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李銘躍板起臉,「我就說吧,雖然店不大,但就你一個人,忙裡忙外的還是有些吃力的。一定是累到了才會不小心燙傷的吧?你這可算工傷!有沒有問老闆要醫藥費?」
劉果想起秦炎之前看到自己被燙暴走揍人,之後還親自給上藥,不由自主紅了耳朵,「哎呀,真沒事兒,再說了,老闆他,他有給我買燙傷膏。」
「買個破藥膏就算完了啊?」隨即李銘躍想到什麼,「你不會是因為這個被炒魷魚了吧?不然今天這非節非週末的,怎麼就放假了?你不會是沒工作了吧?靠!放心,有老子在,絕對餓不著你!」
劉果哭笑不得地看著李銘躍,「真不是你想的這樣,我真就是放假,待著沒事兒請你吃個飯。」可看李銘躍還是一臉不信,想了想,還是把前前後後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李銘躍,只不過隱去了最後兩人在樓上的那段。
「這麼聽起來,你們老闆還算是個講義氣的,至少還是挺維護自己員工的。不過,我早知道你們老闆不是什麼好人,你看,這才開店多久就招來麻煩了,而且聽你這麼一說,還挺能打,這但凡能打的,不是揍人揍得多了,就是挨揍挨得多了,而你們老闆怎麼看怎麼都像前者。」
劉果被李銘躍的這通歪理打敗了,無奈地撇了撇嘴沒再說話。李銘躍伸手招來服務員速度地點完餐,「你別不信,你看你之前怎麼跟我說的,說你們老闆溫和有禮,結果怎麼著,揍人的時候哪裡含糊了?我告訴你吧,這就跟那些發生家暴的一個道理,大部分被爆出家暴的在人前都是斯斯文文若不經風的模樣,不然,你以為斯文敗類衣冠禽獸這些詞都是怎麼來的?」
聽著李銘躍這麼編排秦炎,劉果下意識地就開始回嘴,「我老闆可跟若不經風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你說的那些都是心理變態,我老闆不是。」
「你才認識你們老闆幾天啊?就敢說他不是?」李銘躍瞪著眼睛看著劉果,「我告訴你吧劉小果,我托人查過他。高中畢業直接當兵,未到退伍時間因違紀被開,以後的幾年跟人間蒸發了似的,竟然查不到任何記錄,再之後就是今天年初的時候突然出現還帶著個兒子,在我們市落了腳開了這家小餐館。你恐怕不知道吧?你們那家餐館樓上樓下都被他買下來了,甚至你們左右隔壁的店面也是他的,你自己說,一個單親農村家庭出生的,從部隊裡被開了,消失幾年回來就能有這樣的財力,這像是正經人的軌跡嗎?」
此時李銘躍的臉上沒有半絲笑意,「你可以怪我侵犯別人隱私,可我李銘躍長這麼大沒幾個只認我不認我身家的兄弟,你劉果算一個。不把你周圍的人弄清楚了我不踏實。你今兒個不找我我過兩天也得找你,你現在的這份工作看著是不錯,可你有沒有想過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可別最後被人賣了還傻呵呵地替人數著錢!」
這時,服務員開始上菜,李銘躍也就沒有再說下去,只是用眼神示意劉果「你自己好好想想!」
李銘躍突然扔出來的這些信息,量有點大了,一些劉果原本沒注意的事情,因為他的這些信息,也在他腦子裡串了起來,提到部隊時秦炎那空洞的眼神,秦阿姨無意中說的那句「你多有主意一人,哪兒用我操心」,床頭的那張照片……這一個個的細節似乎都在印證著李銘躍的話,秦炎根本不是你認識的那樣簡單的人!
可劉果不相信,一個在自己最狼狽的時候伸出援手,一個對非親生的兒子這般用心,一個生活那般自律的人,會是一個壞人。
「誰都有過去有秘密,你不能因為一個人在你面前不是透明的,就認定他是壞人。也許老闆他存在不合常理的地方,但是我相信老闆是個好人!」
李銘躍的嘴裡正叼著一隻蝦,冷不丁聽劉果來這麼一句,愣得抬眼看著劉果都忘了嘴裡的蝦了,好半天才吐出來,剛想再說一通,可一對上劉果執拗的眼神,李銘躍鼻子都快氣歪了,卻也只是不甘不願地蹦出一句「我操!你特麼的鬼迷心竅了!」
劉果抿著唇不說話,洩憤一般地戳著碗裡的那塊茄子。
李銘躍一見他這樣,心裡也怪不好受的,劉果啥性子他還不知道嗎?別人幫他一次,他能記一輩子,更何況,他們那個老闆等同於是在他最無助的時候拉了他一把,自己說的那些話,他又怎麼可能聽得進去。
其實,李銘躍這話倒也冤枉劉果了,劉果就是因為聽進去了才會這樣的反應,一邊知道李銘躍說的都是實話,也確實是為了自己好,一邊又不願相信秦炎會是壞人,他自認活了兩輩子這點認人的直覺還是有的。可偏又是因為相信秦炎不是壞人,想到那些被秦炎隱瞞的事情,劉果又生出一股說不來的氣悶感。
難怪問他當兵的事情他模糊其詞,難怪店裡生意不好他一點也不著急,難怪這店他說歇業就歇業……因為他根本不在乎,每個月光兩個店面收租也夠他開銷的了!自己的那些絞盡腦汁是不是看在他眼裡特別的可笑?
