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073章
強盜頭子名叫王力,一路上不停拍須溜馬,解說連州的情況,從先前的試探,到後來的心驚,王力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位主子爺,竟像是未卜先知似的,總能避開潛在的危險。
原先他還想著,如果遇見大強盜,他們就可以得救,秦子臻等人肥羊兩個字太明顯,他不信幾位頭目會放過。
誰知,明明他在路上留下暗號,並且也看見同夥的暗號,然而這位主子爺,走著走著,硬是把前來打劫的盜匪岔開。
名義上他在前面帶路,實際上,這位主子只問了他大致方向,其餘根本不會聽他的,每每看見那位主子似笑非笑的眼神,他都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他的小心思仿佛無所遁形。
王力後悔了,後悔的撓心挖肺,強盜從來不是吃素的,他覺得,自己連續放了兩次鴿子,就算能回去,恐怕也討不了好,只會被人撕著吃了。
秦子臻勾唇冷笑,強盜的話,他從來不信。
這群人沒有道德,沒有義氣,一腦子奸猾狡詐,信他你就輸了。
王力的小動作他看見,可是他並不在意,收服強盜雖然勢在必行,然而收服的方法卻是由他說了算。
眼看離山頭越來越近,王力屈服了,俗話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既然解救沒了指望,回去也死路一條,他現在唯有巴緊秦子臻,只希望他看在自己真心投靠的份上,可以討份差事。
秦子臻淡淡瞥他一眼,他以為自己這裡是什麼地方,想要投靠那麼容易嗎?
王力心頭一緊,連忙賠笑:“平原地勢廣闊,難有藏身之地,咱們一般躲在山上,各處山頭都有土匪的老窩,前面這處山頭最大,原先被大首領槍了,現在……”
秦子臻神態悠閒,像是聽見,又像是沒有聽見,他輕輕笑了一聲,目光瞭望遠方。
馬蹄聲由遠而近傳了過來。
強盜的心裡不知是喜是憂,不知來人的同行盜匪,還是這位主子的手下。
謝九思不動如山,看見阿臻一臉愜意他便明白,來人肯定是熟人。
果不其然,周瑜安領頭策馬而行,他的身邊除了幾名侍衛以外,還有一群陌生人。
“世子爺——”
“主子。”
來到他們跟前,這群人分成兩派,一派以周瑜安為首,向他行禮,一派以一位劍眉俊朗的青年為首,他一臉喜色地看向謝九思:“小主子長大了。”
謝九思淡淡一笑:“楊大哥。”
楊邵英拱手,冷冷掃了秦子臻一眼,然後他對謝九思說:“家父正在山裡等著,小主子……”頓了頓,責備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小主子雙腿不便,怎麼可以騎馬,平西王世子太不會照顧人。
小主子配他,楊邵英怎麼看,怎麼覺得吃虧。
秦子臻壓力山大,區別對待太明顯,人力懸殊太大,雖然這群人忠心小九他很高興,可是他也很懊惱,小九勢力比他大,將來怎麼養老婆。
楊邵英打量著秦子臻,良久,淡淡地吐出了兩個字:“姑爺。”
“楊大哥——”謝九思又羞又窘。
秦子臻喜上眉梢,拱手還禮:“楊統領。”
楊邵英神色淡然:“這裡沒有什麼楊統領,世子爺還是喚我楊公子吧。”
秦子臻說:“這裡沒有世子爺,楊統領還是叫我姑爺吧。”
短暫的交鋒過後,楊邵英說:“姑爺,請。”
秦子臻笑看了謝九思一眼:“咱們走。”
姑爺、世子爺、主子爺,這幾個稱呼區別很大。
姑爺表示他是小九的人,只聽小九指揮,喚他姑爺,這是楊邵英對小九夫君的尊敬,卻沒有對他的忠心。
喚他世子爺,客套生疏,代表他對自己的不認可。
喚他主子爺,秦子臻覺得沒必要,小九有自己的勢力,他心裡只會高興,他還不至於染指小九的東西,所以,他對姑爺這個稱呼很滿意。
一行人騎著馬,緩慢往山中方向行走,一邊走,一邊說話。
周瑜安跟他彙報近日的情況,總得來說,山裡的情況不錯,兩方人馬儘管略有衝突,然而只要占理,那群將士不會亂來,總會聽取建議。
秦子臻輕笑,他的一幫屬下,三教九流什麼樣的人都有,傅旭成不僅出身世家,曾經還是朝中大員,嘴巴皮子早就練出來了,一干武將肯定不是對手。
