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朋友

　　女人的聲音不大，聽上去還帶著幾分輕柔，卻著實嚇了莫榛一跳——任誰突然在自己家裡聽到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都會嚇一跳的。

　　「喵。」阿遙叫了一聲，停下正準備開機的貓爪，莫榛也聞聲朝女人的方向望了過去。

　　其實他覺得用女人來形容不是很貼切，因為不會有哪個女人是飄在半空中的。

　　他突然覺得有些頭疼。

　　他本以為能看見阿遙只是個意外，畢竟這麼久以來，除了阿遙，他沒再見到過其他鬼魂。可是現在又憑空冒出來一個女鬼，他真的要懷疑是師父施加在他身上的法術過了保質期。

　　「嗨~莫先生。」女人的聲音打斷了莫榛的思緒，他抬起頭來看了女人一眼，後者正輕飄飄的浮在空中，饒有興致地沖自己招手。

　　「喵喵喵喵喵喵喵。」阿遙也在這個時候跳到了女人跟前，拼命地跟莫榛說著什麼，看樣子似乎是在介紹這個女人。

　　莫榛抿了抿嘴角，對阿遙道：「說人話。」

　　阿遙：「……」

　　「噗。」莫榛的話引來女人一聲輕笑，她彎下腰來看著桌上的阿遙，眼角彎彎的好似月牙，「我不是教了你怎麼從貓身上出來了嗎？」

　　「喵嗚！」一語驚醒夢中喵。阿遙的眼睛一亮，四條小短腿嚴肅地立在桌面上，跟著……它在桌上打了一個滾。

　　莫榛：「……」

　　空氣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輕微波動，莫榛額上的頭髮無風自動了一下，耳邊就傳來了一句深情的呼喊，「我出來了！」

　　莫榛側頭，不出意外地看見了那抹熟悉的身影——藏青色的連衣裙，及腰的黑長髮，發尾微卷。

　　「榛榛，我終於出來了！」阿遙興奮地飄到莫榛的跟前，手舞足蹈地圍著他轉了一圈。

　　莫榛的嘴角抽了抽，看著終於停在自己面前的阿遙，認真道：「出來了就好好做人，不要再進去了。」

　　阿遙：「……」

　　這句臺詞真的是用在這種地方的嗎？榛榛是不是跳戲了？

　　「哈哈哈。」陌生女人捂著肚子誇張地笑了起來，莫榛相信要是鬼能流眼淚的話那她現在的眼角上一定全是晶瑩的淚花。

　　「喵。」一聲微弱的貓叫從桌上傳了過來，那隻被阿遙附身的小黑貓悠悠轉醒，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阿遙看著小貓顫顫巍巍的樣子，於心不忍地湊上前去，「榛榛，小貓好可憐啊，我們再養它一段時間吧。」

　　說實話，以莫榛懶得操心的性格，如果阿遙已經不在貓身上了，他是不會養一隻貓在家裡的。但是小貓看著確實虛弱，而且阿遙又這麼說了，他也便只好點點頭同意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變得無法拒絕阿遙的請求了。

　　安置好小貓，阿遙這才想起還有一個新朋友要介紹給莫榛，「榛榛，這是我的好朋友……」阿遙說到這裡頓了頓，嘴角努力地張開，卻半天沒有吐出一個字來。半晌，她終於扭頭看著女人，「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莫榛：「……」

　　媽蛋的連別人名字都不知道就是好朋友了？！好麗友都不是這樣的！

　　莫榛內心的咆哮模式難得的又被阿遙觸發了。

　　不過對阿遙來說，她並存在什麼普通朋友、牌友飯友、親友好友這些複雜的朋友分類，因為她只有這一個朋友:）。

　　#點蠟#

　　被問及姓名，陌生女人也表現得十分大方，「我的大名叫阿飄，我的小名叫飄飄。」

　　莫榛：「……」

　　阿遙興奮地點點頭，「哦！那我以後就叫你飄飄吧！」

　　莫榛：「……」

　　假得這麼沒有誠意的名字，她也會相信，他真想帶她上醫院檢查一下腦子，看看她的腦仁是不是只有葡萄那麼大……不，是葡萄乾。

　　不再理會阿遙，莫榛的目光落在自稱是飄飄的女人身上，似是在審視。這個女人看上去和阿遙差不多大，眉眼間卻是比阿遙多了幾分成熟。這種成熟不是打扮出來的成熟，而是在經歷了一些事情後，留在身上的印記。

　　相比起來，阿遙就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

　　面對莫榛探究的目光，女人表現得十分坦然，她這麼坦然，倒弄得莫榛不好意思再打量下去了。他乾咳了一聲，看著女人問道：「飄飄小姐，很感謝你教會阿遙從貓身上出來的方法。不過我有一個疑問，剛才的那個就地打滾，是出來前必須完成的儀式嗎？」

