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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請神上身》第89章
第89章 番外

 凡界南疆,氣候熾熱如火,豔麗毒草蔓生。

 葬魂潭便隱藏在南疆的莽莽群山之中,外有應龍看守,內有少微層層禁制防禦,千百年以降,水泄不通。

 卻終究經不住草繩鋸木,水滴石穿的工夫。只因妖皇舊部一句謠言,這數十年來,妖魔修士侵擾從未間斷,且法術手段層出不窮,日甚一日更為惡毒陰狠。

 那上古神獸不堪其擾,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積年沉屙,險些傷了根本。應龍便上奏天庭,告假數年,靜養傷勢。

 代掌天帝自是允了,然則對派遣誰人暫頂護潭神獸空位之事,卻一時有些舉棋不定傲嬌女神系統。

 天庭大亂後元氣未複,應龍所守的葬魂潭又是鎮壓鬼王之處,職責非同小可,自然不容半分輕忽。

 昱聖坐在案前,單手支頤,手中朱筆懸在半空,許久未曾落下。

 此時門口有仙侍低聲稟報:“陽權殿下與致遠大人求見。”

 昱聖眉心舒展,將禦筆放下,道:“傳。”

 書房門口,九百萬雨滴精華串成的晶瑩珠簾一陣清脆亂晃,不足膝頭高的小小稚童分開珠簾,蹣跚跑了進來,喚道:“天帝!”

 那童子粉妝玉琢,不過兩三歲模樣,連步履也不穩,眼看就要跌倒。昱聖離了座椅,快步上前,下蹲將那童子接在懷中。隨侍的仙女仙侍們方才追在那童子身後,魚貫而入。

 昱聖托在那童子腋下,往半空舉了舉高,喜得那小童一陣嬉笑,這代掌天帝亦是笑道:“你這小子,跑得這般快,仔細跌上一跤。”

 單致遠正於此時邁步入了書房,一身靛青長衫,騰蛇暗紋以深紫見黑的錦線織在衫袍之上,令這清俊劍修多了幾分沉穩端嚴,再不復往昔初見時那般青澀稚嫩。

 單致遠聞言便笑道:“跌倒便跌倒,雖是三界至尊,卻終究生自星輝,哪來這許多嬌氣。”

 昱聖將那小童抱在懷中,在會客廳中坐下,眼眸中似笑非笑,注視單致遠,“此子當真是憑空由天道所賜?”

 若換了數年前,只怕單致遠被這乍然一問,便會露出些許窘迫來。

 如今卻坐得安如泰山,自仙侍捧上的託盤中接過仙茶,愜意呷了一口,方才自若道:“一半乃是天成,一半卻是誠心所求。我與勾陳遍尋三界,以十枚補天神石同無數奇珍精血共同熔煉,又誠祈上蒼,歷經千辛萬苦終有所成,天帝如今卻來質疑,未免令臣等寒心。”

 昱聖歎息道:“自與勾陳行過結緣大典,你便愈發伶牙俐齒。朕何曾懷疑過陽權身份,不過好奇他如何誕生,故而多此一問罷了。”

 單致遠俊顏微紅,將茶盞輕放手邊方桌,肅容拱手道:“臣一時失儀,請天帝恕罪。”

 陽權依偎在昱聖懷中嬉笑,不過片刻又被仙侍手中的玉雕白獅子吸引,掙出天帝懷抱,去追逐那術法化成的白色幼獅。

 昱聖鬆手,寵溺看那童子在鬆軟地毯中玩耍,略略搖首歎道:“閒話休提,你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單致遠垂首道:“臣自然為請天恩令而來。”

 天恩令乃天庭中無職責神明欲降凡界時必備的通行之物。

 單致遠身份殊為不同,既是凡界門派弟子,又是四禦之中,勾陳大帝道侶,故而得了恩准,可在天庭與奇薈谷間任意通行。如若要去往別處,卻仍需持天恩令方可。

 縱使他有天方聖域,不必經由天門亦可在三界通行無阻。若無天恩令,卻也不能在別處任意現身。天庭法則,豈容兒戲。

 昱聖知曉他來意,不由再歎息道:“可是欲前往葬魂潭?”

 單致遠也不掩飾,徑直道:“天帝英明百無一用魔法師。”

 妖皇舊部曾謠傳,葬魂潭下有《三十三天玄明仙訣》,乃禍星不惜將人間拖入戰火而覬覦的聖物。

 他如今與禍星為侶,自是以闢謠為己任。

 昱聖不由失笑,“開陽自己尚不放在心上,你怎的便坐不住了?”

