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武裝激光帆船

新太陽曆1292年元旦上午九點，陽光驅散了蔭翳，下了一晚的大雪停了。街道兩邊的店舖都還上著門閂，路上也沒有什麼行人，只有掃雪機器人不停地鏟著街面上厚厚的一層積雪，也許昨天的狂歡太累了，大家都沒有起來吧。

余康一行六人沐浴著冬日和煦的陽光，在這個雪後的早晨，悠閒地飛入了東華洋邦聯屈指可數的大企業家任自然的家中。

「爸爸！爸爸！有客人來了喲！」雙胞胎姐妹一進門就大叫出聲。

余康四下打量了一下，這是一棟豪華的別墅，外觀充滿東方建築的風格，樓下大廳很大，看來足可以舉辦舞會。廳中的風格獨特，周圍牆上掛了幾張水墨畫，放著幾隻老古董桌子，樸素中顯得雅致。

廳一角有旋轉樓梯通向樓上，正中則擺了兩排圈椅，幾個傭工機器人正在打掃。除了這幾個傭工機器人外，整個廳中看不出一絲一毫現代氣息。

不一會兒，從旋轉樓梯上下來一個面帶微笑的中年人，身穿寬鬆的長袍，帶著一副眼鏡。余康很驚訝，在這個科技高度發達的時代，隨時可以去醫院糾正視力，這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手術，而這個中年人卻不這樣做，唯一的理由就是這個中年人多數是某個宗教的信徒，崇尚自然，不願意去做這樣的手術。這樣的宗教這些年來陸續創立了很多，而且教眾也越來越廣。

中年人下來後，雙胞胎姐妹立刻圍了上去，一左一右拉住中年人的臂膀，大吵大叫，中年人只是微笑地聽著，不住點頭。

過了好一會兒，惠才對眾人道：「這是我的父親任自然。」又對中年人道：「爸爸，這是我的朋友，那個山帝你認識，是總統叔叔的壞兒子，這個腦袋大大的是余康，也好不到哪裡去，腦袋越大，壞水越多，這位是華儀小姐，這個破破爛爛的機器人叫呦呦，最壞了。」這可好，四人中有三人被她歸類到不良分子的行列中。

余康微微一笑，厚著臉皮道：「任叔叔新年好，祝您年年發大財，歲歲有錢賺。但是您千萬別聽您女兒誇獎我哦，像您這麼寬厚包容的人一定看得出，我可是個正正經經的生意人噢，那個本分老實，童叟無欺呀。」

中年人任自然仔細看了看余康，點點頭，也是微微一笑，道：「惠、櫻快招呼客人先坐下再慢慢聊。」雙胞胎姐妹立刻又如狼似虎地撲來，一頓拳打腳踢，除了華儀，其他三人都被踢倒在圈椅上。

任自然微笑搖了搖頭，招呼華儀後，也跟著坐了下來，接過傭工機器人端來的茶水，微抿一口，才道：「大家新年好，元旦第一天來訪，不知有何見教？」一邊說，他一邊看著余康，剛才他一眼就看出了余康才是這些人的頭。

余康也喝了一口茶，回答道：「叔叔我們這次來是有一件互利互惠的事情需要和您合作，是這樣，我們有一個叫『可愛兔』的產品，能不能請您的公司在東華洋邦聯給我們推廣？」接著，余康吐沫亂飛，舌顫蓮花，只把自己的產品吹得天花亂墜。而任自然則側耳傾聽，始終面帶微笑，不發一言。

華儀在邊上撲哧一笑，打斷余康道：「你先別說了，聽任叔叔如何說。」

任自然這才道：「代理你的產品這不成問題，但是如何代理呢？是先付全款買斷，或是部分付款，抑或是代銷呢？」

余康忙道：「當然是付全款，我們的產品真正好，絕對供不應求，而且您兩個女兒也說要加入我們的公司一起創業，您無論如何支持支持吧。」說著，對雙胞胎姊妹花不停的使眼色。

櫻哼了一聲，道：「誰和你去創業？你想得美！只是如果你在我們國家開一個分公司的話，本小姐講不定會答應給你管一下。」余康忙道：「那就開，那立即開。」

任自然微笑搖頭對兩個女兒道：「你們兩個還小，還要唸書，等兩年再說吧。」又對余康道：「算了，對於後輩創業總要支持一下，就全款買斷吧。」余康大喜，就差點要蹦起來了。

兩人接著討論了一下細節，喝了兩口茶後，余康問道：「我聽他們說，您是製造宇航帆船的，請問叔叔能不能給我介紹一下您生產的各種宇航帆船，我想買一艘。」

任自然道：「你想做星際船運？我的公司最近的產品只有一種3000萬噸級的太陽能帆船，和一種500萬噸級的激光帆船，因為這兩款產品經過改良，性能好，所以銷量大，暫時也就不做其他產品了。你想買的話，有空我可以親自帶你去工廠看看。」

