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學期 第206課 眼淚不值錢

　見學生們依舊沒什麼反應。林遠頓時佯怒道：「幹什麼？只不過輸了一次而已，你們就變成這副樣子，這還是我林遠的學生麼？我告訴你們，不要以為你們現在魔法實力強了，就什麼都強，就永遠不會輸了。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一個人從不會輸。就算是三百年前的菲諾爾大魔導師一生之中也輸了那麼多次，至於現在的……就拿院長大人來說，他就曾經告訴過我，他還在學院上學的時候，成績都是倒著數的，輸掉的決鬥更是數不勝數。你們看看，連他們都輸過這麼多次，你們輸個一次兩次有什麼大不了的！」

　被林遠這麼一頓訓斥後，學生們木然的臉上這才有了點兒表情。

　「是啊，同學們，林老師說得對，今天的比賽輸掉了又沒關係，就算是這一次的試煉大賽輸掉了又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們還年輕，根本不用害怕失敗，你們說是不是？」文斯振臂高呼。

　「不怕你個頭！」穆魯瞪了文斯一眼。怒斥道：「輸一次就行了，你還想後面的比賽也輸掉麼？你願意，我穆魯可不願意！他奶奶的，我看斯密格會長這根本是故意的，明明菜做得這麼好吃，還非要找這麼個理由說我們不合格。」

　憤怒之下，穆魯甚至已經連尊稱都沒有用，直呼了斯密格會長。

　「他說得也有道理，平時在野外怎麼可能像我們這樣準備得這麼精緻。」文斯指了指還沒撤去的餐桌道。「你們看，有餐桌，有桌布，還有蠟燭，甚至還按照完整的順序上菜，這哪兒是在試煉中簡單的填肚子，簡直和我在家吃正餐一樣了。」

　「哇——」

　自從斯密格會長走後便一直盯著餐桌默然不語的菲麗忽然大聲哭了出來。

　同學們頓時愕然，修妮和莉莉塔連忙湊到她身邊，修妮一邊輕輕拍拍她的後背，一邊安慰道：「菲麗，別哭了，林老師都說了沒事了。今天的比賽輸掉了又沒什麼大不了的，以後我們努力點兒，再贏幾場就好了嘛。」

　「都……都是我……我不好……」菲麗抽搐著，斷斷續續地道：「如果……如果不是我……非要讓大家準備得這麼精緻的話，我們就不會得零分了。都是我不好……」

　「菲麗你這話就不對了，你的提議我們大家可都是表示支持的。」娜塔莎正色道。「要說不對的話，那不光是你，我們大家誰都有錯。你們說是不是？」最後的問題卻是轉向其他同學的。

　其他學生們齊齊點頭。

　法斯諾瞥了穆魯和文斯一眼。再向菲麗道：「沒錯，菲麗，雖然這樣的安排是你的提議，但我們卻沒有一個人反對，所以責任應該是大家的，你不用自責。」

　「對啊，我不是還說這樣安排一定比別的學院好得多嘛。」穆魯也趕緊道。「我還說不管是誰來看到這種安排，肯定會大吃一驚，然後十分滿意的。」

　「嗯，菲麗，你可別忘了，剛才的準備工作，還是我和你一起商討出來的，所以我也有份。」文斯道。

　「是啊是啊，還有我，這張桌子還是我搬來的。」

　「那塊桌布還是我帶來的呢。」

　「盤子也是我……」

　……

　同學們的安慰雖然讓菲麗的哭聲漸漸收起，但她臉上充滿歉意的自責表情卻無論同學們怎麼勸說也沒辦法消退。

　這畢竟是她第一次在班上擔任活動的指揮，第一次承擔這樣的責任，現在的結果卻變成了這樣，這讓她實在無法原諒自己。

　見勸說無效，學生們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林遠。

　大家都知道。菲麗對林老師好像有一份特別的依賴，林老師的話，總是特別容易說動她。

　「菲麗，同學們已經安慰你半天了，你多少也給點兒反應嘛。」林遠一張口，就讓其他學生們一愣。你不安慰她就算了，怎麼上來還指責她呢。

　不理會學生們的反應，林遠繼續道：「你看，為了安慰你，他們可是什麼都忘了。你仔細回想一下，剛才文斯和拉奇這兩個傢伙可是很少見的團結一心，連說的話都是一模一樣，這要是擱在平時可能麼？還有卓娜剛才起碼說了十幾句安慰你的話，十幾句啊！卓娜平時一天都未必會說這麼多話。另外還有穆魯，你什麼時候見到他會那麼柔聲細語說話的，平時這小子可是嗓門大得整個學院都能聽到……」

