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根鬼（二）

　　裘毅銘做了二十年員警。從剛畢業進派出所做片兒警開始到二十五歲進入刑警大隊，再到成為大隊長，最後到了如今市局局長的位置，他見過的案子可以說不計其數，其中兇殺案的比例也不小。他見過燒死的、砍死的、毀容之後殺害的，甚至連碎屍和把人給煮了的案子他都見過現場。可是這一次他是真的害怕了。

　　屍體上詭異的紋路就像是魔咒一樣，一直在他的腦海裡徘徊不去，就算是被胡一元扶到外面，有陽光照在身上，可是還是有一種陰暗無日的感覺！

　　成淩天和胡一元出來，胡一元拉走了那個已經嚇傻的工作人員。很快，那工作人員的臉上就露出了輕鬆。「幾位還要繼續看嗎？不看的話我就們鎖起來了。」

　　裘毅銘也被這個工作人員的表現嚇夠嗆。不過見到成淩天朝自己使眼色，他就點了頭：「鎖起來吧。誰也不要讓進去。除非我親自帶人過來。」

　　工作人員點頭，然後就去直接鎖門了。成淩天把裘毅銘拉進自己的車裡，從車載冰箱裡拿出一罐可樂。「喝口可樂壓壓驚。」

　　裘毅銘現在可沒有時間去思考喝可樂壓驚是個什麼鬼。不過他是真的覺得口乾舌燥，整個人都有一種不知道怎麼好了的感覺。「剛剛你們對他做了什麼？」

　　成淩天知道裘毅銘問的是什麼，所以回答：「我讓胡一元給他去換了那段記憶，讓他以為打開的是普通的屍體。但是我想，您不需要這樣。」

　　裘毅銘點了點頭，然後嘆了口氣：「如果可以我也想忘記剛剛看到的。可是的確不行。淩天，那些屍體一開始並不這樣。在最後一具屍體跟家屬交代完送進太平間之後，我還親自重新檢查了一遍十二具屍體，完全沒有那個情況！」

　　成淩天點頭：「我知道。這是後來出現是一定的。你也不用這麼害怕，我看了那些痕跡，上面沒有可以害人的陰氣怨氣魔氣之類的東西。我本來想建議做一個解剖，但這個情況，我也擔心哪個法醫有這個膽子。」

　　裘毅銘喝了一大口可樂，冰涼而且辣舌頭的感覺讓他的情緒的確舒緩了一些。「膽子大的法醫倒是有。那個人就是脾氣有點兒怪，不怎麼會說話。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能夠讓他幫忙。」

　　「那行，您聯繫一下。我看這裡面也有解剖室，找好人咱們明天再來一趟。不過最好現在就帶我去見見那個人，我得親自評估一下。」成淩天對怪脾氣的人都很感興趣，因為通常如果不是真的心理有問題，發現奇人也是有機率的。他長這麼大，遇上的奇人可不少。

　　裘毅銘點頭：「那我先打個電話。」說完拿出手機撥通了法醫科辦公室的電話號碼。

　　成淩天他們還是在市局的會議室見的那位法醫。本以為這位被裘毅銘推薦的怪脾氣膽兒大法醫年歲怎麼也得有裘毅銘那樣的，結果見了面才發現，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不過看了資料，此人比成淩天大了四歲，倒是一點兒都看不出來。可實際上真的大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雙方見了面。該法醫的眼睛就沒離開過成淩天和胡一元，而且眼神一直在兩個人之間徘徊，表情上一改平日的面癱，一副不可思議的驚奇模樣。

　　裘毅銘也算是瞭解伍錚，還是頭一次見他這樣。「伍錚，這就是我剛才跟你說的，負責調查特殊案件的成淩天，這是他的助手胡一元。」

　　伍錚看著胡一元：「你是他的助手？」

　　胡一元笑瞇瞇的：「嗯嗯！是的。我給老大打工！老大給我開工資。你也給警察局打工呀？你來人間多久了？」

　　裘毅銘有點兒懵圈。不過這句話的意思是……伍錚不是人？於是他迅速扭頭看向伍錚。伍錚對著裘毅銘，又開始面癱了起來。「局長，您……」

　　胡一元擺手：「誒呀，你們局長都看我過元身，他可好了，都不會仇視咱們妖族。你在他手下打工也挺好的。不過我還是覺得跟著成老大要更好。不過我主要是跟著我主人，他是老大的媳婦兒。嘻嘻。」

　　成淩天有點兒牙疼：「你閉嘴！」這還沒人盤問呢就先露老底兒了！蠢成這樣的狐狸簡直天理難容！不過對面這個狼妖，倒是也一身正氣，只是殺戾之氣也不小，倒也不是他身上自帶的，而是身上沾染的。想到他在人間的職業是法醫，也就不奇怪了。

　　胡一元自己做了一個在嘴上拉拉鏈的動作，然後就真的不說話了。伍錚看他這樣，也沒說什麼。而是扭頭對裘毅銘道：「局長，我的確是妖。」

　　裘毅銘早已世界觀碎裂，不過這接二連三的，也沒什麼必要去粘補了。「你是什麼妖？」

　　伍錚皺了下眉頭，然後回答：「狼。」

　　裘毅銘就是一哆嗦。「難怪食堂的劉嫂說你每次打飯都只吃肉。」

　　「噗！」胡一元實在是沒忍住笑了出來。但看成淩天瞪自己，他趕緊又把嘴給捂上了。

　　成淩天也有點兒想笑了。「咱們先別來討論種族問題。現在咱們要做的是破案！」

　　剛剛裘毅銘的話讓伍錚心裡輕鬆了不少。其實做妖的在人間是最不希望被人知道真實身份的。一個不好就會被驅逐。不過看裘局長這樣，並沒有過分恐懼和敵意，這讓他輕鬆了不少。在人間修行不容易，能找到一個工作來幫助死者申冤對他來說就是積攢功德的修行。他並不想丟掉這份工作。畢竟在人間搞一個穩妥的身份也不容易。他也是讀大學考出來的！

