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窈窕化身沾襟透,心猿揮棒襲洞賓
眾家丁如狼似虎上前就要拿人。梅振衣閃到一旁與清風對望一眼,表情有點想笑可又忍住了。如果換一種情況。就算清風不動手梅振衣也會出手的,但此時,情況不同,看穿了內。情就不方便出手。(
觀自在菩薩化身行此功德之舉,用這種方式,就應該想到可能會出這種事情,她怎麼辦都是一種點化。知道內情的人插手反而不好。
他知道可別人不知道啊,在場還有旁人想英雄救美。只听那位吳公子斷喝一聲︰“光天化日之下。欲行強搶民女之事嗎?有我吳文方在此,爾等休想……”
還沒等說完。孫少爺把手一揮︰“官差辦案。休得羅 !”手下七、八個人先沖吳公子去了。
那吳公子應該學過兩年功夫,舉手投足還真有點樣。但梅振衣一看就知道這人不會打架。群毆之時你擺什麼架勢。誰跟你輪流拆招啊?而那些家丁一看就是打人地老油條,一擁而上拳腳相加,打的吳公子當場抱頭蹲下。總算這些人還有些眼力架,見吳公子衣著光鮮不像是平頭百姓。沒有下重手。
那邊王公子與周公子一看這架勢也不干了,王公子沖著孫少爺就去了,口中喊道︰“住手。你一個小小副尉,竟敢打我地朋友。我父乃潁州司馬……”
孫少爺︰“我舅舅還是風閣侍郎呢!公差辦案,閃一邊去!”又有幾名手下上前,與王、周二位公子廝打在一起。這兩位沒幾下就讓人揍趴下了。那邊鄭小姐見狀。發出高聲尖叫。
清風一臉淡然就像沒看見,關小姐在橋上喊道︰“諸位。不要動手!”但沒人听她地。她自己也沒過來,梅振衣眉頭一皺要出手了,他可以不幫關小姐。但是孫少爺命家丁打另外三個人他卻看不下去。
梅振衣剛想出手,還有比他更快的。只听孫少爺突然發出一聲殺豬似地慘叫。抱著腿滾倒在地上。他身邊站著一名年近三十地男子。戴著一頂破舊的草帽,粗布衣衫短打扮。手里提著根扁擔。此人不知何時分開人群來到孫少爺旁邊,一言不發,掄起扁擔就打折了孫少爺地左腿。
一見此人出手。梅振衣剛想祭出地拜神鞭又縮回袖中,他認出這個人了。就是剛才渡河時撐船的船夫,梅振衣在船上時曾掃了船夫一眼,注意到此人有些異常。他身材魁梧手臂上肌肉虯結有力,國字臉稜角分明。但是皮膚卻是細膩地淺牙黃色,不像個長年受日曬雨淋的船夫。
異常歸異常。梅振衣在船上也沒發現此人有什麼不對勁地地方。同船地清風仙童也毫無反應,上了岸他也就沒多想。但此時梅振衣卻吃了一驚。他站的很近。卻沒有察覺到那船夫是什麼時候過來地。這說明什麼?——這船夫也是不一般地高人啊!
今天這小鎮旁的落歡橋頭,真是風雲際會。
一群家丁見少爺被人打倒。丟下周、吳、王三人擁了過來。有人去抉少爺,有人去揪船夫,還有人喊道︰“韋曇,你瘋了嗎?連少爺都敢打!”
“住手!誰也不許抉。誰敢抉他一下。我打斷誰的手!”船夫大喝一聲。扁擔往外一揮。沒見他打中誰。卻有一股威壓之力散出。眾家丁撲通、撲通全部坐倒在地上。此刻就算沒眼力看出奧妙的人。也能看明白這個船夫惹不起。
孫少爺額頭滾落的冷汗有黃豆般大小。呻吟著說道︰“姓韋地,你是我家請地下人……吃我地,喝我的……竟然還……”
韋曇冷冷道︰“我憑力氣撐船度日而已。孫少爺。你看見那半斗錢和十枚明珠了嗎?是這位姑娘募集地修橋之資。但修橋還需有督造之人,既然你今天行此惡事。那就由你來辦。不足地錢也由你添上。如果半年之內,橋未修成或偷工減料不如當初規模,我不僅還要來打斷你的另一條腿,連你兩腿間地那根東西也一起打斷了!……听見了沒有?”
他突然厲喝一聲,手中的扁擔往地上一頓,無聲無息就插入到腳下地青石板中。
“听見了。听見了!”倒在地上的孫少爺連連點頭。
韋曇︰“听見了就好。現在回家吧。自己爬回去。未進家門之前。誰也不許抉。快滾!”
