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前朝後宮

　　皇后就是聽了楚承的話，才對純妃的孩子重視起來。

　　瓊華宮夜宴一直臨至半夜，雖然今天是純妃封妃的好日子，但是她身懷有孕，早早的便退了席，只回到雅文苑懨懨的歪著。

　　宮女自然是知道她心裡煩的是什麼，趕忙將玟王府送來的賀禮，拿過來給她看。

　　「娘娘您看，論說奴婢跟著娘娘入宮，也見識了不少好東西，可是如今玟王府送來的這對兒花瓶，可真是第一次見到，您看，精緻的很呢，可見玟王和王妃是真心待娘娘的！」

　　純妃看了一眼，果然就見白玉花瓶在燭火下盈盈璀璨，上面雙層雕鏤的四季之景影影綽綽，尤其是代表秋天的楓葉，迎風颯颯好似真的要被那秋風吹落了一般。

　　「玟王府如今開著如意票號，那麼有錢，什麼好東西得不來？」

　　「再好的東西也都是有個價碼的，可是奴婢瞧著這花瓶精緻倒像個千金尋不來的寶貝。」宮女想了想，又說道：「啊，奴婢想起來了，玟王府還送來一套點翠嵌紅寶石的頭面來，娘娘瞧瞧好不好看？」

　　「這肯定是玟王的意思，不然玟王妃可沒那個心思，倒也難為他了。」純妃輕笑，「玟王府如今並沒有女眷，竟也能尋得出這樣好的女人首飾來。」

　　點翠首飾做工極為繁雜，因為是拿翠鳥的羽毛巧妙精心的粘合在金器上，所以做出來的首飾光澤好，且色彩豔麗，而且永不褪色，玟王府送上來的這套頭面，不僅翠色極嘉，就連上面綴著的紅寶石也是嫣紅如血顏色極正。

　　純妃伸手摸了摸那鮮亮的翠色，忽而想起從前顧攸寧送給自己的那對兒茶花步搖來，半晌笑了出來。

　　宮女見她笑了，便說道：「如今娘娘可放心了吧，玟王府這樣鄭重其事的送了兩份大禮來，就是叫安娘娘的心呢！」

　　「但願如此吧……」純妃單手撫在小腹之上，恍惚而道：「叫本宮親手殺子，本宮是萬萬做不到的，如今只走一步看一步吧，只願顧攸寧待我之心，和年幼之時一樣毫無芥蒂才好。」

　　因為宮安來的都是五服以內的宗親，有許多楚豫很久未見的皇家遠親，紛紛都上前來恭賀玟王玟王妃安好。

　　楚豫不讓顧攸寧喝酒，只推他年紀小，而且身體又不好，所以他便陪著人多喝了幾杯。

　　龍椅上的德盛帝已經喝的微醺，遠遠的看著楚豫和顧攸寧，半晌笑道：「聯瞧著玟王妃氣色好了許多，如今身上的病可大好了？」

　　「多謝皇上關心，托皇上的福，微臣已經痊癒。」顧攸寧正色的起身行禮，只見他面容極美，但是卻身影單薄，梳著少年的髮髻，胸前還佩著平安扣的項圈，身上的衣實用配飾，無一不精緻貴重。

　　皇后也將目光落在顧攸寧身上，掃了眼他胸前的項圈，冷冷說道：「玟王妃雖然如今年紀還小，但是好歹也是親王正妃了，怎麼還佩戴小孩子的東西，沒得失了皇室氣度！」

　　此話一落，眾人皆皆不語，德威帝倒是看了眼皇后，隨後只抬手喝酒，並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楚豫若有似無的挑了挑嘴角，起身而道：「母后教育的是，只是近些日子，攸寧身上總是不痛快，兒臣也是聽說有人給男孩子戴項圈可以保平安，便也是應個景，況且攸寧未及弱冠便嫁給兒臣，兒臣恨不得如父如母的疼他，若真有地方讓皇室蒙塵，也求母后能體諒兒臣一片癡心，不要怪罪才好。」

　　楚豫這話說的極其恭敬，但是也極重，倒是顯得皇后因為二皇子的事情怨恨玟王，迫不及待的尋玟王府的錯處似得，惹得皇后也趕緊和氣的笑了笑：「本宮不過說了一句，何來怪罪，是你多心了，你們能這樣夫妻和睦，皇上與本宮也可放心了。」