余康馬上道：「我現在就有空！」他也不管別人有沒有空。

兩個雙胞胎女孩愛熱鬧，立刻拉著任自然就要求去，櫻還說道：「今天新年，等一下那些討厭的親戚朋友就會來了，我們還是去工廠避避吧，省得他們又來打秋風借錢。」惠也在一邊附和。

被兩個女兒搞得暈頭轉向的任自然無奈地歎了口氣，只得點頭答應。回房換了一件衣服後，他帶著眾人乘上他那輛豪華的飛車，向工廠而去。

任家的宇航帆船製造廠在新都遠郊，是一家政府參股的股份公司，董事長就是任自然。董事會外有一個監事會，監事會的監事長為政府委派，據雙胞胎姐妹說，這個人是議會議長的大公子，名叫籐義，仗著父親的權勢與任自然非常不睦。

還沒有到工廠，余康遠遠就被工廠宏大的規模鎮住了。頂高500米以上的巨大船塢，寬闊的航天發射場，中央廠房的頂棚更高達1000米以上，用八根粗大的合金鋼立柱支撐，在這巨大的建築前，余康覺得自己這些人簡直變成了螞蟻。

進了工廠大門，眾人由任自然帶著四周轉了一圈，大大增加了一番見識。正飛著，迎面而來三個人，為首一人滿臉嚴肅的表情，好像別人都欠了他一屁股債似的，後面跟著的兩人明顯是他跟班。這時，櫻小聲告訴眾人，這人就是監事長籐義。

籐義來到近前，死板著臉，面無表情的對任自然說道：「董事長，新年好，恭賀新禧。」說的是恭賀的詞，卻殊無恭賀之意。

任自然點點頭，一邊帶著眾人繼續前飛參觀，一邊道：「同喜，您今天怎麼會來這裡呢？今天可是新年第一天呀。」

籐義跟著眾人前飛，臉上還是面目無情地說道：「新年也不可鬆懈，我今天特意來視察一下，結果發現管理鬆弛，工具裝備也不整飭，我會在董事會上報告的。」言下之意，這全是任自然的責任。

余康心道：這也太會雞蛋裡挑骨頭了吧？今天是元旦啊！任自然不語，籐義又道：「這些人是幹什麼的？工廠重地，閒人是不可以進來的。」余康心中暗怒：你這傢伙是幹什麼的？居然和董事長唧唧歪歪的。

任自然也沒生氣，回答道：「他們是來自華夏帝國的客戶，來買宇航帆船的。」籐義盯著余康看了一會兒，道：「他們有實力買嗎？還是小孩子啊，不要賒賬使本公司蒙受損失就不好了。」

余康心中無名之火一下子冒了起來：這傢伙居然看不起老子，老子還看不起你嘞！靠父親的權勢坐上高位的傢伙。

任自然道：「不會，他們先來看一下，等購買時，一定會全款支付的。」

正一邊說話一邊飛著，余康忽然看到旁邊一個破舊的船塢裡停著一艘老舊的激光帆船，船身的綠色金屬漆破舊斑駁，前端與兩邊卻帶著炮口。余康一看就知道這是一艘武裝激光帆船，在軌道空間中轉站看見過，不是軍隊的淘汰品就是在行星系內跑遠途用的。

星系間的宇宙飛船引擎都非常強勁，主要靠自身引擎飛行，加速到光速就可進行空間跳躍，就算有帆也是輔助性質的。而行星系內的交通工具就是這些宇航帆船，其中最好最快的就是激光帆船，最主要靠預先佈置在行星系各個角落的激光發射器，發射激光到帆上助推前進，引擎通常只起輔助作用。

而行星系邊緣區域一般距離系內主要有人星球非常遙遠，沒有空間跳躍功能的宇航帆船從星系內有人星球行駛到邊緣區域通常需要幾十天時間。一般行星系邊緣區域又有許多富含稀有金屬的礦物星，所以宇宙海盜橫行，帆船上就需要裝備武器來防禦。