 單致遠垂下明澈雙眸,“人神皆非草木,孰能無情?臣昔日與開陽在樂松村遭遇之事,至今難以忘懷。開陽晨出暮歸,衝鋒陷陣,為百姓斬殺無數害人的妖魔野獸,卻偏偏比不上幾句流言偏見,救世的大英雄,轉眼便被視作了禍害……”

 單致遠沉沉歎息,眼前又浮現出那眾人畏葸抗拒的目光,沉聲道:“謠言之害,苛猛於虎,臣斷不能讓開陽再受其擾。”

 昱聖見他已言盡於此,再隱瞞不得,只得道:“實不相瞞,自天門重開一線,法則盡改,天恩令便全數交予少微星官重制與掌管。”

 若是如此,要取天恩令,卻非要勾陳恩准不可。

 只是勾陳縱使經歷這許多風波,卻依舊霸道如昔,輕易不許他再獨自遊歷三界。單致遠如今雖有意闢謠,卻尚未有對策,自是不願與開陽同行,再令他面對種種不堪。

 單致遠不由眉心緊蹙,暗忖道要尋個妥當的藉口才行。

 單致遠這般憂愁時,勾陳卻不在四禦殿值守,反坐在一片綠樹成蔭、湖泊如鏡包圍間。湖畔一座草廬依水而建,綠茸茸煞是可愛,頂棚垂下幾株狗尾草,隨清風愜意搖曳。

 正是三清聖觀中,太上老君的無為庵。

 兩名垂髫童子蹲在湖畔一座紅泥小火爐前,輕搖蒲扇,扇旺爐火。火爐上茶湯翻滾,正散發清遠雅致香氣。

 勾陳便坐在那頂棚下,宮紫色袍袖摩挲輕響,修長兩指撚起一枚圓潤黑晶的棋子,輕輕落在縱橫分明的棋盤之上。

 嗒,一聲輕輕脆響,乾淨爽利,仿若秋雨入水,夏風穿林,竟有蕩滌心神之效。

 太上老君坐在圍棋盤另一側,待勾陳落子後,撚須的手亦是漸漸停下。

 初時暗喜,只覺這一著棋落得突兀無理,是一出昏著。

 再細細品之,卻見這一步行得極盡神妙,與左翼呼應,與右翼遙接,暗含無窮後著,竟將太上老君先前的兩分優勢化得乾乾淨淨,更以包圍之勢,將白子攻城掠地,征戰圍繳。

 太上老君何等棋力,思來想去,卻仍想不出破局之法,倒也乾脆,將手中白子扔回棋盒,複又歎道:“只怕開局之時,你便已料到有此一劫了。”

 大局既定,勝負已分,勾陳依舊容色淡然,只笑道:“不敢,承讓。”

 太上老君自是不肯就此甘休,袍袖一拂棋盤,黑白子各歸其位,仍是讓勾陳作陪下棋,一面卻飽含深意道:“你素來行事,滴水不漏,怎的竟在神寂陣中受此大挫,竟令得神魂潰散,要躲在補天石中保命?”

 勾陳執白,卻下得隨意零散,仿佛漫不經心一般,聞言不過淡然應道:“不過順勢而為,雕蟲小技,原來早被老君看破,下官慚愧蟲族帝國。”

 太上老君仍是長歎,眼神融融,和煦落在勾陳面上,“如此兵行險招,良苦用心,你對他竟是用情至深。”

 勾陳坦然認了,“自他剖白心跡以來,下官百般退避,反倒生出許多事端。逃也是劫,不逃亦是劫,既然如此,何不順從本心而為?”

 太上老君皺眉道:“我雖看出你故意而為,卻不知為何如此行事?莫非是……”

 勾陳笑道:“正是。”隨即便為老君分說清楚。

 原來凡人修仙,要歷經三災九劫方成。單致遠遭師兄欺瞞,是為人災。後遇妖皇劫持,是為地災。這兩災卻陰差陽錯,輕易化解。

 故而之後勾陳便趁代啟神寂大陣時,耗盡法力、自潰神魂,隨意尋了散落各處的補天神石,棲息其中。好叫單致遠歷經百年孤寂,接受磨練。即為天災,亦為情劫。消災曆劫之後,自然天道眷顧,道心堅定,突破有望。

 太上老君垂目歎道:“好你個勾陳,竟這般投機取巧,私設天劫。”

