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各自蹉跎

　　那天跟白燕說話，顧攸寧就立刻把暗衛都叫下來閒扯，又隨口把人全部支走，小黑去倒茶，涼生去找王爺練武，剩下的四個原地解散，愛幹什麼幹什麼去，給你們銀子，去逛青樓都行，就只留下霍明輝，可誰知顧攸寧剛想插科打諢說點什麼，讓兩個人說說話的時候，那邊小黑突然過來了，說道：「王妃趕緊去看看吧，兼雨自己跑出去見七皇子了。」

　　「什麼！！！！！」顧攸寧大怒：「人呢，現在？」

　　「正在門口呢。」

　　顧攸寧頓時氣的不行，轉頭看了眼霍明輝和白燕，說道：「你們兩個坐在這裡說話，不准走，我出去看看。」

　　話音一落，倒是把白燕弄的滿臉通紅，霍明輝皺眉，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氣氛非常尷尬。

　　可顧攸寧現在沒空管他們，說完以後，就趕緊跑出去找兼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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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兼雨如今最喜歡好看的東西，看著滿院子的花兒啊花兒的啊，立即就捨不得離開了。

　　只在花園裡圍著花匠轉悠，一會兒揪一朵花，一會兒幫花匠鏟一下土，沒多長時間就把自己渾身弄的髒兮兮。

　　采璿路過的時候，看著他就笑了。

　　「我的爺啊，你種花怎麼好像把自己種到土裡去了，快來，我帶你去換衣服。」

　　兼雨撅著嘴低頭看了看自己衣服，搖搖頭不想跟她去。

　　采璿沒辦法只好拿出手帕給他擦擦臉，又擦擦手，說道：「不換就不換吧，你乖乖的在這兒玩，前院王爺正抓著王妃練武呢，你千萬別去，到時候又該抓著你一起練啊，聽話啊。」

　　兼雨雖然沒太聽明白她說什麼，但是卻把練武聽的千真萬確，這幾天顧攸寧因為每天要練武的事情鬧騰的實在厲害，沒事就非抓著兼雨訴苦，也不管兼雨聽不聽的懂。

　　導致這個小呆瓜對練武兩個字非常敏感，連連點頭，說道：「不去，兼雨不練武！！！！」

　　采璿笑了，從手中的食盒拿出一塊糕點塞進他嘴裡：「那你在這兒玩兒，我走了。」

　　說完，抬頭看了看兼雨身邊跟著的人，說道：「你們都小心點，這裡的剪刀鏟子的都注意些，要是傷要兼雨，王妃那裡可是過不去的。」

　　底下人連連點頭。

　　只不過兼雨如今有個毛病，什麼東西喜歡了，一定要拿到自己屋去，他住在碧水居的東偏廳，原本碧水居一直住著楚豫和顧攸寧，但是自從那次，兼雨被唐素雲的人欺負了以後，顧攸寧就直接讓兼雨住進碧水居裡，離他們寢殿最近的東偏廳。

　　那裡寬敞明亮，冬天裡暖閣又暖和，裡面還被顧攸寧放進一尊半人多高的白玉觀音，為求的是給兼雨擋擋煞氣，以保平安。

　　兼雨拿著他覺得最好看的花使勁兒的往屋裡放，那些下人見他來來回回如此辛苦，也都知道這可是王妃最看重的人，於是上趕著幫他往屋裡搬花。

　　正當所有人都給他搬花的時候，兼雨突然自己一個人跑到偏門去了，探著小腦袋小心翼翼的開門跑出去。

　　「楚越~~~~~~」

　　兼雨叫了一聲，然後歡歡喜喜的沖著正在玟王府門口臺階上坐著的人跑過去。

　　楚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他已經連續在玟王府門口待了很久了，他不知道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但是只有這樣做他心裡才能舒服一占，因為這是離兼雨最近的地方了。

　　突然聽見有人叫自己，楚越被嚇了一跳，連忙抬頭，赫然就看著心心念念的人正沖自己跑過來，他站在原地不敢動，想著這是不是幻覺。

　　兼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還是記得，楚越曾經跟他說過，會給他帶泥人，所以他今天聽見下人們在議論，說二皇子楚越今天又在門口等著，所以他就偷偷的出來了。

