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第八章
入,喧鬧了一天的大山終于安靜下來。樹林靜謐,只能听到夏蟲和鶯偶爾的竊竊私語。白的月光為整個天地鍍上一層銀,但這些光芒在穿過山嶺越過樹叢之後就變得逐漸稀落,只有幾處青白的山石在反射依稀的星光月影。
戰場完全陷入黑暗,似乎這里從未發生過任何事情,但濃烈的血腥氣卻將大山中的猛獸全都吸引來了,這些猛獸不庚于靠近這片林地,盡管鮮的氣味把它們挑撥得異常興奮,但它們只能在外圍的山林間不斷的向內窺視,它們害怕那些篝火,也害怕那些比獵人危險許多的人類。
水仙騎士在林中點燃了幾處篝火,篝火映襯著整個生死屠場。這處山林已被破壞殆盡,樹木東倒西歪的矗立在原地,在它們四周是無數的倒十字架,每個十字架上都釘著一具尸體。
盡管這些尸體上有著各種各樣的傷痕,但致命傷卻只有一處,干淨利落的割喉一刀,這是水仙騎士的廚師長艾爾頓中尉的杰作。艾爾頓剛剛被提升為中尉,但這並不值得他興奮,隊伍中沒剩下幾位軍了,這難道值得慶幸嗎?
盡管水仙騎士不怎麼喜歡虐殺俘虜,但他們對此並不十分感冒,落在波西斯人手的水仙騎士從未有過什下場,而水仙騎士對待敵囚時也經常使用一些激烈的措施。現在他們對這些連身份都不清楚的敵人自然不會客氣,他們既然敢在帝國的領土上襲擊安魯家族,那麼他們就要做好接受懲罰的準備。
在下午,卡米爾.雷阿侖上校對隊伍進行整編,所有能夠上馬的水仙騎士都被派往左右的山林,他們負責清理方圓兩公里以內所以敢于表現出敵意的人和物,直到現在他們仍然在山中巡弋。
那些近衛軍,上校將他們組成兩個小隊,兩個執行懲罰任務的小隊。近衛軍騎士並不是孬種,這在正午的戰斗中已經得到驗證,上校認為他們現在缺乏的只是投身殺戮的勇氣。
一小隊近衛軍逐寸掃蕩了這片林地,所有受傷或不能移動的匪徒都被他們綁了起來。而另一隊騎士則充當了木匠的角,他們在山林中大砍大伐,用了將近一個下午才制齊了一百七十六具十字架。
騎士們忠實的執行了親王的命令,他們把那些不斷求饒的匪徒送上十字架,削尖的木釘釘入人體的聲音此起彼伏。慘叫哀嚎比在戰斗中听到更加尖利刺耳,那場景就像是地獄中的魔神在拷打墮落者的靈魂。上校將隊伍中的全部請進馬車,盡管炕到,但那猶如厲鬼一樣的淒叫仍讓夫人們膽戰心驚。這時的西利亞終于承認自己的小兒子是極不正常的,她透過車窗看到混身包裹蹦帶的小奧斯卡在興奮的教導著騎士們如何行刑。
近衛軍的騎士從沒做過這種事,今天的那場驚天動地的撕殺已使他們終生難忘,但親王和上校讓他們執行的虐殺任務卻讓這種生死沖擊全都消散了。殺人實在是太簡單了,而看著一個人在極度痛苦中失去生命也不失為一件快樂的事。
近衛軍笨手笨腳的把敵囚吊在十字架上,遵照親王的命令,他們先把這一百七十多名傷患的手腳全都敲碎了。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騎士們四人一組,一名負責將敵囚綁在十字架上,另外三個負責用木釘將他們固定。
所有的俘虜直到傍晚才處理完畢,疲倦死的騎士們直到這時才懂得欣賞自己的杰作。只見漫山遍野的十字架上綁吊著一個個痛苦的靈魂,盡管他們此時已無聲無息,但掙扎與哭嚎似乎仍被錮在山林之中,流動的空氣發出轟響,在騎士的耳中久久回禱消。
血液在每個倒十字下積成一灘,它們很快就滲入土壤,惡劣的臭氣散出很遠,成群的蒼蠅圍繞著尸首飛舞不停。近衛軍騎士在看上一眼之後就再也沒興趣了,他們此時才真正相信那句古老的諺語——最好的敵人就是死去的敵人。盡管敵人的死相令人感到恐怖,但確實沒有比這更妙的事情了。