 勾陳卻搖頭道:“此乃其一。他既執意要做凡人,仙凡之別在心中根深蒂固,在我面前難免生出幾分自慚形穢來。道侶並肩攜手,豈能有上下之分,我示弱一回,得他救助一次,正能消除隔閡。此乃其二。”

 太上老君手指輕輕滑過雪白長須,神色高深莫測,“這等一箭雙雕之舉,果然勾陳大帝出手,絕不肯無功而返。”

 勾陳卻道:“並非如此。”

 太上老君微微一怔,又聽勾陳道:“我自星輝誕生後,至今只曆過兩次災劫,第一次,乃是為天帝代受天道雷罰,自此而得統禦萬雷之力;第二次,卻是被天帝劈碎神魂,萬神譜落入凡界,卻僥倖落入致遠手中。”

 太上老君不由歎道:“你這究竟是災劫還是福報,只怕要好生斟酌下詞句才是。”

 勾陳笑道:“故而第三次,神魂俱碎,與道侶百年分離,思念之苦,非常人能受。須知天之道,素來損有餘而補不足。我既自損,結緣大典當再無阻礙,正謂之破而後立。”勾陳繼而正色道:“此乃一箭三雕。”

 太上老君更是無言以對。

 素來只為三界大事運籌帷幄的神明,何時竟為了一人而處心積慮、步步為營,用心良苦至此。

 這便罷了,那神明冷淡眉目間竟難掩得色,生怕旁人不知曉二人恩愛一般。

 當真叫太上老君放下心來,如此,縱使他坑害勾陳一次兩次……也算不得什麼。

 勾陳正自疑惑老君神情莫測,身後陡然殺氣沖天,劍氣冰寒,將宮紫袍服當胸刺穿。

 ——自是只刺到了殘像。勾陳已悄無聲息,落在了老君身側,嘿然無語,望向撲面而來的漫天劍光。

 太上老君歎息道:“我這無為庵中,能隔絕一切神識窺探,故而勾陳察覺不到你近前——這卻並非助你暗殺道侶的手段。”

 單致遠立在三尺開外,方才壓抑怒火,收了龍牙,拱手道:“下官失態末世之黑夜帝王。”

 太上老君依舊安坐如山,笑意溢開,悠然撫須,對勾陳冷肅目光視若無睹,柔聲道:“不妨事,只是你同勾陳,切莫有什麼誤、會才好。”

 老君將誤會二字,咬得清晰明澈、意味深長。

 單致遠冷笑道:“多謝老君寬宏大量。屬下正要請教勾陳大人,卻不知方才一席談,其四其五,其六其七,尚有什麼章程,還請勾陳大人不吝賜教。”

 勾陳斂目,沉聲道:“致遠,我全是為你好。”

 單致遠冷道:“我自知勾陳大人謀略過人,且步步為在下設計,感動之餘,有此一問。卻不知如何個好法?”

 勾陳終究是心虛,沉吟少頃後,竟自遁了。只留麒麟在原地,為難歎息道:“致遠。”

 單致遠見勾陳退避,更是勃然怒色,上前幾步,立在麒麟面前,抓住他衣襟恨聲道:“你當小爺每次都被你柔聲軟語幾句便蒙蔽不成!休想!”

 隨即一甩衣袖,面如寒冰,轉身離去。只留下擲地有聲一句話,卻叫麒麟輕揉眉心,老君竊笑不已。

 他道:“不許回勾陳殿尋我!”

 太上老君待那青年匆匆離去,方才拊掌揚聲,大笑起來,“好!好一個鳩占鵲巢,好一個夫綱不振。麒麟,可要在我無為庵借宿幾日?”

 麒麟無奈,只得閉目歎息:“不想今日竟被你坑害……自然要叨擾老君。”

 太上老君心頭大快,被連勝四十七局的鬱結一掃而光,笑道:“承讓,承讓。”便欣然命座下道童掃榻待客,為這無家可歸的四禦大人安置了客房。

 單致遠本是前去尋勾陳,設法取天恩令。卻不料恰逢老君尋仇,叫他聽見了這等秘辛。

 他這一世,與勾陳相逢相守不過數年,這數年間亦是風波四起。先遇魔尊暗算,後逢妖皇作亂,更有四禦之首欲覆滅天庭。

 種種挫折奔波,令他不得片刻安閒。

 單致遠少年心性,未曾受過這許多辛苦,卻仍是咬牙歷經險阻。本以為終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之時,卻又橫生枝節,險些與勾陳天人永隔……

