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伊利亞的搶答，讓阿加雷斯嚇了一跳，不過他很快意識到，流言往往都是從下朝上傳播的。而且顯然，這些流言想要打擊的對象絕對不是早已成名的他，而是新生的伊利亞。那麼，作為兩位當事人，相對來所，處於上位者的他都知道了，伊利亞絕對不可能沒聽說。

　　而且，當時告知伊利亞的人也絕對不是如同漢素爾對他那般的出於善意和關愛，而是惡意中傷……

　　阿加雷斯看著這個孩子，過去他曾經以為自己把他照顧的很好，可是現在這一刻他才知道，在很多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這個孩獨自背負了很多！

　　“伊利亞，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對不起，我不該隱瞞您。”伊利亞低頭，並沒有分辨，而事實上阿加雷斯剛剛問出口就已經能夠後悔了——

　　如果伊利亞告訴了他，那麼他當時會怎麼處理？利用自己在聖城的身份和地位，嚴厲懲處那些亂說話的人嗎？那麼結局只能更糟糕，而伊利亞的處境也會更艱難。

　　“孩子，你不該道歉。”阿加雷斯苦笑，現在看來，他對伊利亞的關懷反而害了對方。

　　看著阿加雷斯皺的緊緊的眉頭，伊利亞當然明白這位老師自己走進了死胡同：“老師，您不用苦惱，我很珍惜和您之間的感情，在我心中您就像是我的第二位父親。我尊敬您，愛戴您，您在保護我，我也會盡我的能力來保護我和您之間的這段感情。別人說什麼，就讓他說去吧，我知道我自己一直謹守著作為一名龍騎士的道德。惡毒的言語不過是朝我身上潑來的髒水，但卻永遠無法污染我的靈魂。老師，我會用我的言行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和您一樣偉大的龍騎士！”

　　那些流言對於伊利亞來說確實無所謂，無人嫉妒是庸才，而現在的他既然決定做個天才，那嫉妒中傷他的人當然是大把大把的。如果他一個個都去計較，那豈不是要累死？

　　至於他對這位人類龍騎士的感情，伊利亞其實並沒有把他當作“第二位父親”，而是真正當成了自己的父親，至於哪位貝倫納斯的騎士，他對伊利亞來說更多的是責任，感情則是完全說不上。

　　簡單的表達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和志向外加一點修辭，伊利亞的花言巧語頓時把阿加雷斯感動得熱淚盈眶，而且給這位騎士解開了心結！

　　“伊利亞，你果然是個龍騎士……”

　　是呀，龍騎士就該無所畏懼，那些小小的流言又能如何？龍騎士的強大來自於他們本身的力量以及他們自己的精神，既然一切都屬於自己，那麼外人的想法又能從他們身上奪走什麼？

　　“謝謝稱讚，老師。”伊利亞朝著阿加雷斯行了一個正規的騎士禮，然後腰杆筆直的朝著他的老師微笑。

　　××××

　　夜晚，伊利亞沒睡在自己在聖城的臥室裏，而是裹著毛毯睡在一個岩洞裏，而他靠著的正是黑龍安德雷菲斯的前爪……

　　聽著這個人類平穩的呼吸，安德雷菲斯悄悄睜開了眼睛，害怕吵醒人類的巨龍渾身僵硬，只是悄悄轉動著脖子。

　　他實在是看不太明白這個人類，以龍族的感覺來說，他知道這個人類很強，當然，這一點不止是他知道，其他龍族也明白。即使是與巨龍合作了這麼久的人類也不知道，巨龍選擇伙伴，容貌固然是一方面，騎士本身的能力更是重要的一點。而要知道後者，並不需要巨龍和騎士打一場，只是憑藉感覺就能夠模糊的瞭解到。

　　安德雷菲斯知道，自己有了一個強大而優秀的同伴，可是經過了這短短十幾天的相處之後，他感覺這個騎士總是對他很好的騎士，好像並非是他表現的那個樣子。總是有一團虛假的迷霧包裹在騎士的周圍，讓他能夠看見他，不過看見的卻又已經不是他了！

　　巨龍閉上眼睛，將腦袋放在了地上，他在思考，是不是自己什麼地方做的不好？

　　“為什麼不睡？”伊利亞轉個身，閉著眼睛問。

　　“抱歉……呃！”巨龍回答，本來他是儘量壓低聲音的，可是巨龍的聲音在洞穴中造成了回音，也過就是聽上去如同打了一陣悶雷。

　　“呵呵呵呵呵～”伊利亞乾脆也不睡了，撩開毯子坐著大笑起來。

　　“……”巨龍鬱悶的用前爪捂著眼睛，他感覺自己的臉燒得通紅，不由得慶倖黑龍的鱗片讓人看不出他此時的臉色。

　　“對不起，我不笑了，有什麼心事，和我說說吧。”伊利亞拍著龍，“好心”的安慰著自己的伙伴。

　　“我……”隨著又一聲滾滾的炸雷，安德雷菲斯立刻閉上了嘴，幸好，斜眼看去這次騎士並沒有嘲笑他。

　　“阿德（伊利亞對安德雷菲斯的昵稱），你介意變成人類的形態和我說話嗎？”九階魔獸就擁有了幻化成人形的能力，只不過這裏的魔獸和曾經東方的獸修們相反，他們對於將自己幻化為人類視為恥辱，高傲的巨龍更是如此，所以除了巨龍自己的伙伴之外，外人很少能夠看到巨龍的人類形態。

