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漁魂（七）

　　容時和成淩天決定離開，可胡一元卻非要留下來看熱鬧。成淩天索性就讓胡一元留下來盯著，其實對後續他也是非常感興趣的。只是這種面對面的情況，容時這樣的性子會不舒服也有情可原。

　　胡一元絕對盡職盡責，一點兒都不顧忌他那美少年的形象，跟幾個村子裡十幾二十歲的小夥兒一起爬上了牆頭，蹲在上面看得津津有味。

　　院子裡的胡棗花和錢大芬的撕逼已經上演了全武行。指甲是撓架的利器。彼此臉上受傷甚至衣服都被撓出了一條條的道子。這倆老娘們兒也是真狠，衣服都給扯開了。頭髮都一綹一綹的往下揪。真心是看的人都跟著頭皮發麻。

　　而這些還不算完，其他家也感受到了「熱血」的「鼓舞」一起開始撕了起來。弄得場面開始有些血腥了。這村長可就不能再怕元小菊碰瓷兒不敢出屋了。元小菊可不傻，這要是真鬧出人命來，她的日子更難過。於是也拉著鄭禿子沒再阻攔。

　　這時候村長媳婦兒也回來了。兩口子一裡一外怒吼，村長媳婦兒有帶了村兒裡體格健碩的女人把這些老娘們兒都拉開了。留下那幾個還在撕的男人，村長上去就是一頓扁踹。都是一個村兒的平日裡沒那麼多顧忌，今天又被這群人給氣得火冒三丈，剛剛還被鄭禿子和元小菊這兩個賤人給擠兌了半天，他也算是借題發揮了。那幾腳是真狠，真就把現場給制止住了。

　　「打！你們還有臉打？！你們幾個犢子玩意兒跟我進來！還有你們這幫老娘們兒，要打回去自己打，打死了我也不管！村部再動手我就報警，讓你們都進去吃幾天牢飯！」踹得比較過癮，又吼了這麼幾句，見這群人都住嘴停手了。村長內心舒坦了一些。

　　可事情想消停哪兒那麼容易，其中一個跟元小菊睡過的男人的媳婦兒還是大喊了一句：「村長，這事兒大夥兒做個見證。這王八蛋出軌，我要跟他離婚！我要讓他淨身出戶，捲舖蓋滾蛋！」

　　這話說完，那男人的親媽，也就是這女人的婆婆就回罵：「放你娘的狗臭屁！我家的東西你還想惦記？滾！要滾就你自己滾！」

　　於是兩方就又罵了起來。其內容帶著花樣的，基本就沒重樣過。村長聽著頭大。跟媳婦兒說了一句，就把這些老娘們兒交給媳婦了。然後讓幾個人幫忙，按著那幾個男人進了屋子。

　　屋子裡鄭禿子正在給元小菊倒水。那狗腿的模樣簡直不堪入目。別說他倆就是這個相處模式，就說他還指著元小菊肚子裡的不知道誰的種發財，也得好好哄著。所以看到這些男人他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那表現的絕對淡定。畢竟這種事大家都心照不宣了。

　　不過說道賠償的錢，那可就誰都不樂意給了。不是自己的種誰肯花那個冤枉錢。之前跟元小菊不乾淨，誰都沒少在這娘們兒身上花錢，有時候鄭禿子打牌的錢他們也給掏。現在事情鬧得這麼大，也都不是鄭禿子和元小菊這樣徹底不要臉的，幾個人心裡已經恨上了，那就更不願意掏錢了。

　　村長一開始的意思很明確，讓幾家一人一份，掏錢把這孩子打了。可元小菊和鄭禿子不幹。元小菊的意思是自己快四十了，這才懷上，說不定以後就沒了，她絕對不打這個孩子。鄭禿子就更不能讓了。而且人家說得可不嫌牙磣了。什麼我媳婦兒的孩子就是我鄭禿子的孩子，我養到大。就是這孩子親爹得給錢。聽著每一個字都對，可連到一起絕對顛覆三關。

