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敖戾出售的當然不會是空間通道，因為這東西他也只做了幾個，其中一個放在了愛森博格領為他的家人提供一條隨時可以撤退的後路，他賣的只是幾件用邊角料做的小玩具。像是什麼能代替主人死一次的木偶人，吞下去可以隱身兩個小時的魔藥、啟動後能夠讓使用者身上長出一身龍蝦一樣外殼的魔導器……

　　都是些敖戾結合從潘艾倫那裏獲得煉金知識，自己搗鼓出來的試驗品和殘次品，都是些絕對不會讓他朝身邊人使用的東西。與其放在空間戒指裏占地，還不如拿出來廢物利用。

　　“你們出價，不要錢，只要糧食、蔬菜、牲畜、家禽和各種種子，或許還有之後的奴隸。”

　　本來這些黑勢力頭子們還想要趁著送貨的機會派人去見識一下神秘家族的基地，可是敖戾卻只要現貨，並且在到倉庫驗貨之後，直接放進了自己的空間戒指裏。

　　這些人已經得知那位老貴族的手上戴著一枚空間巨大的戒指，可是顯然這位騎士的戒指也不小。這立刻就讓許多人動起了心思，畢竟，儲物物品也是失傳的煉金技藝之一。可是因為流傳下來了不少實物，因此經過長年累月的研究，現在倒是也能夠製作一下空間一二立方米的小東西。

　　不過很遺憾的是關於空間戒指是否是自製的問題，騎士的回答是“否”。雖然它們很懷疑這個答案的真實性，但是誰也不是有毛病的人，在這個時候提出質疑。

　　最後，該買的都買了，騎士騎著他的黑馬進入了傳送通道，然後就在眾人的眼前那個切割並聯通空間的鏡面越變越小，然後突然之間，那個開啟通道的銀盤從地上彈了起來，飛入通道消失不見了。而那個通道也在一瞬之間完全的消失了……

　　××××

　　克裏斯•朗•亞曆克斯是在一陣陰冷的寒風中醒來的，然後他驚訝地發現自己身上的奴隸契約已經被解除了，而那個號稱使用任何方法都無法去除的奴隸烙印也已經從他的身上消失了？！

　　他只記得自己被買了，而那個買家竟然使用失傳已久的空間通道作為運輸方式，緊接著他進入了空間通道，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有人救自己，而且是在他已經被所有人背叛和拋棄之後。

　　坐在地上發了一會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何去何從。朦朦朧朧間，他好像聽到有誰呼救的聲音，那是陌生的少年聲音，幾乎是沒有絲毫的猶豫，曾經的黃金騎士從地上跳了起來，隨便折了一根木棒，朝著呼救聲傳來的方向跑去。

　　“這人還真是個好人。”頭頂上，站在安德雷菲斯背上的敖戾一邊看著克裏斯多行動一邊喃喃自語。

　　“要把再送回去嗎？”安德雷菲斯問。

　　“不了，他是好人卻不一定對埃爾文也是好事。就讓他自生自滅吧！寶貝！我們走吧！”

　　“呼～”敖戾一句“寶貝”使得本來準備出發的黑龍來了個高空大回旋！

　　“戾……”總算穩定了自己的身體，安德雷菲斯無奈的叫著。

　　“呵呵呵～叫你寶貝不好嗎？那麼寶寶？貝貝？親愛的？甜心？蜜糖……”某人厚顏無恥繼續噴湧著各種仿佛浸透了蜂蜜的詞彙，結果就是強悍的黑龍一邊顫抖著飛行一邊無奈的哀嘆……

　　兩天之後，某處商道旁的宿營地，這裏是一條各路客商往來頻繁的商路，可是周圍並沒有可以住宿的村落城鎮，商人們大多要在這裏過夜，久而久之，商道旁多出了一片可供紮營的平整空地。

　　如今，就有一個大商隊整整佔據了一半的營地。這是個沒有星星的夜晚，月亮也將自己躲在了濃雲後，但商隊隨時保持警戒的哨兵們還是第一時間發現了一個走向營地的可疑人士。不過，或許應該說是一個故意讓他們發現的奇怪人士。

