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當天夜裏，某突發事件讓敖戾的沒事找事行動不得不退後——

　　漲水了，而且隨著水面的上升，某些討厭的東西也跟著一起過來了！

　　敖戾看著地上被自己砍成兩截的幾具屍體，襲擊者和獸人中的蜥蜴人很相似，但是他們身上並沒有覆蓋著鱗片而是一層黏糊糊的黃綠色皮子，而且身上並沒有可以稱作衣物的東西，剛才發動襲擊的時候也只是單純的張大嘴巴撲上來而已。而且這些傢伙後腦深陷，顯然並沒有多少腦子，與其說是他們，或許還不如說是“它們”比較恰當。

　　事實上，它們之所以能夠如此接近營地，就是因為敖戾把這些傢伙當成了普通的遊魚，它們身上的能量波動也確實和一條魚差不了多少。

　　“真是麻煩的東西。”敖戾皺眉，他感覺到周圍的魚已經越聚越多了，這些傢伙八成是被埃爾文身上的血腥味吸引來的。

　　“精靈，抱好我哥哥，我們要離開了。”

　　溫迪瑞爾很平靜地看著敖戾繫著毯子上的結扣，一直到把他們兩人包裹成一個大蟲繭。

　　“就這麼離開？”。

　　“嗯，阿德會抓著你們。”

　　“……”看了一眼表情猙獰一臉凶相的黑龍，精靈眨眨眼睛，給了黑龍一個溫柔的笑。

　　“你不害怕嗎？”敖戾貌似好奇地問。

　　“我……為什麼要害怕？他不是在朝我微笑嗎？”溫迪瑞爾一臉的莫名其妙。

　　“！”敖戾愣了一下，對著精靈笑著點了點頭，而且他眼角的餘光注意到安德雷菲斯在聽了精靈的話後，黑眼睛非常開心的亮了一下。

　　雖然之前敖戾對精靈的做法不是很滿意（其實是非常不滿意），可是就沖著他明白安德雷菲斯在微笑並且予以回應這一點，他就已經是功大於過了！

　　被黑龍握在龍爪中，看似恐怖，可事實上卻溫暖又安全，精靈的天賦讓溫迪瑞爾很清楚他們並不是朝著精靈森林方向前進，而是飛向了死亡沼澤的更深處，那裏是連精靈的典籍中都被著名禁止進入的地方。

　　“沒關係，那裏很安全。”安德雷菲斯顯然也對精靈的印象很好，並且看似粗魯實際上非常細心的黑龍一直注意著自己爪中的兩名客人，所以在意識到精靈的憂心之後，很熱心的安慰著他。

　　“謝謝。”溫迪瑞爾朝著安德雷菲斯道謝，不過心裏仍舊是忐忑不安……

　　猛然間，精靈意識到自己現在單純的是在為了安危而憂心，可是現在回家的時間再次被拖後了，他為什麼連一點焦躁急迫都沒有呢？

　　溫迪瑞爾綠色的眼睛裏有著瞬間的迷茫，接著他的視線集中在了懷中安靜沉睡的面容上，答案……在你身上嗎？

　　溫迪瑞爾並不知道黑龍是什麼時候降落的，因為在半路上他就已經迷迷糊糊的睡著了。而且是在懷裏抱著一個赤 裸的人類，自己也未著寸縷的情況下，甚至於這是多少年來溫迪瑞爾第一個無夢的安逸的夜晚！

　　××××

　　埃爾文很明確的認定自己已經死了，只是當恢復意識後他發覺自己的身體疼痛依舊有些驚訝——原來幽靈也是有痛感的，甚至生前的疼痛會帶到死後嗎？

　　胡思亂想的埃爾文睜開了眼睛，然後下一刻那雙本來還帶著些睡意的眼睛瞪得老大，甚至讓人懷疑他的眼珠子會從眼眶裏邊掉出來！

　　因為在他眼前的是精靈放大的臉，乾淨、平和、愜意，唇角還掛著一絲淺淺微笑的睡臉……

　　慢慢的，身體的知覺越發的清晰，埃爾文清楚的明白他沒有死，非但沒死，他甚至和精靈赤 裸緊密的貼合在了一起。

　　埃爾文非常想有誰給他一巴掌，讓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又或者誰能給他澆上一盆冷水，給他越來越熱的身體降降溫。

　　驀地，精靈的睫毛顫抖了幾下，一雙美麗的翠綠色眼睛帶著初醒時可愛的懵懂和人類驚惶無措的藍色眼珠撞在了一起！

　　然後溫迪瑞爾看著人類的眼珠子四下裏亂轉了一通，他眼皮就緊緊的合上了。仍舊蒼白的額頭鼻尖也沁出和汗水，同時精靈也感覺到人類的身體正在微微的顫抖。

　　精靈無聲的笑了一下，人類現在可真是可愛～

　　“餓嗎？”精靈摸著人類的額頭。

　　“還、還好。”人類結結巴巴的回答，其實他現在餓不餓不知道，倒是渴得厲害！

　　“我去告訴你弟弟一聲，你可以再睡會。”精靈伸手擦下了埃爾文額頭上的汗，在儘量不進風的情況下從毯子裏抽身出來。溫迪瑞爾的動作很小心，但埃爾文還是哆嗦了一下不是因為冷風灌進了毯子裏，而是他的身邊缺少了另一個體溫……