近衛軍搭建了簡易的營地的,就在這座大山的山腳,那里距離戰場不過四五百米,不時有出外巡弋的水仙騎士為他們帶來新的任務,而倒十字也在入之後又增加了三十多具。
車隊中幾位重要的人物都聚在一座大帳里,這原本就是親王殿下的營帳,那輛行李車是車隊在受到滾木攻擊時唯一未被損毀的一架。
大家在默默的吃著晚餐,盡管都沒有食,但他們知道必須保持充足的體力,有一點他們已達成共識,那就是那些匪徒並不是被徹底擊愧,而是他們在見到刺殺任務失敗之後主動退出了戰場,也就是說他們仍淤戰的實力,也就是說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誰也無法預計。
奧斯卡最先將餐盤中的食物一掃而光,他的傷口仍在隱隱作痛,但帕爾斯為他服用了杜冷丁,藥效多少讓小親王舒服了不少。
似乎是在沉睡的小奧斯卡突然睜開了眼楮,屋里的幾位士都停止了低語。帳外傳來腳步聲,奧斯卡摸到了彎刀的手柄。
“殿下,卡米爾向您報告。”腳步在門口停住了。
“進來吧卡米爾!”西利亞夫人回答了上校,她看到小兒子的手里仍然持著彎刀,但卻把眼楮閉上了。
公主殿下、公爵夫人、小、安妮,她們都起身迎接了走進營帳的幾個人。卡米爾並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後還有大騙子里奇和犯罪之王多拉米,小戈多和佛利這兩個巨漢並沒進來,他們在結束中午那場混戰之後就一直守在帳外。
“都坐吧,你看看他們,們都把他們嚇壞了。”西利亞夫人笑著招呼起來,本來士可以不必起立迎接男士,但屋里的人都清楚,如果不是上校和他身後的那兩位先生,她們也許早就暴尸荒山了。
“怎麼樣卡米爾?騎士們都還好吧?”西利亞無奈的擔當了主角,她的小兒子在閉目養神,而另外幾位也是一副不願說話的樣子。
“請夫人放心,我們的騎士是最堅定的戰士,盡管他們傷亡很大,但士氣非常高昂,水仙的幾個小隊長已在討論尋機殲敵的可能了!”卡米爾說得有點苦澀,他的騎士們並不好,尤其是犧牲的那些。
“損失統計了嗎?”西利亞接著問到,她看見小薩沙低下了頭,很明顯,小最終也沒有勇氣完成媽媽交給她的任務。
“統計了……”上校重重的吐出一口氣,他從座位上起立,恭敬的在公爵夫人面前立正站好。他肩膀上的傷口仍在向外滲著血跡。“車隊于今天正午遭遇伏擊,衛戍隊伍在第一時間接敵反擊。經此一役,我水仙騎士團第十四騎兵旅第五團第二中隊共陣亡九十一人,重傷四十一人,失蹤五人,輕傷未計;帝國第十一軍區第三軍團第六騎兵師第三團第一中隊共陣亡一百四十一人,重傷六十九人,輕傷未計;目前我衛戍部隊實際作戰人員為二百四十五人,財務及其他人員損失未計……我……我說完了。”
“這不是你的錯卡米爾。”西利亞開導著聖騎士,“目前這種狀況已經很不錯了,更何況我們可以向當地的駐軍尋求幫助。”
“夫人,確實是這樣,而且我找了個最機靈的騎士去完成這項求援的任務,但是……您知道,那些匪徒一定會在通往軍隊的路上設置重重障礙,也就是說,目前我們根本指望不上別人的幫助。”
“坐下吧卡米爾,你需要休息。”公爵夫人嘆著氣,現在的她也沒有任何辦法了。
卡米爾坐回椅子,他也垂下了頭,現在一切冒失的舉動都是自尋死路,盡管敵人丟下了四百七十九具尸體,而有二百多個俘虜又被虐殺,但相信這些家伙仍有足夠的實力再次發動攻擊。衛戍的騎士只有不到二百五十人,還帶著一百多位重傷員,聖騎士想不到如何抵御敵人可能發動的攻勢,他的騎士再也經不起中午那樣的沖擊了。
“那些家伙都是什麼人?”