 百年于凡人自然漫長,乃是一生一世。

 單致遠有無窮擔憂、無盡困惑、前路未蔔、無處可訴。卻只憑一股執念,歷經百年歲月,其中艱辛,難以道盡。

 可笑他自以為與勾陳同命共運,心意相通,方才換來今日圓滿。不想竟自始至終,被那神仙玩弄在股掌之中。

 單致遠刹那間只覺怒火滔天,恨不得與他生死相搏,來個至死方休。

 然則他如今不過元嬰,哪里是開陽的對手。若是對方一味容讓,反倒更徒添氣惱。

 正是打得過也氣,打不過也氣。

 單致遠左右皆煩惱,乾脆怒氣匆匆回了勾陳殿,緊鎖大門。

 卻不料勾陳被道侶趕出家門的消息,竟一夜之間遍傳天庭超級三國兌換系統。

 勾陳自結緣大典後,冷肅面容有所鬆動,再不若往昔那般不近人情。然則餘威猶存,翌日他於四禦殿中行走時,便常常察覺四周窺伺目光,小心翼翼,卻揮之不去。若轉頭去看,卻只見眾仙官若無其事,刻意避開。

 勾陳不免生出些許厭煩來。

 如此幾日後,天庭震動。

 那四禦大人終歸是往勾陳殿去了。

 彼時單致遠正提了龍牙,與北斗在演武場中比試。他劍意圓融,剛勇過人,招式間隱含一分戾氣,竟同北斗的鑄鐵棍鬥了個旗鼓相當。

 二人正鬥在興頭上,忽聽神衛朗聲傳音道:“報——勾陳大帝在勾陳殿外求見。”

 那神衛語調不免帶上些許怪異,二人收勢,自半空落下。

 北斗依舊少年模樣,聞言大笑不止,“勾陳大帝竟被關在勾陳殿外,這等奇聞……咳咳咳,致遠,我尚有職務在身,不敢耽誤,先走一步。”

 北斗福至心田,終歸是忍住了禍從口出,抱拳辭行。

 單致遠面色晦暗不明,只淡淡同北斗告辭。

 勾陳殿大門輕輕開啟一道門縫,北斗目不斜視,低頭匆匆離去,不敢看立在石階下的暗金華影。心頭卻止不住暗笑,殿外等候的分明是太羽大人,卻不知是稟報的神衛分不清四相,或是勾陳又惱羞成怒,換了太羽出面。

 單致遠自然也看了清楚,只命人開了大門,在殿內並不上前,只負手而立,冷道:“太羽大人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太羽見他冷漠,不由抬手輕輕摸下鼻尖,柔聲道:“致遠,那日你自願領天罰,投入往生池中,受一百零八世輪回之苦,我好生心痛,故而……”

 單致遠眼神一沉,冷道:“聖陽是聖陽,與我何干?你竟至今將我等混為一談?”

 太羽心知自己失言,只得暗自歎息,上前幾步,正立在門檻外,欲抬手去觸碰那青年,柔聲道:“致遠,是我口誤,你切莫見怪。為夫遍閱典籍,尋到新的法子,定能讓你□□……”

 單致遠迎接一般,握住太羽手指,令這神明暗金眼神一亮,那青年打斷太羽,笑道:“若是如此……那日你同太上老君說道,道侶應無上下之分。不若你我位置換上一換如何?”

 太羽肅容道:“自然一切隨你喜歡。然則需切記,道侶雖無上下之分,卻有內外之分。”

 單致遠聽他應允時,又是意外又是驚喜,再細細思索那上下、內外之意,心念一轉,便已明白過來,不由窘怒交集,劈手將太羽緊握的手指拍開,怒斥道:“你——下流!”

 太羽笑道:“我自然只對你下流……”

 話音未落,勾陳殿兩扇朱漆大門,已在他面前轟然關上。

 四名守門神衛自是戰戰兢兢,低頭請罪,卻斷然不敢擅自為他開門。

 第一日,太羽鎩羽而歸。

 第二日,開陽自奇薈谷捉了阿桃與兩頭松鼠去見他,單致遠收了阿桃同松鼠,仍將開陽拒之門外[系統]女王是怎樣煉成的。

 那禍星離去時,煞氣滿身,半裏之內,無人敢靠近。

 第三日,麒麟到訪。終究是輔星瑞獸,溫和謙恭,那些圍觀偷窺者便更是大膽,勾陳殿外往來的仙官足有平日裏十倍之多,熙熙攘攘,有若集市。

 來往時雖不敢多做停留,卻個個有意無意,朝大門口掃上一眼。

 單致遠低聲歎息,若換了他日,被麒麟這般沉溺榮寵,萬般無奈的目光籠罩,他只怕早已心軟。

 只是生受了整整百年委屈,若天意如此便罷了。既是出自勾陳授意,叫他情何以堪?更何況,他亦另有所圖。

 故而仍是立在殿內,咬牙道:“麒麟,換作是你,被我矇騙百年,你待如何?”

