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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請神上身》第17章
第十七章 見美人落迷宮

 那嗓音柔和有若天籟,叫單致遠心中一悸,縱使那少女先前所為叫他傷心失意,此時再逢,卻仍令這小修士一顆心撲撲跳動不已。

 正是凝真派的杜若青,一身白衣勝雪,皎潔如月,身姿娉婷,笑容有若三月桃李。

 單致遠忙克制激動,更將一旁的勾陳拋到腦後,上前兩步行禮道:“杜……道友,當真是巧遇。”

 她身旁尚立了另外數名年輕修士,劉皇同先前那天樂門女修亦在其中。

 劉皇此刻看他的眼神,卻比先前多了幾分忌憚。

 杜若青亦是察覺了,轉動一雙剪水瞳,柔美一笑,“幾日不見,致遠你竟要築基了,可喜可賀。”

 屈指算來,自單致遠乘騰蛇一別不過五、六日,這名不見經傳的小修士便漲了三層修為,更兼神光內蘊,雙目清朗有神,氣息凝煉,遠勝同階,更有一絲殺氣內蘊,令這小修士整個氣質大變,更添幾分道骨仙風,卓然出塵的氣勢。

 這等速度,若是落在淩華宮這般大派之中也算上乘。落在真仙派的五雜靈根弟子身上,卻有些匪夷所思了。

 ……只怕是得了什麼機緣。

 單致遠得了仙子讚譽,心中更是雀躍,便笑顏逐開,忙恭聲道:“一點運氣罷了,不敢當。”

 杜若青笑道:“致遠,何時同我如此生分了,喚我若青便是。”

 致遠更是心中一跳,臉色泛紅,只覺這不見天日的山洞中也是春光燦爛,明媚無邊,便壓著一腔喜悅,喚道:“……若青。”

 杜若青本就喜他溫和俊雅,只是她終究是凝真派掌門之女,眼界極高,單致遠先前那般鬱鬱不得志,難入她眼。如今這小修士神采飛揚,修為一日千里,只怕日後前程不可限量。且先善待,再做觀察便是。

 她便又轉頭為他做介紹,除劉皇之外那一男一女,藍色錦袍的正是徐昱,紅衫的天樂門女劍修乃第五十九代弟子之首,名喚謝非衣。

 單致遠便自報宗門,同那幾位俊傑一一見禮。徐昱神色倨傲,那謝非衣卻是笑容颯爽,同他回了一禮。

 劉皇自先前杜若青同他溫言軟語之時,心中便極為不滿。此時插話道:“我等修士煉神鍛身,皆要腳踏實地,若是揠苗助長,只怕經不起風雨。”

 單致遠聽他表面關心,實則諷刺,卻不由自主直起後背,筆直看向劉皇,又笑道:“謝劉道友提點。”劉皇眼中的嫉恨警惕之色毫不遮掩,卻反倒叫單致遠笑容愈發溫潤起來。

 杜若青見狀,卻仍是溫婉轉頭,笑道:“皇師兄,致遠師兄獨自一人,孤掌難鳴,不若同我們作伴如何?”

 美人開口,劉皇還能拒絕不成?縱然滿腔不甘願,卻也只得強堆笑容應了下來。

 那女劍修未曾留意這些暗潮洶湧,應得乾脆俐落,“既如此,那便一道行動。”

 徐昱見謝非衣也允了,自然再無半分意見我是漢靈帝。

 單致遠見這兩男兩女,分屬三大名門,自己一人置身其中極為突兀。何況勾陳尚在身側,與這些俊傑一同行事只怕多有不便。

 只是卻不過杜若青相請,只得向眾人笑道:“在下先謝過。”

 這一次卻是謝非衣笑道:“單師弟太客氣了。”

 這女劍修英姿颯爽,頗有幾分豪邁之氣。同杜若青站在一起,一個有若白蓮映水,一個宛如紅楓傲霜,各有各的美豔風姿。

 這淩華宮的兩師兄弟,倒是頗有眼光。

 單致遠同這幾位俊傑見面時,三門派的弟子們已四處細細查驗一番後,空手而歸,稟報道這洞中並無機關陣法,亦無隱藏密道,不知從何處著手。

 聽彙報時,劉皇同徐昱便接連皺眉,縱使有心在美人面前好好表現,如今也是有心無力。

 那巨大石像依舊慈眉善目,低頭注視眾人。這石像立在此處,絕非偶然。

 單致遠心中一動,才要開口,卻見謝非衣大步邁出,立在那石像視線所及之地,深施一禮,恭敬道:“弟子天樂門下謝非衣,慕天方老祖之名而來,懇請老祖指點一二,若得證己身大道,老祖恩德,弟子銘記在心。”

