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結髮長生(六)
不過比起孫向迪的情緒激動,旁邊幾人顯然要冷靜不少,夏銘看著綠樹掩映間的房屋,略帶猶疑地開口問道:"孫先生,你確定那是你們上次看到的封門村?"
被他這一說,孫向迪也愣了一下,很快便反應過來了不對勁--
上次他們看到封門村時,四下樹木皆是一片乾枯衰敗之態,可如今環抱村莊的樹木棵棵枝繁葉茂,今日距離他們上次到封門村不過半月時間,這些樹木是打了激素不成?
郭玄站在山崖邊凝神細看片刻,解釋了一句:"這些樹木都是自然生長。"語畢他也有幾分好奇,這些樹木落葉生長難不成竟是有外力控制?怎麼改變速度如此之快?
樂正鯉把肩上背包放在一邊,取出手機對著那荒村一角連拍數張,但並不見照片裡有什麼古怪,只是青山綠樹而已,他疑心是自己沒看出來,便又扯了扯殷冉遺的衣角,道:"你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
殷冉遺偏頭過去看了看,搖了搖頭,眼底也閃過一絲不解,想了想,殷冉遺又叮囑了一句:"進去之後不要隨意拍。"說罷看了樂正鯉一眼,那意思倒是很明顯了,想拍也可以,前提是跟在自己身邊。
樂正鯉朝他笑了笑,隨手把手機放回了包裡,"知道了知道了。"
幾人沿著那女人方才來時的小路走下去,說來也怪,這地勢瞧著明明坡度極緩,但每走一步卻總能讓人感到搖搖欲墜的不安感,彷彿自己是走在兩道懸崖之間的鋼索上一樣,眾人本來就身上就負重不輕,這麼一來更覺提心吊膽,原本那封門村就在山腳之下,但此刻眾人卻都無心細看,衛一泓都覺得自己雙腿有些發顫了,但他看見前後幾人都是步伐穩健,不禁做了個深呼吸,把背挺得更直了些。
唐中柳走在他身後,心中暗暗想到:連衛一泓都走得這麼輕鬆,那自己就更不能有失學長風度,露出絲毫怯態了。
小小一段山路走下來竟是讓人精疲力竭,好容易下得山來,衛一泓幾個都直接癱在了路邊,夏銘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連連搖頭道:"要是再讓我走個幾分鐘,我就選擇直接滾下山了。"
此刻眾人已經走到山腳之下,封門村已是近在眼前,日頭已近正午,亮得發白的陽光照得面前的青草碧樹都帶著幾分透明感;樂正鯉這一路走下來也有幾分腿軟,他一手搭在殷冉遺肩上撐著自己身子一面打量著那來歷不明的封門村,房屋建築看起來倒是和之前見過的照片一般無二,只是原本枯敗的草木此時都茂盛至極,村中沒有絲毫人煙,在這個有些燥熱的夏日正午,甚至聽不到一絲蟬鳴,整個村落幾乎像是一幅靜物寫真,不帶絲毫活氣。
因為之前遇上那個抱著詭異孩童的女人的緣故,眾人此刻心中並沒有多少尋到封門村的欣喜,反而帶著幾分忐忑不安;殷冉遺和郭玄低聲說了幾句什麼,這才對眾人說道:"剛才那個女人和她抱著的孩子都不是活人,這村中只怕更有古怪,這幾個袋子你們貼身藏好,不要離身。"說著便朝眾人攤開手掌,掌心是幾個正紅色的小小錦囊。
雖說來之前就做好了封門村有古怪的準備,但畢竟之前都是猜測,這時候殷冉遺這麼直接地說了"不是活人",餘下幾人都是呼吸一滯,外景組幾個還好,孫向迪當時就瞪大了眼睛:"不是活人?可她從我們面前走過去……這……這……"
殷冉遺抬眸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屍行於正午,是為僵,不知道這村子裡還有沒有,多注意點。"
孫向迪拿過了錦囊,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可如果那個女人是……那這村子豈不是很危險?我那幾位隊友還有救嗎?我們進去會不會也變成同樣的狀況?"
"關於這點孫先生可以放心,"樂正鯉收回了打量封門村的目光,朝著他溫和一笑,"如果封門村真的危險到了那個地步,師父和他,"說著他拍了拍殷冉遺的肩膀,"他們是不會讓我們進去的。"
郭玄和殷冉遺雖未說話,卻也都點了點頭,孫向迪看了看兩人,末了燃了一支煙,狠狠抽了一口,"那好,咱們就進去看看這村子到底有什麼古怪。"
村口的野草已經及膝深了,按理說這荒村野嶺的,又是盛夏,應該會有許多蚊蟲,不過封門村卻沒有,夏銘原本都把防蚊藥水給拿出來了,一看這情況又給收了回去,搖了搖頭道:"居然連只活的蚊子都沒有?"
孫向迪說:"幸好這裡沒有蚊子,否則這深山老林的毒蟲真能把人給咬死不可。"
說話間,眾人已經由石板壘成的台階一步步進到村裡,村中道路也全是青石鋪成,樂正鯉抬眼見村中房屋雖然款式老舊沾染了些許風霜痕跡,但總體來說保存完好少有損毀,這要是教他們建築史的老教授見了必然得高興得跟什麼似的。
唐中柳走到近前細細打量了一番屋子,又隨手推開了半闔的木門,站在門口打開手電筒往屋裡照了照,而後連連稱奇,轉頭問道:"這屋子裡不像是沒人住的樣子啊,"說著他在門上摸了一下,把手掌心攤開給眾人看,"連一點灰都沒有。"
的確,這裡不論是地面還是牆壁都少有積灰,封門村外野草遍生,村中道路上卻不見幾絲雜草,乾淨得像是常常有人打理,這倒是和孫向迪他們照片中的一般無二。
眾人先在這村中粗略繞了一圈,整個村子果然空無一人,馬不停蹄地奔波這大半日下來大家都累得不輕,當下便選了一處看著寬敞些的屋子進去歇腳。
推門進去先闖入眼簾的便是一對放在堂屋桌上的泥人,兩個做對拜狀的胖胖的小泥人本應是憨態可掬,只是近前一看,兩個泥人臉上都是一副驚懼面貌,雙眼處眼白為紅眼瞳為黑,再細看去,泥人雙肩向後弓起,彷彿是有人在拚命把它們往下按一樣。若非孫向迪已經提前和他們講過,這乍一看之下倒是真能給人造成不小的心理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