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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穹蒼下》第98章
第十二集 第三章

“教曆797年2月8日,暫居灰熊要塞的第四天。今天我終於見識到蘇霍伊家族的一處秘密試驗場。怪不得灰熊要塞中沒有一座高爐和鐵器作坊,原來蘇霍伊人用兩個世紀的時間掏空了要塞背後那座死寂的火山。這個家族的工匠在山體內部利用洶湧的地火岩漿熔煉金屬,製造各種精良的武器。當然,經過了兩百年,對於各國的密探來說,這早已不是什麼秘密,只是我剛剛知道而已。”

“教曆797年2月9日,給父親的那封信終於送了出去,我用三天的時間寫下了這封數萬詞的長信,就是想向父親、向家族闡明一個事實。火器時代的降臨雖然會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但水仙郡的武裝力量必須要在從前的基礎上尋找新的發展道路了!”

“教曆797年2月10日,左等右盼,克拉皮奇.德利克的第十一軍區第四軍第二師終於出現在蘇伊山口遠離灰熊要塞的那一側。如果克拉皮奇走上一段夜路,我們就會在明天中午會師。這真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哦對了!今天下午我收到了薩沙和安東妮的聯名信,光明神啊!一切似乎都好起來了!”

“教曆797年2月11日,整整一個星期,我總算對北方三巨頭之一的蘇霍伊家族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先不提薇姿德林,她絕對是個異類!而且老是躲著我!所以我只好留意這個家族的其他成員。我發現,他們是享樂主義和拜金主義的綜合體。這裏只有很小一部分人承擔著他們的家族軍火生意,另一部分人則完全是為了揮霍而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不說蘇霍伊人的起居用度,單說琴宮,我稍微估算了一下,即便這座宮殿是皇室的財產,但蘇霍伊每年照樣為宮殿內部器物擺設的更新付出天文數字的金幣!將來……我要是缺錢用的話,但願蘇霍伊人仍會像現在這樣慷慨!”

在一處突出懸崖的拱形平臺上眺望下弦月,這應該是一件愜意的事。其實這個時候只是下午五點,天已完全黑下來。除了一些余溫,太陽帶走了天地之間所有的光彩。下弦月低低的旋在遠天,它的身邊伴著射手座大星雲。可不一會兒,月亮又溜進獵戶座,緊接著,一片長相怪異的雲朵橫過天空,下弦月完全消失不見。

蘇霍伊家族的年輕人喜歡做什麼?奧斯卡總算明白塔里的性格為什麼會變成那副樣子,親王相信多半原因是由於蘇霍伊人喜歡狂歡,喜歡無拘無束、沒有任何顧忌的狂歡。

今天是一位蘇霍伊子爵的生日,也是一個適合聚會的日子,更是一個適合狂歡一場的日子!老人們在送上祝福之後便悄悄的離開了這棟小公館,他們都曾年輕過,所以這些年過半百的公侯都知道公館裏的年輕人會幹些什麼。雖然這些老人熱烈的期待著,但他們的精力和健康的體魄早在年輕時就揮霍光了!未到中年便開始臥床修養的紈絝子弟雖然不是蘇霍伊家族的特產,但這種人在這個家族顯得特別多。

小公館只擁有上下兩層二十幾個房間,但這並不妨礙年輕人進行年輕人的勾當。走廊裏,過道處,漆黑的臥室,狹窄的洗漱間,各個角落充斥著緊緊擁抱在一起的青年男女,他們有的是老相識,有的甚至剛剛認識。

公館大餐廳內的歡宴仍在繼續,不過進餐廳的時候最好小心腳下,滿地的玻璃碎片和杯碗盤碟會莫名其妙的要了你的命。喜歡吃喝打鬧的年輕人圍攏在一起,他們高聲呼叫,大聲的為一位打扮得異常妖豔的小姐叫好。

主人家擁有一隻血統純正的蘇伊山大灰熊,這只可愛的灰熊剛滿一歲,但它是喝酒吃肉的能手。而提著裙擺站在桌子上的這位小姐要做什麼呢?原來這是主人家的賭局,小灰熊和女孩兒各持一瓶濃烈的威士卡,誰能一口氣喝完便算誰贏。女孩兒若是贏了,她會得到一條三百克的黃金首飾,而小熊若是贏了,女孩兒便要和在場的所有男人共度一個通宵。

在敞開的落地窗後,奧斯卡和保爾默默的打量著面前發生的一切。呵呵,女孩兒已吐得一塌糊塗,而小熊仍把持著酒瓶不放!她輸得很慘,蘇霍伊家的年輕少爺和他們的朋友歡呼著抱起女孩兒,一個面目蒼白的小子將餐桌上的杯盤全都掃到地上,女孩兒的裙擺被男人們掀到腰際,這個面目蒼白的小夥子便將女孩兒抱放在餐桌上,然後旁若無人的鬆開了自己的腰帶。今天是他生日,他完全有資格第一個享用這個年輕貌美又神志不清的睡美人。

奧斯卡別開頭,他暗暗歎口氣,和這些人比起來,拐棍塔里竟然是一位真正的紳士!這還真他媽是一個見鬼的認知。

庭院對面的平臺下面就是懸崖,這裏寒氣逼人,奧斯卡和保爾小心的避開了那些敞開皮裘、露出胸膛上的兩粒葡萄任人採摘的女孩兒。親王知道,這裏的女子沒幾個是正經人,蘇霍伊家的小姐和夫人們擁有固定的情人,她們都躲在溫暖的室內,而大廳和花園裏的這些,不是女演員就是女歌手,總之都是一些利用肉體討生活的人。

“保爾,是誰邀請我來這兒的?”奧斯卡狐疑的望著自己的臨時秘書。

“呃……總之……那是一張鑲有蘇霍伊家族圖騰的精緻請貼。”

“這麼說……你沒留意落款上的簽名?”親王瞪大了眼睛。

“那是……那是……一份印著金質族徽的請貼。”

“哦光明神啊!”奧斯卡扶住自己的額頭。

“看看你把我帶到了一個什麼地方!看看那些人,再看看那些女人!這他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亂交聚會,你現在讓我怎麼辦?看月亮?還是喝西北風?”

保爾抓了抓頭,他確實不知道這個世界會有人用那樣正式的請貼邀請一位帝國親王參加如此這般的聚會。

“我若是向你道歉……你會接受嗎?”

奧斯卡沒好氣的給了殺手之王一個大大的白眼。

“不然還能怎樣?關你禁閉?還愣著幹什麼?去準備馬車啊!咱們得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您這就要走嗎?”庭院花園的枯樹叢中突然響起一個悅耳的女聲。

奧斯卡詫異的扭轉頭,保爾也警惕起來,從腳步聲來看,那個方向並不止一個人。

樹叢中走出兩個人,一男一女,女人身材高挑,身姿婀娜;男人異常高大,不過臉上的麻子極為討人厭。

“親王殿下,我建議您應該留下來。也許……下一刻您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薇姿德林.馮.蘇霍伊公爵小姐邊說邊揭開了皮裘斗篷上的燕絨帽。

奧斯卡親吻了薇姿德林的手背,儘管面上沒有什麼多餘的神采,但年輕的親王知道自己有些欣喜若狂。如果……薇姿小姐是要與他討論什麼事情,那麼根本沒有必要選在這種極易掩人耳目的地方。

“也許這位小姐就要給我開支票!”奧斯卡興奮的琢磨著。

“殿下,介意陪我上樓嗎?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都快被凍僵了!”薇姿德林收回輕輕顫抖的手。

“哦啦!這是我的過錯!”奧斯卡連忙將身體讓到一邊,公館在他背後的方向。

薇姿德林向身旁那位一臉麻子的高大男士隨意的攤了攤手。

“這是威舍爾,這間官邸的主人,您可以叫他跳蚤。”

“跳蚤?”奧斯卡打量了男人一番,好古怪的綽號!

親王微微一笑。

“呵呵,我和這位先生在公館的餐廳裏已經見過面了。”

“跳蚤”向前邁出一步,他向親王恭敬的行禮。

“殿下、大小姐,這邊請。”

小官邸的房屋邊緣緊靠花園中的一處樹牆,大塊頭的威舍爾費力的在樹牆中分開一條路。奧斯卡微微一笑,樹牆後已顯出一道隱蔽的樓梯,樓梯盤旋著延伸向公館的頂層閣樓。

“腳下很滑,請殿下和大小姐注意石階上的冰霜,這裏很冷僻,平時也沒人來!兩位儘管放心,不會有人騷擾您們的。”跳蚤邊說邊用馬燈照耀樓梯。

隨著鎖孔的響動,威舍爾詫異的推開閣樓的小門。

“怎麼回事?門怎麼沒鎖?”

