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禦書房

　當今天子的習慣，早朝過後如果沒有什麼緊急事件，便會同貴妃娘娘還有幾位皇子公主一同用些點心，然後回到禦書房接見大臣。用過午膳略略休息之後，開始批奏摺，年復一年，除非皇上身子不適，不然從未中斷過。

　未免浪費時間，姬昶弈從來不會讓眾位大臣空等，而是讓雷曆在他到達禦書房後才開始通知大臣覲見，是以妖妖同沫沫到達書房的時候並沒有大臣看到。妖妖坐在靠近皇上大叔的座位上，兀自繡著手中的活計。沫沫卻是不用任何人吩咐，便借著姬昶弈的手爬到了桌子上，坐在自己父皇的奏摺旁邊，這樣一來就可以清清楚楚看見父皇寫字了。最近她在學認字，所以只要是同字有關的東西，她統統都有興趣。

　“沫沫不要坐在桌子上面，這個樣子哪里像一個公主，而且會打擾到你父皇批摺子的，趕快下來。”妖妖一看沫沫大刺刺地坐在姬昶弈的禦案上，皺了皺眉頭，這小丫頭越來越放肆了，不知道那些嬤嬤是怎麼教她的，怎麼可以在禦書房中這樣的大大咧咧的，現在，雖然小丫頭才三歲，可是她已經覺得這個女兒嫁人的前景堪憂。

　生平第一次，沫沫不滿意娘親的教導，而是撅著嘴巴看著妖妖“父皇都沒有說什麼，娘親，沫沫會很乖的，保證不會吵到父皇批摺子，你讓我坐在這裏好不好？”奶聲奶氣的聲音，在加上拖著長長的尾音，讓人聽著就會覺得可憐可愛，就連一旁伺候的雷曆似乎都覺著貴妃娘娘對小公主太過苛求了。

　“好了，沒有關係，我們沫沫難得想要學習認字，幹嘛趕她下來，她這樣挺好的。”反正是自己的女兒，怎麼看怎麼好。當今天子一向喜歡女兒，從前對淑寧同淑和就比較寬厚，後來有了暖暖更是寵愛的不得了，至於這個想了很久的小女兒，則更是寵上了天，基本上就沒有她不好的。索性沫沫除了偶爾有些調皮，多數時候都極為乖巧，再加上嘴巴甜，在整個後宮都極受歡迎。

　妖妖無奈，最後只得說“你就慣著她吧，只要她以後能夠有人要就好了，這個樣子朝中的大臣看到會有意見的。”這樣一來，不是自找麻煩嗎？

　“沒關係的，朕的女兒哪里有嫁不出去的，再說我們沫沫這麼漂亮可愛。至於那些大臣，你就更不用擔心了，一直以來只有他們怕沫沫的道理，還沒有誰敢惹朕的小公主呢。”姬昶弈笑了笑，筆下不停，第一次對妖妖說話的時候用上了“朕”這個字眼，因為現在他對沫沫這個皇帝女兒的身份可是十二萬分的滿意。對於自己的寶貝女兒的能耐，他可是很清楚的，一點都不會擔心待會兒她會吃虧。

　兩人還在講話，站在一旁伺候的雷曆聽到了腳步聲，想來過來面聖的大臣已經到了，便動身去門口迎著。妖妖也看到了雷曆的動靜，知道眾位大臣即將進殿，掃了一眼仍舊坐在案上的沫沫，無奈地搖了搖頭，帶著自己的繡品轉身去了屏風後面。

　因為最近立太子的事情，曾經朝中許多告老還鄉的大臣都被請回了京，他們中有一些人是遊家請回來為大皇子造勢的；還有另外一部分，則是奉姬昶弈的聖旨進京的，既然你皇后可以找人來幫忙，那朕再找另外一批人來使比賽變得更為公正，也是無可厚非的。今日，進宮面聖的便有妖妖許久不見的爺爺岑博年，王家的上任家主王景元，還有曾經頗受帝王器重的柳源。他們進門之前聽到殿中似乎由人聲，然後便看到白色的衣角一閃，便沒了身影。

　雖然說都是朝中老臣，德高望重，可是入宮面聖，有些禮卻是不可廢的，三個加起來超過兩百歲的老人仍舊給姬昶弈行了三拜九扣的大禮方才起身。

　姬昶弈看著三位好久不見的老臣，連忙叫“賜坐”，這麼大年紀的人，站在他的面前還真的有些彆扭。

　三個人謝恩後方才坐下。整了整衣衫。一抬頭。便看到一個粉刁玉琢地小娃娃正坐在皇上地禦案上。眨巴著眼睛看著自己。那樣子可愛地不得了。只不過再可愛地娃娃。柳源仍舊覺得此舉犯了天家尊嚴。連忙拱手“皇上。這是？這可是於理不合。這是我大啟堂堂天子地禦書房。怎能容得這小兒在殿中搗亂。”