拉米爾四下看了看,他一時竟沒有找到是誰在問話,知道親王殿下搖晃著從軟上坐了起來。
“我記得讓你留下十個活口,有什麼收獲嗎?”奧斯卡歪歪扭扭的站了起來,一邊的安東妮連忙扶住了他。
“對不起殿下,我手下的幾位刑訊專家都犧牲了,您說的那十個家伙我只是將他們分別關押起來,現在還沒來得及審問呢?”卡米爾說到。
“那麼多拉米,你有什麼看法?”
犯罪之王站了起來,他煞有介事的向在座的夫人和們行了一禮。
“殿下,我查看過了,應該不是正規軍,這從他們的裝備上就看得出,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而且沒有重武器,像重弩或是連弩,這些他們都沒有,所以他們應是雇佣軍,意利亞的、法蘭的、馬爾頓的、斯洛文里亞,都有可能。”多拉米.貝辛格對雇佣軍還知道一些,他年輕時曾干過一陣子。
“那麼襲我和公主的那幾個殺手呢?他們穿著近衛軍的制服,這又是怎麼一回事?”親王下意識的把手按在刀柄上,殺手對他造成的傷害令他耿耿于懷。
“殿下!”卡米爾又站了起來,肩膀上的傷口讓他看起來有點吃力。“殿下,我就此在近衛軍里做了些調查,有人證明他們確實是隨隊出發的騎士,但他們是作為補充兵在隊伍出發時新加入的,我們的那些近衛軍騎士沒人知道他們的底細。我只了解到他們一共是六個人,您宰了兩個,公主的聖騎士宰了三個,但很不幸,那兩位聖騎士都犧牲了,同樣是您解決了最後那個殺手。”
奧斯卡的頭痛得很,他知道是杜冷丁的副作用開始發作了。“那麼這就好解釋了,我們的行軍路線、營地的布置、兵員的分配、防守的構成、我們的一切行動都由這幾個家伙透露給敵人了不是嗎?”親王又坐了下去,他快受不了偏頭疼的煎熬了。
“卡米爾,要感謝你的,今天我們所有人能在這里相聚一堂完全是你的功勞!我相信如果不是你的嚴防死守,恐怕我們早就全軍覆沒了,敵人用的是里應外合的必殺之計,他們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今天的突襲多半是出于無奈的舉動,盡管我們損失慘重,但作為敵人,哈!他們除了尸體就什麼都沒得到!哦對了!他們得到了我的兩個侍,這筆帳我會向他們討回來的。”
卡米爾再次回到座位上了,他一動也不想動,傷口疼調害,似乎還有發炎的跡象。“殿下,這是我應該做的,但也是我的疏忽才有今天這種局面,我完全沒想到隊伍中有他們的內應,作為指揮我應該想到的,而且現在我仍不敢肯定隊伍是否擺脫了內應的威脅。”
“不!卡米爾,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我們沒有可能一一鑒別。我現在最擔心的是那個想要謀害我的家伙,大家難道沒發現嗎?那個家伙的胃口不小呢!他連公主殿下也想一並除去,這是我最不能理解的地方。想我死的人應該有很多,但阿萊尼斯呢?”親王轉向公主。
“阿萊尼斯沒有得罪過什麼人,相反大家都愛戴她,可是結果呢?公主殿下,我要向您道歉,暴雪給我的提示並沒有引起我的警惕,他曾說過有人要謀害咱們倆個,但我實在想不出那個罪魁首會是什麼人。”
“奧斯卡,你不應該這樣說,你救了我和林默依的命,我不允許你再責備自己。”公主正說到。
少年擺了擺手,那是他應該做的。如果阿萊尼斯真的遭遇不幸,相信阿爾法三世不會令獨活的親王好過的。
“卡米爾,你對咱們接下來的行動有什麼提議?”奧斯卡不打算在此時追究那個藏在暗處布置這一切的家伙,他已經把目標可能存在的範圍縮小了很多,那個該死的家伙能夠將六名殺手名正言順的調入近衛軍,還能夠雇佣一支佣兵團,這絕對是一個大人物才能做得到的。
“殿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像多拉米先生說的,如果敵人是外國的雇佣軍,那麼他們一定有合理合法的理由才能進入泰坦國境,如果他們沒有,那麼此地的駐軍和邊防軍就都擺脫不了嫌疑,所以我們現在連軍隊的幫助都指望不上了,也許我可以在您的保鏢郝羅夏先生回來之後再做決定。”
“他們干什麼去了?”奧斯卡有點疑惑。
“起初我也不知道,我是在統計失蹤人員的時候才發現這兩位先生不在隊伍里,據佛利說,他看到殺手之王和那位使刺劍的聖騎士追著敵人的逃兵去了,在這之後就沒有他們的消息了。”
“哈哈哈哈哈!是嗎?這是真的?佛利看清楚了?”奧斯卡沒來由的高興起來。
“是的,佛利發誓他沒有看錯。”
“好極了!這太好了!也許那兩個家伙會給咱們帶闌小收獲!哈哈,我現在可放心了,走吧,我的聖騎士,你剛才不是說你手里沒有刑訊專家嗎?哈哈,我算一個、多拉米算一個,再加上一個能夠令人突生的醫師,這還不夠嗎?”
