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主上!」小水沒有失手前,本是教中唯一的女護法,雖然內力不夠,但毒術無人出其右。一手毒耍的是要風是風,要雨是雨。想你死你就活不了,想你活那你就準死不成。方眾天自從有了小水這號人物,教中人人必備銀針,解毒丸,隨時保持警惕,倒也煉就了一身在江湖上足以自傲的避毒本領。
小水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走上前去,略一揮手:「退下!」
識趣的武士得到特赦一樣,爭先恐後的退了下去,只留下圈子裡救助無望的傷者瞪了絕望的眼睛驚恐的看著小水,心裡哀嚎,完了,這個魔女一旦施毒,那是玉石俱焚,完全不分對我,看樣子自己這次要死的很難看,很難看了……
那幾個傷者彷彿已經是死物,小水的眼睛連看都不看一下。
她白裡透紅粉嫩嫩的小臉突然水仙花一般綻放出美麗的笑顏,輕聲對貴妃和那小太監說道:「不要怪我……」左手一展,一隻玲瓏的蟾蜍,墨黑墨黑的,就像本身就是墨做的一樣。
小水把蟾蜍的嘴對準地上一擠,頓時一陣墨香,地上一灘醒目的墨汁。
「雪地墨梅,無藥可救,你們還是快快逃離這個圈子吧!」這話是對貴妃身邊的隨從說的。
小水瞇了眼睛,一道自信的目光直射雅貴妃和那個貌似紀顏的傢伙說道「這裡已經廢了……」說著捏碎一顆蠟丸,隨意丟棄在地上,轉身飄然而退。
摔在地上的臘丸冒出一朵粉紅的霧氣,很好看,只貼著地面翻騰,漸漸鋪散開來,如同一片柔美的花園。
霧氣彷彿有自己的靈性似的,搜尋著什麼,終於遇到那墨水般的一灘蟾蜍口水,無聲無息蓋了上去,只一會,地上什麼都看不見了,即沒有黑色的墨汁也沒有粉紅的煙霧。只是漢白玉鋪就的地面突然變的如透明的冰塊,噶的一聲裂出老長一條大大的裂縫。
地上的傷者並沒有見識過這樣的用毒方法,但並不等於不怕,他拚命挪動著自己的身體,力圖逃離漢白玉的台階。
冰塊的範圍繼續擴大,不一會侵犯到了正在掙扎的傷者。
「啊——不——」慘叫一聲,那傷者瞬間變的如同冰雕的作品,晶瑩剔透,只是下一刻居然碎成一地,卻不見一絲鮮紅。
「啊——」眾人恐怖的尖叫著,慌亂的後退,誰也不知道這無聲無色的毒什麼時候也把自己變成冰塊。
透明的範圍越來越大,
紀顏大吃一驚。
一向知道這個小水心地單純,毒術上成,沒想到這麼個嬌滴滴的女孩子居然搞出這麼個毒辣的著數來,她的腦袋裡到底怎麼想的?難道要
毀了這個大殿麼?
好厲害的寒性毒素啊,而且傳播速度極快。強大的寒氣居然能把堅硬的玉石也毒碎掉,更不要說脆弱的血肉之軀。
而且這樣的毒不是憑借空氣散發,而是直接下在地上,以地面為載體,不能用勁氣把毒給逼退回去,就算把地震裂一個大口子,這毒還是一樣勇往直前,不斷的擴大侵襲範圍。
身邊的貴妃一時也花容失色,僵直的脊背似乎隨時準備後退。
但此時此刻又怎能後退。
不能後退,相反,還要迎難而上,方眾天,滕寬……你們以為就憑這個就能震懾住所有的人麼?
我就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叫天外有天!
紀顏眼中閃過一絲剛毅,左手一提,心海大開。
身體裡靈力只有七成,留下三成牽制那個糾纏不休的穿心咒和爆炎血咒,還有四成好用。
其他修行幾十年的修行者也有強大的靈力,但如果要運行,只能像內功調息一樣通過固定的脈絡運轉能量,而且大多數人體內靈力並沒有
凝集成形,只能感覺到一股清涼或者溫熱。
再高級一些的修行者靈力稍稍凝集,結成內丹,可以看的見或紅或白的內丹在丹田旋轉,但要運行起來也同樣要遵循一定的脈絡。
而紀顏從小就依仗了自己的百靈之體,不好好學習呼吸吐納,脈絡更是被咒能肆虐的一團糟,身體裡面根本沒有一定的運行軌跡。
要用靈力的時候只要打開身體,全部的肉體都是通道,天地自然見最寶貴的靈力就能在身體裡自由來去,這時只要心裡想著要提取某種物
質,那種物質就能從原來的地方分離出來,集中到自己的手上。
這就是紀顏的異能,萃取。
紀顏心神瞬間沉入心海,看見自己身體裡流動著粉紅晶亮如流動水晶般的靈力,一狠心,不遵循脈絡,直接把全身的靈力集中在手掌之
上。
手心白光一閃,紀顏一掌緊緊按在地上,默默打開身體所有的通道,全力運轉靈力,心裡默念——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行——字——訣——
行
代表元素控制,能自由自在地使用超能力,使萬物均為平齊——
行——行——行——行——行——
紀顏心中一遍遍的默念著,心神控制著所剩無幾的靈力轉化為異能。
「縮年如日大法!」
這道法本是師傅傳的縮物功,上檔次的,可以縮地如寸,不入流的,也可以偷雞摸狗。
紀顏生性好學活用,自然可以把這寒毒縮起來帶走。
無形的力量籠罩在一片寒毒之上,漸漸將毒素從漢白玉上分離出來。
眾人看見原本不斷擴大的冰面突然停止不動,就像一條聽話的變形蟲蜿蜒向那個菜臉小太監爬去,不一會消失在那小太監的手掌之下,就
像一塊冰無聲無息的消失在大氣之中,卻不知道這中間是多麼的凶險。
眾人暗暗舒了口起,放下心來。剛才那個算什麼?不受控制的毒素,無差別攻擊所有的人,這不是想要所有人的命麼?看來跟著滕寬一邊
是沒什麼指望了,這樣不把人命當一回事,遲早也是個死字。
紀顏緩緩站起身來,左手小心的托著,看上去象托著無形的一個空氣球。他的背心已經汗濕了,臉色稍稍有些蒼白。
這次提取的可不是隨便能拿在手上的什麼寶貝物質,而是只要沾上一點就足以致命的寒毒!