余康對破舊帆船上的那些炮口極其有興趣，問道：「這艘帆船是幹什麼的？」任自然道：「哦，這是我國部隊淘汰下來的，我們買回來重新改造一下，再作為商用產品賣出去，價格會很便宜噢。」

余康一聽價格便宜便來勁了，道：「什麼價格，能賣給我嗎？」

旁邊籐義冷冷道：「我就知道這種小商人只會揀便宜，用舊貨，不知會不會賒賬。」

余康心中大怒，他豈是好相與的，怎能任由別人侮辱？特別是這個靠父親的權勢登上高位的無能傢伙，怎能讓他小人得志？

余康憤怒的一巴掌向他拍去，啪的一聲，籐義的臉上就多了五個手指印，他一下子被打懵了。

一會兒功夫後，他終於回過意來，殺豬般的聲音響起：「你這個小兔崽子！居然敢打我，居然敢打我？給我上！狠狠揍！」說著，對後面兩個跟班大吼。兩個跟班二話不說立刻上前向余康攻去。

余康雙手同時一揮，兩道金色真氣分向兩人而去，「啊」的慘呼聲響起，這兩個人已經被放了紙鷂子。余康衝向籐義，隨手把他推倒在地，抬腳就踩，被任自然上前死命攔住，費盡唇舌勸說，余康才放了這個議長的大公子。

籐義以手支地，站了起來，瞪著火紅的眼睛道：「你等著瞧！我就知道華夏帝國沒有好人，早該被滅國了，總有一天，哼……任自然！你也等著瞧，和帝國人勾結，你不用多久就會有報應的！」說著，掉轉身憤憤離去。

余康歉然對任自然道：「叔叔，不好意思，連累你了。」

任自然苦笑搖頭，道：「我與他矛盾由來已久，不關你的事，他父親一派在政治上一直打著民主的幌子，堅持與帝國為敵，看到你們當然不會友善。」

雙胞胎姊妹花在一邊大叫打得好，山帝也道：「這傢伙的父親在議會一直與我老爸為敵，拚命想奪我老爸的權，這麼多年還不是沒有得逞？」

任自然道：「不可輕敵，目前在議會與軍隊裡，籐家的勢力與日俱增，唉，天下就要大變了。」山帝不服氣地哼了一聲。

余康不去理他，舊事重提，道：「那這艘帆船情況怎樣？」

任自然於是介紹開來。這艘武裝激光帆船本來是東華洋邦聯宇宙艦隊用來在新太陽系內運送軍需物資的，年久失修後，主電腦系統當機，無論如何修不好就被廢棄了。其實其他硬體設施並沒有什麼損壞，只是閒置的時間久了，又存放在星球表面，艦體表面漆在大氣中氧化剝落，就變成了這麼難看的樣子。

武裝激光帆船前方有主炮一門，是中子炮，打中敵人艦船隻會分解有機物，而不會損傷無機的艦體。也就是說，只會殺死敵人，不會擊毀船隻。帆船兩側則有120門副炮，是高能粒子炮。船體寬高皆為150米，長600米，兩側激光帆面積為70萬平方米，帶有一部小型核能引擎，作起飛降落用。載重1000萬噸級，也就是貨艙可放入一萬個大型集裝箱。

余康非常滿意，最後問到了價格，任自然道：「由於這艘船主電腦系統損壞嚴重，因此非常難以處理，因為它要控制這麼多門炮。如果只要能飛就行的話，那非常簡單，我賣給你們20億元新地球幣吧。要知道我們現在的新產品就是廉價的太陽能帆船也要40億元啊。」

余康幾乎立刻就答應了，然後倒楣的事情就輪到呦呦頭上了，他被余康要求留在這裡協助修理，而且必須把主電腦完全修好。呦呦一臉哭喪的要求提高工資，被余康一腳踢得老遠。

事情都商量妥當後，余康就要立刻回家，楊琴硬是不願意，說要留下陪高峻，過完年後與高峻、山帝一起回去。

余康拗不過她，最後只得隨她去，卻把華儀留下了，名義上是處理「可愛兔」代理的事情，還要關心一下武裝激光帆船的維修情況，實際上，他卻讓華儀嚴密監視楊琴，別讓她與高峻走得太近，比如夜不歸宿啦等等的事情。