在馬燈的照耀下,閣樓內響起女人的驚叫和男人的詛咒聲。

有些氣急敗壞的薇姿德林用自己的靴尖重重的點了一下跳蚤的腳面。

“你這該死的!你不是說這裏不會有人來嗎?”

跳蚤面色淒苦,主母大人這一腳可不是一般的重!無可奈何的威舍爾只好把不甘發洩給閣樓。他面目猙獰的揚起馬燈。

“是誰在這鬼混?快給我滾出來!”

“你這只臭跳蚤!真是一刻都不讓人清淨!”男人一邊穿衣一邊走向門口,借著馬燈的光輝,這個小子馬上就辨認出擋在門邊的大小姐。就像一個受驚的盜賊,這個剛剛還在快活的臭小子猛的貼緊牆面,他嚇得直打哆嗦。

“大……大小姐……哦不是!主……主母大人!”

“還有一個呢?”薇姿德林的話音已變得異常冰冷。

一位衣衫不整的小姐走入馬燈投射出的光輝。

“薇姿……薇姿姐姐!”

“別叫我姐姐!”薇姿厭惡的讓往門邊。

“你們是親兄妹!看看你們現在這副樣子!展覽嗎?滾回自己家去瘋!”

這對兄妹連忙向主母行禮,他們自認為很幸運,這種事要是被人發現的話是會受到家法懲治的。

樹牆響起一陣沙沙聲,薇姿確認礙眼的人走遠之後,她便寒著臉轉向恭立一旁的跳蚤。

“去堵住他們的嘴。”

威舍爾為難的皺起眉頭。

“大小姐,他們畢竟是家族成員,警告一下就……”企圖為兩個年輕人求情的大跳蚤迎上了主母的目光,他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顫!

“是……是的主母大人!他們在入夜之前便再也不會說話,您請放心!”跳蚤改口了,他已知道任何人都無法改變那對兄妹的命運。

薇姿德林冷冷的點頭,她從威舍爾的手裏接過馬燈,然後將保爾和自己的隨從都關在門外。當這位風姿婉約的小姐轉過頭時,一直都未做聲的奧斯卡看到的是一副異常動人、美麗如雪絨花般的笑顏。

“抱歉了殿下,您也看到了,腐化、墮落、縱欲、再接下來就是亂倫!真是算了吧!家業越大,這種敗類就越多!”

奧斯卡坐進閣樓內唯一的那具大床,他笑眯眯的望著倚在門邊的公爵小姐,他已可以肯定,好運就要降臨!

“薇姿,有機會的話你一定要到水仙郡作客!相信安魯運作家業的方式一定會給你一些啟發。”

“是的!我相信!”公爵小姐走了過來,她將馬燈放到了床邊的小櫃上。

“安魯,一直被奉為神選的戰士!我想見識一下他的勇武和力量!”

奧斯卡雙手向後扶在床上,他一言未發,只是玩味的望著這位膽大心細,狠冷如灰熊般的奇女子。

薇姿解開皮裘的掛扣,鬆軟的皮毛大衣滑落在地板上,怪不得這位小姐在林中凍得瑟瑟發抖,原來她在大衣內裏只穿了一件棉紗製成的襯裙。公爵小姐輕鬆的扯下手臂上的白色套袖,她沒有任何忸怩的提起裙擺,然後便褪下了內裏的短襯褲。那麼現在,相信高貴的薇姿德林小姐已經完全真空,儘管對面的男人仍未窺到最隱秘的所在,但薇姿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跟公館大廳中那些放蕩下作的女人根本沒什麼區別,想到這裏,薇姿終於停下手上的動作,她稍稍有些臉紅。

奧斯卡可不會不自在!他盡情觀賞面前的胴體。年輕的親王扶起公爵小姐一隻豐潤的大腿,他把這條健美的大腿貼在自己身側,這樣一來,顫抖的薇姿便與他更加接近。

“這是可以隨時兌換的無限期支票?還是長期匯存的定額支票?”奧斯卡抬起頭,他迎上公爵小姐那雙迷惘而又透射著堅毅的目光。

“去問銀行!”薇姿躍上床,她用飽滿的雙腿纏住親王的腰,並用自己的紅唇堵住這個尊貴青年的嘴。

在一陣瘋狂的親吻過後,薇姿德林終於可以呼吸。她一邊喘息一邊品味著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度給她的唾液,似乎……並沒有什麼令人討厭的味道。

公爵小姐被男人抱坐在身上,她垂頭解開了包裹乳房的束胸紐扣。

“別以為我是一個隨便的女孩兒,我早就過了會幻想、會做夢的年紀!”

奧斯卡雙手捧住了對方碩大潔白的兩顆乳球。

“那麼就是說,我得到的是一份信託憑證?”

薇姿德林狡猾的笑了笑。

“我說過,去問銀行!”

奧斯卡翻轉身將公爵小姐壓在身下。

“小傢伙,我會叫你承認!”

緊接著,閣樓中響起女人的細膩嬌呼;再然後,又響起了男子的粗重喘息。一雙灰白色的大手在女人光裸的背臀處遊移不定。女人的大腿高高舉起,又含羞著展開,男人壓了上去,女人伸出手,她很快便摸索到男人的昂然尖挺!不過男人似乎並不著急,任憑女人如何撫摩牽引,他就是不願進入那條製造快樂的通道。

“拜託!我並沒有太多的時間!”高傲的公爵小姐輕聲細語的訴說著。

“我父親看得很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脫離他的視線,所以……拜託!快點!”

奧斯卡從一片雪峰中抬起頭,他的嘴角還與薇姿德林的乳房連接著一條銀色的唾液絲線。

“那麼請你告訴我!這算什麼?”奧斯卡扶住自己的尖挺,他在這位小姐的快樂之源不斷的磨蹭。

“哦天啊!你這個惡魔!”薇姿德林全身猛的顫抖起來,她奮力擁緊男人的軀幹,並用牙齒兇狠的咬住男人的肩膀。

“好啦!你贏啦!你說的沒錯!這是咱們彼此之間的信託憑證!你得到了我的諾言!”

奧斯卡將薇姿躬起的身軀按回床上,既然他已得到了她的誓言,那麼接下來……

“怎麼會這樣?你……應該告訴我!”奧斯卡看了看與蘇霍伊公爵小姐的結合部,又盯緊了這位放蕩主母的眼睛。身體的觸覺不會騙人,親王在深入的過程中遇到了一道可憐的障礙,這種輕微的阻塞感告訴奧斯卡,那是貞操的象徵。身下這位小姐,並不像她表現的那樣荒唐。

“我……已經告訴你了!我不是一個隨便的……女孩兒!”薇姿德林咬著牙,這種被撐開的感覺可算不上消魂。

“你還在等什麼?”

奧斯卡憐惜的吻住了公爵小姐的嘴唇,他要重新調整心態,重新看待身下的女孩兒。她是處女,這就表明,當聖潔的初夜來臨的時候,神明亦在遠天陪伴。當婚期如約而至,光明神會讚美愛情,會祝福新人;當某一方背叛,光明神就會送去詛咒和疫病。神教教典中的描述是開不得玩笑的事情,對這種婚前履行婚後義務的行為,神明的僕從有權根據情節的惡劣程度對男女雙方進行審判。

對於一位親王和一位公爵小姐來說,這樣的結合可以看作是彼此的承諾,也可以看成是逢場作戲般的玩樂。可不管怎樣,這種事如果在上流社會流傳開來,那麼對男女雙方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災難!尤其是公爵小姐,她時刻都沒忘記,佔有自己的這個男人是帝國公主的准新郎,而那位公主,以做事果決著稱於世!

“哈……哈……哈……”奧斯卡像一頭醉酒的公牛一般低聲喘息,就像背後那座松領峰,他已在激烈的交媾中放射出全部的生機和熱量。

“你……你聽!那……那是什麼聲音?”

薇姿德林扭過頭,面對閣樓天窗的方向,她的汗水在蒸騰火焰,她雙腿之間的縫隙正在流淌代表欲望的血液與汁水。

“你在說什麼啊?”薇姿德林的神智仍未清醒,她枕著奧斯卡的臂彎,用滾燙的身軀緊緊攀附著佔有自己的年輕親王,那樣子就好像是要融入他的身軀,再化成他的骨血。

“你聽啊!號角聲,很淒厲的號角聲!”奧斯卡再次沖窗戶的方向側過頭。

“你聽……又來了!兩長兩短再接一長,這是什麼意思?”

薇姿德林終於從男人的懷中探出頭,她開始仔細分辨號音。

“該死!”公爵小姐猛的從床上翻了下來,她開始飛速的穿戴衣物。

“真該死!怎麼會是戰備警號?在這種時候主堡敵樓怎麼會吹響戰備警號?我的天啊!我上次聽到這種號聲還是在小時侯。”

奧斯卡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也開始迅速著裝。

果然,就在兩人剛剛穿戴得差不多的時候,門外響起跳蚤的聲音。

“大小姐!公爵閣下的傳令官正在馬車上等您!”