 周圍上百修士尚未明白謝非衣此舉為何,便見那石像微動,隆隆出聲,寬袍長袖的手臂竟移動起來,握住拂塵便往石窟中眾人頭頂一甩,一個威儀雄渾的聲音便在石窟中響起,有若巨雷滾動,“吾乃天方老祖,殫精竭慮千年,得天眼,窺天機,終惹天怒。前塵因後事果,吾甘之如飴。惟願吾一生所尋之道後繼有人。入我墓者即為有緣,吾已為各位有緣者設下三場試煉,仙途兇險,願諸君武運昌隆。”

 拂塵揮處,亮起無數月白光環,自小而放大,有若雨點一般潑灑開來,往那上百修士頭頂罩下。

 那光環氣息柔和,全無殺意。單致遠猶豫之時,便聽勾陳冷聲道:“不可輕舉妄動。”他只得立在當場,任那光環當頭落下。

 一時間月白清輝充斥視野,待光華散去時,卻已置身在一條回廊之中,四周人影杳無蹤跡,寂靜無聲,唯有風聲輕響。

 單致遠向四周打量,暗道這便是第一道試煉了。

 四面暗沉如夜,唯有廊下幾盞宣紙燈籠隨風搖曳,灑下暖黃光澤,映照得四周影影綽綽。

 那回廊右側是一間間廂房,左側則是一片靜謐庭院,白沙如練,草木蔥蘢,假山巍峨靜默。

 單致遠方才打量清楚,便瞧見一隻朱紅紙鶴飄飄蕩蕩,自夜空中落下。他忙伸手接在掌中,展開時,那紙鶴傳書的符紙內卻只有一首五言詩——

 迢迢牽牛星,

 皎皎河漢女,

 盈盈一水間,

 脈脈不得語。[注]

 這一首詩乃是借用了牛郎織女的典故,暗訴男女相思之情。單致遠便仰頭看向中庭天頂,夜幕暗沉,卻分毫看不見星漢明月,只怕被天方老祖術法遮擋了。

 單致遠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將那紙鶴收進懷中,待要召出靈劍,方才發現經脈乾涸,竟是半點靈力也催動不了刻玉。

 他心下一沉,又低聲喚道:“勾陳?”

 四面夜風低徊,卻無人應他。

 單致遠心中空落,便又喚道:“幸臣星官?北斗星官?”

 這一次,依舊無人回應。

 單致遠只得強壓下失落,順那回廊步入院中。

 那庭院卻比他在廊中所見要大上許多,枝葉茂密,望不見盡頭。單致遠心中揣測,詩中既提了河漢,那便先尋到庭院中的溪流。

 他便側耳靜聽,往溪水潺潺的方向行去,繞花徑,穿樹蔭,便又聽見前方隱隱傳來人聲,竟是杜若青。

 單致遠精神一振,忙喚道:“若——嗚——”

 他不過喚了一個字,暗地裏陡然伸出一隻手來,將他嘴巴牢牢捂住,強硬拽進了假山洞中。

 單致遠被強拽拉扯,又狠狠壓在山石上,胸口撞得劇痛,暗啞痛呼一聲便待掙扎,身後那人力氣極大,鐵鑄般身軀將他牢牢壓制,火熱氣息便隔著衣衫傳來。他便屈肘要狠狠將那人一撞,卻反被握住手腕,反剪身後。那人又低頭在他耳邊低聲道:“是我。”

 單致遠後背一僵,再不敢動彈。那人正是禍星開陽,膝蓋正抵在那小修士身後,所指鮮明,曖昧摩挲。單致遠察覺到那人動作,卻分毫不敢閃躲,只得更緊繃身軀,顫聲問道:“為何……突然換了人……”

 開陽見他如今乖巧,方才松了手腕,又是呲啦一聲,將那小修士衣衫自身後扯裂,火熱氣息有若野獸般,激得小修士皮膚乍冷便遇熱,起了層戰慄,這凶神方才冷然道:“這天方老道果然有點本事,入此秘境,修為全消,連勾陳也受了干擾,壓不住萬神譜躁動。”

 單致遠終究還留著幾分清明,便聽見有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來,忙低聲道:“有人……過來……”

 開陽卻只回他一句“無妨”,那腳步聲卻離得愈發近了,最後竟停在假山外,同他只隔著一層不足半尺的山壁。

 故而那人聲音清清楚楚,傳了進來,“並無人跡,若青師妹只怕是聽錯了。”

 正是劉皇的嗓音。

 隨即杜若青的聲音便傳了進來,“……方才明明……”

 隨後又是謝非衣道:“若青師妹莫急,致遠師弟是有大機緣之人,不必為他擔心。”

 幾人竟是停在假山外,你一言,我一語,說個不停。

 單致遠伏在山壁上,那幾人言語便清清楚楚,猶在耳邊。他卻是……這其間反差,便如一把烈火,燒得他神智昏沉,卻又羞愧難當。

 開陽手指叫他難抑忍耐。長相思更是雪上加霜,單致遠只得狠狠咬住自己拳頭,方才忍住種種聲息。誰知開陽卻陡然兩指並起,猛刺一下。

 單致遠猝不及防,腰身緊繃如弓,自唇縫間陡然瀉出一聲拔高音調的驚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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