　　「我聽局長說你們上午去看了之前那個案子的幾具屍體，屍體身上發生了異樣？」伍錚問。

　　成淩天將自己畫的花紋拿了出來。「我沒照相，那畫面有點兒無法直視。所以我就把大概的花紋畫了出來。屍身上的這些紋路沒有其他的氣息，所以暫時應該是無害的。我聽裘局長說當初這個案子一開始也經過家屬的同意做過一次解剖，當時你也參與了是吧？」

　　伍錚點頭：「對。兩年前的那次解剖我作為副手跟著師傅完成的。當時我就查看過。屍體身上並沒有發現不屬於人類的氣息。其實後來我去過幾次那個廠房，也沒有發現有什麼異樣。只是我不能暴露身份，所以一直也沒有跟人說。」

　　裘毅銘睜大眼睛：「你自己去過那個廠房？」

　　伍錚回答：「是的。我去查看過一次，什麼都沒有發現，而且裡面靈氣濃郁。只是那地方畢竟是案發現場，也是木靈居多跟我的屬性不和。所以之後也沒再去。」

　　成淩天這下皺眉了。如果靈力充裕，即便有東西也會是正修，怎麼會有這種命案發生？不過那些都是後話，現在當務之急是進行解剖。「之後的調查我需要你的協助，包括去工廠那邊再進行實地查看。」

　　伍錚點頭：「嗯。為了查明真相，我義不容辭！」

　　這麼短時間內見到兩個有正義感的妖，也是好運氣。「那就這樣，明天我們去解剖屍體。裘局長，我暫時要跟你借調伍錚。您得忍痛割愛了。」

　　裘毅銘哪有不允的：「好。我會暫時給他安排跟著你進行調查。」

　　今天成淩天和胡一元回來的比較早，容時剛剛自己去菜市場回來，倆人也緊跟著進家門了。

　　看到他倆，容時趕緊問：「今天不是去太平間？有什麼發現沒有？」

　　成淩天沒有做隱瞞，畢竟沒有照片看不到實物，光說的恐懼感也沒有那麼強烈。於是他就把今天的事以及看到了隻狼妖的事情都說了。

　　容時聽完前面的緊皺雙眉，可是聽到遇到了狼妖，那狼妖還是警局的法醫，他就好奇了。「原來人間有那麼多的妖在嗎？」

　　成淩天笑了：「是不少，但還沒有到密集的程度。這也是趕巧了。不過多了一個助力能輕鬆不少，我看那狼妖的修為比胡一元高了不是一點兒半點兒，如果那廠房裡真有什麼危險的東西，有他在，我也能多一個幫手。」

　　胡一元撅起嘴巴：「我明明也可以的啊！如果那東西不是特別特別厲害的話，我的幻術也能有用的！」

　　成總看著他：「那你武力值行嗎？」

　　胡一元對手指：「那還差點兒。」但是比主人強太多了！可惜必須不能說。

　　成淩天被他這個故意賣萌給逗笑了。「你跟我這兒賣萌沒有用。你不是剛剛還說回來就要回法器裡修煉？這會兒也別貧了。等吃完飯叫你。」

　　胡一元用力點頭：「好的老大！主人我要進去！哦不對，等我拎起我的醬排骨！」

　　哭笑不得的把胡一元收進系統，容時這才問：「成哥，你們明天要解剖的話，會不會發現裡面有寄生物什麼的？」想到這兩天在網上搜索乾屍之後看到的幾個電影片段和小說，他就覺得毛骨悚然。雖然他知道自己這就是在沒病找病……

　　成淩天卻被提醒了。那些青綠色的痕跡明顯已經凹陷在皮膚之下陷進了肉裡，那就絕對不是普通的屍斑幾個小時之後會出現之類的生前傷害。寄生也不是不可能。「寶貝兒你真是太棒了！」

　　這句話把容時雷了一個倒仰。「你好好說話行嘛？」

　　成淩天把人抱在懷裡。「你知道你剛剛的話多重要不？我都沒有想到這件事。如果萬一那屍體裡真的有什麼我們都沒留意，說不準就中招了！」

　　容時聽了這話，頓時覺得要起雞皮疙瘩的。「真的會有寄生這種事情發生？」

　　成淩天並不想嚇唬容時，但是他得實話實說：「妖魔鬼怪各式各樣的，什麼樣的招數都有可能出現。不管是動物還是植物，在自然界寄生都不是新鮮事，所以當然有這種可能性。不管這一次是不是這樣的情況，加小心總是好的。我和胡一元還有那個狼妖伍錚當然沒問題，但裘局長長沒有靈氣護身，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所以為保險起見，我們明天還是不讓他跟著進去比較好。今天他也的確是被嚇得夠嗆。估計世界觀都碎成渣渣了。」

　　容時聽成淩天又說起了玩笑，有點兒無奈。不過輕鬆一些也好，總比整天愁眉苦臉要強得多不是。太緊張了對做事也沒好處。「那明天你們回來還能有胃口吃飯嗎？」

　　成淩天立刻換了一副天塌臉：「這是個大問題！所以親愛的小時，你要做一些能勾起我們食欲的東西啊！」

　　容時想了一下：「吃麻辣涮鍋吧。我買材料回來就行。然後我的意思吧，是你把那個狼妖請回來吃一頓？人家怎麼說也是幫忙，之後你不是還要讓人家跟著你一起去對付那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成淩天笑了：「好。那我就帶他回來吃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