　　安德雷菲斯沒有回答，但是他用實際行動回答了伊利亞。在一陣乳白色的光芒過後，伊利亞對眼前沒有了一頭巨龍，取而代之的則是一位英俊的男人。男人看上去二十七八歲，黑色的頭髮黑色的眼睛，棱角分明的臉，修長矯健的身體肌肉的線條野性而不臃腫，身高較之伊利亞還要高上一個頭。

　　二十一歲的伊利亞還略微有些青澀和稚嫩，可是對面的男人已經完全是個熟透了的男人了。安德雷菲斯的化形很成功，只不過有一個問題——

　　現在這位人類阿德，他是位標準的裸 男……

　　不過伊利亞倒是沒怎麼大驚小怪，而且此時此刻的他還沒有別樣的心思。龍騎士只是很有風度的用毯子把安德雷菲斯裹了起來。

　　“會冷嗎？”把睡覺的墊子移到角落，龍和龍騎士（本質上來說是龍和龍）兩個人（表面上來看是人和人）坐在了一起，或者說是化形之後不怎麼會使用手腳的安德雷菲斯裹著毯子坐在了伊利亞懷裏。

　　更高大和更成熟的一個縮在纖細矮小一個（相對的，龍騎士不可能和麻杆一樣）的懷裏，如果外人看到一定會覺得古怪，可是現在只要他們兩個舒服就好了。

　　“不會，只是有些彆扭，我不需要裹著這個嗎？”把手臂從毯子裏伸出來，安德雷菲斯看著自己的手指。

　　“不需要，只要不冷就好。”

　　人類穿衣服最早是為了禦寒，然後逐漸演化為遮羞，再接著就是禦寒、遮羞外加裝飾。而對於這兩個異類來說，一個平常穿衣服是為了做戲，一個是顯然還不瞭解這東西的意義。所以到都是無所謂。

　　“真沒想到，我也能夠變成白色的。”聽到伊利亞對首肯，安德雷菲斯立刻來了個脫 光 光，並且好奇的指著自己的腋下和……“不過，我怎麼會長毛？”

　　“因為人類都長。”

　　“哦，你也有嗎？”

　　“是的，你是第一次化形？”

　　“和我的一樣？我可以看看嗎？是第一次，我曾經看過其他同族偶爾化形，很漂亮的白色皮膚，就像是上好的白亞麻布，我害怕自己變成人類也會是黑漆漆的皮膚，被他們嘲笑，所以一直沒敢……”事實上，這次面對著伊利亞化形，安德雷菲斯雖然沒有猶豫，可實際上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的。

　　“……”從安德雷菲斯的話裏，伊利亞當然明白他隱含的意義，拿這位黑龍當成幼輩的伊利亞很耐心的開始寬衣解帶，讓他看看兩人的相同和不同。畢竟，不知道多少年之前，他也有第一次化形。

　　“你比我好看。”在仔細端詳之後，黑龍如此回答。

　　“呵呵，我和你是一樣的。”

　　“不一樣，我覺得你比我看過的過去所有人類都要好看。”想了想，黑龍又加了一句，“也比我那些變成了人類的同族要好看。伊利亞？”

　　“嗯？”

　　“我可以摸摸嗎？”黑暗中，黑龍的眼睛閃爍著綠色的光，當然這只是黑暗中龍族夜眼本能發出的螢光，如果沒有這光，他也無法看到伊利亞近乎透明的肌膚。

　　“摸吧。呵呵，別摸那裏，很癢。”

　　“這裏會癢嗎？哎呀！真的，呵呵！‘癢’很舒服啊～我們一起玩！”顯然黑暗中是伊利亞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回答了對方的問題。

　　“……”無奈的伊利亞，不過這種幼稚的行為倒並不讓他覺得不舒服。索性放 縱一把，逐漸的，沒多久，兩個大男人就赤 裸著糾纏在了一起，伊利亞對衣服散落在地上，毛毯和墊子被蹂躪得都是皺褶，如果不知道的看到這場面，還真以為是他們做了什麼，可實際上這不過是兩個大孩子的童趣而已。

　　不知多久之後，伊利亞拿回了毯子，抱著安德雷菲斯躺回了墊子。

　　“阿德，今天晚上到底有什麼心事？”

　　“沒，已經沒有了。”

　　“真的？”

　　“是的……”今天發生的事情，讓他知道，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不是等待就會自己送上來的，當然，伊利亞自己把自己送到了他面前是他的幸運，可是從今天起，他要學會爭取。不能再等著別人自己跑到面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