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我愛你
你……還愛我嗎?
雲知剛知道豐子臻在詐他,而且早就猜出了他的身份,本就有些心神不定,聽到豐子臻的問話,也沒走心,等到那句話在他腦海裡蕩了兩個來回,他才驀然反應回來,瞪大了眼睛看向豐子臻——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話一出口,豐子臻的手就無意識地攥緊了。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樣緊張過,就像等待宣判的犯人,或者等待最後開局的賭徒。他下半輩子是陽光普照還是陰霾遍佈,都在雲知的這一句話——一個字,或者兩個字裡。
如果雲知回答的是「不愛」,他即便再心痛,也會選擇放手離開,絕不再逼迫他第二次。
年少輕狂時候犯下的錯,已經讓彼此痛苦了那麼多年——他沒魂沒魄行屍走肉地混日子,雲知也未必過得有多好。
所以他再不可能違逆雲知的心意。
等待的時間是如此漫長。
這頭豐子臻焦灼難耐,那頭雲知卻被衝擊得大腦一片空白,心緒起起伏伏千回百轉,想竭力把前因後果梳理出一條線,腦子卻左右不聽使喚,良久他才顫巍巍地問道:「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豐子臻:「……」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雲知竟給了他第三種答案——他把皮球踢了回來。
豐子臻有些哭笑不得,方纔的緊張也被出乎意料的答案沖淡了去,豐子臻看著雲知懵懂的怯生生的眼神,感覺自己的手指蠢蠢欲動,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摘下他礙眼的黑框眼鏡,伸手覆住了他的眼睛。
豐子臻感覺到他似乎驚了一下,眼睫毛不自覺地顫動,搔在他手心裡,癢癢的,一直癢到了他的心裡。他無奈地想,真是敗給你了啊。這樣想著,他說:「我一直……一直都想著你,如果早知道你已經離婚,我定然不會放你逍遙這麼久。」
豐子臻這話說得很明白,雲知聽了整顆心都顫抖了一下,心想他這是在向我表白嗎……是在向我表白吧……是表白嗎?是表白吧?orz他剛剛是怎麼說的來著?ohmygod想不起來了腫麼破?
雲知一面風中凌亂,一面心底卻仍然惴惴,想著自己不但結過婚,還帶著個小拖油瓶。他想起豐子臻站在舞台上的樣子,整個人閃閃發光,那樣優秀,而自己卻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心底就莫名地不自信起來:「我離了婚……還帶著妞妞……」
雲知這裡是一個意思,但豐子臻聽在耳裡,卻是另外一種意思,他固執地沒有放開蒙著他眼睛的手,微蹙眉頭,輕聲說:「你離婚……是因為我……上次……」豐子臻說不下去了,如果是因為他的「情不自禁」而害雲知離婚,那他的確沒有臉再纏著雲知。都說母子連心,到時候雲知帶著妞妞去求個情,說不定就破鏡重圓了呢?
雖然早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這一刻,豐子臻還是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剜走一了塊,又痛,又空。
「當然不,」雲知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臉騰地一下燒了起來,「是我們的緣分到了盡頭,分開對彼此都好。」
「那……」豐子臻驀然一喜,「你是擔心我對妞妞不好?你放心,我這輩子是不可能有孩子的,你的孩子就是我的親骨肉,我第一次見他就很喜歡她,她好像也挺喜歡我的。」
豐子臻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夠明白,但雲知仍然沒有給他半句回應,他正要再說得明白一點,就感覺手心被燙了一下,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雲知哭了。
他驀然鬆開手,看到雲知的眼眶紅通通,眼淚就跟斷線的珠子一樣辟里啪啦地往下掉,沒多會兒就泣不成聲。
曾經,豐子臻最喜歡看他這幅眼淚汪汪可憐巴巴的樣子,為這還故意把他弄哭過。可這一刻,他卻驀然有些手足無措,慌亂地用衣袖去擦他的臉:「不哭,不哭,你不願意,就算了……」
「不!」雲知心想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我再沒有更願意了,可是他哭得太凶,那句「我願意」梗在胸間死活吐不出來,好容易吐出來了,卻變成一句,「那藍滄浪呢?」
豐子臻:「……」鬧了半天在彆扭這個啊。
雲知:「……」糟糕好像說了什麼奇怪的話腫麼破?
不過這也怨不得雲知,愛情總是自私霸道的。在明知沒有指望的時候,他只有把自己強迫出一份萬念俱灰,可一旦有了希望,就不免想要得寸進尺,雞蛋裡頭挑骨頭,奢望一份圓圓滿滿毫髮無缺的感情。
自己吃自己的醋什麼的真是蠢爆了啊!