　被林遠點名的幾名學生臉上臉色不免有些尷尬，就連卓娜臉上也有一絲羞赧的神色掠過。

　「……所以說啊，菲麗，我還真不知道你的眼淚居然有這麼大威力。要是早知道的話，我應該收集起來，然後拿到溫德諾拍賣行去，說不定能賣它幾千金幣呢。」

　菲麗終於忍不住撲哧一笑，抬頭嗔了林遠一眼：「林老師，你又在開玩笑了，我的眼淚哪有那麼值錢。」

　見菲麗終於笑了，林遠也是大笑兩聲。

　「嘿嘿，既然你也知道不值錢，那還不趕緊收起來，以後也別隨便流了。反正不值錢嘛。流了也是白流。」

　菲麗頓時漲紅了臉，氣鼓鼓地瞪了林遠一眼，扭過頭去，擺明了不想理他。

　可是修妮和莉莉塔兩人湊過去低聲在菲麗耳旁說了兩句，菲麗的臉皮就再也繃不住，和她們兩個一起看著林遠，吃吃笑了起來。

　林遠摸摸自己的臉，卻什麼奇怪的東西都沒發現，不免有些奇怪。

　想了想，放棄掉猜測這幾個小姑娘心思的想法，林遠又道：「好了，雖然比賽我們得了零分，但這些菜可不是零分。菲麗，讓同學們把剩下的菜都端上來吧，我都要餓死了。」

　再瞅瞅桌面上殘留的幾盤菜，林遠皺了皺眉，大手一揮：「穆魯，這幾盤剩下的菜都給我倒掉，省得看見它們心裡不痛快。」

　「好！」穆魯大聲答應，跨步上前，把桌布一卷，剩下的殘羹便全部被包了起來。然後他嘿嘿一笑，右手一抖。一團濃烈的火焰從手心激射而出，瞬息間就讓把桌布連同裡面的所有殘羹都燒成了灰燼。

　看到他的動作，幾名男同學齊齊鼓掌叫好。

　其實他們並不是接受不了失敗，但卻很難接受自己如此認真地準備了後，卻被人用一個輕描淡寫的理由給打了零分。

　這種事情，不要說是他們這些年輕氣盛、好勝心強的學生，換做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高興。

　「副院長大人，您怎麼看？」見學生們還在準備晚餐，林遠來到卡帕奇副院長身邊低聲問道。

　卡帕奇副院長抬頭瞅了林遠一眼，忽然笑了笑：「你小子心裡不是很清楚麼，為什麼還要來問我？」

　林遠摸摸鼻子。似乎還有些不好意思。

　「這個嘛……副院長大人，我雖然明白是怎麼回事，可怎麼處理卻還要徵求您的意見，畢竟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老師，您才是副院長。而他確是會長，我可做不了主。」

　「你小子擅自做主的事情還少了不成？」卡帕奇副院長白了林遠一眼。

　「那副院長大人您的意思是……」

　「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卡帕奇副院長一聲冷笑。「我們菲諾爾學院又不是可以讓人隨便捏的軟柿子，所以你用不著想那麼多。何況就算我不行，還有院長大人在，我倒想看看，有誰敢對院長大人怎麼樣。」

　林遠心中頓時大定。

　剛才斯密格會長帶著兩個人來了一趟，表面看來只不過是做了一下比賽的裁判，並在最後貌似公正地給一年級三班打了個零分。但他所說的話以及各種行動中透露出來的意思，落入林遠和卡帕奇副院長眼中卻不那麼簡單。

　林遠雖然有些不滿他的做法，但在卡帕奇副院長表態之前，他身為菲諾爾學院的老師，並不好做什麼反應。

　而現在卡帕奇副院長卻明白地告訴了他——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林遠想怎麼做？

　他恰恰什麼都不想做。

　早在幾個月前，霍克老頭就警告過他，不要和斯密格會長牽扯太多，而經過這兩天的接觸，林遠覺得霍克老頭還真是夠睿智的，和斯密格會長這種人牽扯太多對他絕沒有任何好處。

　假如斯密格會長想主動和他接觸呢？

　不理他就是，反正斯密格會長又不能真拿他怎麼樣。

　卡帕奇副院長可說過了，他不行，還有霍克老頭在呢。

　斯密格會長再有權勢，只要他還不是大魔導師，那就對霍克老頭沒有任何辦法。

　有時候林遠覺得自己還真是幸運，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碰到的人就是霍克老頭。

　在霍克老頭的支持下，他在這片大陸上做很多事情都很少遇到阻力，就算有，只要對方聽到霍克.菲爾納斯的名字，便會立即退避三舍。

　這讓林遠很有些狐假虎威的快感。

　不過狐狸終究是狐狸，假如有一天老虎不在了，狐狸的處境只怕就很不妙。

　只有自己成為了老虎，這才會走出去讓所有人都忌憚。

　想到此處，林遠離開卡帕奇副院長，來到正在準備晚餐的夏爾身邊。

　「夏爾，有沒有興趣當我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