打開房門,薇姿德林回身親吻了一下奧斯卡的嘴唇,這位公爵小姐在一陣歡笑聲中奔下樓梯。在樹牆邊,初為人婦的薇姿小姐還不忘向年輕的情人獻上飛吻。

“親愛的!你走另一邊,可別被人看見!”

奧斯卡把雙肘都搭在樓梯口處的陽臺上,他向越發光彩照人的美麗婦人揮了揮手。

薇姿越過樹牆,她開心的提起裙擺,並用圓舞曲的舞步做了一個兩周半的旋身。

“呵呵!”奧斯卡望著公爵小姐的身影輕笑出聲,不過他馬上又收回笑臉,親王轉頭望向保爾。

“去驗驗這條手帕上的血跡,看看是動物血還是人血。”

“你的意思是說……她……出血了?”保爾瞪大了眼睛。

奧斯卡點了點頭。

“不過沒什麼好奇怪的,有許多婊子都會在新婚之夜用羊膀胱裏的尿泡冒充貞潔膜,然後再擠破一個小血囊。男人們一見白手巾上的鮮紅便開心死了,其實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老婆懷過五次孕,打過四次胎!在鄉下還有一個小雜種!”

保爾狐疑的望著親王殿下,這傢伙似乎……似乎有點不太正常!

“您……不相信那位公爵小姐?”

“我為什麼要相信她?”奧斯卡沒好氣的反問了一句,他順手將一抹點綴著幾朵血紅的白手帕塞進暴雪的衣內。殺手之王手忙腳亂的將其翻了出來,望著小奧斯卡的背影,保爾將那條散發著異味的手帕拿得離自己遠遠的,他不服氣的嘀咕了一句。

“這個臭小子,揀了一個天大的便宜竟然還不高興!”

戰備警報令灰熊要塞完全變了一個模樣!士兵們將早就準備在坑道中的巨石搭上了投石機的拖架;每座箭堡中的戰士都拉開了弩弓,箭頭齊指山路面對要塞大門處的豁口。警報吹響之後,要塞開始實行燈火管制,灰熊隱沒了全部燈光,要塞城牆上奔跑移動的戰士只有借著月光投射在兵刃上的寒光才能勉強尋找前進的方向。

終於,一切都平靜下來。

“發生什麼事了?”奧斯卡率先進入城牆吊門上層的主堡敵樓,他的身後緊跟著紅虎的一眾軍官。

“哦殿下,您來得正好!”羅涅漢克公爵連忙將親王拉到樓窗旁。

“您看,那是您所說的整編步兵師嗎?”

奧斯卡向山道上望了一眼,他差點笑出聲,無數火把組成一條燃燒著的光帶,在山澗與絕壁之間蜿蜒前行。火把散發著濃烈的煙霧,這些煙霧在清冷的夜空中組成朦朧的一圈光暈。下弦月的光輝灑了下來,煙火在月色凝白的光暈中變成一片霧靄。

奧斯卡真不知該如何形容這位擁有九萬名戰士的地方巨頭。

“我的公爵閣下,您難道沒有留意火把的數量嗎?那可不是一個整編步兵師能夠造成的光亮,依我看,這很有可能是一支整編軍團。”

奧斯卡在說完話後還不忘看了看陪同自己的紅虎軍官,繆拉和幾位團長都點了點頭,他們知道小親王的估計與實際情況並沒多大誤差。

“一個……一個整編步兵軍?”羅涅漢克公爵緊張起來了,他不斷翻閱著事件簿,但他實在找不到有關他的家族要接待一支步兵軍的命令。

這位蘇霍伊家族的家長迷惑的望著不斷接近要塞的火鐮。

“這可怎麼辦?沒有任何檔和通知表明在這個時間會有一支步軍訪問我的要塞,這些傢伙到底是什麼人?”

奧斯卡聳了聳肩,現在又沒爆發戰爭,極不友好的德意斯人又在五百公里之外,他真是不明白蘇霍伊公爵到底在怕什麼?

“報告!”終於,一名通訊官闖進了主堡敵樓。

“對方遞交了通關文件!”

“快念!”羅涅漢克公爵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通訊官連忙展開信紙。

“致蘇霍伊家族族長及其領導集體的各位要員,由於天氣、路況以及運輸等多方面的原因,我部決定提前領取預定專案內的實驗品。為此特命我部所屬盧旺斯方面軍第一獨立步兵旅對貴屬所轄運輸部隊進行接應。望貴屬配合!

“落款是……老朋友,謝字不提!帝國上將,卡隆拉夫.斯坦貝維爾!”

通訊官在念完之後便將信件呈給了公爵。

親王殿下的傳令官有些興奮的靠了上來,他對著奧斯卡的耳朵顫聲說。

“殿下,那是我父親的來信,盧旺斯獨立第一旅由我的安德霍普舅舅指揮。”

羅涅漢克仔細的檢查了一遍字跡和落款處的印信,最後他終於點了點頭。幾乎是立刻,一屋子的蘇霍伊軍官都長出了一口氣。

“撤下警號和戰鬥旗,換上家族的豎琴飄帶旗。”公爵駕輕就熟的吩咐著自己的軍官。

“然後……打開敵樓絞盤控制吊門的鐵鎖,我們要迎接客人!”

通訊官恭身退了幾步,他面向年輕的欽差大臣。

“殿下,這裏還有一支部隊的入關檔,不過這得請您過目。”

奧斯卡欣喜的展開信紙。

“果然是克拉皮奇.德利克!他比我預計的遲了整整一天。可別忘了,一會兒我們要踢他的屁股!”

繆拉和幾位紅虎團長都笑了起來,這確實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紅虎又可以上路了!

“一塊去看看吧!”奧斯卡已聽到要塞的吊門發出金屬的轟鳴。

“帝國第十一軍區第四軍第二師師長克拉皮奇.德利克上校,向奧斯涅親王殿下、蘇霍伊公爵閣下致敬。”

奧斯卡一把扯下克拉皮奇挺直的手臂,他將這位老同學緊緊的擁到懷裏。也許還閑不夠,親王熱烈的親吻了老同學的兩側臉頰。

“我的師長大人,路上還順利嗎?看看你這一身的雪!。”

“殿下,您大可不必操心,路上還算順利!只是……您猜我昨天在山外遇到誰了?”克拉皮奇在這兒賣了個關子。

奧斯卡望瞭望正在一旁與蘇霍伊公爵攀談的步兵旅長。

“不就是遇到斯坦貝維爾家族的邊防軍了嗎?這個我已經知道了。”

“不!殿下!您絕對猜不到我遇見誰了!您看!”克拉皮奇笑著讓往一邊。

一名一直躲在上校師長身後的蘇霍伊軍官走入大家的視線。

“塔里!”奧斯卡經過片刻才認出來人,他發出一聲誇張的驚叫!

塔里並沒有迎合熱情的親王,他整了整軍服的領口。

“尊敬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近衛軍少校塔.馮.蘇霍伊向您致敬!”

奧斯卡當著眾人的面只得向“拐棍先生”回禮,但他在下一刻便一把勾住塔里的脖子!

“你這個臭小子!少他媽跟我來這套!你不是要下個星期才能回來嗎?謝天謝地!我還以為這次會錯過你這個小混蛋。”

看到自己的二兒子,羅涅漢克公爵詫異的迎了過來。

“喂!看看這是誰啊?小混蛋,是誰命令你滾回來的?”

塔里連忙擺脫奧斯卡的擁抱。

“父親大人,您說說看,交給斯坦貝維爾家族的那些試用品都是由我的實驗場生產的,現在人家要求提貨,我能不回家嗎?我把輜重車隊和操作人員全都帶回來了。現在就等您發貨,然後我就要和斯坦貝維爾家的部隊上路了!”