他恨不能一頭鑽進地裡,感受到豐子臻落在自己臉上的視線,慌慌張張地說:「我……我去給妞妞倒杯牛奶。」說完才感覺到這句話好熟,這個借口……他好像已經用了一次了……orz
雲知才逃了兩步,就被豐子臻一把拽了回去,撞入一個並不寬大堅實,卻是這世界上他最想念的一個懷抱。他感覺到豐子臻的胸腔微微震動,聽到他說:「呆子!藍滄浪就是你,你就是藍滄浪,這說明我不管在哪裡,不管在什麼時候,什麼情況下,都只會愛上一個你啊。」
聽到這麼露骨的情話,雲知感覺自己由內而外燒成了一塊通紅的火炭,像鴕鳥一樣把頭埋在豐子臻肩窩裡,死活不肯抬頭,只是緊緊回抱住豐子臻:「我也是,我也是。」
豐子臻感覺自己的心情從未這麼好過,人一高興,也有了逗他的心思:「也是什麼?」
雲知卻不知打哪兒來的勇氣,從他的懷裡直起身來,看著他的眼睛說:「我也愛你。從來都只愛你一個。」
雖然摘了眼鏡的他連豐子臻的輪廓都看不分明,但眼前那張臉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容顏,他怎麼看也看不厭。
豐子臻心花怒放,抱起他一連轉了好幾圈兒。別看他人長得纖瘦,力氣卻並不小,一時把雲知掄得像公園裡的旋轉飛機。臥室裡空間本來就逼仄,豐子臻掄得又猛,一不小心帶翻了電腦顯示器,磕在桌角,一個後滾翻掉在地上。
屏幕碎如蛛網。
雲知心疼地「呀」了一聲,豐子臻財大氣粗地說:「沒關係,明兒我給你買個百八十台,喜歡就用,不喜歡就砸來玩兒。」
雲知:「……」
豐子臻在他耳邊吹了口氣:「還是心疼遊戲?你家娘子都從網上追過來了,你還留著遊戲幹嘛?嗯?」
「不……」
「不什麼?奧,錯了,不是娘子,是相公。快叫一聲相公聽聽。」
雲知:「……」
臥室門「吱呀」響了一聲。
豐子臻感覺懷裡的人驀然僵硬了,他回頭一看,就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人兒趴在門邊,睜著一雙亮閃閃的大眼睛,好奇地問:「以後我要叫你媽媽了嗎,小臻臻?」
豐子臻、雲知:「……」
豐子臻最春風得意的時候,沈杭卻是一片愁雲慘霧。
因為寧副總死了,死於溺水。
警方接到報案的時候人已經死了三天,屍體都被泡脹了。警方從死者身上發現了身份證和一張數額巨大的銀行卡,根據死者戶籍,移交給了當地公安機關。
為了調查這起命案,警方傳訊了寧副總生前所在的宏光集團負責人,據瞭解,在死者出事之前,沈杭曾經因為合同被騙一事而來找過死者,於是沈杭也被傳去做了筆錄。
他不但沒有抓到羅宇任何把柄,還悲催地被警方列為了嫌疑人。
案發之後,警方曾經查過寧副總的通話記錄,結果卻顯示,近一個月他沒有和任何人聯繫,自然也扯不到羅宇頭上。
現在唯一剩下的希望,只剩下態度晦暗不明的孫錚。
但孫錚本來就沒有出來作證的意思,現在聽說寧副總被滅口,又怎麼可能拿自己的命去冒險呢?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似乎已經沒有了任何希望。
可就在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候,楊傲冬接到了一個陌生的來電。
作為一個標準宅男,他的電話向來很少,陌生來電就更少,而且多半是些騙子或者打廣告的,他正要和往常一樣掛斷,心念一閃,卻接了起來:「喂?」
「喂,是楊傲冬嗎?我是孫錚。」
楊傲冬:「……」他打電話不應該打給沈杭嗎?話說回來,他是怎麼知道自己電話號碼的?不對……重點是,孫錚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聯繫他?
楊傲冬沉默得有點久,那頭孫錚也沒等他回答,就開門見山地說:「我願意出庭作證。他……做過的事情我都知道,證物也在我手裡,買兇殺寧副總的事,我也知道一點。絕對讓他……罪證確鑿,無法翻身。」
楊傲冬眉頭微蹙:「你為什麼突然決定幫我們?姓寧的屍骨未寒,你就不怕……」雖然孫錚能出來作證是他一直以來所希望的,但羅宇心狠手辣,寧副總的死與他脫不了干係,楊傲冬也有些不忍心讓孫錚以命犯險。
孫錚突然笑了一下:「傲大,小說寫得不錯,我都認真看過了。」
楊傲冬:「……」
「不過……感染力還差點兒,」孫錚說,「我之所以會幫你們,是我個人的原因,跟你們無關。」
電話裡的這個孫錚說話的語氣,跟他印象中的那個男孩兒似乎很是不同,楊傲冬不由微微瞇了下眼:「個人原因?」
「是。我好像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我姓孫,宏光集團董事長孫勵之是我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