　　屋子裡面還是爭吵不休，外面的情況就更是難以控制。這種事說到底目前還只是家務事。可是沒想到最後母老虎實在是太彪悍，大傢伙兒都沒按住。其實主要是聽錢大芬吼著說那飯店是得給她小姑子，讓他們老劉家娘兒倆滾蛋，母老虎就徹底飆了。直接掙開拉著她的人，就朝錢大芬衝了過去。好死不死的，錢大芬後面是村部裡存放農具的地方。母老虎這一下不但把錢大芬直接撞到了鎬上，連邊上拉著錢大芬的倆人都給摔到了一邊兒的樹枝上。一個刮傷個手，一個耳朵刮得嘩嘩流血。

　　當然這倆被連累的還不算慘烈，錢大芬那腦袋直接磕到了鎬頭上。當時就給幹開瓢了，腦袋嘩嘩的淌血。

　　這下直接從爭吵到傷人了。所有人都嚇得不輕。洪大媽和洪濤媳婦兒也嚇得夠嗆，畢竟是她倆慫恿錢大芬過去的。這要是這你死了人，這有沒有罪他們倆也說不清楚了。於是趕緊把洪濤喊來趕緊把人送醫院，村長媳婦兒也趕緊進了村部屋裡拿了毛巾什麼的趕緊捂住錢大芬的腦袋。場面頓時失控了，但是這下一來，那些亂七八糟的髒事兒也都得暫時先放下了。

　　屋外這些老娘們兒是嚇蒙了。屋裡的劉大奎聽見有人喊自家老娘把錢大芬給打死了，他一哆嗦，趕緊就要往外跑。鄭禿子哪兒能讓，直接就去攔，可劉大奎急火攻心，非要出去，直接就把鄭禿子給推開了。元小菊也擔心劉大奎這麼一走就抓不著人了。也上前拉扯，不過劉大奎現在也沒管那個，直接就把元小菊給甩開。可元小菊被甩到了櫃子辦公桌邊角的地方，耳朵都能聽到「哢」的一聲，緊跟著就是元小菊的大叫，再一看，那褲子很快就見了紅了。

　　這下子事情更大了。說不好就是兩條人命，村衛生所的人跑來除了給錢大芬做一個初步的止血，其他的就無能為力了。只能開車趕緊把人送去醫院。

　　屋裡院裡都是血腥味兒，胡一元皺了皺眉頭，看了一下估計也不會再有什麼繼續的可能性了。於是他跳下牆頭打算回小院兒。沒想到剛走沒多遠，就在村部後面的小樹林裡，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如果是普通人看到也許就以為是個穿白衣服的人，可是胡一元並不是人類，他很清楚的看得到那人身上有靈光圍繞，應該跟自己一樣是妖，而且是正修的好妖。

