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遠程打擊的利器

　　六月十一日。

　　湞水上。

　　這條婉延在嶺北山區的河流短短的幾天之內，迎來了它自秦南征大軍之後的又一批客人，只是這一次，這批人的身份實在太過複雜，有老人、小孩、還有眾多的婦孺，這些人的腳步虛浮，神色忐忑。

　　不一樣的未來，在他們的腳下。等過了陽山關，展現在他們面前的一切，將會讓所有的人歡呼雀躍。

　　嘩嘩——。

　　樓船上船槳劃動水面的聲音整齊而有節奏，經歷過海上更大風浪的秦軍槳手駕御水流的本領可以用高超兩個字形容，在這一點上，他們無愧於『無敵艦隊』這個稱號，當然，要想證明這四個字，西乞渠麾下的這些年輕勇士還需要做得更多。

　　「西乞將軍，叛軍的前鋒已經過了三道嶺，斥候部隊詢問，是否進行阻擊？」一艘斥候船飛速的駛過湍急的江心，未等靠近，斥候兵即大聲回報道。

　　「命令第一分艦隊，待敵進入射程，即發動襲擊！」西乞渠神色一振，大聲喝令道。這一次由樓船部隊為主的阻擊戰，指揮者並不是蒙虎，而是西乞渠，同樣是年輕人，蒙虎用人的原則並不保守。

　　嶺南的崛起依靠的就是放手用人，若是一味保守，那蒙虎就算是累死也不得解脫，更何況，象西乞渠、高頌這樣的年輕將領，若是現在不給機會，難道等真正與劉邦、項羽這樣的對手死啃時再委以重任？

　　沒有經歷過戰火考驗的將領，縱算理論經驗再豐富，也無法認定為是一員優秀的將領，趙括紙上談兵可以說服一眾將領，但缺了實戰經驗，在長平之戰中也只落一個慘敗的結果。

　　天時、地利、人和——。

　　戰役的三個主要條件中，天時不可期，人和秦軍這一方比不過，那也就只有沿用老辦法：地利了。

　　當然，這地利優勢的應用也分多種多樣，就比如一年前，蒙虎在龍嘴灘時阻擊英布的招法，就是最簡單的招數，選一險峻地段設重兵阻擊；現在西乞渠拉開距離分段阻擊的招法又是一種，至於能不能成功，那還要看英布有沒有反擊的手段。

　　三道嶺是指衡陽與陽山關之間的三條馬鞍狀丘陵，山巒起伏不定，湞水是湘水水系中的一條，它的幹道繞嶺而過，而為了開山裂石的方便，南下的驛道幾乎就是和水道並行，這就給了秦軍艦隊以阻擊的可能。

　　這個時代，火藥還沒有發明。修建道路時遇到山石擋路，一般採取的方法是先堆柴薪燒熱石塊，然後再以冷水沖激，如果反覆最後使石塊裂開。

　　對於火藥這種改變了古代戰爭性質和進程的事物，蒙虎的態度是盡力去做，不管結果。在新成立的工院裡面，也有學生在方士煉丹的配方基礎上做著實驗，而他們會搞出來什麼樣的東西一切都是未知數。

　　蒙虎雖曾是一兵，但對於火藥的具體配方、原料組成只可能用一知半解來比喻，硝是什麼東西，硫又是啥，木碳和它們之間的比例是多少，這些專業性術語對於只掌握了現代兵器知識的蒙虎來說，實在『深奧』。

　　當然，假設有那麼一天，哪個工院的學生被天上掉落的『蘋果』砸中，成為發明火藥的人，蒙虎還是很樂意見到的。畢竟，新發明的出現，意味著的就是科技的領先，在未來的爭霸戰中總能有點用處。

　　一切有待未來為證。

　　嶺南的發展已經見證了沒有天上掉餡餅這樣的好事，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你的努力去搏取。

　　——。

　　第一道嶺。

　　洶洶奔騰的湞水由山中轉出，向下即是一汪平坦的河灘平原，這個地方的驛道倏然由寬敞變為狹小，正是阻敵的好所在。

　　「轟！」

　　河上，遠遠的泊在中央的樓船開始發威，呼嘯下落的矢石砸在驛道上，一下即是一個大坑，夯土的道路本來很平整，戰車可以輕鬆的在上面飛馳，但現在，一塊又一塊散落的石頭讓英布軍士卒不得不放緩又放緩速度。

　　「快衝過去！」

　　「弓箭手，給我射擊！」

　　「來人，快去告知將軍，前方遇到敵艦阻擊！」英布軍將士手忙腳亂，對於秦軍可能的阻擊他們並不感到意外，但出乎人意外的是，秦軍的阻擊部隊竟然來自於水上，更厲害的是矢石遠遠的超過了弓弩的最大射程。

　　「哎呀！秦狗，有種上岸來與爺爺撕殺一回。」被砸中的兵卒捂著受傷的腦門衝著只在江心遊蕩的秦軍艦船大叫著。

　　回應他們的是又一輪矢石雨的攻擊，西乞渠艦隊的樓船兵對於拋石機的運用已經很成熟了，前後三輪的連番打擊，幾乎不給敵人留下逃避的空隙。短短的半個時辰不到，英布軍傷者纍纍，倒在路旁的兵士呻吟聲更讓其後的同伴心中忐忑。

　　「命令韓也，重盾兵出擊！」得知前軍遇敵受阻的消息，英布面沉如水，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下令中軍重盾部隊出擊，英布軍中的重盾並不多，只有千面左右由青銅燒製，這些重盾兵是英布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寶貝，領軍之將韓也作戰驍勇蠻橫，是一員不可多得的虎將，若不是今天對上了嶺南秦軍，英布還捨不得用上。

　　「豎牌！」

　　「輕兵，突進！」

　　一聲又一聲急促的命令在英布軍中傳達，由中軍直到前軍，韓也重盾部隊的加入讓飛落的矢石殺傷力大大減弱，畢竟，小塊的落石砸在盾牌上充其量只能讓持盾手雙臂酸麻一陣，並不能傷到藏於背後的人分毫。

　　遠程攻擊的長處在於制敵於先，而短處則是不能在敵方應變之後作出調整，西乞渠和英布之間的這一輪較量沒有分出勝負。在重盾兵的掩護下，英布軍輕兵很快就通過了第一道嶺的險要地段，不過，他們的考驗還只是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