山林昏暗極了,茂密的高草和灌木讓整個林地看上去就像是浮動的野獸。不遠處的營地燃著幾處稀稀落落的篝火,但營地里活動的人倒是很多。這些人影在營帳中進進出出,每當營帳開啟,里面的燈火就會照亮一處空地,男人嚎笑著的咒罵和人的痛苦嘶喊就會在這個時候傳出很遠,直到山林深處。
“我們應該干點什麼?”薩爾拉.德羅夏攥緊了手中的刺劍,這些天來他一直與親王的侍們同乘一輛篷車,他喜歡這些孩,這是他見過的最純潔的一群孩子,她們一直叫他德羅夏叔叔。
暴雪一把拉住這位十年前就“結識”了的老朋友,他為那些孩感到惋惜,但作為殺手之王,他並會心疼,此時他已從那個天真的鄉下騎士完全轉換成另一個角。
“你想干什麼?沖進去把他們殺光?那里有五百多人,你能殺幾個?”
“不!我不能再听這些聲音了!沒錯!我可能連營地都進不去就被弓箭釘死在這座山上,但那至少能讓我好過一些。”薩爾拉.德羅夏掙脫了暴雪。
“嘿!”暴雪又拉住了他,但這次聖騎士有準備了,刺劍抵住了殺手之王的咽喉。
“別攔著我!”薩爾拉咬牙切齒的威脅著這位老朋友,那種令人撕心裂肺的聲浪又從營地那邊傳了過來。
“薩爾拉,她們完了!難道你不清楚嗎?她們已經死了!留著這條命到報仇時再使用吧!”暴雪輕輕把刺劍移開少許。“你現在的任務是按照我教給你的方法在路上做記號,你要在趕回親王那里之後說明這里的情況,這比任何事都重要。”
營地那邊又傳來了一些響動,那些雇佣兵把一個可憐的少從一個營帳拖向另一個營帳,薩爾拉炕清那是誰,但他知道那個少不會有活路了。
“你打算怎麼做?”聖騎士收回了刺劍,他想要快點離開這個地方了。
“摸進去,給他們的哨兵一點驚喜。如果親王決定冒險進攻這個營地,那就最好趕快,我在里面藏不了多久。”殺手之王一邊說一邊整理著自己的整備。他把身上所有能夠發出聲音的刀具全都拋到地上,現在他手中只有一把短得可憐的小刀。
“你確定要這麼做?那是……那是削水果的嗎?”薩爾拉有些狐疑的向保爾問到。
“你在懷疑老朋友的能力。”暴雪揚了揚手中的小刀,“這在你看來是把削水果的小玩意兒,但到我手里就是一把要命的凶器!我還要清理陷阱、打發哨兵,所以不要在浪費時間了,你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當聖騎士隱入叢林的時候,這位刺劍大師又回頭看了一眼,殺手之王已經消失了,山中只有敵人營地的火光在放射著光熱。
“你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嗎?”奧斯卡疲憊的癱在了椅子上,他出了一身汗,盡管頭疼好些了,但他現在感到從未有過的困頓!“該死的杜冷丁!下次就算是死也不能再用這種東西了!”親王告誡著自己。
“嘿!我在問你話,你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嗎?”少年拎起了一個俘虜的頭,他看到一張被恐懼填滿了的面孔。
“我知道!我……我知道!”馬卡里奧已經後悔了,他的團長在接受這趟生意的時候曾經得到過某些人的警告,但他們錯誤的認為親王只是一個孩子,解決這個孩子並不會有多大麻煩,而且沒有人會知道是他們做的,但現在事情完全變樣了,在這之前的馬卡里奧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的處境會如此淒慘。