 麒麟語塞,少頃後卻歎息道:“一切皆是為你好……”

 單致遠猛然抬頭,雙目與他直視,問道:“我是你的什麼人?”

 麒麟柔聲道:“無人可替的道侶。”

 嗓音溫潤,言辭柔情,沁人心脾,幾欲叫人醉成一彎秋水。

 單致遠心道,麒麟攻勢好生厲害,切不可被他降服。

 故而硬起心腸,再問道:“若是如此,又何必遮遮掩掩,隱瞞這許多?勾陳素來霸道,從不將我放在眼裏,只怕如今亦然……”

 這般訴說時,不覺竟當真生出了酸澀委屈,嗓音暗啞,竟是難以為繼。只得轉過頭去,手指緊攥成拳。

 麒麟看得分明,只得握住單致遠左手,將他手指輕柔抻直,又拉開雲白衫袍,將他掌心星紋同胸膛星紋貼合。

 如此勾陳避無可避,立在單致遠面前。

 勾陳一現身,眾仙官再不敢以路過之名,行偷窺之實,頓時做鳥獸散,只剩了少許幾人,卻當真是身負使命,匆匆來去。

 單致遠掌心尚貼在那人胸膛,溫熱有力心跳,正一波一波傳來。

 勾陳沉默與他對視,卻見那素來爽朗飛揚的星眸正隱隱泛紅——除卻雙修之時,這般水汽氤氳的眼神,卻已有百年未見,只怕此時委屈得狠了。

 他只得邁入門中,將單致遠輕輕攬入懷裏,低聲道:“若——提前叫你知曉,災不成災,劫不成劫,豈非白受委屈。故而……並非,有意。實乃,不得已。”

 這般解釋時,一派生澀,當真叫那神仙為難了。

 單致遠只顧埋頭在他胸口,堅毅寬闊,終歸是令人心安。一面抬手環住那宮紫長袍的腰身,一面聽他斷斷續續分辨。

 初時乍聞真相,有若晴天霹靂,難免氣急攻心。如今勾陳勉力訴說,足見誠意,單致遠亦非無理取鬧之輩,只埋頭在他懷中,藏住微彎嘴角,低聲道:“你若要回勾陳殿來,需得一個條件交換。”

 勾陳何時受過人脅迫,一時間面色驟沉。隨即卻面露無奈,垂目道:“講豪門權婦。”

 單致遠心頭雀躍,卻怕露了端倪,不敢抬頭,“我要天恩令。”

 勾陳沉默少頃,終究道:“我自會命少微送來。只是凡界英才輩出,你一個區區元嬰,切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莫要意氣用事。”

 單致遠不料此事順利,一時竟忽略了勾陳仿佛了若指掌的叮嚀,只一味點頭。

 “另有一事。”勾陳忽而又道。

 單致遠正竊喜計謀得逞,不防備竟被太羽高高舉起,往肩頭一扛,施施然往內殿邁去。“南疆高手如雲,你這一去,少則月餘,多則不知幾年始歸,先為為夫一解相思。”

 單致遠面色潮紅,卻也覺太羽言之有理,心中亦生出柔情不捨,只得伏在他肩頭低聲道:“莫要耽誤太久……”

 直待他持了天恩令,每日自聖域往返於葬魂潭與天庭時,方才醒覺,竟然又被騙了。

 作者有話要說:首先要道歉,番外隔了這麼久才送上。

 其次還是道歉,我曾經說會在定制裏把該補的補上。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_( :3」∠)_突然爆出消息說寫肉的作者真的被抓了……看到新聞時真是覺得滑稽。可惜,再滑稽也是官字兩個口,我等庶民不能點燈只能拉燈。

 *真是無辜,連續被推到風口浪尖上。所以就算我等小透明寫手也還是老實點吧。定制,也只能這樣了。無論如何,答應過的事暫時做不到了,很抱歉。

 如果風頭過去,能放的時候一定會放上。

 凜冬已來臨,願我等忍一時海闊天空,同舟共濟。純愛的種子深埋寒霜下,終有一天春暖花開時,一樣會盛開絢麗花朵的!

 對不起不小心文藝了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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