　　「多謝母后。」楚豫面無表情的行禮，然後拉著顧攸甯一同坐下，還伸手幫他理了理略微散亂的頭髮，親昵之意無需言表。

　　德盛帝則繼續喝酒，仍然沒有要說話的意思，而皇后雖然面色不露，但是掩在明黃色廣袖鳳袍的雙手緊緊握住。

　　在看另外兩位皇子，三皇子楚承低垂著眼簾，偶爾抬眼望一眼楚豫和顧攸寧那邊，面上無悲無喜，七皇子楚越則自斟自飲，形容頹廢。

　　皇后眸色一暗，緩緩的鬆開雙手，心下已經有了主意。

　　當天夜宴散了之後，因為純妃有孕不能侍寢，德盛帝又有些喝多了，直接便讓皇后請到自己宮裡去了，氣的一些還算得寵的妃嬪頓足罵道：「自己兒子出了那樣不體面的事情，死的那樣難看，皇上不廢了她的後位，已經是莫大的恩德，她不說自己躲起來不見人罷，人老珠黃的居然還敢出來糾纏皇上！！」

　　「娘娘，慎言！」身邊的宮女勸說道：「無論如何先前還有個大皇子，再怎麼樣皇上也得顧忌這多年的夫妻情分，不然傳出去也不好聽，所以皇上才沒將她怎麼樣！」

　　「哼！現放著純妃呢，今天是純妃封妃的日子，雖說不能侍寢，皇上也應該去陪陪她，如今被皇后請走了，本宮倒要看看，純妃知道了作何感想！！」

　　說完沖著鳳鸞殿的方向，冷笑一聲，轉身走了。

　　夜裡，德盛帝因為喝了酒，有些頭疼，皇后立即吩人奉上解酒湯，並且上前親自伺侯。

　　德盛帝伸手接了過來，不鹹不淡的說了句：「皇后有心了。」

　　皇后手尷尬的停在半空，半晌訕訕的笑道：「今天宮宴，臣妾遠看這如今三位成年皇子當真各個都是好的，不由的想起臣妾的兩個孩子，都是臣妾無福，生了那麼個孽障禍根，現在只盼著剩下的皇子各個都能有出息呢，可是現在成年皇子中，只有玟王封了親王，如今皇上今日借著純妃妹妹有孕之喜，也賞個恩典吧！」

　　德盛帝端著解酒湯一飲而盡，斜眼看向皇后：「你是說給楚承和楚越封王？」

　　「正是呢！」皇后溫婉一笑，說道：「我大昭皇子封王向來是論功行賞，雖然玟王封王是因為軍功赫赫，可是如今在皇上的治理下，天下太平，三殿下和七殿下即便有心想立軍功，也無處施展啊，況臣妾聽說，三殿下將修建行宮一事做的極為妥當，而且七殿下如今也大了，臣妾瞧著啊，比從前穩重了不少，皇上若覺得還歷練不夠，也可先封為郡王，等日後歷練有成之時再封親王，畢竟玟王的軍功不是誰都能比得了的。」

　　她的最後一句話，說的千回百轉。

　　德盛帝略微皺眉的看了眼皇后，半晌說道：「楚豫的確是百年一遇的將才，為大昭征戰沙場，功不可沒，從前朕多少有些委屈他了，封親王不為過，若不是他自己不願納妾留子嗣，恐怕朕世襲罔替都賞下了。」

　　「是……皇上……說的是」皇后戰戰兢兢的看著德盛帝：「玟王……的確很好呢……」

　　「楚承和楚越也很好，只是朕還是覺得還是楚秦好，只可惜……」一提起這幾個兒子，德盛帝滿心的煩亂。

　　皇后心裡也五味雜陳，她是想著，若是她的大皇子還活著，她便穩坐太后之位，只奈何害死大兒子的竟然是她的二兒子，很長一段時間皇后自己也走不出來，可是她是世家培養出來的天生貴女，從小活著就是為了高嫁，自從當初她得知自己要嫁給親王之後，母親便告訴她，日後她是要當皇后當太后的人，所以即便她失去了兩個兒子，為了身家性命，她也不能放棄太后的尊位，於是她只能盡力的籠絡三皇子。

　　正待她如何思量，準備今晚就讓皇帝拍板封楚承和楚越為親王之時，門口突然有人來傳話，說雅文苑的純妃突然肚子疼，問皇上要不要去看看。

　　德盛帝極其在意自己這個老來之子，哪有不去的，立馬起身穿了衣服，往雅文苑趕去。

　　而此時雅文苑的宮女從外面跑進來，說道：「娘娘，皇上往咱這邊來了。」

　　純妃點點頭，此時她全身華服都已經脫下，只穿著淺粉色的綢緞寢衣，頭髮也散開著，卸去妝容的她容色有些憔悴。

　　她既然下定決心要留住這個孩子，首先就得先拴住皇帝的心，更得一直得寵，從而震攝住六宮，讓誰都不敢輕視她。

　　楚豫和顧攸寧回家的路上，顧攸甯回想德盛帝今天對杜蓉兒的模樣，忍不住說道：「看著皇上的樣子，他是真的很看重蓉兒的孩子。」

　　「老來得子，自然的。」楚豫歎息：「如果她這一胎是個公主，她這輩子是坐穩了榮華富貴，若是個皇子，恐怕她日後會兇險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