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負心恨（十三）

　　白天楊家的一番折騰已經讓楊海的媳婦兒和二兒子心力交瘁了。原本楊尚文是想著最好息事寧人，哪怕他再不待見自己親爹，也沒有爹媽這麼大歲數了，兒子逼著離婚的。何況他知道他媽也沒動過離婚的念頭。可是他媳婦兒不幹了。聽楊尚文那意思是要就這麼癟癟嘴算了，她當時就翻臉了。帶著倆孩子就回了娘家。雖然娘家有後媽，可是她有一個說一不二的親爹呢！

　　楊尚文這下沒轍了。他這個人對親爹狠，對親媽捨得了心，可就唯獨對媳婦兒各種說啥就是啥。說通俗一點兒就是個妻奴，這屬性倒是跟媳婦兒家有錢沒什麼關係。人家倆搞物件的時候還不知道媳婦兒家有錢就已經這樣了。所以媳婦兒一回娘家，還帶了孩子，甚至還告訴他，如果不把楊海這個老癟犢子弄走，她就回來接走婆婆他們娘兒四個過一輩子得了！男人都不是個好東西！

　　這下子把自己也給臉上了。楊尚文不幹了。等到劉全福兩口子去的時候，楊尚文正在吼他爹呢。而楊海呢，真就是個癟犢子樣，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當然他也是沒什麼可說的了，他現在就得死豬不怕開水燙，他可清楚著呢。老大了老三都是沒本事的，都是找了一個厲害的媳婦兒等於入贅。以前他就看不上那倆兒媳婦兒，可是他現在知道了。老二家的這個兒媳婦兒雖說有錢，可比那倆兒媳婦兒還厲害。他現在錢就那幾萬塊，勞保一個月的工資也沒多少。要是真離開了老二這兒，沒了老婆的伺候，他就什麼都完了。別說出去胡搞了。就是穿衣吃飯都得成問題。

　　劉全福和劉嬸兒過去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寬慰楊嬸兒。不過按照伍錚教他們的方式，勸的十分有技巧。劉嬸兒一輩子沒演過戲，沒想到第一次上場就十分到位。她拉著楊嬸兒的手，老姐兒倆在臥室裡，劉嬸兒嘆氣：「二蘭啊，你別想那麼多了。你家楊海啊，他就是那樣的人。你氣自己也是讓自己難受不是。」

　　楊嬸兒眼淚都快哭不出來了。心裡這麼多年的委屈，這次都湧上來了。「姐，你說我怎麼命這麼苦。自小爹媽不疼，還挨傻哥哥的欺負。等到結了婚，以為自己把持著家裡的錢，把家給打理得井井有條，農活也我不比男人差，能過上好日子。可到頭來居然這樣，你說，我怎麼就沒有一點兒好呢！」

　　劉嬸兒的眼淚也圍著眼圈轉了。「傻妹子，男人好不好，不是看你好不好啊。聽嫂子的，你要是能跟他忍，你就把他手裡的錢攥得一分不剩。不能忍，離了也沒啥。我看你家老二和二兒媳婦兒對你真好。你能有這樣的兒媳婦兒可是你的大福氣，跟他們過他們肯定孝順，往後的日子也不用愁的。」

　　想到自己還有兒子好兒媳和孫子孫女兒，楊嬸兒心裡就有了盼頭。可是他還想著：「可我離開他，他自己能活嗎？」

　　劉嬸兒頭大得很，差點兒沒罵出口。這是什麼邏輯！他都這麼造孽缺德了，你還管他死活。這女人也真是夠傻了。「你呀，就是想得太多。就跟我那小姑子一樣。對了，你可能不知道。我家原本是個有小姑子的，跟楊海是青梅竹馬。那時候楊海去城裡上學，都是跟我小姑子一起去的。我小姑子那時候是起早貪黑的賣牛肉餅賺錢，不說是供他上學吧，至少每天吃喝都是花的我小姑子的。可到頭來怎麼樣呢。被我小姑子堵到跟別的女人在被窩裡。一氣之下我小姑子就不見了。到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啊。你們呐，都是一樣命苦的人。原本這些話憋了這麼多年我都沒說。我家老劉也是因為覺得妹妹就這麼跑了，當時兩家都已經有婚約了心裡過意不去，所以才處處幫著他。可沒想到他居然也這麼對你。」

　　一聽這個，楊嬸兒立刻就站起來了。「還有這事兒呢？！！」敢情自己沒嫁給楊海之前他就是這路貨色了。這麼看來從頭到尾，楊海這個貨都沒少了跟別的女人勾三搭四啊！「我去問他！」