周瑜安好笑:“可不是嗎,傅爺把他們說得暈頭轉向,連將軍氣得拍桌子,只能吹鬍子瞪眼。”
秦子臻問:“還有呢,儲備方面……”
周瑜安道:“世子爺放心,軍需儲備我已經購買了不少,足夠咱們食用三年,目前大昭商鋪仍在運行,陸續還會有糧草送來。”
秦子臻點頭:“這方面以後你負責,也別叫我世子爺了,這裡沒有平西王。”
周瑜安神色慎重:“主子。”
秦子臻並未反駁,只淡淡一笑,扔給他一個碧玉扳指:“賞給你了,不算公物。”
周瑜安眼神火熱,小心翼翼把扳指藏好,主子賞賜的玉器萬金難求,這可是仙家物品,一定要好生收藏,將來說不得還要留給兒女。
心裡這樣想著,周瑜安越發忠心,世子爺的本事非凡,且不說幾個月前弄出的神跡,後來又弄出的芥子空間,他覺得自己的選擇沒錯,跟著世子爺混,肯定有出息。
一行人很快來到山下,翻身下馬。
謝九思的動作乾脆俐落,一襲月白色衣裳,更是襯得他英姿煞爽。
楊邵英發現不對勁,瞪大了眼睛注視著他:“你的腿……”
謝九思含笑點頭:“多虧了阿臻,我現在可以站起來。”
楊邵英又驚又喜:“太好了,父親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
謝九思道:“好久沒見楊叔叔,我也很想他的。”說實話,他並沒有想到楊叔叔會來,畢竟,楊家是少有沒有皇上罷官的武將之一,雖然只被貶去了南方,可是那邊地處繁華,當一個地頭蛇,怎麼也比來到北方這個荒涼之地要好。
楊邵英滿意了幾分,他對秦子臻說:“你不錯,小九就像親我弟弟,當初跟著將軍,看著小九長大,只可惜……”楊邵英神色黯然下來:“將軍過世以後,家父被貶,小九吃了很多苦。”
秦子臻臉色一黑,心裡有些不高興,小九明明是他的稱呼,這人幹嘛喚那麼親昵。
不過,看在他一心為了小九的份上,秦子臻決定暫時不跟他計較。
“世子爺———”
大老遠,他們就聽見有人在山上呼喚,緊接著,大群人馬蜂擁而出,整個山上都熱鬧起來。
“小公子。”年邁的將領情緒激動。
謝九思嚇了一跳,他本以為外祖留下的人手,最多只有五千餘人,可是看著眼前黑壓壓一片,別說五千,他連數都數不清了,至少都有一兩萬人。
“連叔叔,楊叔叔,王叔、張叔,周伯……”謝九思連忙招呼。
“好,好,好,小公子的腿好了,老朽總算對得起將軍交代。”連將軍激動得不能自抑,臉上老淚眾橫。
秦子臻很快淪為陪襯,他忽然產生了一種,醜女婿上門見丈人的感覺。
這時候他才知道,鎮國將軍留下的將領雖然不多,可是架不住他們手下多。
於是,一人帶了一批手下來到北方紮根落腳,然後就形成了現在壯闊的場面。
有了人,有了兵,將來行事便宜許多。
這一天他們鬧得很晚。
儘管不少人看待秦子臻不順眼,但是架不住他有錢啊,兵馬都得他來養,糧草也是他來準備。
王叔直言不諱,要不是大昭戰亂將起,而他又知道平西王世子有錢養兵,否則他們這群人,絕對來不了那麼多,不少人還在路上,也有人仍在考慮。
不過,他相信,只要北方確實過得不錯,陸陸續續肯定會有不少舊部前來投靠。
秦子臻勾唇,將來投靠的人,可沒有現在這份待遇,他這人恩怨分明得很。
現在山上的條件並不好,土匪窩佈置得再怎麼漂亮,仍然掩飾不了這是一個破爛山寨的事實,吃的方面還好說,秦子臻糧草充足,但是住的環境卻太差。
第一步,必須先改善生活環境。
第二步,邊防必須要穩固。
第三步,連州所有強盜,全部要收服,他的地盤,只能有一個說話的聲音。
第四步,則是建設。
第五步……
這一晚,秦子臻想了很多,既然要在北方紮根,既然要做到無所畏懼,那麼他必須擁有強大的勢力,強大到無人敢惹!
次日一早,一群人進行了一次議事。
土匪窩的大廳很廣,秦子臻毫不客氣坐上主位,謝九思坐在他旁邊。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不管他們是什麼人,曾經多麼風光,來了北方,選擇了效忠謝九思,那麼他們就不能以老賣老,仗著在鎮國將軍身邊待過,仗著他們的忠心,仗著他們的情份指手畫腳。
秦子臻呷了口茶:“今日傳喚大家來,我有兩件事情要宣佈,其一,制定一份規矩,其二,制定個人職位,你們曾經跟過外祖,想必也明白軍令如山的道理。”
王叔點頭:“這個沒問題。”
劉學明問:“職位如何制定?”