奧斯卡眨了眨眼,聽塔里這麼一說,這位親王殿下的腦袋裏又轉出一個新念頭。

“殿下!殿下!”傳令官惠靈頓.斯坦貝維爾像只小鹿一樣蹦了過來。

“殿下,請允許我為您介紹我的舅舅!家族邊防軍戰鬥序列中的英雄部隊、盧旺斯獨立一旅的旅長,安德霍普.迪埃亞菲斯中將。”

奧斯卡打量了一下這位在自己面前立正敬禮的中將旅長,按照泰坦法典的描述,地方上侯爵極其以上品級的貴族才可以組建獨立旅,那麼就是說,這支部隊是安德霍普中將的私人武裝。

“您好將軍!非常榮幸認識您!”奧斯卡不卑不亢的還禮。

安德霍普只是微微點頭之後便退到一邊,他在隨便站立時仍然保持著莊重的軍姿,奧斯卡看得出,這位少言寡語的將軍和自己那位一本正經的軍事顧問一樣,都是被等級和軍階左右著的職業軍人。

設置宴會和舞場的佈局!這恐怕是蘇霍伊家族擁有的唯一一件比製造武器更擅長的事情!雖然在座的大部分蘇霍伊子弟都已用過晚餐,但迎接客人的歡宴還是少不了這些酒囊飯袋。他們似乎一點都不在乎胃腸的容量,烈酒一杯接一杯,並向口中不斷的填加各種美味。

奧斯卡非常奇怪,為什麼沒有人提起斯坦貝維爾家族迎接的是怎樣的貨品?他問了問惠靈頓,但傳令官的答案極為模糊,他說舅舅只告訴他那是一種用作要塞防禦的新式武器,具體事宜隻字未提。

奧斯卡又扭頭問了問塔里,塔里這小子竟然一句話都沒說,他只是用餐叉指了指他的父親,原來蘇霍伊公爵正用危險的目光瞪視著這裏。

無可奈何的奧斯卡只好專心對付食物,他還間或打量幾眼餐廳大門,不過一直都沒見到薇姿德林的影子。馬燈、美腿、平坦的小腹、還有美妙的腹股溝,一切的一切都令人目眩神迷!奧斯卡的眼睛有些恍惚,他想到了暴雪帶走的那條手帕,也許……他並不是懷疑,只是害怕知道真相而已。

“這麼說……我愛上她了?”奧斯卡偏頭想著這個令人費解的問題。

“不然的話……我為什麼會那麼在乎她的誠意?”

突然!餐廳的大門被一個步履蹣跚的冒失鬼撞開了!滿屋子的人都發出驚聲呼叫,尤其是作為家長的蘇霍伊公爵,他氣得鬍子亂顫,可當這個啼哭著的年輕人說明來意之後,在場的蘇霍伊人已經完全陷入悲戚的情緒。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一位中年婦人緊緊抓住年輕人的手臂。

年輕人此時已經淚流滿面。

“姑姑!很抱歉!您的馬車翻下懸崖,車上有您的兒子和女兒,天知道這麼晚了他們還上山幹嘛?”

婦人悲呼一聲之後便暈倒過去!宴會看來要結束了,蘇霍伊公爵向客人們道歉,他必須陪同那位夫人處理家族成員的後事。看來,今晚公爵是別想睡了!

正在塔里起身準備隨同家人離開餐廳的時候,奧斯卡一把拉住了他。

“小混蛋,不關你的事!呆在這兒別動!否則你姐姐會很不高興!”

塔里是個聰明人,雖然他聽話的坐了下來,但他還是有些將信將疑。

“我的朋友,翻落懸崖的那兩位一個是我表弟,一個是我表妹,他們平常很討人喜歡,您的意思是說……我姐姐……”

“不!”奧斯卡沖塔里搖了搖頭。

“我什麼都沒說!尤其沒有提到你姐姐跟這件事有關係!”

拐棍塔里是個無賴,這個傢伙對某些事情是極為敏感的,他已從奧斯卡的話語中聽出了更深一層的含義。

“我說……”塔里笑眯眯的靠了過來,奧斯卡向旁邊躲了躲,兩年沒見,但無賴的這種下賤的笑容仍能說明即將發生一些不好的事。

“你倒是聽我說啊!”塔里又往前湊了湊。

“一個星期!你來我家只有一個星期,竟然能夠同我那鬼神一般的薇姿姐姐分享這種不為人知的隱秘,我想……你跟她……”

“你指什麼隱秘?”奧斯卡撥開了就要貼上自己耳朵的臭嘴。

“就是翻車這件事!薇姿德林是我姐姐!我一生下來就認識她,您認為我會看不出她做的那些骯髒事嗎?”

奧斯卡不耐煩的端起酒杯。

“朋友,分別兩年的朋友!咱們是不是應該說點別的?幹嘛老提薇姿?”

塔里點了點頭。

“好吧!好吧!誰叫您是一位殿下,而我還是一個少校!老朋友,您想說點什麼?”

“小混蛋!我剛才已經問過了!”奧斯卡翻了個白眼。

塔里做了一個手勢,侍者魚貫行出大門,最後他們關閉了這間大餐廳。

“好啦!您是想知道斯坦貝維爾家族到底從我那領取了什麼貨品?”塔里再次湊到親王的耳邊。

“帝國軍部和帝國保密司聯合督辦的實驗專案,86毫米口徑的要塞炮!十門!即將運往西北邊陲的黑森林要塞。您知道嗎?要塞炮這個東西……”

“抱歉!”斯坦貝維爾家族的安德霍普中將從餐桌主位左手邊的座椅上站了起來。

“殿下,我似乎聽到一項帝國最高機密。”

“沒錯中將閣下!”奧斯卡沖英武的安德霍普點了點頭。

“我正要通知您,我將以阿爾法三世陛下欽差大臣的身份監督這次實驗品的運作過程,也就是說,我、以及我的一個整編騎兵師、一個整編步兵師將陪同您走完全程,然後我會訪問斯坦貝維爾家族的大本營及其他幾座大型兵營。”

安德霍普愣了一下,這位殿下提出的是一個另人無法拒絕的建議,可能……這根本不是建議,而是命令!中將打量了一下這位年紀輕輕的王公,他發現,其人已經隱隱透出一股難以抵禦的跋扈之氣。

“既然您沒意見,那麼就這樣定了!”奧斯卡示意斯坦貝維爾的家族將領可以坐下了。

繆拉突然岔開話題,雖然他和塔里並不是很熟,但總有過許多次見面的機會。

“既然要塞炮的實驗已不是秘密,那麼塔里你能否說清楚一些,86毫米口徑的要塞炮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

塔里用兩手比畫了一個圓形的炮口,直徑大概就是80毫米左右的樣子。

“這就是要塞炮的炮口,只要將其固定在要塞的敵樓或是那種堅固的垛口內,它面前兩公里之內的物體都能成為攻擊目標,而且……現在是冬天,等到了天干物燥的季節,要塞炮的射程還會有所提高。”

繆拉還想繼續追問,但被奧斯卡揮手制止了。這位殿下急匆匆的提出自己的問題。

“塔里,你不應該向朋友提起什麼帝國機密、什麼家族機密那套東西!說實話!直至今日……蘇霍伊到底製造了多少門火炮?”

塔里為難的抿緊了嘴唇,但他看到餐廳中的老朋友們全都向他投來期許的目光,這個無賴不得不咬緊牙關吐出一連串的數字。

“要塞炮十七門,六門加農炮在設計局,不過那是我姐姐剽竊英格人的技術,還不成熟,只能算作半成品!”

奧斯卡揮手制止了水仙軍官們的喧嘩。

“你是說,你的家族設計局研究了這麼多年,只造出……”

“不!不!”塔里連連搖頭。

“您不明白研究和實驗工作的艱苦,光是引線和激發部件的設計工作就進行了九年,而火藥的配比工作一直進展不大,我們還不能造出東方人使用的那種穩定的火藥。危險係數太大了,而且金屬鑄造和熔煉工作根本就跟不上研究的需要,二十年!十七座成功的實驗品,這已是我的家族全部力量的凝集!”

“那麼……那麼……”奧斯卡突然有些結巴。

“你覺得……用火器將近衛軍徹底的武裝起來,到底需要多長時間?”

塔里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我的殿下,這可不是什麼時間問題,而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就拿我家的生產能力來說,要武裝帝國近衛軍,起碼需要兩個世紀!但如果將設計局的技術與帝國其他兩大軍工商家共用,那麼這個時間至少可以提前半個世紀!但我姐姐絕對不會拿出技術,如果她這樣做了!她就不是薇姿德林!”

奧斯卡皺緊了眉頭。

“怎麼會這樣?我以為……我以為刀兵的時代很快就要結束了!你所說的……跟你姐姐的形容完全不一樣!她說……荷茵蘭人已經開始組建火器軍隊,而英格人已用最先進的火炮武裝戰艦。”

塔里的頭快要被他搖到地上了!

“很抱歉殿下,不管我的薇姿姐姐出於何種目的說出這番話,但我得向您承認,咱們這一代人絕對不會看到火器時代的來臨,這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據我所知,我的家族在生產能力方面佔據整個西大陸武器專營商家的第二位,也就是說,大陸的整個生產水準就是目前這個樣子,誰也不比誰領先多少。”

“可是……”

“不!”塔里打斷了親王的話。

“沒有什麼可是!西方王國雖然都知道火器的存在,但沒有幾個國家擁有這種研究製造火藥兵器的資源和人力。荷茵蘭人雖然自詡發明了火槍,但他們也只是復原了比火銃更先進的東方火器。而英格人,呵呵,他們的加農炮雖然上了軍艦,但他們根本無法解決火藥受潮的問題。所以,您大可不必擔心!還有,荷茵蘭人確實擁有一支火槍隊,但那只有可憐的數十人。難道這十幾個人就能掃蕩西大陸?”