“那吧!就像剛才那樣,我問你答,想必你已經看到了,你的那九個同伴基本上已經吐露了一切信息,但他們還是難逃一死,知道這是為什麼嗎?我鄭重的警告你,最關鍵的一件事,如果你有一個問題答錯,那麼就是一只手指,如果那個最關鍵的問題答錯,那麼等待你的就是那個十字架,你知道的,我準備了十個,如果你想擁有那最後一個,我是不會吝嗇的。”
“知道……我……我……完全明白”馬卡里奧已經快要崩潰了,看看他的四周,這幾個家伙完全不是人,盡管他也曾拷打過俘虜,但他從沒想過那靡烈的手段。
營帳中彌漫著屎尿的腥臭,這些都是俘虜的杰作。本來小小的營帳被滿滿的塞進了十個人,可不到一個小時就剩下馬卡里奧一個。
四個人靜靜的圍著馬卡里奧,這幾個家伙他全認得,那個管家就是中午的箭手;小老頭就是中午最陰損的那個;而那個孩子,就是親王,他的畫像在佣兵團里人手一份兒;至于那個醫師,馬卡里奧顫抖了一下,那個沖他微笑著的家伙絕對不是醫師,沒有哪個醫師能像他那樣最大限度的摧殘人體,而且在這之後還要讓那個倒霉的家伙保持正常的心智。所以他絕對不是醫師,絕對不是!
“這麼說你完全明白了!”奧斯卡接過了管家遞給他的咖啡,這東西對傷口沒好處,但它至少能讓自己感到片刻的清醒。“那麼你听好,老問題,我重復了九遍,我相信你會讓我滿意,告訴我,你的身份、國籍、所從事的事業。”
“尊敬的親王殿下,我叫馬卡里奧,我的公開身份是一個皮貨商人,但我也是意利亞勒芒佣兵團的副團長。”
奧斯卡想了想,他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光芒,“多拉米!”
听到這聲呼喚之後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馬卡里奧,“哦!不!您知道我說的都是實話!不!我發誓沒有任何欺騙您的意思!我……哦……不!天啊!”
犯罪之王並沒有理會俘虜的喊叫,他熟練的扳開馬卡里奧的一根手指,一刀便把這根手指切了下去,馬卡里奧慘叫的聲音動听極了,犯罪之王相信這聲淒厲的叫喊驚飛了一山的飛鳥。
毒醫帕爾斯順手就把犯罪之王叼著大雪茄搶了過來,他將煙絲上燃著的火星吹得通紅,然後就把這根大號雪茄捅在俘虜斷裂的傷口上,血液馬上就被止住了,馬卡里奧又開始了叫喚,他瘋狂的掙扎著,但奈何捆綁他的皮鎖令他動彈不得。
營帳中散發出人肉燒焦了的惡臭。
奧斯卡拿出手帕擋住了鼻子,“嘿,這才是第一個問題,你這該死的,當我是白痴嗎?為什沒好好做你的佣兵團長,一個佣兵團長需要正經的身份做掩護嗎?我再問你一遍?你是干什麼的?”
馬卡里奧哭了出來,盡管剛才在同伴身上發生的事情已令他一點勇氣都沒有了,但是直到自己切身體會了那種痛苦,他才相信確實不應對這位少年隱瞞些什麼。
“好的!好的……我還為意利亞的軍事機構提供一些,但我沖其量就是個線人,真的,我為他們提供,無非就是泰坦邊境這邊的兵力部署,還有內地發生的一些事情,真的!再沒有其他的了!我只是……一個……一個小角。”
奧斯卡又犯難了,怎麼會扯出意利亞的軍情機構,似乎事情比想象的要復雜一些。
“那麼第二個問題,誰指使你這樣做的?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你是副團長,如果前面那九個家伙不知道還有心可原,但是你要……”
“我真的不知道!”馬卡里奧打斷了親王的問話,他迫切的將痛苦和淚水堆在了臉上,“我發誓!我真的不知道,所有的安排都是團長……哦對了!我的團長,他叫宏多拉斯,外號叫‘黑猿’,他經常與軍情機構打交道,殿下!您可以問他,他一定知道!”