　　正要驅趕這個可疑人士的時候，對方卻忽然拿出了什麼東西，很快一個哨兵進去通報了，沒過多久，可疑人士得到了訪問的許可。

　　“事實上我曾經以為您會全副武裝騎著龍來到我的面前。”從貝芬城出發就一直把自己藏在馬車裏的商隊主人事實上是一個清秀儒雅的年輕人——安斯艾爾•西塞爾•奧斯汀，現任光明教會天使騎士團團長！

　　“事實上我經常那種打扮到處跑，那並不是什麼值得讚美的裝束，相反，那讓我覺得太過缺乏新意，並且無聊。”來者（當然是敖戾）聳聳肩，自來熟的坐下喝著對方桌上的紅酒，對方既然裝傻，他就奉陪，反正現在焦急的不是他。

　　“你讓我看不明白，年輕的龍騎士！你真的只有二十一歲嗎？我感覺你就像是一個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

　　“謝謝讚美。”敖戾舉著酒杯朝對方示意。

　　“……”安斯艾爾嘴角眉梢抽搐不已，最終，天使騎士團的團長在長嘆一聲之後讓步了，就像敖戾所想的那樣，現在著急的是他！

　　他開始不繞圈子，而是直接為敖戾講解著現在光明教會的情況，雖然是家醜不可外揚，但是到這個時候不說明白了，那最後的結局就是毀滅！所以安斯艾爾絲毫都沒有隱瞞。

　　“教廷分裂了，教廷有兩個統治者，一個是光明神，一個是教皇。光明神當然就不用說了，那個是至高無上的存在，是所有生命的信仰！”

　　敖戾眉毛一挑，因為他從這個面無表情讚美著神的傢伙的語氣裏，沒有聽出來任何崇拜和尊敬，只有敷衍和不耐煩！安斯艾爾顯然注意到了敖戾的面部表情，可是他沒有解釋，更不會辯解，而是變本加厲的用一種揶揄和嘲笑的語氣解說著教廷的情況。

　　“簡單地說，就是現在那些自以為是的國王貴族們的舉動早就被教會知道了。以教皇為首的一部分人覺得這些人是有罪的，為了贖罪他們應該獻出自己的土地、金幣、子女，以及任何他們所擁有的一切。當然，是獻給神～而另外一部人則認為世俗的權力是世俗的，我們不應該參與，那些人只是暫時的不理解，相信很快就會在神的光輝下醒悟。我們應該忍讓，應該等他們打了我們的左臉再把有臉伸過去。”

　　“你是哪一部分？”看安斯艾爾說的好玩，敖戾插嘴問。

　　“我？我哪一部分都不是的。”安斯艾爾聳肩，“我只想和我心愛的人安安靜靜的過日子，或者……轟轟烈烈的一起戰死！”

　　“願聞其詳。”

　　“伊利亞•聖•愛森博格，我能感覺到你並非是純粹的人類，就不你能看透我也不是純粹的人類一樣。教廷的天使騎士團並不是一群簡單的掛著天使之名的脆弱人類，我們都是降臨的天使……”

　　安斯艾爾就在敖戾的眼前張開了翅膀，兩對金色的羽翼瞬間包裹了整個空間！安斯艾爾在敖戾的眼裏並沒有看到驚訝，而是一片淡然仔細找的話，還能找到一種“果然如此”的神色。確實該是開誠佈公的時候了，敖戾放下了酒杯，對方毫無掩飾的展現自己的本體顯然是得到了敖戾的認可。

　　“這個世界已經沒有神明瞭。”敖戾淡淡的說，要不然他最近也不會這麼張狂，因為這是一個沒有原住神存在的世界，古怪的地方！

　　“我知道，所以我們的職責已經結束了，我們……要過自己的人生！”安斯艾爾的眼睛異常的狂熱，就是在故鄉，那些有神祗可以侍奉的鳥人的眼睛裏個，敖戾也沒見過如此狂熱的眼神……

　　安斯艾爾並不知道這裏為什麼已經沒有了神，他只是依稀記得災難和戰爭，當然那時神界的災難和神祗之間的戰爭。然後，他因為重傷陷入了沉眠，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因為人類的召喚降臨到了人界，但他的靈魂受到了巨大的創傷，初生的他麻木而無知，空洞而無情，他只是一個存有本能的殺人機器。