這寒毒不能沾上自己皮膚,不能散發在空氣中,也不能隨手扔了……
紀顏心中哀嚎:自己真是命苦啊……以前改不是用異能做的壞事做多了吧,現在居然揀了個催命符啊!更糟糕的是,蟄伏在經脈裡的咒能
又好死不死的蠢蠢欲動了。
小水心裡憤恨到極點,任務又一次失敗,而且是在這種緊要關頭!
教主對自己的信任看樣子是再也找不回來了……自己完了,沒的混了……都是這個小鬼!小水怨毒的眼光一直盯著紀顏,口中無聲的說:我跟你沒完!
紀顏一縮脖子,那是什麼眼光啊?好像我欠了你多少多少錢似的。不過現在可是要命,再這麼拖下去自己會死的。
小水的確是唯一能和無劫師叔對抗毒術醫術的人吶,這無形的寒毒集中在自己手上,可算的揀了個「燙手」山芋。丟又丟不得,拿也拿不住,只能不斷的提取體內寶貴的靈力在手掌上形成一道保護膜,阻止寒毒的入侵。
可是現在比不得從前啊,這次靈力透支的厲害,靠吃了氤凝丸才攢集了七成的靈力,眼看這就浪費了半成去了,而且還在不斷的消耗……
什麼時候自己無敵的靈力變的這麼不經用了呢?
對了小水歉意一笑,紀顏放開嗓子,雙手指天莊嚴神聖的唱祝道:
「這是神的祝福啊!天之佑護,一切凡間的力量都不能傷害上天要保護的人……滕廣為君,天祐我主!感謝上天賜於我們偉大而仁慈的君
王!請貴妃宣讀詔書!」
紀顏汗流浹背,經脈一陣陣刺痛,一邊高聲說話,一邊不停的在手掌上布上一層足夠厚實的靈力。
紀顏心裡不由大罵,滕廣你個白癡,還不快進攻啊,趁我還有靈力可用,還能保護這些所謂的人質……
滕廣遠遠聽了紀顏的喊話,什麼意思?一切凡間的力量都不能傷害……難道是暗示我可以不必擔心人質的安危麼?
雅貴妃上前一步,從懷裡抽出一白色紗衣,迎風抖開:「這就是紗衣詔書!上面是太子用親血寫的:『傳位與三皇子滕廣』」
「放屁!先帝臨終前幾日本王都陪在他身邊,他哪裡有時間寫詔書?分明是假的……」
一邊的元老大臣清楚的看見:「傳位與三皇子滕廣」幾個血字,但落款卻是太子的字號:滕兆。
「這是真的詔書,但卻是太子留下的啊——」眾人紛紛議論。
滕廣見眾人承認了詔書的真實性,暗道:「父皇,原諒我,保佑孩兒撥亂反正吧!」
突然仰天長嘯「父皇啊——您為什麼走的那麼匆忙,要是我早五日回京,我還能見上您一面,為您送終啊!」
滕寬一驚,大怒道:「好你個奸詐的老三,父皇三日前駕崩!這詔書是太子留下的,你根本沒資格繼承皇位!」
太子死在皇帝之前,這份詔書即便是真的也沒有傳位的合法性。
「滕寬,你包藏禍心,毒害了太子和父皇,還把他們去世的日子密而不宣,混淆視聽,你以為你的陰謀能得逞麼?」
滕廣高高站在戰車之上沉痛的臉上隱含了憤怒,如同一尊復仇的正義之神。
身後幾千名士兵高舉武器大呼:「滕廣為帝!為先帝報仇!」
其實所有人心裡都有數。
這一切變化的好快,什麼是政治?這就是政治!一秒鐘的風向定生死。
眾大臣都是明白人。不管那詔書真假,也不管皇帝駕崩與太子薨的時間差錯,現在演的不過是個程序而已。
眼前誰的兵多誰的兵少,誰在上風誰在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