秦子臻早已打好腹稿,他食指輕輕敲打著桌面,口吻清晰,而又不失威嚴:“這樣吧,你們各自手下有兵,依然各自管理,然,等級劃分必須分明,按照你們手下的人數制定職位,人數少者,必須依附人數多者,以此類推,選擇出兩位將領,四位副將,八位參將,十六名校尉,接下來則是各旗,各組,各隊,五人一小旗,十人一小組,五十人一小隊,百人一……”
劉學明思考了片刻,秦子臻劃分得很好,並沒有消減他們的勢力,更別提,他們本就效忠謝公子,在座的人紛紛點頭。
接下來,秦子臻宣佈軍餉的分配。
所有人心裡都是一喜,要知道,朝廷搞不搞拖欠軍餉,他們在軍中可沒這麼好待遇。
甜棗給完了,秦子臻說起正事兒,北方地處荒涼,天氣寒冷,現在正是夏季還好說,到了冬天,如果不做好萬全的準備,就算他們身體結實,只怕也會熬不住寒冷。
建設勢在必行,可是,如果動作太大,必定會引起外面的戒備,想要在這裡安根落腳,周邊的防範必不可少。
楊飛涵憂心忡忡,來到北方當土匪,占山寨,變化再大,也不會引起他國窺視,然而想要收服這個地方,沒有哪個國家會願意,他們將會成為眾矢之首。
謝九思淡淡一笑,仿佛知道他們的憂慮:“你們是將軍,是戰士,曾經在戰場拋頭顱,灑熱血,難道真的甘願隱姓埋名,當一輩子山大王?”
秦子臻含笑注視著他,知他心意者,小九也。
謝九思接著說:“你們來到北方,不願為朝廷賣命,你們想過將來嗎?將來要怎樣生活,怎樣才能在天下立住腳,怎樣才能得到自己應有的榮耀,你們甘心嗎?”
王叔沉默了,他們來到北方的人,忠心將軍是其一,其二,那是真心怨恨朝廷,其三,他們他們過得並不好,有人依然是孤家寡人,有人明明胸有鴻鵠,卻必須窩在一處深山躲躲藏藏過日子,更有人累死累活,幹著苦力卻連一家老小都難養活,來了北方,何嘗不是為了一展心中抱負,或者尋一條出路。
秦子臻等他們考慮夠了,這才說道:“我會在山上做好防護,杜絕外敵來犯,即日起,你們準備準備,連州的強盜,我要一個不留。”
連成華大驚失色:“全殺了?”
秦子臻嗤笑:“殺了幹嘛,咱們正好缺人做苦力,薛神醫毒藥制的不錯,一人喂上一顆,表現好者,一年後給他們解藥,表現的不好,繼續幹活。”
劉學明略顯躊躇:“毒藥,這不好吧。”如此行徑,豈是君子所為。
秦子臻勾唇:“一群強盜而已,有什麼好不好,劉叔多慮了。”
謝九思幫腔:“阿臻的意思,強盜人多力氣大,先讓他們幹苦力,如果考驗合格,可以收為己用,咱們畢竟人少,平原上雖然可以稱王稱霸,但若遇上朝廷軍隊,仍然勢單力薄,我相信憑藉各位叔叔的本事,一定能管得住他們。”
一句奉承話,只把張國良說的飄飄然,拍著胸口保證道:“那當然,管他什麼兇神惡煞,到了我的手底下還不得乖乖聽話,想當初那群兵蛋子,還不是一樣,被我整的服服帖帖。”
楊邵英笑道:“張叔說得是,一群強盜而已,手中不知多少人命,不聽話軍法伺候,反抗者殺了便是,何必心慈手軟。”
楊飛涵見兒子如此說,隨即點了點頭,他是粗糙漢子,當年跟著鎮國將軍才起家,不如兒子讀的書多,反正兒子說的總沒錯。
楊邵英轉而問道:“敢問姑爺如何做好防護,可否細說。”
秦子臻淡淡一笑,心知他是不信自己,不過想想也是,平原周圍四面環山,想要做好防護,豈止艱難二字,要不然,這裡也不會成為三不管地帶:“楊兄放心,我手裡有種軍火,一碰即炸,就算防不住大軍來犯,但是給個警醒,讓我們提前做好準備足矣。”
楊邵英不再多言,炸藥的威力他在周瑜安處見過,否則他們兩萬余人,周瑜安只有近千人,懸殊如此之大,又豈會和平共處,這一群大老爺們,雖然退伍已久,可是粗暴的脾氣一點沒變。
接著,他們又商議了一些細節,散會後,秦子臻一聲令下,昨日俘虜的一群強盜,全部被喂了一顆毒藥,幹活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