　　“我弟弟？伊利亞？”難受歸難受，埃爾文還是沒有漏聽溫迪瑞爾話中的訊息。

　　“是的，他是位很強大的龍騎士。”溫迪瑞爾點點頭，看他們現在站立的地方就能夠知道對方的強大，這裏是死亡沼澤的中心，就精靈所看到的情況來看，這裏應該是過去某個文明的遺址，雖然建築已經只剩下了殘垣斷壁，可是某些魔力設備卻仍舊在運轉著，空氣中能夠感覺到魔法元素規律的流動，數千萬年來這裏之所以讓他們多強者有來無回應該也和這些魔力設備有關。

　　而那個龍騎士，是怎麼在連兩個熟睡的人都沒有吵醒的情況下，輕而易舉的來到這裏的呢？對於這一點，精靈很好奇……

　　走過一片破碎的石料，精靈遠遠的看見龍騎士靠著他的龍手裏正在翻動著金色圓球。

　　“我想請問有沒有什麼吃的東西？埃爾文剛剛醒來。”

　　“有的。”敖戾點頭從空間戒指中拿出了一個冒著熱氣的小湯鍋，不知道什麼肉類熬成的濃湯，那味道誘人到就是對肉類不怎麼感興趣的精靈也湧出了滿口的唾沫。

　　“謝謝。”

　　“呵呵，那是我哥哥，而您是照顧我哥哥的精靈，您並不需要向我道謝。”敖戾有些好笑的聳肩。

　　“……我一直很奇怪，你為什麼這麼信任我？就是第一次見面看見那種場面你也對我沒有絲毫的敵意，而且現在你還將埃爾文交給我照顧，為什麼？”

　　“其實一開始見面我是想殺了你的。”敖戾臉不紅氣不喘的開始說瞎話，“不過我發現你並不是想要傷害埃爾文，而是抱著重傷的他在哭泣。反正我要殺你不急於一時，那為什麼要這麼魯莽呢？事實證明，我留著你的命留對了，你和埃爾文正在相愛吧？”

　　“！”精靈顯然是嚇到了，差一點就把手裏的鍋扔在那個一臉自以為是的龍騎士身上，不過最後他還是忍住了，然後逃命似的端著鍋子跑了。

　　“戾……你真是壞心眼。”黑龍同情地看著跑走的精靈，變成人形裹著一件披風坐在了敖戾的身邊。

　　“什麼叫壞心眼？我就是因為好心所以才點破他們，否則等到埃爾文身體恢復，精靈有機會回到精靈森林，那麼一切就無法挽回了。”敖戾聳聳肩，繼續把玩著那個金色的圓球。

　　“精靈和人類與龍族和人類不同。”安德雷菲斯嘆了一口氣，在他看來敖戾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什麼不同？”

　　“在我們龍族的記載中，不過就是幾千年前，東艾露尼斯的世界裏精靈和矮人還不是那麼難以見到，實際上那個時候精靈種植的水果莊稼、矮人打造的兵器鎧甲，還有一些地精的小發明什麼的還並不是貴族專有的稀罕物品，而是中等城市中都能見到的流通貨物。甚至這些種族們也並沒有退縮回自己的領地，他們也同樣是自由走動的。”

　　“哦？這點我還真是不知道。”人類的歷史上當然只書寫自己偉大和光鮮的一面，並且敖戾所看到的歷史書籍上的描寫都只是近兩三千年的事情，所以很多情況他確實不瞭解。

　　“其實具體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我們龍族也不太清楚，當時的情況顯然龍騎士是被排除在外的。事情是從當時某個大帝國的國都開始發生的，大量的精靈和矮人被抓捕，並且印上奴隸的印記販賣。”

　　“都被那樣對待了，精靈和矮人竟然還能繼續和他們結盟抗敵？”

　　“因為當時西邊打過來了，並且因為東大陸內部的動盪，對方可以說是長驅直入，面對共同的敵人，各個種族不得不再次合作。可是之後，已經對人類沒有信任的其他種族全都退回了自己的聚居地。”

　　“那這種情況和現在埃爾文的事情又有什麼關聯？”

　　“因為精靈和矮人已經禁止和人類通婚了，具體怎麼規定的我還不清楚，但應該確實有類似的族規。不過幸好你哥哥看上的是個精靈，浪漫主義的精靈比頑固的矮人或者膽小的地精要好處理的多。當然，前提是他們真的彼此相愛。”

　　“真沒想到……”

　　“嗯？”

　　“我家的小龍竟然也知道浪漫，可憐我這個一路上討好你的人，還以為你是缺根筋呢。這麼說來，原來我反而是被你給騙了呢！告訴我，這一路上你是不是憋笑憋得辛苦？”敖戾總算是放下了那個小球，湊過去用手指挑起了安德雷菲斯的下巴！

　　“……”安德雷菲斯漲紅了臉朝後仰，其實他在路上確實是很開心，只是他自己不好意思說而已，現在想要解釋，可是敖戾的臉和他貼的那麼近，安德雷菲斯非常懷疑自己一張嘴就會蹭上對方的唇，“唔！”好了，這下不用張嘴，他也蹭上敖戾的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