　　「泥人……要泥人……」

　　楚越一時間都有點反應不過來：「你自己一個人出來的，身邊怎麼沒跟著人呢？」

　　「噓！！！！！」兼雨煞有介事的用一根手指束在唇邊，小聲的說道：「我偷偷出來，他們不能知道，泥人給我。」

　　楚越見到他自然是滿心歡喜的，趕緊從懷中拿出個盒子打開，裡面是兩個精緻的彩色泥人。

　　「這個是我做的，顏色也是我塗上去的，早就想給你來著，可是上一個被摔壞了。」

　　上一個他想托人送進玟王府，但是被顧攸寧扔了出來，當著他的面摔個粉碎。

　　兼雨看著很喜歡，一把搶過來，眼睛笑眯眯的。

　　楚越心裡一酸，勉強的笑了笑：「喜歡嗎？」

　　兼雨猛點頭：「喜歡。」

　　「喜歡就好。」楚越看著兼雨的臉，眼睛都直了，突然鬼使神差的伸手碰了碰。

　　兼雨仰頭看他，面上一片懵懂。

　　楚越眼淚一下子落下來，心裡疼的無法自控。

　　這人內裡的靈魂已經沉睡了，只留下一個嬌軟的身軀如同花朵一般慢慢枯萎，任憑世間蹉跎。

　　顧攸寧站在大門口，看著不遠處正在一起的兩個人，微微冷笑，手指緊緊的絞在一起。

　　兼雨如今比從前清明許多，可以把話說全，雖然心智還是個小孩子，但是比從前好多了，他讓穆雲漢試了幾次脈，也就還是那樣，想恢復心智記憶還是很難。

　　但是顧攸寧沒有從前那麼絕望了，至少兼雨可以忘了從前的事情，雖然心智不全，但是可以慢慢長大，這對於他來說很欣慰。

　　就算如今看著兼雨偷偷的跑出來跟楚越見面，顧攸甯雖然恨楚越死皮賴臉，但是心裡卻也在高興，都能騙過眾人偷偷的跑出來，這要比從前聰明很多，是好事情。

　　那些跟在顧攸寧身邊的下人心裡忐忑，趕緊跪下求饒：「王妃恕罪，是奴才沒有看好。」

　　「不怪你們。」顧攸寧微眯著眼：「這人要是自己想往出跑啊，別人是看不住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露出個好看的笑容，上前把兼雨拉回自己身邊，說道：「怎麼自己跑出來了，回家吧，你不是要吃花生糖，已經做好了。」

　　兼雨眨巴著眼睛看著顧攸寧，似乎正在楚越和花生糖中間思量著。

　　楚越看了眼顧攸寧，最後歎息一聲，伸手在兼雨臉頰上摩挲一下，然後說道：「回去吧，等……等改天我……我再來看你……」

　　顧攸寧站在一邊，臉上都是沉沉的冷笑，並沒有說話。

　　兼雨撅著嘴，握緊手中的小泥人，眼巴巴的看著楚越，最終被小黑領走了。

　　楚越慢慢的鬆開兼雨，手臂停在半空中許久才緩緩放下。

　　他抬眼看了看顧攸甯，顧攸甯沖他勾了勾嘴角，精緻的臉上卻沒有半點笑意。

　　半晌，顧攸寧挑眉，退後兩步。

　　正當楚越以為顧攸寧轉身要走的時候，突然從玟王府出來三個人，手裡拎著水桶，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三桶涼水直接就沖他潑了過去。

　　如今早春天氣，春風極冷，這三桶涼水潑在身上，可謂是冷到骨頭裡了。

　　楚越抹了把臉，渾身控制不住的打冷顫，看向依舊淺笑的顧攸寧：「這樣你就能解氣？」

　　顧攸寧笑容加深，踱步走到他跟前，從懷裡拿出塊潔白的手帕遞過去。

　　他讓人用涼水潑他，現在又給他手帕。

　　楚越一時間倒有些不明白了，但還是忍著渾身刺骨的寒冷，哆哆嗦嗦的伸手去拿。

　　指尖剛要碰到手帕的時候，顧攸寧突然手腕一翻，將手帕狠狠的摔在他臉上。

　　楚越猛的一下偏過頭，滿眼都是屈辱。

　　顧攸寧哄笑一聲：「七殿下渾身都濕透了，要不要進屋換身衣服。」

　　「不必了，謝王妃關懷。」

　　楚越咬著牙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發抖，這種別人嗤笑，尊嚴被踐踏，被羞辱的感覺他最近在玟王府門口已經不是第一次嘗到了。

　　顧攸寧臉上笑容不變，優雅的欠了欠身，說道：「那就不打擾七殿下了。」

　　語氣平和從容，甚至帶著一絲絲的溫柔，就好像讓人沖他潑水的從來都不是他，說完還沖他點點頭，然後才轉身離開。

　　楚越就這麼渾身濕透，無比兒狼狽的站在玟王府的石階下面。

　　顧攸寧快要進門的時候，突然停住腳步，微微的偏頭，瞥見了那個不肯離去的身影。

　　微微的閉了閉眼，挺直腰板：「關門！！！！！」

　　說完便目不斜視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