奧斯卡突然擺了擺手。

“那麼……火器時代……到底是怎樣一種概念呢?”

塔里偏頭想了想。

“我覺得……這不是一個概念的問題,而是一個社會化的問題,當整個西大陸製造業的普遍生產能力達到一定的高度時,火器才能大行其道。而現在,我們要做的只是積累技術和人工,為將來的大規模發展打下堅實的基礎!”

“沒錯!”繆拉興奮的拍起了桌子。

“正是這樣!我一直都對薇姿德林小姐的說辭抱持懷疑態度,一個新時代的到來需要整個社會的積累,這絕對是一個長期的、曲折的過程,哪里會像她形容的那樣突然、那樣莫名其妙!”

塔里攤了攤手。

“誰知道我姐姐是怎麼想的呢?也許……她只是在嚇唬你們這些水仙騎士!”

“不!”奧斯卡突然在心中大叫了一聲。

“她只是一個目光深遠,智慧超群,兼且敢作敢為的婊子!”

第十二集 第四章

“教曆797年2月12日,昨晚睡得一點都不好,今天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蘇霍伊人正在為那對倒楣的兄妹置備葬禮。真好笑!薇姿德林在見到那對青年男女的屍身時竟然哭昏過去,當時我產生了強烈的嘔吐欲望,我想把肚子裏沒有消化的東西全都吐到薇姿小姐的臉上,事實已經證明了,她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婊子。”

“教曆797年2月13日,我左思右想,還是無法完全掌握薇姿德林的真正意圖。保爾已經得出結論了,手帕上的血跡屬於人類。雖然我仍有一點懷疑,但據塔里所說,他的姐姐確實沒有要好的異性朋友和所謂的情人,薇姿德林將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了設計局的實驗室裏。”

“那麼……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呢?這位蘇霍伊家族的主母大人只是用貞操作為籌碼,進行了一場大膽的賭博!她所依仗的就是蘇霍伊代表的生產能力和技術人工;她所希冀的就是我能在未來成為水仙騎士團的統帥,而她則爭取在安魯家族甚至帝國的最高統治階層謀得一席之地。”

“我得承認!這確實是一個提升家族勢力的絕好機會!蘇霍伊不缺金幣,不缺人才,不缺技術,他們缺少的就是與周遍另外兩大巨頭和外國敵對勢力抗衡的軍力。不過,蘇霍伊內部的腐朽和不思進取也可能是薇姿德林急欲尋找盟友的重要原因。沒有強力的外援,再加上家族內部的不斷消耗,長此以往,蘇霍伊的好日子必然會走到盡頭。想必……薇姿德林對這一點已經完全知悉!”

“那麼!與安魯結合,無疑是蘇霍伊家族最好的選擇!而薇姿德林最高明的地方就在於,她的言辭令我深信不疑——與她的結合將對我的家族有利!正是出於這一點,她才會漫無邊際的誇大事實,製造火器時代即將來臨的假像,以至於令我產生急於求成的心理!這麼說,11日傍晚的那場情事無疑是她最後的手段,也許……這場情事已得到蘇霍伊家族最高決策層的默許。不然的話,一位公爵小姐再怎麼說也不可能產生……與一位剛剛結識不過一個星期的男人上床的勇氣。”

“教曆797年2月14日,我的紅虎和克拉皮奇.德利克上校的步兵師終於完成了最後的整裝。也許是明天,也許是後天,我們就可以與斯坦貝維爾家族的那個獨立步兵旅一同上路了!說真的,改變預定行程並不是我的初衷,但在熟識了蘇霍伊家族之後,我已對另外兩大巨頭喪失了任何興趣!也許……軍力強盛的傑布倫家族會是另外一個樣子,但我實在找不到值得期許的事情。所以,我決定改變計畫,跟隨盧旺斯步兵第一獨立旅探訪帝國的西北邊疆,看看英雄輩出的斯坦貝維爾家族會是怎樣一番景象。這!才是我真正期待的事。”

在巍峨的松嶺峰山腳,有一處寂靜隱蔽的小山谷,這個小山谷只有一個狹窄的豁口,能夠容納六馬並行。有意思的是,山谷內有一塊面積廣大的開闊地。不過這片開闊地可不像平靜的山谷那樣安詳,地表遍佈深淺不一的大坑,冰雪的顏色早已不見,就連凍土層都已滿目瘡痍。

“這是地獄嗎?”奧斯卡萬般不願的離開溫暖的車廂,他剛一下車就被眼前的景致嚇了一跳。

“看看那些遍佈鋸齒痕印的枯樹,是什麼兇猛的野獸將它們啃成那種樣子的嗎?”

奧斯卡邊說邊疑惑的望著面帶微笑的蘇霍伊公爵。

“閣下,我相信如果是在春季或是夏季,這裏一樣寸草不生!還有,我剛才留意了一下,整個山谷的衛護部隊至少有一個軍的規模,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

“殿下!您說的非常正確!”羅涅漢克公爵點了點頭。

“這裏就是炮場,不過您別誤會,這是試炮的場所,而不是生產基地。”

“怪不得!”奧斯卡驚詫極了。

“地面上的那些坑洞就是要塞炮造成的嗎?”

“沒錯!”羅涅漢克得意的笑了起來。

“怎麼樣殿下,是不是很壯觀?想想吧,要是在戰場上,這裏集結的敵人就會在那些彈坑中化成灰燼。”

奧斯卡興奮的搓起手。

“是的!是的!我絕對相信!是不是斯坦貝維爾家族的那位安德霍普將軍要檢驗火炮的品質?那我們還等什麼呢?”

“呵呵!我的親王殿下,不要著急!不要著急!著急就容易出亂子,那可是火藥武器,一個不好就會造成炮火人亡的慘劇,這種事我見過很多次了!所以……試炮工作一定要細緻!否則,我也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事!”

奧斯卡了然的點了點頭,塔里曾經說過,用於槍炮的激發火藥並不穩定,看來羅涅漢克公爵一點也沒有誇大其詞。

終於!炮隊出現了!但令奧斯卡疑惑的是,這支新式的火炮隊伍好像是從地底下突然冒出來的一樣,沒人注意到他們是怎樣進入試驗場地的。

“難道……環繞山谷的群峰也是空的?就像灰熊要塞背後的松嶺峰火山口一樣?”奧斯卡不禁這樣設想。

“也許……這裏就是蘇霍伊家族藏匿機密武器的地方!不然的話……以要塞炮的重量,那些炮兵是怎麼將它們拖進試驗場的呢?除非……火炮本來就在那裏!”

奧斯卡舉起一支小型單孔望遠鏡,這個東西也是一個稀罕物!還記得泰迪羅羅俱樂部嗎?這家俱樂部的老闆為了讓賓客都能夠細緻的觀察到拍賣品,便為每一個遠離展臺的包廂都準備了一具價值千金的望遠鏡。奧斯卡喜歡這件小東西,在當時他也不管合適不合適,連招呼都沒打就把這個小望遠鏡帶出了俱樂部,儘管如此,俱樂部的老闆還是不敢抱怨一句。

“您看啊!他們……他們撕掉了包裹火炮的……那是帆布嗎?”奧斯卡一邊在望遠鏡中觀望一邊探問身旁的蘇霍伊公爵。

“也不算是!那是一種特別定制的防潮布匹,我們叫它炮衣。”

“炮衣?”奧斯卡抿了抿嘴唇。

“真是個好名字!我喜歡,改天我也弄一件試試!”

親王的話逗樂了身前身後一眾軍官,大家都莫名的興奮起來。畢竟,無論是水仙騎士的將領們,還是斯坦貝維爾家族戰士,他們都沒見過真正的火藥武器。

奧斯卡將望遠鏡遞給了一直在原地打轉的軍事顧問,號稱步兵之王的岡多勒.阿貝西亞將軍心事重重的接了過去,別看他在最近幾天一直保持低調,但火藥武器在這位將軍的心中燃起的火焰比任何人都炙烈!作為一位卓越的步兵指揮官,沒人能像岡多勒.阿貝西亞一樣深刻的瞭解火器對步兵造成的毀滅性打擊。

“殿下,他們在為火炮填裝彈藥!”阿貝西亞將軍陳述著自己看到的一切。

“炮彈是從火炮的炮口填壓進去的,然後……一個士兵……他是在清潔炮膛嗎?我不知道這名士兵拿著的那根黑色棍棒是幹什麼用的!”

