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6 贖人

　東海省確實有點兒頂不住了。雖然說省長吳富寬和省委書記何慶源的意見是一致的，利用這一次的事情對政法系統進行大整頓，但是實際負責政法工作的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林祥同卻是不大積極配合，這就造成了雷佳案雖然已經結案，但是後續的工作進展總是有些不大順利。

　雖然如今已經批捕了五六個正處級幹部，收拾了兩個副廳級幹部，副處級以下幹部五十餘人，但是往上追溯的時候就比較困難了，胡可為的嘴巴比較硬，生生地將線索咬斷在他這裡了。

　而林祥同的配合，也讓主持警察廳工作的路雄一時之間難以對胡可為進行深入調查，他也感到事情有些難辦了，但是最近所發現的情況表明，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林祥同在此案中也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因此路雄只能向吳富寬和何慶源匯報情況，表示案子差不下去了，同時也將新得到的材料交了上去。

　吳富寬見茲事體大，也只有直接向朱老闆匯報，請示應該如何處置？

　「朱老闆自然是一句話，嚴查到底。」范無病對沈盈說道。

　關於這裡面的一些細節問題，范無病沒有跟沈盈說得太明白，他也不想這些消息傳播的太廣了。否則的話，很容易引發一些事端出來，但是大體上的意思還是點到了。

　「這件事情，會不會成為東海省政局中各方勢力重新洗牌的一個契機？」沈盈忽然問道。

　范無病皺了皺眉頭道，「這個現在還很難說，看情況的發展了，畢竟中紀委直接插手的話，有些問題就很難立刻下結論了，總而言之，這一次既然朱老闆親自下了命令，不處理幾個省部級的幹部，顯然是不會收兵的。」

　他這個猜測顯然是有依據的，事實上范無病對於林祥同並沒有什麼感覺，但是對於他們一路的李晉川就比較反感，既然李晉川是林祥同的前任，而且是同樣從東海省政法系統升上去的幹部，那麼他們之間一定有很深的聯繫，這一次孟飛等人在警察廳裡暗害雷佳一案暴露出來以後，影響是非常惡劣的，也將東海省政法系統長期以來存在的問題給揭開了蓋子。

　「這算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沈盈問道。

　「當然是好事兒，懲治腐敗嘛。」范無病回答道。

　事實上東海省的情況確實很糟糕，尤其是在社會治安和官員腐敗問題上，急需整頓，如果不是這一次雷佳命案引起了范無病的關注，並且在後面推波助瀾的話，怕是這件事情真的會冤沉海底，至於現在情況會向何處發展。也是很難說的。

　這一次中央的決心也是很大的，長期以來東海的經濟發展居於東南各省的前列，但是由於傳統的影響，家族勢力和黑惡勢力也非常嚴重，一向就是刑事案件和經濟類案件的高發區，對於中央而言，這是一個兩難選擇，不打擊黑惡勢力，老百姓怨聲載道，打擊黑惡勢力的話，又容易造成眾多地方勢力的抵制，影響到當地經濟的發展。

　基於這種現狀，所以高層領導們雖然明知東海省的政法系統不怎麼樣，還是要以穩定為主，沒有下定決心徹底地進行大清洗。

　還是多虧了范無病出手，在經濟發展上給高層和東海省省委省政府一個下決心打黑除惡的決心，進而又在高層中讓范亨說動了幾位重要的常委們，大家意見達成一致，這才使得東海省的掃黑除惡活動向深層次推進。

　「不過按照目前的狀況來看，也就是打擊在副省級這個層面上了。」范無病仔細考校了一番之後，對沈盈說道。

　副省級以上。就是雷區了，除非是發生了**人怨的事情，不得不抓一個典型出來祭旗，否則的話正部級永遠是一個難以觸動的圈子，如果發生了正部級領導落馬的事情，那只能說是他的人緣兒實在是混得太差了，或者說真的是貪慾無止境，伸手撈過界了。