　姬昶弈知道柳源眼裏不容沙子地性子。也不生氣。只是擺了擺手。看著睜大眼睛打量著幾位大臣地小女兒。笑了笑“沫沫。叫人。這位是王大人。這位是柳大人。中間地這個你要叫曾外祖。”對女兒地可愛無敵。他可一點都不擔心。

　沫沫一聽父皇要自己叫人。且其中有一個好像要叫“曾外祖 。便努力地撐著禦案。從上面想往下來。只是禦案本來就高而且還有一層臺階。便更高了。以沫沫如今地身量。是無論如何都夠不到地面地。雷曆一看小主子地樣子。連忙眼疾手快地將她給抱了下來。要是小主子摔了。皇上肯定是會怪罪地。

　在雷曆地説明下。沫沫安全地下到了地面。笑嘻嘻地對著雷曆道了謝“謝謝雷大大”。然後便甩開小手。往三位白鬍子老頭面前走去。依次叫人。幾人之中。柳源最顯老態。所以沫沫覺著他地年紀最大。便大大方方叫了一聲“柳爺爺好”。

　柳源無論眼中如何不容沙子。對著一個還不到自己大腿地小女娃也不出火來。只好點了點頭。回了一句“小公主好。”如果他沒有猜錯。這位應該就是皇上最小地一位公主了。那麼方才看到地就應該是貴妃娘娘了。皇上一向寵愛貴妃娘娘。且這麼多年貴妃娘娘從不干涉朝政。柳源對她地映射也還不錯。便沒有再多言語。

　叫完了自己覺得年紀最大的，沫沫一步一步走到了王景元的面前，這位老爺爺看起來很漂亮啊。是的，沫沫從小喜歡好看的事物，無論是什麼，只要她覺著好看，便會自然而然地親近。說起來著王景元也七十多了，實在算不上好看，可是他本就出生世家大族，年輕的時候也是風流才子一名，這些年雖然受到帝王壓制，卻也是錦衣玉食，且注重保養，所以現在看著，也就六十歲的年紀，再加上他一把漂亮的白鬍子，看起來確實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感覺。“王爺爺好”，沫沫看到他後大聲問了好，然後努力往上夠著自己的小身子，直到王景元俯身低下頭來，“叭”地親了一下在他的臉上，讓一向對妖妖及妖妖的孩子沒有什麼好感的王景元呆愣了好久。

　叫完了這兩個，沫沫將自己的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岑博年的身上。方才父皇讓她叫這個爺爺“曾外祖”，可是這個爺爺她從來沒有見過啊，為什麼要這樣叫。“父皇要我叫你‘曾外祖’，為什麼？我從前沒有見過你，你是外祖父的什麼人？”原諒小娃娃的童言稚語，在她三歲的小小心靈中，並不知道“曾外祖”就是外祖父的父親。

　岑博年說不上特別喜歡小孩子，這些年他也有了不少的孫子孫女甚至重孫輩的也不少，不過這一個他是從未見過的。看著這麼粉嫩可愛的小女娃，他笑嘻嘻地將她抱了起來放在膝頭“小公主叫‘沫沫’？我呀，是你外祖父的父親，所以你要叫我‘曾外祖’。”這個小娃娃他喜歡，可比她娘親要可愛多了，想當年第一次見到那個孫女的時候，可是被她嚇了一跳。

　沫沫一聽是自己外祖父的父親，就高高興興的叫了一聲“曾爺爺好”，叫“曾祖父”好嚴肅，她不喜歡。然後抱著岑博年也一左一右親了一口。那可人的樣子讓一旁的柳源嫉妒不已。為什麼殿中三個老頭，這岑老頭能夠得到小公主的兩個親親也就算了，好歹人家是小公主的曾外祖。可是，這王家的為什麼也可以得到了，難道說剛剛近點的時候那話說的太重，小公主不高興，所以才對自己不大理睬。

　沫沫可不管這些，只是坐在岑博年的腿上抓著他的鬍子，外公的鬍子短，一點都不好玩兒，不像曾爺爺的鬍子又白又長。姬昶弈由著沫沫在岑博年身上胡鬧，只是希望小丫頭不要將人家鬍子給拽下來了，不然這殿中就更熱鬧了。

　姬昶弈問了問他們三人這些年的經歷，然後將話題轉到了立太子的問題上。

　這一次是他特地將他們召進宮的，這回四個兒子都要寫條陳，作為父皇由他來評判總歸有些不大好，於是他特地將他們三人給召進宮來，打算再加上幾個大臣，一起作為評判，這樣一來反而更為公平。當然，最後的決定權還是在他的手中，這個絕對不會更改。

　三人一聽與立太子有關，想著是有關國之根本的事情，便也不再推辭，紛紛應了下來。“好了，也不早了，眾位先回去休息吧，王大人同德妃也許久未見了，卻長春宮看看吧；柳大人也好好回家歇一歇，這麼遠的路過來，肯定累壞了。”對於老臣，他一向十分寬容。

　而岑博年則留在了禦書房，這也是他叫妖妖今天同來的另外一個原因，他們祖孫也是很久沒見了，現在，也應該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