羅涅漢克公爵轉向一臉迷惑的親王。

“殿下,那根有著黑色刷子的棍棒確實能夠起到清理炮膛的作用,但它最重要的作用是壓實炮彈,使炮彈能夠停留在激發部件上的正確位置!這一點異常重要,如果炮彈不在正確的激發位置上,那麼只有光明神才知道它會飛到哪里。我曾見過一枚炮彈在激發後從炮口滑落到地面上,當時可把人們給嚇死了!我就在距離那門火炮不足四五米的地方!幸虧它沒爆炸,不然的話……我就要提前退休了!”

奧斯卡嘿嘿笑了笑,他催促自己的軍事顧問繼續通報情況。

岡多勒.阿貝西亞將軍閉緊一邊的眼睛,看得出他在使勁盯著單孔望遠鏡。

“呃……他們此時已經在向火炮後部的引線位置裝填火藥,那裏應該有個孔,這個孔應該通向激發部件,公爵閣下,我沒說錯吧?”

羅涅漢克點了點頭。

“沒錯!您說的一點都沒錯!在火炮後部有一個專門向激發部件裝填火藥的孔洞,火藥按照固定的份量裝好之後,再用引線連接。這樣一來,就剩下一個步驟,那就是點火發射!”

“報告!”消失了一個上午的塔里終於出現了,他策馬弛到眾人面前才拉緊韁繩。

“父親!我的試炮員已經做好全部準備工作,請求發射指令!”

“准許發射!”

“遵命!”小混蛋塔里向一旁激動至極的親王殿下做了個鬼臉,然後他便向炮隊的方向搖起了手中的紅色指令旗!

“咚!”一聲沉悶的轟鳴打破了山谷的寧靜,冬日裏倦怠的飛鳥猛的騰空而起,炮隊最左側的一門火炮騰起了一股濃烈的硝煙,炮身四周的積雪都隨著發射的氣勁騰空而起!

塔里手中的指令旗在山風中輕搖擺蕩。

“咚!”

“咚!”

“咚咚咚……”

炮隊在硝煙和四散紛飛的雪霧中消失不見,觀察實驗的人群正處於火炮射程的中段,在發射的巨響仍在山谷間回蕩時,空中傳來清晰的破風聲。

“嗖……呼……”

奧斯卡一把搶過了軍事顧問手裏的望遠鏡!他急切的搜尋著炮彈的落點。

在距離眾人大概一千米的正前方,第一發炮彈落地了!沒有想像中的壯觀火焰,也沒有多麼刺耳的轟鳴,炮彈在一瞬間四分五裂,彈藥內部的鐵釘和金屬碎片四散奔騰。雖然地面騰起的火光和土屑掩蓋了這一切,但奧斯卡還是清晰的看到地表的顫抖和爆炸那一瞬間的威力!

“第二發!第三發!第四發……”奧斯卡放下望遠鏡,他在整座山谷的震盪與轟鳴聲中向蘇霍伊公爵大聲喊話!

“祝賀您的成功!同時萬分感謝您!是您讓我見識到貨真價實的火藥武器!”

羅涅漢克右手扶胸,他用恭謹的欠身回應了親王的讚譽。

第一輪發射成功!塔里再一次亮起一支指令旗,不過這面旗幟的顏色已經換了。

“黃旗預備!”炮隊的試驗長大聲喝到。

“三號炮手清理炮膛!”

試驗員們快速的操作起來,每一名手持黑色棍棒的士兵都在炮口內進行了一陣瘋狂的攪動。

試驗長的聲音再次傳來,這個大嗓門的傢伙令遠處的大人物們聽得一清二楚!

“二號炮手裝彈!”

隨著指令長的呼喊,二號炮手將八十六毫米口徑的黑色球型彈體塞進炮膛,他們的動作雖然異常迅速,但從他們的目光卻看得出,這些熟練的炮手面對彈藥時始終極為小心!

“三號炮手做最後準備!”

三號炮手再次沖至炮前,他們用手中的鐵刷壓實了炮彈。

“一號炮手裝藥,埋設引線!”

伴隨試驗長的命令,一號炮手完成了發射前的最後一項工作。

塔里再次舉起紅旗。

“點火!放!”

天地間傳來火炮的轟鳴,聲聲顫音敲動著泰坦將領們的心房,他們攥緊手中的刀劍,似乎生怕這些跟隨自己出生入死的兵刃一眨眼就會消失不見。

雖然距離火器時代的降臨還有一段很長的道路,但此時此刻,每一名習慣了冰冷兇器的戰士們都在捫心自問。

“我們的明天,到底會走向何方?我們的下一代,是否會拋棄祖先們賴以生存的刀劍?”

“一分半!”奧斯卡粗略的估算了一下。

“從第一輪炮擊到第二次發射耗時一分半!這是最快的速度嗎?”

這次是塔里點了點頭。

“差不多!我的試驗員整日與這些大傢伙為武,他們的操作絕對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奧斯卡轉向繆拉。

“紅虎在一分半鐘之內的衝擊距離是多少?”

繆拉歎了口氣。

“殿下,我知道您在想什麼?您一定認為只要騎兵達到極限衝擊速度,絕對有能力規避炮火。但您有沒有注意到那些放置要塞炮的基座?我認為那是能夠調節炮擊射程的台基。一般來說,騎兵會在距離敵方陣營三四百米的地方達到極限衝擊速度,但要塞炮的攻擊可以覆蓋方圓兩公里,那麼……您認為我從出擊開始,直到在正面戰場上達到最高速率,在這段時間對方能發射多少枚炮彈?而我又會損失多少兵員?”

奧斯卡回答不出,他實在不知如何計算火炮的殺傷力。

“我們……我們還是可以沖過去的!”倔強的青年說得有些咬牙切齒。

親王的軍事顧問岡多勒.阿貝西亞將軍轉了過來。

“殿下,如果敵人將火炮佈置在一個重步兵方陣的後方,而在陣前又設有攔截騎兵的硬木和陷阱,您認為我們還有機會沖出炮火射程嗎?”

奧斯卡艱難的吞咽著吐沫,他動用全部腦細胞,他仔細的搜索學到的每一種軍事知識,但在良久之後,他異常痛苦的放棄了辯解,阿貝西亞將軍的詰問根本無法回答!

親王將積壓在心中的鬱悶轉嫁給紅虎的幾位倒楣團長。

“喂!你們!都成啞巴了嗎?就沒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嗎?要是到了戰場上,你們就這樣去送死嗎?”

面對憤怒的親王,紅虎衝鋒師的幾位將領都垂下了頭。他們是戰場上衝鋒陷陣的好手,他們在面對十倍於己的敵人時都不曾露出半點懼意!但火炮的轟鳴猶在耳邊回蕩,他們不是不願思考阿貝西亞將軍的戰術,而是根本不願面對這種事情!

“殿下!我的殿下!”蘇霍伊家族的羅涅漢克終於出面打起圓場。

“幹嘛發這麼大的脾氣?您應該慶倖!全世界的要塞炮加起來也不過三十幾門,我們偉大的帝國擁有其中的一半!您應該高興才對!”

奧斯卡猛的扭過頭。

“可未來呢?十年之後?百年之後?我們若是仍然無法得到問題的答案那該怎麼辦?”

羅涅漢克公爵微微搖頭。

“殿下,我得承認,您過於擔心了!百年之後,只要我們的祖國在鋼鐵和火藥方面保有持續增長的產量,那麼我相信,我們仍是西大陸最強大的國家。”

奧斯卡不屑的撇開頭。

“我想……那個時候英格人已經控制了廣大的海疆,而荷茵蘭人已擁有超過數十萬人的火槍部隊。”

“那又怎樣?”塔里從馬上躍了下來。

“我的殿下!那又能怎麼樣呢?您知道蘇霍伊設計局為什麼將全部精力都投放在火炮的研究上嗎?因為我的姐姐曾經斷言,火炮才是決定未來戰場命運的最終力量!我相信薇姿姐姐的判斷,因為她從來沒有出過錯!她……”

“夠了!別提她!”奧斯卡突然毫無保留的發起火來。

塔里和他的父親不禁面面相覷,看看親王那副樣子,他到底跟薇姿德林發生了什麼事?稍稍敏感一些的人都在這樣想。

良久之後,奧斯卡終於打破難堪的沉寂。

“對不起!我……承認自己有些神經質!剛才看到火炮齊射時的那股興奮勁兒迅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我不明白,我老是有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我也不知這是怎麼一回事!”

年輕的親王似乎並不是在為他那莫名其妙的怒意尋找藉口,他頹唐的歎了一口氣。

“好了各位!我給大家帶來了困擾,我向你們道歉!”

在場的羅涅漢克公爵和眾位軍官紛紛謙讓起來。

“那麼……安德霍普.迪埃亞菲斯中將閣下!”蘇霍伊公爵轉向立在一邊一直未作聲的斯坦貝維爾家族將領。

“怎麼樣?您對要塞炮的實驗結果還滿意嗎?如果您沒有意見,我們今天下午就可以進行交接。”

安德霍普中將堅定的點了點頭。

“我對試炮結果非常滿意,相信我的家長如果在場的話也會這樣認為!那麼一切就聽公爵閣下的吩咐,我們完全可以在今天下午進行交接。”

羅涅漢克公爵點了點頭,他十分欣賞這位中將,這傢伙是一個標準的職業軍人,他從沒說過一句廢話,而且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能切中要害!

