地問道，「老姐，你到北大上學也有半年了，你平時有沒有注意到，北大裡面的家庭困難的學生多嗎？」

　「你問這個幹什麼？」范婷感覺很奇怪，不過還是正面回答了范無病的問題，「應該很多吧，畢竟現在大多數家庭的條件只是一般。我們學校裡面的困難學生也有佔到一半的樣子，不過好在上大學以後，政府給不少補貼，對家裡面的困難倒是能夠解決一點兒，起碼不用家裡再花銷太多了。」

　范無病點了點頭。心道果然不出所料，大學生們的生活也比較清苦啊！

　不過，正因為許多大學生們的生活比較清苦，也使得社會上會出現一批比較廉價且高素質地打工者。這種現象在今後的二十年中發展到了極致。

　范無病不由得想起了當年自己上大學的時候。雖然家裡的條件並不是那麼艱辛，但是也不怎麼寬裕，如果有機會出去賺點兒零花錢，大家都是願意去做的。他記得同宿舍地老屈就曾經包過一個月的電影，也就是將學校周圍的電影院包下。然後組織片源，在學校裡面發廣告，招徠學生去觀看。一個月下來，也能搞個千多塊錢，而當時一個大學教師的工資，也就是七八百而已，除了辛苦點兒，還是有賺頭地。

　而范無病自己。則是做過更多地事情。賣過方便麵，推銷過化妝品。九六年正是電腦大規模更新換代的時候，學習計算機專業的他去北京搞過大批的磁盤回來在大學裡面兜售，這東西的利潤都是很不錯地，一周下來，淨利潤總在上千元，真是不能維持很久罷了。這也怪當時的磁盤質量太好，不容易壞。

　范無病依稀記得，自己從學校帶回來的軟盤，直到五六年以後想起來地時候，還可以使用，完全不像是後來幾年中的假冒偽劣軟盤，用兩三次就夠嗆了。

　當然了，軟件光盤他也是賣過的，自然都是盜版碟。他還清清楚楚地記得，當時最熱銷的一種軟件合集，似乎叫作藏經閣什麼的。除了比較正常的盜版軟件之外，這些光碟上或多或少還有些比較曖昧地東西，比如說明星寫真了，日本h漫了，這些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每到週末地時候，經常會有穿得整整齊齊的西裝，斜跨一個大皮包，斯斯文文地高年級學生敲開宿舍的門，然後非常神秘地推銷，「同學，最新的軟件合集！有日本的哦！」

　這個時侯，會躺在床上正翻看武俠小說的宿舍老大就會問上一句，「誰的？」

　然後推銷者就會說一句誰誰誰的，老大聽完以後面無表情地從床頭地下取出裝了幾十張光碟的小包來，翻上一遍後才說道，「靠！你們賣軟件也不專業啊！你們有的老子都有，老子要的你們都沒有，記得下次進點兒新貨啊！」

　然後那買軟件的立刻灰溜溜地非常自覺的走出去，從外面把門關上。

　後來做這種生意的人越來越多了，大家就開始不斷地翻新花樣兒來吸引人氣，比如說在軟盤中拷進一些內部資料去，言情小說或者有色圖片什麼的，效果很不錯，經常有回頭客哦。范無病記得他跟宿舍裡的老大一起做這個生意的時候，可是很受大家歡迎的，女生就喜歡要一些瓊瑤或席殊或於晴什麼的言情小說，而比較彪悍的男生則往往很直接地要一點兒直觀的jpeg圖片，在小軟盤裡面，自然還有一種叫作qpeg的小軟件。

　范無病開始的時候，一直以為qpeg就是h圖的意思，到後來才搞明白，原來這只是一種小小的軟件瀏覽器而已，當時的學校局域網的服務器上面，被學生們隱藏了很多此類圖片，經常有機房老師憤怒地發現有學生聚在某個機子前面發出嘿嘿嘿的淫笑。

　記得有一次，范無病隔壁宿舍的人搞到了新碟片，週六晚上在宿舍裡面看得正火熱，結果學校保衛處的人溜了進來，一下子抓了個現行，五六個人都送進了保衛處的小黑屋關了一晚上，第二天才被同學們給贖回來，一個人三百塊錢，以至於那幾位到處借錢度日。

　這種糗事兒，自然是不能讓家裡人知道哦，就是學校和系裡面的領導也不能知道，否則給個處分事小，丟不起這個人啊！

　當然了，這一切到了後來有了互聯網的普及，以及光碟大肆流行之後，就不復存在了。

　范無病到了一趟北大以後，發現很多學生為了省下來回的路費，春節都不回家過年了，因此他在考慮，如果自己在北京搞點兒事業，招募一些在校大學生來幹活兒，似乎會對這個社會做出一定貢獻的。

　自然了，這也是出於省錢的原因。此外就是因為姐姐范婷在這裡，可以考慮讓她負擔起一部分責任來，這叫作合理利用有效資源。

　但是勸說姐姐范婷加入的時候，范無病的說辭卻很感人很高大很正面，「老姐，你要記得整個學校裡面還有很多大學生生活困窘，他們需要你領導他們脫貧致富，完成學業！想一想我們事業可以成就多少人才，可以救助多少個貧困的家庭，可以為祖國的四個現代化建設做出多大的恭喜！為了這個偉大的目標，你犧牲一點兒學習時間也是應該的吧？只是一點點而已嘛！」

　「你的出發點是不錯，可是我覺得就現在的北大，恐怕願意放棄學習時間出來打工的人不會很多。」范婷如此說道。

　其實范婷說的也是實情，如今的大學生都是國家包分配的，出來就是國家幹部的身份，進入學校以後，自然是心比天高，眼睛長在頭頂上，他們怎麼可能願意屈尊給人打工？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或者對於打工有興趣，是決計不會去做的。

　「就是很多貧困大學生，他們也寧願把時間都花在唸書上，去爭取那每個學期幾十或者上百塊錢的獎學金。」范婷接著說道。

　范無病聽姐姐范婷這麼一說，不由得拍了拍腦門兒道，「哦，這是一個輿論導向的問題，我可以斷言，他們以後會後悔的。」

　「為什麼？」范婷覺得范無病說的話有點兒不著調兒。

　天之驕子們還會這些事情後悔？

　「呵呵，反正你以後會明白的。」范無病自然不肯在吐露天機了。

　想到十幾年以後，大學開始無限制的擴招以後，在校學生成倍上升，校園一再擴大，畢業生每年暴增，就業困難愈演愈烈的情形，范無病不得不歎了口氣，這個事情，真不是人力可以解決的，社會問題只有通過整個社會來解決。

　「那你希望讓大學生們做什麼呢？不會是去搬箱子蹬三輪車吧？」范婷避開這些沉重的話題，問范無病道。「怎麼可能？！」范無病嗤笑道，「我要是那麼糊塗，哪裡能有今天這樣的成就？我是有個一攬子解決方案的！」

　「一攬子解決方案？」范婷似乎覺得這個說法似曾相識，卻不記得是誰先提出來的了。

　范無病看到老姐范婷的興趣被自己勾了起來，頓時嘿嘿一笑，然後開始向老姐推銷他的龐大計劃，這可是很有可能會關係到今後幾十年社會發展的大事情啊！

　范婷聽著他說話，看著弟弟范無病眼睛裡面迸發出來的智慧或者狡詐的光芒，覺得真不知道老媽懷他的時候究竟吃了什麼好東西，為什麼范無病會如此與眾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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