　　想到他們來這裡的目的，胡一元立刻跑了過去。

　　胡一元胡來的時候身後還帶了一個。

　　成淩天一眼就看出這位不是凡人，於是將人讓進客廳，並且坐下來開門見山：「如果我沒有猜錯，您就是這黑海湖的湖神吧？」

　　來人搖了搖頭：「我只是鯉魚精，並不是什麼湖神。」

　　容時去廚房泡了一杯茶，然後端到這位鯉魚精面前：「請喝茶。」

　　鯉魚精微笑著點了點頭，但是並沒有喝。「我們水族很少會用這些熱的東西。不過茶水是好的，請容我放涼一些再喝。」

　　容時剛剛坐下，聽他這麼說立刻起身：「那我去用冷水冰一下。」

　　鯉魚精擺手：「多謝您費心，不過這樣晾著還能聞到茶香，也是一種享受。在水下很難有這樣的機會。」

　　容時這才重新坐好。不過眼睛沒有離開過鯉魚精的臉。他發現鯉魚精的模樣並不像一元那麼精緻漂亮。看來真的不是所有妖都是漂亮的。

　　成淩天問：「恕我直言，您這次能跟胡一元過來，應該也是知道我們這次到鄰水村的目的了吧？」

　　鯉魚精點頭：「是的。昨天這位小狐狸下水我就知道了。因為這村子裡有救過我兒子的人在，所以我一直在保護著這裡，看到有妖，自然會多留心一些。今早我又看到了你，發現你一身罡氣十分不俗，便猜到應該是洪家人找來的。於是偷偷跟在你們後面，聽到你們說的話，便知道你是能通靈之人。所以才決定跟你說清楚這件事。只是發現村子上空有一團黑氣，應該有殺戮禍光，我本想靠近看看是否能化解，卻發現那裡面污穢之氣太重，我根本無法靠近。是小狐狸看到了我，於是我才跟著過來。」

　　成淩天的點頭：「那就是說，洪家魚貨丟失一事是您做的？」

　　鯉魚精點頭：「正是。洪家當年對我有恩，也是因為他家人心地純善，所以這麼多年來護他家平安。以前一直平安無事，他們投放魚苗捕撈，也很少傷及湖中的其他水族。可慢慢的，捕撈的人開始越來越貪婪，有很多人家的漁船甚至不放過小魚。為了讓湖裡的族群能正常的繁衍，我將一部分水族都遷到了中心湖底和地下湖中。可並不是所有水族都能在那個深度裡生活。所以包括洪家在內，這個村子和這片湖水裡的靈氣和生機越來越少。直到三年前他們投放了那種貪婪的魚苗，才讓湖水裡的情況更加惡劣。它們搶奪食物的能力非常強悍，而且會攻擊其他魚類，我沒有辦法，只能耗費靈力去控制這些鯉魚的行為。」

　　成淩天嘆道：「難怪說三年前那種速成魚苗在黑海湖會漲速緩慢。」

　　鯉魚精皺著眉頭：「在養魚池裡並不存在其他水生物，自然不會有這麼多麻煩。可是黑海湖不一樣，很多族群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裡，但是已經有一些族群相繼滅絕了。」

　　成淩天問：「那那些魚你弄走有什麼用？」

　　鯉魚精回答：「我只是將那些活著的魚蝦蟹又都重新弄回湖裡。盡我一切所能保護所有的族群。不信你去查看，那些速成的魚一條都不會少。而且相信你們可以明白，一個地方的靈氣跟他周圍生活的靈體有關係。但是如果被大量的人工繁殖代替或者是吞噬，那麼這塊地方的靈氣就會逐漸削弱，最後會成為一潭死水。我這三年耗費了太大的靈力來保護族群，已經沒有多少能力來給洪家生機保護他們的漁船和家人了。所以我帶走那些活著的水族，也是為了給他們減少孽債，增加一些生機。可是他們再這麼肆無忌憚地捕撈下去，我真是力不從心了。」

　　成淩天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長嘆了一聲：「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我也懂了。可是黑海湖漁業捕撈是世世代代傳承下來的。讓他們放棄，就算洪家肯，其他家也不會肯的。到時候你們怎麼辦？」

　　鯉魚精一臉的哀傷：「我還沒有那麼強大，也不知道哪裡有更好的水域可以帶著它們離開重新尋找生存的地方。」

　　成淩天緊皺雙眉：「那如果將黑海湖分成內外兩層，縮小你們的生活範圍，但在中間設立隔離網，不讓你們和他們放養的魚苗混在一起呢？」

　　鯉魚精看著成淩天：「至少可以暫時緩解燃眉之急。但黑海湖的面積也並沒有那麼大，如果水質再被污染，隔離網無濟於事。已經有的人家偷偷在湖面上撒一些能讓魚迅速增肥的東西了。那些對水族來說，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