“那麼……親王殿下呢?您還有什麼吩咐?”公爵又轉向低頭不語的小奧斯卡。

“我嗎?我沒任何意見,這些事就看您的安排了!不過……我要問問安德霍普中將閣下!”奧斯卡邊說邊轉向那位斯坦貝維爾家族的將領。

“既然您在今天下午就能完成交接,那麼我們明天是不是就可以上路了?”

安德霍普中將望瞭望負責此次實驗計畫的蘇霍伊軍官。

“這個問題您要問塔里少校,我的部隊明天絕對可以出發,但如果火炮出了問題,那就……”

“您不必擔心!”塔里迎了上來。

“絕對不會出現任何問題!我和我的試驗炮隊會陪同您走完全程,直到訓練出第一批斯坦貝維爾家族的炮兵之後我們才會回歸。一路上,發現問題隨時解決,我帶上了最好的技師,他們有能力應對任何狀況!”

奧斯卡和安德霍普中將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最後還是親王殿下發佈了命令。

“就這樣吧!下午完成交接之後全軍做好出行整備,明天一早我們便出發,就按照安德霍普中將原定計劃上的路線行軍,這就省得咱們重新討論了。塔里!”

“是殿下!”蘇霍伊少校應聲而答。

“最重要的就是你的人,他們千萬要打起精神!”

“放心吧殿下!”塔里向奧斯卡敬禮。

“殿下!”羅涅漢克公爵終於忍不住了。

“我的殿下,您的安排是不是太倉促了!也許,您該等這場大降溫過去之後再上路,難道……是我的家族在接待方面出了問題?讓您這麼急於離開這裏。”

奧斯卡連忙擺手,他知道公爵是在探問自己是不是跟薇姿德林發生了什麼狀況。

“閣下,您太多心了!我對您的家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灰熊要塞的經歷將會是我的一段完美回憶!”

羅涅漢克公爵不安的皺起了眉頭。

“感謝光明神!您這樣說令我受寵若驚!可是……您就不能再停留一段時日嗎?您的出行計畫實在是太匆忙了!”

奧斯卡微微一躬。

“再次感謝您挽留我的盛情!您知道,要塞炮的運輸事宜耽誤不得,低溫天氣就要過去了,我們這個時候上路正好會錯過可能存在的暴風雪,沒有比這更合適的時間了。而且……這裏距離目的地還有760公里的直線距離,我們要是不早點出發的話,難保路上會發生什麼事情。”

公爵有些寂然的垂下頭。

“那麼好吧……既然您這麼堅持!真是太慚愧了,這些天我一直被各種事務束縛著手腳,我甚至沒有為您舉行一場正式的舞會。我……”

“我的公爵閣下!”奧斯卡上前攬住羅涅漢克的肩膀,兩人就像小孩子那樣咬起耳朵。

“沒什麼好遺憾的,咱們還會見面的!等您有機會到都林,相信我,我會為您準備一次年輕人的聚會!您知道嗎?年輕人的聚會!”

既然羅涅漢克並不是一個老古板,那麼他自然明白親王殿下話語中的淺顯含義。

“是嗎?如果這是正式的邀請,那麼我將熱切的期待著!”

“當然!”奧斯卡肯定的點了點頭。

“我會在都林等你!”

一大一小兩位帝國頂級公卿不禁相視而笑,在外人看來,他們多少都有些狼狽為奸的意味。

在眾人離開炮場的時候,斯坦貝維爾家族的安德霍普中將把塔里拉到一邊。

“年輕人,咱們得好好談談!要塞炮的威力我已經見識過了,可你一直都未提起火炮使用的注意事項。”

塔里攬住中將的肩膀。

“咱們當然要好好談談,正如您所說,要塞炮有著繁雜的使用注意事項!首先,當您的炮隊不打算使用它們時,必須將它們放置在整潔乾燥的地方,而且必須為它們穿戴炮衣!灰塵和潮濕的環境都會造成使用危機。”

安德霍普中將甚至已經準備好了牛皮紙和羽毛筆,他用手托住紙張,隨著塔里的解說飛速的記錄。

“其次,要像對待自己的子女一樣對待它們。它們不能著涼,不能受熱,不能遭遇明火,更不能經受雨雪的洗禮。”

“再次,發射!別以為發射過程只有幾個步驟那麼簡單,出錯的話只有一個結果,炮毀人亡!所以發射過程必須謹慎、謹慎、再謹慎!搬動炮彈的人不能是殘疾,清理炮膛的人也不能是大力士,埋設火藥引線的人更不能是數學白癡,他們只要摔了一交,又或大力一點,再或弄錯火藥的藥量,呵呵,炮毀人亡!”

“然後是,炮擊間隔的問題!炮膛的品質可以經受二十九次連續發射,記住!是二十九次!不是二十八,也不是三十!是中間的那個數字!在這之後,您必須停止射擊,等待炮膛自然冷卻。千萬要記住!別看現在是冬天,您可不能用冰雪進行冷卻,那樣火炮就報廢了!如果您等待不了那麼長的時間,那麼炮膛的余溫就會過高,當您打算再次進行炮擊的時候,對不起!炮毀人亡!”

“再然後,是炮臺的設置問題,這個您不必擔心!我的隨行人員中有專門的設計師和建築工程師,他們會告訴你應該在要塞上的什麼地方設置炮臺,還有怎樣建設炮臺。在這裏您需要注意的只有一個問題,不能隨意搬動火炮,他們必須固定在炮臺上,如果您按照戰鬥需要隨意搬動這些大傢伙,那麼一旦火炮內部的機件發生移位,非常抱歉!再次發射時必定炮毀人亡!”

一直滔滔不絕的塔里說到這兒時不禁停了下來,他終於注意到安德霍普中將的臉色,原來這位元將軍早已停止記錄,他只是看著蘇霍伊家的少校發呆!

“抱歉!我是不是說得太快了?”塔里撓了撓頭。

呆傻著的安德霍普中將終於回過神!

“哦不!不!我只是……實話說了吧!您認為,這東西……這東西適合實戰嗎?平常的保養就已經夠讓人頭疼的了!如果真的遇到要塞攻防戰,它們有固定的炮擊速率和炮擊間隔,這……這一切都表明,它們……並不會幫上多少忙!只是為攻方部隊多增加一些傷亡而已!再說……萬一天上下雨,又或雪中作戰,那麼……我是不是要把它們收藏到臥室再去阻擊敵人呢?”

面對一個戰場老將的疑問,塔里哼哼唧唧的閃爍起來。

“哦……呃……這個……那個……啊呀……哎呦!”

“拜託!你到底想說什麼?”

塔里撓了撓頭。

“我是說……除了將它們收藏到臥室有點不可思議之外,您所說的大部分內容都將是事實!”

安德霍普垂頭輕歎。

“真沒想到!費了好大力氣從軍部爭取來的第一批火炮竟然是這樣一群不中用的紈絝子弟!”

塔里笑嘻嘻的攬住中將的肩膀,他開始發揮自己的無賴本色。

“行啦行啦!這畢竟是帝國軍事史上第一批要塞炮,您不也是這樣說的嗎?您向我發牢騷,我就向我的父親發牢騷,而我的父親再向更上一級的帝國軍部發牢騷。事情就是這樣,沒有牢騷就沒有發展!您把這些寶貝帶回家,然後再好好餵養他們!到了關鍵時刻,這些胖小子是不會讓您失望的!”

安德霍普望瞭望遠處的火炮陣地,他哭喪著臉,再次發出一聲歎息。

“是啊!是啊!年輕的朋友,我們還能抱怨什麼呢?但願這些胖小子不會出什麼狀況!”

塔里點了點頭。

“您說的沒錯!不過我得提醒您,狀況只會有一種!”

“你別告訴我是炮毀人亡?”安德霍普已經快要崩潰了!