我操!自己昨天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會覺得對方喜歡自己?越想越氣憤的劉果,壓根沒察覺自己氣憤的方向已經發生了偏差,仍舊自顧自地戳著碗裡已經面目全非的茄子,隨著最後一下子用力過度,筷子擦著碗底發出一聲「吱」的聲響,聽得劉果跟李銘躍兩個人都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快住手吧,這聲音,跟上學的時候老師拿到壞粉筆劃在黑板上的那種折磨人的聲音有得拼。你就算不滿意我幹的這事,也別用這種方法來折磨我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一聲難聽的的聲響,劉果已經不復方纔的憤怒,還算平靜。
也是了,對方是不是瞞著自己是不是喜歡自己,能有多大的影響?自己不過就是個幹活的夥計,想這些有的沒的現實嗎?
「我沒對你不滿,我是在思考你說的話。不過,不管我老闆如何,至少就目前看來,我現在的工作對我來說是能找到的最好的了,我還是先幹著吧,若真的像你說的有問題,我不過就一廚子,離開容易得很。」
李銘躍不太相信地仔細觀察了一番劉果的表情,見他不是敷衍自己,立即心花怒放了,「這樣想就對了嘛!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死守一家店!」
劉果翻了個白眼,「你的中文都讓狗吃了嗎?別以為去國外待了幾年就有借口說中文忘了!」
李銘躍一點也不介意劉果損他,他這會兒心情好得很,「不說這些,你今兒找我出來不會單純吃飯吧?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劉果一愣,原本是想著能跟李銘躍吐吐槽,順便讓這小子幫著分析分析秦炎的態度,可誰想卻成了這樣。
「沒事,就是單純吃飯,你也知道的,我有個假得多不容易!」
李銘躍匆忙嚥下嘴裡的食物,「這不對啊,你若是單純請吃飯為啥不喊上陳路?那小子見天兒地念叨你。」
剛從秦炎的事情裡回過神,轉頭又聽到陳路的名字,劉果的臉色不大好,「哦,是嗎?我忘了喊他了。」
李銘躍放下筷子,「劉果,你老實跟我說,你跟陳路是怎麼回事?以前你們兩簡直跟連體嬰似的,可你自己看你們最近,比普通朋友還不如,你更是提都不提他。是你自己說你的離職跟他沒有關係,可你現在的表現又跟你的說辭不符啊!」
劉果強撐著笑,「哪裡不符了?我以前處處帶著他,是在孤兒院裡帶出來的習慣,總覺得不放心,可現在他很好,工作生活都很好,我可以放心了,自然不會再像原先一樣,畢竟,感情再好沒有誰能照顧誰一輩子吧?」
李銘躍伸手支起了下巴,「雖然你這麼說也不是沒有道理,可我就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說著,李銘躍壓著身子湊到劉果跟前,「說實話,就你當初對陳路那個好法,我都懷疑你是個彎的,對他有意思。」
劉果一噎,他倒是沒想過李銘躍能一語中的,只不過他說的那是過去的劉果,不是現在的他。
「你打住啊,我就算是個彎的也不會是喜歡他的,你大可放心。」
「嗯!」李銘躍點了點頭,突然頓住,猛地一抬頭,兩隻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一般,「你這話怎麼聽著味兒不對啊?你這是否認了喜歡陳路這句話沒否認你是彎的這句啊。」
劉果壞笑,「我有嗎?」
其實,劉果覺得,自己的性向遲早都瞞不住,但他又覺得沒有刻意說的必要,不若就如現在這般,讓他自己一點一點接受吧。
李銘躍有點摸不準劉果的態度了,狐疑地看了兩眼,還是決定暫時不提這個話題了,「吃飯吃飯,難得你請客。」
兩人吃過飯,劉果準備掏錢包付賬,卻因為手上的燙傷一時沒能掏出來,李銘躍連忙出聲,「我來掏我來掏。」
劉果不可置信地看向李銘躍,這人難得有機會宰到自己一頓會這麼簡單放過自己?
只見李銘躍瞇著眼睛坐到劉果旁邊,毫不猶豫地伸手進劉果的兜裡掏出了他的錢包,打開付錢,還很灑脫地說了一句「不用找了。」
劉果看著李銘躍這一系列動作做得是行雲流水,實在沒忍住嘴角抽抽,「李銘躍,你特麼還敢再無恥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