奧斯卡嘿嘿笑了起來,“兩根!”
“哦!不!”
營帳中又傳出慘烈的呼叫。
毒醫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瓶子,這可是他的寶貝,這是他從前制造的一起滅門案的報酬。這個小瓶子里裝的東西叫“麝”,這個音他發不出,但他知道這東西能夠提神醒腦,就算死人也能被它換回神志。這個價值萬金的小瓶子是東方最神秘的一種料,而且它絕對物有所值。
馬卡里奧被一種極具刺激的氣味弄醒了,當他睜開眼楮的時候,他有些後悔自己沒有一死了之。
“誰指使你的?”親王不緊不慢的又問了一遍。
“嗚……嗚!”馬卡里奧縮在地上,他傷心極了!“說出來會死的!他們不會放過我的。”
“想想朋友,你的團長在摟著娘們快活,而你呢?為了一個秘密就把自己斷唆?痛快的說出來,我的醫師會為你療傷,我的管家會給你一袋子金幣,雖然那可能沒有我的腦袋那麼值錢,但是相信我親愛的馬卡里奧,那足夠你在一個偏遠僻靜風光優的小鎮度過後半生了!”奧斯卡盡力開導著俘虜。
“您發誓?”
“我以我的信仰起誓!”
“好吧!天啊!那是五月末的事情!一個經常與我們聯系的密探來到我們的營地,他讓我們襲擊可能存在的目標,他還付了訂金。直到半個月之前我們才得到確定的消息,然後我們全團就進入了山區,有向導為我們帶路,再然後我們就發現了您的車隊,接著就布置了攻擊行動……”
奧斯卡听到帳外突然響起號角的聲音。他艱難的站了起來,盡管他非常不願意離開這把椅子。
“馬卡里奧,感謝你的合作,我要失陪了,但我還要知道交給你任務的人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子、還有那個向導、還有你們是怎樣與襲我的殺手聯系的,還有……啊!嘿!我先生們!”奧斯卡轉向他的罪犯朋友們,“我的腦子里有東西在打架,我快受不了了!替我揀重要的問,千萬不能讓我們的馬卡里奧團長閑著。
“立正!”一聲響亮的口令打破了寧靜的夏。
“向犧牲的勇士們致敬!”
排成整齊隊列的騎士們拔出了長劍,他們將劍柄緊貼胸口,劍尖直指向天。
“點火!”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持著火把從隊列中走了出來,他的身後是母親等幾位士,而他的身前是一片堆滿干柴的空地,柴火上鋪滿勇士的尸體。
親王殿下從前走到後,大火燃燒起來,燒焦的聲音伴隨著柴火的 吧聲。
火光沖天,火影似乎再現了騎士們生前的慘烈戰斗。列隊的騎士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他們的目光卻透露著前所未有的殺氣,他們此時最需要做的就是復仇。
大部分水仙騎士並沒能夠參冀友的葬禮,他們要執行掃低守衛任務,只有火光燃起的時候,他們才拔出長劍,對著戰友升入天堂的方向默哀了三分鐘。
奧斯卡沒有說一句話,這些人都是為了他才犧牲的,如果不是這趟旅程,也許他們仍會走向戰場,盡管傷亡無法避免,但他們可以不用莫名其妙的倒在自己的土地上,他們可以像無數先烈那樣倒在波西斯人的刀下,而不是成為某個雇佣兵獲取酬濫砝碼。
葬禮很簡單,沒有送別的人群,沒有海一樣的水仙。有的只是小的頌詞,和騎士們衷心的祝福。
火焰向人群放射著耀眼的光芒,但沒有人願意把眼楮離開光明的源頭,火海中的人用最壯烈的方式贏得了榮譽和信任,如果親王有選擇,他還是會帶領這些騎士。少年終于感到自己的心髒似乎缺了一角,在點火的時候,他看到了那個為自己擋了一劍的近衛軍戰士,又看到了告訴自己那是鋼板馬車的水仙騎士,還看到了教自己搭建帳篷的那個勤務兵,還看到了與他一起狩獵的那個水仙斥候。
少年是第一個離開葬禮的,他找不到繼續呆下去的理由,他不知道自己的父親,那位水仙騎士團的統帥是如何參尖種葬禮的,他打算回到家後要向父親詢問一下,如何面對犧牲、如何面對敵人,最主要的是,在這一切過後如何面對自己那顆似乎缺到一角的心靈。
“奧斯卡!”山腳下傳來大聲的呼喊!“奧斯卡!奧斯卡!”