　　“激情歲月啊……”安斯艾爾感嘆著，語氣裏帶著那麼點譏諷。

　　不過他是幸運的，他並不是第一批被召喚的天使，事實上到底是第幾批根本沒人記得，而第一批的都已經死光了！其他被召喚出還活著的前輩們有不少經過長時間的戰鬥已經重新形成了自我意識，或者說恢復了感情。

　　那些比安斯艾爾還要提早降臨的天使們——

　　每當想起他們安斯艾爾的胸口都會出現一種崇敬和悲哀並存的酸澀滋味，他們本來能夠繼續活著的，有感情，快樂的活下去，可是為了保護他們這些後來的沒有情感的只知道用自己的一切去完成任務的弟妹，他們從容赴死……

　　那些逝去的靈魂，他們就如同安斯艾爾的父母兄姐，他們的犧牲讓安斯艾爾得以存活生長，並首先教會他明白了什麼是親情！

　　親情之後是友情，並且是在戰場上凝成的最深厚最牢固的戰友情！並肩作戰的兄弟姐妹們，現在卻也都不知道散落在何方！

　　最後敲開他門扉的，則是甜蜜的愛情！

　　“大概兩個月前，激進派和頑固派在教皇國首都光明之城發生了一場規模不小的火拼。我們接機偷走了召喚天使降臨必須的神器，光明神的裁決，然後集體出逃。不過一路上實在是太安全了，不過實在是沒想到，教廷會鼓動你來處理我們。”

　　“他們是想讓我來送死。”敖戾挑挑眉，一個龍騎士面對整整一個軍團的五百名天使，那絕對是找死。教廷的頑固派還是激進派想要消滅這些“背叛者”絕對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他們想當然的不會自己動手讓對手撿便宜，可是不處理了天使騎士團又不放心。正好這個時候，一個掉隊的年幼龍騎士突然冒出來了！

　　讓敖戾被天使們殺掉，然後教廷向龍騎士們報喪，結果就是龍騎士和天使們鬥得兩敗俱傷。當然，龍騎士還是比較強大的，但是那個時候，教廷則會是整個東艾露尼斯最強大的存在！

　　如果這個龍騎士真的是一個初出茅廬的魯莽小子，不得不說，教廷的這條計策有九成的可能會成功。不過現在……就讓他們做夢去吧！

　　“你們朝黎米亞邊境走……想到雷露比斯山脈隱居？”雷露比斯山脈周圍大多是茂密的原始森林，森林外圍的魔獸大多就是四到五階，內部甚至有聖獸一級的超級BOSS。當然，這地方對於一般冒險者來說是必死無疑，對這群天使來說小心點應該能在裏邊生存。

　　“是的。”

　　“為什麼不朝東走？”

　　“和龍騎士並肩作戰嗎？那條路太遠了，人類的國家也太密集，我們很快就會被識破身份，你認為現在大陸上的狀況，我們這麼一群教廷的直屬部隊走進了你的家門口，告訴你我們只是路過，可能嗎？”

　　“我有傳送通道，可以在三十分鐘內把你們送到東邊最大的港口城市。”

　　然後，敖戾就看著天使馬上從軟沙發中跳了起來跑出了帳篷：“兄弟們！收拾東西，上路了！！我們可以去找龍騎士了！！！”

　　一嗓子過後，整個營地就都熱鬧了起來。

　　“閣下，抱歉，我好奇的問一下，需要這麼著急嗎？而且，您不需要和其他天使商量一下嗎？”敖戾問出這話完全是出於好奇。

　　“你還不知道吧？”安斯艾爾用看小孩子的眼神看著敖戾。

　　“知道什麼？”

　　“我們這裏，有三分之二的另一半不是巨龍就是龍騎士。”強者會相互吸引，況且龍騎士們經常和天使們一起作戰，所以……姦情的發生發展也就比較容易～

　　“……”敖戾無語，是呀，人家是去找老婆或者老公的，能不急嗎？要不然剛才這群天使一個個都哭喪著臉，原來不是因為逃亡生涯，是欲求不滿啊～“我能問一下您的那位是哪位嗎？”

　　“克勞倫斯•聖•伊格納茲！”安斯艾爾驕傲的抬起了他的下巴。

　　還是熟人……就是當初聖戰小組裏的那位冷俊的聖龍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