　　劉嬸兒攔了一下，但與其說是攔，不如說是慫恿。「二蘭，你別去啊。你去了他也不能承認不是？何況這些話說出去，我們老劉家也沒面子。」

　　楊嬸兒搖頭：「姐，這裡面的事兒你不知道。我必須得問清楚了。之前楊海就跟我說過，他以前有一個沒領證的媳婦兒，後來跟別人跑了。我還一直覺得是那女人對不起他呢！」

　　劉嬸兒不樂意了。這是真不樂意了。沒想到他在外面造謠不夠，還跟自己媳婦兒這麼說。「這可不行！必須說清楚，我們老劉家的人可不能這麼被人欺負！」

　　於是楊海又倒楣了。這次有了由頭，劉嬸兒也沒留情，上去就是一頓撕撓。劉全福也趁機給了楊海幾個嘴巴踹了幾腳，然後兩口子就怒氣衝衝的摔門走了。

　　留下楊尚文看著被揍趴下的爹和已經氣得哭背過氣去的娘，咬牙切齒，卻不知道怎麼辦好了。這日子，還有法過嗎？

　　讓楊尚文想不到的是，還有更過不下去的。當天晚上後半夜，他爹突然就嚎起來了。他剛安慰他媽睡著不久，就又被吼起來了。楊尚文氣得腦筋直蹦，踹開他爹那屋的房門，還不等他說話呢，他爹就撲過來了。一口一個有鬼。一口一個他不是故意掐死她的。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可是再語無倫次，聽多了也能連起來。當楊尚文意識到，他爹說的是剛剛見到了劉萍，也就是劉叔的親妹妹的鬼魂，而且還是因為當年他親手掐死了劉萍，所以劉萍才來找他報仇。他整個人就像被扔進了冰窖裡一樣。他第一次覺得，他爹不只是沒有男人的擔當，花心不負責任，更沒有人性。看上去那麼恐怖那麼嚇人！

　　楊嬸兒也意識到了楊海說的是什麼。嚇得老太太當時就暈過去了。再甦醒的時候，她拉著兒子的胳膊就開始大哭。這一次，她是真的害怕了。她跟一個殺人犯在一起幾十年，那不是等於在死亡線上活了這麼多年嗎！當年劉萍要走他能給掐死，自己要是跟他離婚，會不會也被掐死？只要一想到這一點，她就渾身發冷，抑制不住的恐懼。

　　楊尚文把楊海關在臥室裡。他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好了。媽這樣他一個人搞不定，趕緊就把媳婦兒給請回來了。而且他也沒敢隱瞞，楊海那樣就是瘋了的意思，這是一輩子的事兒，別人不能說，媳婦兒必須不能瞞著。

　　楊尚文的媳婦兒是個絕對果決的人。第一個決定的就是報警。這一點也是成淩天他們沒想到的。他們頂多以為楊尚文會跟楊海斷絕關係，沒想到他們會報警。

　　這一次，楊尚文和楊嬸兒都同意了。因為這已經關係到了他們的切身安全和將來兩個孩子的安全。他們不能讓這樣的人繼續禍害他們。而且楊尚文的媳婦兒表示。如果楊海真的檢查出是精神病，那他們就一個月幾千塊的養活著，把人送去精神病院。如果沒有病，那就讓員警調查到底是不是真有命案。有就該怎麼辦聽警方的，他們絕對不摻合。

　　而且楊尚文還在第二一天上午八點不到就給劉全福打了電話。意思就是要這件事告訴劉全福。因為關係倒劉全福的妹妹，所以報警也得找人。

　　頭天晚上成淩天親自帶著伍錚去了楊海家。他們自然是不需要進屋的。成淩天把劉萍放出來。然後就只是等著劉萍出來了。至於她跟楊海之間說了什麼，或者說是嚇唬了他什麼，成淩天也不知道。不過他們萬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倒是楊尚文來「報信」了。

　　接下來的事情讓成淩天咋舌。不過他也小小地在背後推了一下。原本楊海現在被嚇得都語無倫次了，要是沒有人在後面推，沒有證據只有一個人的語無倫次，那肯定是先送去醫院檢查啊。

　　不過檢查是檢查了，結果卻是楊海一切正常。之所以「瘋言瘋語」完全是因為做賊心虛。給楊海做心理輔導，或者說是鑒定他是否有精神急病的醫生給了人們一個最完美的答案。說是因為白天有人提到了過去他殺過的人，從而引發了他記憶深處的恐懼感，這才夜有所夢。而殺人者不可能完全沒有陰影，即便是在長時間的自我催眠下看似遺忘了這件事，時間越久，恐懼感的反彈就越大。

　　反正人家是專業的，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於是楊海這件事立刻就有人聯繫了青港市市局，讓他麼能配合調查這件事。

　　到底也沒能等到木九和曾嬌領證再去挖房子。因為楊海在警方和劉萍的雙重刺激下，已經承認罪行了。當然就把埋屍的地方說了出來。這下警局的人震驚了。楊尚文和楊嬸兒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們是住在埋過死人的屋子裡二三十年啊！

　　於是楊嬸兒病了。楊尚文也去看了心理醫生。他媳婦兒床前床後的伺候著婆婆，也給請了心理輔導師來幫忙。這才沒讓楊嬸兒被氣瘋和嚇瘋。在這短時間，楊尚文非常迅速地招來了他大哥和三弟。也沒跟他們廢話，直接就告訴他們爹媽要離婚，而且非離不可。當然他也沒瞞著，畢竟也瞞不住。

　　楊老大和養老三一聽就傻了。他們倆雖然不著調，以前也坑蒙拐騙什麼都幹，但殺人他們不敢啊。敢情他們做的還不如他們老子的十分之一兇殘呢。這哥兒倆現在也都是混成有媳婦兒有孩子的人了。都有自家的小日子，可不想沾上這樣的親爹。於是連屁都沒放，只是都點了頭，安慰了親媽兩句就都各回各家了。也沒有一個人說去看看他們那個被關起來的老子。

　　員警那邊雷厲風行。三天的之後，青港市的警方就挖出了劉萍的屍體。這下子劉全福和劉嬸兒包括阿瑾就必須得先回去了，因為要配合警方調查。成淩天自然也得跟著回去一趟。為了不讓媳婦兒來回勞累。他把容時和胡一元留在了成家，自己帶著伍錚去過去了。不過他承諾，他和伍錚最多三天就回來，這個年他們可是好好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