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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說，他還想著海軍司令的位子？」范無病有些好奇地問道。

　「那有什麼不可以的。畢竟他已經是海軍上將了，級別和經歷都夠格兒了。」范亨回答道，「他所欠缺的，就是一個機會而已，還有就是高層的支持。」

　范無病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個級層上的跑官，確實還沒有怎麼見識過，雖然之前他也替自己老爸范亨跑過關係，不過那是不一樣的，因為本來範亨就已經幹過常委和常務副總理了，現在所謀求的不過是正常的連任而已。

　但是陳廣益就不同了，他現在不過是排名靠後一些的副司令而已，在他的前面可是有幾個資深副司令的，況且還有政委、副政委、秘書長之類的人選，要排到他，至少也隔了五六個人。

　在范無病看來，陳廣益的胃口確實是大了一點兒。

　不過范亨就不這麼認為了，「看起來是那麼回事兒，實際上就不一定了，如果選司令也是論資排輩的話，那大家還有積極性嗎？實際上關鍵位置上的領導人選。一般都不是依靠論資排輩來產生的。」

　范無病點了點頭，承認老爸說的話也有一定的道理。

　事實上到了這個級別之後，大家都是抱著一個心思，穩中求勝。

　如果能夠更進一步當然最好，但是即便不能夠扶正，自己的級別也可以讓人滿意了，畢竟已經是上將了，還有什麼不可以滿足的？

　相比之下，很多人混了一輩子才是個中校上校的，或者比這個還不如的，那真是沒處兒說理去了，做人嘛，不應該有那麼多的奢望。

　陳廣益之所以會找上范亨，就是因為之前兩個人也曾經打過交道。

　在二十多年前，三歲半的范無病弄出來那個暴風雪魚雷的設計草圖的時候，陳廣益就跟范亨認識了，因為范亨是主要負責弄魚雷的，所以無論從生產還是試驗的過程中，都跟陳廣益有不少接觸，雖然後來見面少了，但是說起來這事兒的時候，宛如就在昨天一般。

　這也算是戰鬥中結成的友誼了，因此陳廣益才敢直接跑到范亨這裡來表明心跡，而范亨也沒有覺得陳廣益這麼做就有點兒不靠譜兒，關鍵就在於兩位當初有過一段兒戰鬥友情。

　據范亨給兒子范無病說，事故發生之後，軍委領導同志就專程趕赴部隊駐地。親自調查瞭解有關情況，親自登上拖回來的失事潛艇，下到每一個艙室，仔細查看每一個戰位，詳細詢問有關細節，與部隊領導和有關專家座談，一起分析失事原因。

　其實，潛艇事故並不鮮見，各國海軍都經歷過潛艇事故慘劇。據不完全統計，潛艇自二戰後到一九九零年，各國潛艇發生非戰鬥沉沒事故共約九十一起，其中核潛艇十五起，死亡六百多人，常規潛艇七十六起。

　導致核潛艇沉沒的原因很多，而在常規潛艇中，分列前三位的分別是碰撞、進水和不明原因。

　國內也曾經有過潛艇失事的事情，一九五九年的時候，海軍418號潛艇在演習完成之後失事，兩個半月後被打撈出水。後來它被拖離大海，安置在青島海軍潛艇學院的操場上，成了新一代潛艇兵的形象教材。

　而在舟山群島的烈士陵園裡。有一個墓群特別醒目，它由三十八座墳墓組成，其正面有一塊青石碑，上面書寫著「一三八五部隊遇難烈士紀念碑」幾個字。這個墓群坐落在烈士陵園的正中間山道上，站在其前面，正好可以眺望茫茫東海。這三十八座墳墓就是海軍418號潛艇失事時犧牲的官兵。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這是一個世人不知的故事，因為烈士墓碑上沒有留下任何事跡。即便在今天，不少年輕的舟山人也不知道，四十多年前曾有一群無私無畏的中國潛艇兵，為探索潛艇這一當時的尖端武器的作戰技術性能而捐軀在茫茫東海，他們是一群沉默的海魂。

　「中船工業公司的資料顯示，035型常規潛艇有三個部位有水下失事逃生口，分別是前部的魚雷發射管、中部的指揮艙升降口和尾部升降口的救生閘套。同時，每一戰位還配有單人救生裝具，它有面具、狀式救生圈的呼吸袋、三個高壓氣瓶。即便潛艇船體被破壞進水，戴上潛水裝具便能逃生，只要水深不超過六十米就沒問題。超過六十米也能逃生，但很危險。」范亨對兒子范無病說道，「事故發生地點為五十到九十米深的淺海，潛艇發生事故後，即便潛艇因機械故障不能動彈，潛艇內的人員應能借助單人救生裝具逃生，事實卻是七十名海軍官兵不幸全部遇難，這只能解釋為七十名海軍官兵是在以秒計的極短時間內全部遇難，根本沒來得及使用單人救生裝具。」