塔里聳了聳肩,又攤了攤手。

“您說對了,這是試驗結論,應該不會再有其他的狀況。”

安德霍普再也堅持不住,他晃晃蕩蕩的癱軟在雪地上。

松嶺峰沐浴在濃郁的月色之中,在距離峰頂還有不小一段距離的山坳裏,沿著崎嶇的山路走上一圈,你會發現無數岩洞猶如張開血盆大口的凶獸,他們會向你噴吐地獄的氣息。停下來仔細聽上一陣,山風在岩洞中呼呼作響,但打制鐵器的脆響卻極好辨認,在這些岩洞深處,集中著蘇霍伊家族最秘密的冶煉工坊。

岩洞中有無數條岔路,蘇霍伊並沒在洞口位置安排守衛,因為不熟悉地形的人很難在洞穴中找到通往冶煉場所的正確路徑,迷路是常有的事。在這些錯綜複雜的黑暗坑道裏,埋葬著無數密探和冒險家的屍體。所以,偶爾遇到白骨的時候千萬不要驚奇,因為這並不是謀殺,只是大自然做出的取捨,如果你的運氣不好,自然會被神明遺棄。

這是一座熔岩冷卻後形成的溶洞,在它的地表中心有一眼噴吐著蒸汽的溫泉,它還有一個直徑十幾米寬的圓形天井。月光從這裏嬌懶的灑進來,照耀著溫泉,令水汽形成一道亮白色的粗大光柱,這條光柱直指天頂。溶洞四壁遍佈怪異嶙峋的奇石,只在豁口處留有一條能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縫隙。

奧斯卡緊緊跟隨著火把的光亮,他在縫隙前猶豫了一下,但當火光就要消失不見的時候,年輕的親王連忙將身體塞進狹窄的通道。

“這裏怎麼樣?”薇姿德林在溫泉邊旋了一個身,亮麗的石榴裙在起飛之後便又服帖的回歸主人的身體曲線。

奧斯卡聳了聳肩。

“是個幽會的好場所,不過……進來的時候我差點被突出的石塊兒擠破內臟。”

薇姿小姐輕笑出聲。

“那是你的小肚腩太占地方,答應我,快點除掉那些脂肪!”

奧斯卡無所謂的攤了攤手。

“還說我呢!你看看你自己,胸衣都快被磨破了,它們才是真正占地方的東西。”

薇姿德林將火把放在地上,她用儀態萬千的步姿走向年輕的親王,這位公爵小姐用手捧住了自己的雙峰,隨著她的擠壓,本已豐滿充盈至極的兩顆乳球便膨脹至新的境界!

奧斯卡緊抿住嘴唇,他承認公爵小姐的姿勢令他產生犯罪的衝動,但無論如何……親王堅信薇姿德林始終是個婊子。

“你是說……它們很大?”薇姿小姐的聲音輕極了!

奧斯卡將頭埋入面前的高聳乳峰,他在其中迷惘的含糊其詞。

“你說什麼?”薇姿德林從自己懷中捧起男人的頭,她愛撫著男人的發絲。

“我說……你為什麼要騙我?”奧斯卡睜開迷茫的眼睛,說真的,儘管他在心中已對這位小姐的品性做出定論,可另一個聲音卻在不斷提醒他,這個結論是錯誤的。

“我想……我愛上了你!”薇姿話音剛落便被親王殿下用強大的力道推開了。

“這不是問題的正確答案!告訴我?關於荷茵蘭人,關於英格人,在這些問題上,你為什麼要騙我?”

“我有騙你嗎?”薇姿扶住溶洞的牆壁,她並沒有一點氣憤的情緒。

“我所說的是再正確不過的發展趨勢,英格斯特王國金屬礦藏的儲量並不豐富,開採也十分困難,國內其他資源相對來說更是極為匱乏,他們一定會在海外拓展生存空間,海軍的火器化便是這個王國參與爭霸的唯一途徑。而荷茵蘭王國,他的海上貿易已經趨向成熟,急待發展,與英格和西葡斯的矛盾日益尖銳,如果不拓展火器的使用空間,荷茵蘭在強國環侍中根本無法生存!”

公爵小姐稍稍喘了口氣。

“我想請問!親王殿下,我到底哪一點說錯了?我又是在什麼地方欺騙了您?”

奧斯卡一分不讓的盯緊薇姿德林的眼睛。

“時間!時間才是最重要的問題!你在這個最重要的問題上欺騙了我!你讓我相信我的家族已沒有持續發展的空間,你讓我相信我的家族會在火器集中使用的時候陷入土崩瓦解的危局!蘇霍伊公爵小姐,我承認,你的策略成功了!雖然我現在才明白過來。”

薇姿德林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面前站定,她的眼中洋溢著無比的自信。

“親王殿下!我說的不對嗎?即便火器在整個大陸推廣開來,難道您還會以為在波西斯人日益衰弱的當代,莫瑞塞特皇室仍會像四百年來那樣充當安魯的堅強後盾,並且不遺餘力的武裝安魯嗎?您認為莫瑞塞特皇室會願意看到擁有了炮兵、武裝了火槍的水仙騎士嗎?您是安魯一員,也是一名皇室成員,這種事您應該比我看得更加透徹!”

奧斯卡突然說不出一句話,這位小姐正像他形容的那樣,目光深遠!智慧超群!

好半晌,親王終於擠出一句話!

“安魯……還有時間!”

薇姿德林點了點頭。

“是的!安魯確實還有時間,可您能否在這個時間上加一個期限?一個世紀?兩個世紀?我從最近幾年安魯家族武器訂購單的數量變化上就能看出,貴領的水仙騎士團針對波西斯人的戰爭正在節節勝利!您認為莫瑞塞特皇室會給您的家族多少時間進行火器的換裝?說白了!安魯!從現在開始,只能依靠自身的努力維持偉大的不敗戰績,來自帝國的支援將會像波西斯人針對貴領的進攻那樣,越來越少,直至消失不見!”

奧斯卡在深呼吸!他正在調節肌肉和心臟的搏動頻率!在公爵小姐看不見的陰影中,這位元殿下已將一柄淬過巨毒的小型刀具握在手裏。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面前,是一個能夠毀天滅地的惡魔,儘管這個惡魔擁有完美的思維邏輯和一副引人無限遐思的胴體,但要清除來自這個惡魔的威脅、將她徹底的打入地獄,並不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

奧斯卡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猶豫?無法掌握甚至無法看透的怪物!絕對不能任其活在這個世上!這是真理!為了自己,更是為了家族利益!面前這個女人太可怕了!毀滅她!毀滅她!可……可為什麼會猶豫?年輕的親王緊緊攥住刀柄,他已無法顧及謀殺敗露的後果!毀滅她!徹底的毀滅她!這個聲音終於攻陷了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全部心意!

薇姿德林將手探入寬大的皮裘大衣,就在奧斯卡即將發動致命一擊的時候,公爵小姐掏出一件無法形容的器物。

奧斯卡的目光停留在這件從未見過的器物上,他能清楚的感到自己猛烈的心跳正在逐漸平息!親王調節了一下僵硬的面部表情,他的手已經離開了插在腰後的那支兇器!以薇姿德林的智慧,她不會對這個危險的男人毫無防備之意,她手中的器物就是最好的證明!奧斯卡相信,那件造型幽雅的器物正是一件小型火器。

薇姿德林將這支小型火器在手中輕輕的掂了掂,奧斯卡一動都不敢動,刀會比火槍快嗎?他不敢賭!其實他相信,連試一試都顯得荒唐,顯得多餘。

“我聽說……你明天就要走了?”公爵小姐的話音展現著未曾有過的輕柔。

“你來看!”

隨著薇姿德林的動作,奧斯卡終於徹底打消了冒險一試的念頭。這確實是一支小型火器,如果說得更確切一點,這是一支小型火槍!它的外貌像極了奧斯卡曾經一睹風采的火銃,只不過體積是那支火銃的四分之一。薇姿德林將一枚口徑約為三四毫米的鉛丸壓進火槍內膛,然後用一個小瓶在火槍後部的機簧位置裝填火藥,再然後,公爵小姐彈動機簧至發射位置。

出乎奧斯卡的意料,薇姿德林在完成這一切之後竟然掉轉槍口面向自己。

“我叫它德林式手槍,你看到了,雖然它的裝填過程慢了一些,但你可以試驗它的威力。你只要……將槍口處的這個凹槽圈住目標,然後像我剛才那樣握住手柄,最後再扣動發射扳機!我相信,你可以在二十米外取人性命!”

奧斯卡接過火槍的動作極為緩慢,他不明白,又似乎極為了然。

“你……”親王並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這是一件防身利器,我在製成它之後便從未離身,現在將它送給你!神選的戰士出入生死戰場是常有的事,我可不想將來無依無靠的過日子!”

奧斯卡看了看手中的兇器,又看了看恬靜如初的薇姿。突然!男人猛的抬起手槍,在女人的驚詫的目光中扣動了扳機!

槍聲驚醒了洞頂的蝙蝠群,這些來自地獄的使者展開了惡魔的羽翼!隨著刺耳的呼嘯和槍聲的迴響,使者的群落怪嘯著盤旋而起!仿佛……帶走了原本屬於地獄的魂魄!

奧斯卡孤身而立,在他的腳邊倒臥著一具動人的女體,一道細細的血痕從金色的長髮中緩緩溢出!薇姿德林.馮.蘇霍伊,已然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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