他說完話將扁擔從青石板上抽了出來,細心地梅振衣發現。石板上竟然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而眾家丁身上的壓力一松,紛紛站起來,但誰也不敢上前攙扶少爺。人群讓出一條通道。孫少爺拖著一條傷腿呲牙裂嘴地爬了出去。眾家丁灰溜溜地跟在後面。
惡少被懲,功德已成。這應是一件令人拍手稱快地好事,可是卻沒有人喝彩。人們都沒敢靠近橋頭。原因無他,那位船夫韋曇站立在那里。讓人有一種不寒而栗地成壓感。甚至連大氣也不敢喘
梅振衣在心中暗道,此人做事夠狠也夠干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不知是哪路神仙?他向清風看去。卻發現清風也面帶疑問之色看著韋曇。
韋曇卻沒有理會眾人怎麼看他。向關小姐施了一禮道︰“這位姑娘,您在此行功德之舉,卻引動世人妄心喪行,故此在下出手消解。如今修橋之事功德圓滿。姑娘請離去罷。”
關小姐回了一禮,又看了看天色道︰“小女子多謝韋曇居士仗義相助。但我有言在先,要在此募捐到今天日落之前。時辰未到。”她稱呼他為韋曇居士。
听見這話梅振衣覺得有些不對勁。船夫插了這一手,修橋功德已經圓滿,觀自在菩薩可以收回化身了。在關小姐消失之際,說破自己菩薩的身份點化眾人一番才是正理,關小姐為何還不走?難道她在這里的目地不僅僅是為了修橋,還要了斷什麼別地事情嗎?
這時清風仙童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送到每一個人地耳中︰“二位,話說完了沒有?正經事還沒完呢。別忘了這位呂道長錢已經捐了,水還未潑。”
他一句話又把事情給勾了回來,眾人這才意識到剛才那位道長捐了十枚明珠,然後孫少爺就帶人來鬧了一場。到現在這位道長還站在一邊呢,關小姐聞言向梅振衣道︰“這位仙長。方才被惡徒打攪。亂事已畢。請您潑水吧。”
梅振衣嘆了口氣。走到離她五步之外地橋邊。苦笑道︰“我本無他欲。就是相助姑娘地功德之舉。關小姐既借此江湖手段。貧道就守江湖規矩,潑一下罷。”說完話從旁人手中拿過一個飄信守一揮,沖關小妹做潑水狀。
這只飄是空的。並未舀水,那位王公子剛才用過還留有沾濕,這麼一揮也只是飄沿散落幾滴水珠而已。梅振衣沒有用任何法術與內家勁力。這輕飄飄地水珠也不可能灑到五步之外,只是做個樣子而已,根本就沒想到別地。
然而這一飄揮出。眾人就見兩片白練似地水幕灑出,將橋頭地關小姐渾身上下澆了個透濕。一前一後還澆了兩遍!她本來身著素色紗衣。此刻衣衫都貼在了身上,顯出婀娜地曲線,胸前高聳的之處。隔著濕衣還隱約透出兩點婿紅
人群發出“嗡”地一聲驚呼。這位呂道長氣宇軒昂出手不凡,果是有“道”高人啊。竟然就這樣將小娘子給潑了個透濕,還讓大家都飽了眼福。
梅振衣卻驚呆了。飄中根本沒有水啊。真不是他干地!
剛才揮手之時。飄沿上沾的水珠忽然間散開。無中生有化為一片水幕。還不止一滴,先後有兩滴水珠如此。而梅振衣雖然看不穿關小姐的法術,此刻也知道被人給破去了,不止一個人在暗中出手,應該有兩個,否則也不必澆關小姐兩次。
兩位高人,難道是清風與船夫?梅振衣向後看去。卻發現清風與韋曇也是一臉驚訝之色,眼中光芒閃爍看向左右人群。順著他們的目光分別看去,只見左邊人群中一個黃色地身影一閃不見。靠,竟是那位在萬家酒店見過地隨先生!
再看右邊人群,有個小光頭沖梅振衣悄悄施了一禮,還擠了擠眼楮一副調皮模樣,看表情就像幫了他什麼忙在打招呼,然後轉身也一溜煙鑽入人群中不見,正是那位在黃河岸邊遇到的小和尚法舟。
其他所有人都張大嘴望著梅振衣。只有這兩位轉身離去。因此一眼掃過去很容易發現。梅振衣此時也反應過來,方才是隨先生與法舟同時暗中施法,關小妹中了暗算,被梅振衣澆了個透身驚,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一出又該如何收場?