　但是這一次東海省掃黑行動的重點就是打擊黑惡勢力的保護傘，主要涉及的層面也就是從廳級到副處級這個層面，副省級雖然涉及到了，但是會如何處理還很難說，至於說是副處級以下的話，暫時還沒有太大的精力去顧及。

　如果說平時的打黑除惡是只打老鼠不打老虎的話，那麼這一次剛好是相反的，直接就從領導層開始打擊了。

　晚上的飯吃的平淡無奇，倒是有幾個沈盈的同學喝多了，大概是頗有些不得志的樣子，一般而言在同學聚會當中，越是平時不得志，越容易喝醉，反而是生活得越滋潤的，越不容易喝醉，這也算是一個定律。

　對於男人們而言，同學聚會就是顯擺顯擺，比一比誰混的比較好，對於女人們而言，就是比一比誰嫁得好，然後大概又會發生一些奇妙的事情，比如說舊情復燃了。或者埋藏了多年的感情爆發了什麼的。

　所以也有人總結過，沒事兒開開同學會，拆散一對是一對，可謂一語中的。

　吃晚飯之後就是唱唱歌跳跳舞了，范無病和沈盈借口有事兒，先行離開了。

　其實也不能算是著借口，因為晚上東海省這邊兒確實有一個招商晚宴，也確實給范無病和沈盈下帖子了，這不是假的。

　只不過兩人顯然對於這種事情已經見怪不怪了，請柬是收下了，只是禮貌起見，而赴宴卻是派了兩名公司的代表參加，看看晚宴上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需要注意。

　到了晚上十點多了，范無病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拿起來一看，卻是不認識的號碼，於是就問了一聲，「你找誰啊？」

　「我是沈盈的同學——」對方的聲音有些不大自然。

　沈盈已經打算要睡覺了，聞言又爬了起來，接起來一聽，卻是自己那群同學中的一個打過來的，他們在唱歌的時候，遇到了一點兒麻煩。

　放下電話之後。沈盈對范無病聳了聳肩膀道，「警方掃黃，把他們都給帶走了。」

　「行啊！」范無病大為佩服道，「開同學會也敢叫雞？！這我倒是沒怎麼見識過！」

　「不是那麼回事兒，男男女女在一塊兒唱歌，不知道怎麼搞的，就衝進來一大群警察，不由分說就把他們給帶走了，現在正關在派出所裡面呢。」沈盈回答道。

　范無病搖了搖頭，心道這事兒也是蹊蹺，像是這種場面比較大的場所。很少被掃黃什麼的，一般大家都有些後台，跟警方的關係也不一般，而且現在警方的重點是放在打黑除惡這方面，怎麼可能突然有時間騰出人手來掃黃呢？

　就算是掃黃，那也是應該的，但是你隨便抓一大批開同學會的人進去充數，可就是有點兒不大道義了，這要是傳出去的話，會給人家的家裡面造成多大的負面影響呢？

　開同學會開進了派出所，還是以被掃黃的名義抓進去的，這事兒可怎麼解釋呢？你就是解釋，也得有人信你說什麼啊！

　「那麼，他們要怎麼樣？」范無病問道。

　既然是派出所抓人，那麼總是要有個名目的，一般無非就是花錢贖人而已，這倒不是什麼問題，不過是范無病覺得，如果沒有這事兒，警察們非要弄出點兒事情來，那麼自己顯然不可能受他們擺佈的，傳了出去豈不是有損自己的聲譽？那個衙內遇到這種事情會花錢擺平啊？！

　「每人五千塊的罰金，外加拘留三天，如果不交罰金的話，那就拘留十五天，而且之後還要跟他們算食宿費和管理費什麼的。」沈盈回答道。

　「這也有點兒太黑了吧？雖然說是省會城市，但是公然誣陷人，而且還處罰這麼重，明顯是欺負外地人嘛。」范無病很不高興地說道。

　沈盈的同學中，基本上都是外地的，聽到了雷佳出事兒的消息之後專程跑過來的，這份同學情誼算是夠意思了，但是這麼多的外地人湊在一起，太容易被人看出來是肥羊好宰了。

　范無病估計著，或者就是警方有什麼行動需要臨時抓點兒人湊數，娛樂城方面自然是不會出賣自己的老顧客，所以就輪到他們倒霉了。這種事情倒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你說到底該怎麼辦啊？」沈盈問道。