　　「不，那只是我的個人愛好。」飄飄微笑著說道。

　　莫榛：「……」

　　阿遙：「……」

　　臥槽她是不是被坑了？！她就覺得奇怪，為什麼會有打滾這麼清奇的姿勢！人類真是太可怕了，她想繼續當喵還來得及嗎！

　　莫榛緩了口氣，接著問道：「那裝神弄鬼是不是也是你的個人愛好？」肯斯尼莊園裡鬧鬼的傳言，一定也和這個女人脫不了干係。

　　「嚴格說起來不是，因為我本來就是鬼，不能定義為裝和弄。」飄飄托著腮，一臉沉思的模樣，「而且我這麼做並不是為了嚇唬他們，我只是想警告他們小心自己家中的貓。」

　　可是那些人卻完全不理解她的好意，看見她後只會猛踩油門，真是……so sad。

　　飄飄的話讓莫榛愣了愣，「你怎麼知道他們的貓會失蹤？」除了莫榛，肯斯尼莊園的住戶幾乎都養了寵物，不說全都是貓，但也一定有不少人養貓，除非她和那個團夥的人是同黨，不然怎麼知道他們的下一個目標是誰？

　　「榛榛，飄飄好厲害的！」阿遙飄了過來，擠到了莫榛和飄飄的中間，「就是她替你打電話報的警！倉庫裡的人也都是她幹掉的！」

　　莫榛：「……」

　　他怎麼忘了，這個飄飄是個女鬼呢。她想要知道他們的下一個目標，並不是難事。

　　飄飄故作嬌羞地垂著頭，嘟囔道：「矮油，其實這些都是小意思啦，我是一個有資歷的女鬼。」

　　莫榛：「……」

　　你再有資歷，我也不是hr。

　　「本來他們的下一個目標是阿遙的，我知道了以後想要告訴你，可是你身上有什麼東西，一直讓我無法靠近，所以我才直接去找了阿遙。」飄飄低垂著腦袋，繼續羞答答地說道。

　　莫榛的眼裡閃過一絲疑惑，有什麼東西阻止她靠近？難道師父的法術還沒有過保質期？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突然就沒阻礙了。」

　　莫榛：「……」

　　看來還是過了保質期。

　　阿遙聽到這裡，激動地點點頭，「恩恩！我和飄飄裡應外合，假裝被他們抓住，殺了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飄飄抬起頭來看了阿遙一眼，也點點頭道：「嗯，雖然我只是來叫你乖乖呆在家裡，不要亂跑的。」

　　阿遙：「……」

　　飄飄本來是不想插手這件事的，只是看見那些慘死的小貓著實可憐，所以才想著去提醒一下他們的主人。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在說服阿遙的途中被阿遙說服，當了一次行俠仗義的女俠……其實還挺過癮的。

　　莫榛聽到這裡，忍不住問道：「我看了監控，那些貓都是自己從家裡跑出來的，為什麼會這樣？」

　　飄飄道：「其實不是它們自己跑出來的，只是監控拍不到而已。」

　　莫榛微愣，他好像抓住了什麼，「還有一隻鬼？」

　　「嗯。」飄飄點了點頭，「我身上的戾氣太重，一靠近那些小貓小狗，它們就會特別鬧騰。二狗和我正好相反，小貓小狗非常喜歡她身上的氣。」

　　「二……狗？」莫榛看著飄飄，用眼神表達著自己的質疑。

　　「二狗是我以前的朋友，可是後來跟我鬧了矛盾，就跑去和虐貓團夥為伍了。」飄飄說這話的時候，頗有幾分惆悵。

　　莫榛：「……」

　　你要是叫我二狗，我也會跟你鬧矛盾的——他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以前叫阿遙李狗嗨的事。

　　「那二狗現在去哪裡了呢？」阿遙好奇地問道。這個二狗也是兇手之一，不能讓她這麼逍遙法外啊。

　　「二狗已經被鬼差帶走了，我差點也被一起帶走了！」飄飄說這話的時候還有些心有餘悸，她還沒有報仇，怎麼能轉世投胎呢。

　　阿遙凝眸看著她，沉吟了片刻才道：「飄飄，榛榛說他只能看見枉死之人的魂魄，你是怎麼死的呢？」

　　莫榛看了阿遙一眼，她平時看上去是有些蠢，但在一些重要的事情上，卻看得很清楚。

　　阿遙一直把這個稱為大智若愚。

　　飄飄眨了眨眼睛，答道：「這是一個十分狗血的故事，我還是不要說了吧，會拉低你們的智商。」

　　阿遙：「……」

　　莫榛倒是並無意外，她連自己的名字都不願意透露，更不用說死因了。

　　看了看時間，已經快要十點了。莫榛看著漂浮在空中的兩隻女鬼，對飄飄笑了笑，「飄飄小姐，已經這麼晚了，你應該回家了。」

　　不怎麼委婉的逐客令，讓阿遙不贊同地跳了出來，「榛榛，飄飄是我的朋友！」言下之意是你怎麼能這樣冷酷無情地趕她走！

　　莫榛的目光移到阿遙身上，「她留下，你走。」

　　……

　　阿遙看著飄飄，眼神無比的真誠，「飄飄再見！」

　　飄飄：「……」

　　江湖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