　范亨雖然並沒有親自去失事潛艇視察，但是他當初是搞魚雷的，對於老式的035型常規潛艇還是比較熟悉的，因此解說起來也很形象。范無病一聽就能夠明白這裡面的事情。

　據范亨所言，潛艇就是一個金屬筒，被金屬隔板隔成若干個節，隔板分為凹、凸、平三種形式。以已退役的033型潛艇為例，它們所能承受的壓力分別為二十、七、四個大氣壓。

　「打個比方，若你所在艙室的隔板是凹面朝外的，那麼如果你的鄰艙不幸破損進水，在水下兩百米以內，你的艙室是不會被壓進水的，這點與通常理解的凸面更能抗壓不同，凸面抗壓強度僅為七個大氣壓，折算為七十米深時的靜水壓力。」范亨說道。

　潛艇在水下航行要想平穩、非前仰後合，得幾方配合才行。以調整力矩差為例，水 下航行時通常是幾十立升、幾十立升的調水量，所以此時特忌諱人員大距離的來回走動，比如從艇首走到艇尾，因為那會使機電長、升降舵手又一通兒忙活。

　035型潛艇有七個隔艙，各艙之間有水密門，水下航行時艙室艙室水密門要關嚴，人員通行時要隨手開關艙室水密門，這樣即使相鄰艙室破損進水也不會影響到全艇，這是條例規定的。

　綜合以上各種情況分析，范亨認為當時艇內並沒有發生大爆炸。失事是因為突然發生了劇烈燃燒的大火並伴有有毒氣體強洩露，或增壓用高壓艙室失事氣閥被誤打開後失控，並且由於當時潛艇的所有艙室水密門都打開了，從而導致七十名海軍官兵是在以秒計的極短時間內全部遇難，但潛艇船體沒被破壞。

　最大的一種可能性是潛艇在試驗一種新武器，艇上多出來的十三人是科研單位的人。由於測試新武器需在潛艇上臨時安裝很多儀器設備，儀器設備分佈在不同艙室以電纜相連接，所以潛艇的所有水密門都打開了。

　「試驗的新武器應是水下發射的導彈而非魚雷，因為魚雷燃料只能緩慢洩露，不可能突然發生劇烈燃燒的大火並伴隨有毒氣體強洩露。水下發射的導彈在正常情況下是發射離艇一段距離後才點火，可失事潛艇上的這枚導彈因故在艇內點火了。猛烈噴射的火焰和產生的有毒氣體在極短時間內令艇內七十個人全部遇難。」范亨說道，見兒子有些不理解，便解釋說道，「試驗用的導彈是不裝實戰彈頭的，而且通常只帶一到兩枚，所以失事潛艇才沒有發生大爆炸，只是把人都燒死或毒死了。」

　范亨的這個推斷讓范無病聽了之後，覺得比較靠譜兒，畢竟范亨以前是上過潛艇，試驗過魚雷的，而且對於水下發射導彈也有所瞭解，因此范無病認為老爸的話很有道理。

　而且范亨也推斷，試驗的導彈或許是俄羅斯的俱樂部-S系列潛射導彈，如果是國產的話，估計不大可能會如此失誤，畢竟國內的軍工企業很少在這種問題上犯錯兒。

　「看來還是用自己的東西比較保險啊——」范無病不由得感慨道。

　不過這麼一說，范無病倒是想明白了，原來陳廣益這一次所求並非是無的放矢。

　經過這次的事情，海軍內部肯定是要經歷一番整頓的，尤其是剛剛換屆，不可能沒有對軍方進行一些微調，而最近幾年內海軍方面一直讓高層不甚滿意，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情，不罷免幾個重要幹部是不可能的。

　倒是陳廣益本人曾經對於潛艇方面非常熟悉，也是多年熬上來的高級將領，既有基層經驗，又有領導經驗，他如果能夠爭取到一些提名的話，更進一步的可能性還是非常大的。

　尤其是在海軍剛剛出了問題的情況下，還真沒有多少人願意坐這個看上去有點兒燙屁股的位子呢。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推他一把，相信對於海軍現代化還是有好處的，尤其是對於自主知識產權在艦艇方面的應用大有好處。」范無病向老爸范亨建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