　其實她最關心的不是別的，就是這一群同學們要是都被關上幾天的話，傳出去可真算得上醜聞了，連著自己都覺得臉上無光，所以就要讓范無病給想辦法把他們弄出來。

　「能花錢保出來最好，犯不著為這些小事兒受人情。」范無病擺了擺手道。

　他實在是不願意欠人情，欠錢都好說，無非就是一個還錢而已，可是要欠了人情的話，這事兒就越來越麻煩了，以自己現在的情況，動一動嘴皮子，往往就可以決定某個層面上的幹部的陞遷調動，甚至是對一地經濟發展產生嚴重的影響，所以他真的不想再欠人情了。

　尤其是東海省這邊兒他並不認識多少人，也就是省委書記何慶源和省長吳富寬等人，其他的真是一概不知道，為了這種事情去找他們解決，實在是太噁心人了一點兒。

　於是范無病就說道，「算了，咱們提上錢過去，爭取把人贖回來就是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過一陣子再找他們的後賬。」

　「那行，這口氣總是要出的，不然憋得難受。」沈盈點頭同意道。

　兩個人跟保鏢一道，開了兩輛車子直接奔沈盈同學們被關的派出所而去，也沒有花幾分鐘的事情，就到了地頭兒，此時就看到外面停了很多的警車，顯然是剛剛執勤回來，只是院子裡面已經比較安靜了，偶爾還可以見到有警察把人給送出來，估計是有家屬或朋友交錢領人走路的。

　「看來真的是有行動——」范無病跟沈盈說了一聲，兩個人就帶著保鏢走了進去。

　派出所的條件夠氣派的，讓范無病想起了別墅這兩個字，一進門就有人攔住問幹什麼的，回答說過來交錢保人之後，就被放行了。

　到了辦公室之後，就有一個明顯是慾求不滿的中年女警在那裡盤問保什麼人？還有他們的身份什麼的，之間有什麼關係，辦理哪一種保釋？

　「不用關的那種，現在就放人。」范無病揮手讓保鏢將錢箱子給提了過來，往辦公桌上一擺，然後就說道。

　「現在沒有直接放人的說法了，你們那些人是聚眾yin亂，性質很惡劣的——」女警義正詞嚴地先行拒絕了，不過當她打開了錢箱子之後，立刻就給震住了，「啊——」

　只見裡面花花綠綠的全部都是大面額的鈔票，兩隻箱子裡面至少裝了兩百萬現金。

　眼看都快晚上十一點了，這一下子就把她給震住了，能夠在晚上這個時間拿出這麼大一筆現金來贖人的，絕對不是什麼小人物，再抬頭看一下范無病和沈盈，都是氣度非凡的那種年輕成功人士，後面跟著的面無表情的四個壯漢，一看就是職業保鏢。

　中年女警立刻就不敢在這裡自作主張了，連忙朝後面喊人，不過是所長就過來了。

　「喲呵——都是現金啊——」所長一看也是愣了一下，心道這位倒是面生，居然提了兩箱子現金過來了，看來不是善茬兒，有心多問兩句，又擔心惹出事非來，於是就說道，「這一次是上面的命令，就算是交錢也不能免責，至少要拘留三天，否則我們這裡沒辦法交待。要不這麼著，今天算一天，明天算一天，到了後天凌晨放人？你們看行不，要是行的話，就交錢辦手續？」

　「那都是我的同學們，同學聚會被你們抓了起來，我們不想麻煩，所以願意交錢贖人，痛快一點兒放人就是了。不然的話，就讓律師來處理好了。」沈盈見對方都見了錢了，還不肯鬆口，心裡面非常不爽，就硬邦邦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