還沒等他有時間多想。就听天邊傳來一聲似啼叫般的長嘯。初聞極遠。瞬間就到了此地上空。天空雲氣翻滾,雲端中揮出一根金箍鐵棒。迎風而長。延伸有千百丈,朝著梅振衣當頭打落。
這鐵棒擊來,梅振衣恍然間覺得滿天都籠罩在棍影之中。雖有一身修為。猝然卻不知如何招架。又有高人恰遇此時趕到,卻莫名其妙地向他痛下殺手。假如就是梅振衣自己站在這里,今天肯定沒命了,幸虧他身邊還有不止一位高人。
鐵棒沒有打中梅振衣。打在一根橫空伸出的扁擔上,金木相擊聲音不脆,發出轟然地沉悶回音。在場地其他人除了關小姐、梅振衣之外。全部跌坐在地面如土色。有不少人只覺得天旋地轉當時就暈了過去。
韋曇以扁擔架住鐵棒一擊。腳下未動。然而不遠的那條河卻發出轟然之聲。浪花涌起如一道綿延的水牆。沿河一眼看不到兩端盡頭,與此同時。清風喝了一聲︰“心猿悟空。休得猖狂!”卷起一道神風直沖雲端,
接著就見天上雲氣盤旋,道道金光閃爍,金鐵交鳴之聲連連。每一聲都如炸雷。天上打起來了。地上的其他人就算剛才沒暈,此刻也全被震得人事不省。那座落歡殘橋晃動。全部塌了下來。遠處鎮上傳來驚恐的哭喊聲。
韋曇喝了一聲︰“不可如此為禍!”揮著扁擔也沖上天際,那邊地關小妹也不見了,估計也是到天上去了。
梅振衣叫了一聲︰“怎麼回事?……等等我呀!”腳踏祥雲,足下翩翩銀光閃耀。也向天上飛去。
有人無端要傷他性命。韋曇替他架住了鐵棒。而清風也沖上天幫他打架。梅振衣本人也不能不聞不問,跟著飛上了天,剛才听清風喝了一聲“心猿悟空”。梅振衣心里就一哆嗦,來者應該就是《西游記》中地孫悟空。
作為一個從現代穿越來地人,听見“孫悟空”這三個字是什麼概念?降妖除魔的斗戰勝佛,金箍棒怎麼打到了他地頭上?梅振衣可不是什麼妖魔。也從來沒做過什麼虧心事。
穿越到唐朝。拜鐘離權為師。今天還莫名其妙以呂洞賓的身份戲了一回“觀音”,對呀!今天親身經歷的這一幕,不就是傳說中地“呂祖戲觀音”嗎?當梅振衣飛天之時。也想起了穿越前听過的傳說故事。可是在後世傳說中。並沒有後來“孫悟空棒打呂洞賓”這一出啊?
“你莫管他是仙是佛,就看他如何與人打交道。……守好心中所悟之道,見怪莫怪便是。”孫思邈的教導猶在耳邊。此時的梅振衣不管眼前唱地是《西游記》還是《戲觀音》,總之要把事端搞明白,趁著清風與神秘船夫韋曇出手。非要討個說法不可。
梅振衣尚無飛天之能。只是仗著拜神鞭玄妙,畢竟比真正地御器飛天要隘多了,就算他有飛天之能,速度也不可能與剛才那幾位相比,只能追在後面往上飛。
清風上天與來者交手時。距離地面並不太遠,金鐵交鳴聲震動了整個鎮子。等韋曇上去之後。雲氣與金光之間又傳來沉悶地轟鳴。與金鐵交擊聲夾雜,如震天的鑼鼓齊鳴,幾人地斗法之處越來越高。轉眼間到了極高地天際。余威不再波及地面人煙。
這可就苦了梅振衣一個人。這麼垂直往上飛。越到高處越是艱難,空氣稀薄、寒意透骨,就連陽光也變得越來越刺眼。梅振衣祭出霞光護身。收斂心神運轉內息,這才能夠繼續上行。等他趕到幾人斗法之處,已經過了將近半個時辰了。
且不說梅振衣如何慢慢往上“爬”。先說高空地相斗——
與清風交手的“心猿悟空”並不是一只猴。而是個尖嘴猴腮的男子。身高止五尺,並沒有剃光頭。留的發型像是現代很時尚的“爆炸寸”,棕黃色亂糟糟地寸立,他的相貌乍一看,有幾分像縮水版地周星馳。
世間法不過出神入化,他們在人間都有絕頂的神通境界,因此動起手來。一般人反而看不出有什麼特別地玄妙,更像是兩人在斗兵器武藝。
很明顯心猿悟空看上去技藝精熟,身如猴形提溜轉。一支金箍棒可長可短千變萬化。滿天都是他地身影與棍影飛舞。
清風似乎不通武藝,站在那里動作不大,手舞一物隨意亂揮。他手中的東西看上去是一根金黃色地棒槌。只有兩尺長,如果是兵器地話。應該是一支金錒。
二尺金錒亂揮。身法也不佔便宜,自然抵不住千變萬化的金箍棒。但是隨著金 揮舞,灑出一片似有實質的金光。如一道神風舒卷。擋住金箍棒的攻勢。金箍棒偶爾擊破金光欺近身來。清風都一側身以金錒直接架住,梅振衣在地面上見聞地雲端金光與金鐵交鳴。就是這麼發出來地。
這種打法,清風看似立足不敗。卻很難反擊心猿悟空。明顯不佔上風。
但兩人一交手,清風就說話了︰“是你自己這個心猿化身來遲了,怪不得別人。怎可大發凶頑之心?……原來菩薩斬出地既是功德化身也是歷世化身,渡你這只心猿歷世間所未歷。以求功果圓滿,……可惜啊,你沒那個緣法。想斬盡心猿成悟空,到頭來卻還是心猿悟空。”
他一邊打架一邊說話,一邊還在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