華儀對於這樣過分的要求居然並沒有拒絕，當然也沒有答應，只是悠悠地勸他別放不開。

一切都處理好後，余康獨自一人返回了中都。

由於只有一個人，他並沒有搭乘空中客車，而是背起行李小包、運起全身功力向中華洲大陸衝去。第一次為了趕遠路而全力飛行，他全身充滿快感，又彷彿體會到與自然共舞的感覺，漸漸的身上冒出了耀眼金光，整個人好像金燦燦的太陽一般，劃過天際。

「報告！」華夏帝國國防部對空防禦指揮室中，一個士兵向軍官敬禮道：「防空雷達發現一個高能量物體迅速接近我國領空，起源地經過測算應該是東華洋邦聯。」

「什麼？」軍官大吃一驚，道：「還有多少時間到達我國？」

士兵道：「還有差不多五分鐘。」

軍官一臉緊張就想上報，可是轉念一想，今天是元旦啊，可能還沒等他找到長官，高能量物體就到達了。唉，新地球的國家間已經一千多年沒有打過仗了，國防意識幾乎也沒有了，雖然有「緊急情況法」，卻形同虛設。

咬咬牙，他下令道：「立刻請求新地球低空軌道上的軌道激光炮摧毀來襲高能量炸彈。」

「是！」士兵大聲回答，火急火燎地發命令去了。

此時的余康正飛得開心，忽然天空中射下一道粗壯的激光柱，打在他身後，接著又是連續幾道都打在他身後不遠處，他移動太快了，正上方太空中的軌道激光炮根本鎖定不到。

但是不明所以的余康卻大驚失色，同樣是能量攻擊，這些激光柱比真氣柱可粗壯太多了，挨一下絕對不會好受，余康飛得更加快了。

突然，從他正前方地平線外的天空也射來一道激光柱，這回余康避無可避被打個正著，全身大震後，他一不留心掉到了大海裡。

偷偷閉住呼吸潛下海面躲了一會兒後，余康檢查自己身體，發現抵禦激光柱所消耗的能量又補回來了。他浮出海面，看看沒事，才又向大陸而去。這下子他不敢用全速飛行了，心中也猜到了一點原因。

還好佈滿新地球外太空五大國共有的防禦衛星群沒有注意自己，只是華夏帝國自己佈置的軌道激光炮發動攻擊，不然真的就死無葬身之地了。不過據說那些防禦衛星的功率極大，如果射向地表的話，恐怕破壞地殼也不一定，或許這就是它們沒有開火的原因。

余康心有餘悸的謹慎飛行，再也不敢造次了。

還是在國防部對空防禦指揮室中，士兵又向那個軍官報告：「目標已摧毀。」

軍官長吸一口氣，暗自慶幸，命令道：「立即叫人查明情況，寫成報告送到國防部，並通傳全軍戒備。」士兵答應離去。

這回可不得了，華夏帝國外交大臣立刻知會東華洋邦聯，說他們企圖發動戰爭。莫名其妙的東華洋邦聯議會調查了半天也沒有什麼結果，後來在議會中商量來商量去，得出結論可能華夏帝國要找借口對付他們，於是議會中以議長為首的勢力抬頭，加快了聯盟其他各大國的進程，間接導致了後來的戰爭，這是余康無論如何想不到的。

回到家中，余康放下簡單的行李，就向學校趕去。

來到學校裡的公司駐地，發現留守的張雯並不在測試車，而是正在幾百人的長隊前登記賣車。現在范莉回家過年了，買車的人摩肩接踵的，只有她來幹這個事情了。看她忙得暈頭轉向的樣子，余康心中一陣感動。

張雯也看見了他，立刻放下手中的買賣合同，打招呼道：「回來了呀，其他人呢？」余康道：「就我一個回來了……」他把這次的經過說了一下，張雯點點頭就要他趕快來幫忙簽合同，自己領人去倉庫取車。

把所有的買賣合同都簽好後，天色已很晚了。余康大大噓了一口氣，飛去倉庫找張雯。

來到倉庫，他才發覺後來組裝的4000輛車又賣掉一半多了，賺的錢剛好可以買那艘武裝激光帆船。他心中大定，急忙又給呦呦掛電話，訓斥他磨磨蹭蹭，要加快修理速度。

呦呦心道：才回去半天，就急忙忙跟個催命鬼似的，幹嘛呢？嘀咕幾句後，看看旁邊沒什麼人聽他抱怨，也只能埋頭苦幹了。

張雯忙好後，與余康聊了幾句，就急匆匆回唐府照顧相依為命的母親去了。余康本來想請她去喝咖啡，看看目前狀況，也只能獨自一人了。

回家繼續好好修煉幾天吧。余康無奈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