少年听出那是聖刺蝟的聲音,胖子拖著一身傷病呲牙裂嘴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跑了過去。
幾名水仙騎士護送著薩爾拉.德羅夏迎向親王,他們看到少年瘋了一樣的沖了過來,那個小家伙一把就抓住了前聖騎士的韁繩。
“哈哈!薩爾拉!光明神賜福于你!該死的暴雪呢?你們發現什麼了?那家伙人呢?”少年興奮的叫嚷著。
刺蝟利落的跳下馬,他看到卡米爾上校也趕了過來。
“奧斯卡、卡米爾!我和保爾發現了敵人的營地,就在西邊,距離這里九公里的一處山坳。”
“真的嗎?”“多少人?”奧斯卡和上校的聲音同時響了起來。
“讓我喝口水好嗎?”薩爾拉舔著泛白的嘴唇,他從下午到現在一滴水都沒喝。在場的騎士手忙腳亂的翻找起水袋,他們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都興奮起來,現在他們看著樣子討厭的薩爾拉就像是看著自己慈祥的父親。
薩爾拉接過一名騎士的水袋就仰頭灌了起來,直到剩下幾滴的時候他還不忘將水袋抖了一抖。
“啊……那些該死的家伙……那些家伙把營地建在一處峭壁底下,其他兩面的山地也非常陡峭,只有一面山林的坡度還算湊活,而且他們沒有派出斥候,只在營地四周簡單的布置了一些陷阱。按營帳計算,他們應該還有超過五百人的戰斗力量,怎麼樣?能不能給他一下狠的?”
奧斯卡和卡米爾.雷阿侖上校都陷入沉默,五百多人!那整整是他們的兩倍!
親王有點猶豫,他恨不得立刻就飛到敵人的營地去,但他不得不考慮後果,他對打仗一竅不通,但安魯家族的戰爭血統讓他敏銳的察覺到這絕對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他小心的征求著上校的意見。
“卡米爾,你看呢?他們沒派斥候,我們可以的摸過去,再說暴雪還在里面,我們一樣可以語應外合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怎麼樣?”
卡米爾也有點猶豫,敵人的數量在那擺著,他沒有辦法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解決掉五百人,他必須對整個隊伍負責。“殿下,先不說敵人,就說我們自己,我們確實能夠發動一次進攻,但我們還有傷員,我們還有幾位容不得一點損傷的士。如果把他們留在這里……那樣……那樣太不安全了,敵人的一個偵察小隊就可以把他們全都埋葬。我是說一旦這里失去保護的話。”
奧斯卡抓緊了他的彎刀,彎刀上似乎流動著某種渴望,他知道自己必須做決定了!
“卡米爾听著!我決定了,發動攻擊是必須的,不然我們只能在這兒坐以待斃。所以我要進攻,敵人絕對不會想到遭受慘重損失的我們會找上門兒,他們會為此付出代價的,帶上夫人和們,讓所有能夠移動的傷員全部上馬,那些不能移動的也要帶走。既然要打,我們就要傾入全力,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做一個了斷的時刻到了!”
聖騎士反復的考慮著,沒有比做決斷更令人難受的事了!他忽的拿起了西利亞夫人交給他的號角,其實沒有什麼可以保留的了,親王說的沒錯,與防守相比,傾進全力的進攻要可愛多了!
“殿下!您決定了是嗎?”卡米爾向奧斯卡問到。
“是的,我已經下過命令了!”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堅定的回答。
“嗚……嗚……嗚!”寂靜的山谷被號角聲驚醒了,巡弋的水仙騎士驚奇的停下馬,他們仔細的辨認著號角!“安魯哈啦!”這是進擊號!他們要出擊了!
“等一等!”奧斯卡拉住了一個正要拍馬離去的士兵,“騎士,去到我的管家那為我傳話,就說我信奉的是地獄的魔神之王阿修羅。里奇會知道怎樣處理那個俘虜的!他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