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往生往生
這世間有許多個無法解釋的事情。
例如楚豫無法開多有恍惚,口的前世,他總以為是做了一場夢,如今夢醒,前世記憶多有恍惚,依稀只有對顧攸寧的滿腔柔情和依戀繚繞胸口。
再說顧攸寧的穿越,他倒是想催眠自己也是做了一場夢,說他原本就是左相家不受寵的庶子,後又捲入宮廷奪嫡之爭,嫁給了同樣不受寵的玟王,屆時那個遠在記憶深處的高樓林立,霓虹綽約的現代,是他做的一場瘋狂的夢,只是無論他如何催眠自己,他在現代活得二十年永遠無法抵消,況且那二十年裡還有他的至親兄弟。
所以無論是楚豫還是顧攸寧,雖然不至於推崇迷信之說,但是舉頭三尺有神明這句話是萬萬不敢不信不敬的。
尤其是在這個需要相信神明的時代,神明的力量往往異常強大。
所以當他們看見縮在牆角正在不斷發抖掙扎的陸子安,聽著他嘴裡發出怪異的尖叫之時,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陸子安中邪了。
顧攸寧轉頭看向頭髮花白,已有老太的雲仙真人,急切的說道:「是你做的?你把他怎麼了?」
「是我做的又怎麼樣?」雲仙真人一貫的淡然,挑眉說道:「原本你也要這樣的,但……不知哪裡不對……竟然奈何不了你……」
巫邪之術最早能追溯到巫鹹族,後來巫鹹族不知因為何事遭到了幾乎滅族之難,只有少部分家族逃了出來,逃到了中原,至此巫邪之術才傳到了中原。
相傳,前朝開國皇帝征戰沙場之時,就有麾下國師屢次是用巫邪之術助陣沙場,只是後來國定邦安,國師卻被奸人陷害入獄,最終在獄中被折磨致死,事後真相大白,皇帝念起早前與國師的生死之交,日夜愧疚不已,他為國師建造了一座安魂塔,將國師的屍體葬入其中,並且親自將國師生前手記整理成冊,後來前朝滅亡,安魂塔也被推了,國師的手記也就是那個時候流傳於民間的。
而此間最厲害的就是殘影攝魂。
殘影是指雲仙真人的輕功,利用天地間的氣流風霧加上輕功的招式口訣達到急速,而攝影便是纖塵不染利用符咒為媒介就能取人性命的。
為何此等陰毒之術卻被稱作纖塵不染,原因是,被下此咒者,應該是被自己害死的,下咒者只需將準備好的符咒放在被下咒人的身上,再利用姓甚名誰生辰八字將符咒啟動。
一旦符咒啟動,被下咒之人從前受過的傷,身體上原本不礙事的小毛病,便會被放大千百倍,身體上的傷害還有的揪,最怕的便是精神上的摧殘,被下咒之人心裡若是有鬱結不放之事,在此時也會被放大,最終愧疚也好,懼怕也罷,終究會慢慢的將人磋磨致死。
若是普通人一生順遂,無錯無過,沒有做過極大的傷天害理之事,被下了咒,頂多是病上幾日,情緒不太好,或者是運氣較差而已。
但是像陸子安這樣,一生坎坷,經歷的人命無數,這樣的人,被下此咒,必死無疑。
他住在青峰崖上,雖然一應的吃食都由南充國打理,但是卻免不了與青峰崖上的人接觸,白天去了院子的石凳上坐了一會兒,似乎是覺得冷了,起身便想走,誰知腰間的旭日朝陽荷包卻掉了下來,他愣了一下,剛想彎腰去撿,這時突然一雙素手映入眼簾,快他一步撿起來了荷包。
是個女孩子,穿著鵝黃色的小襖,一臉笑意盈盈的跟他問好,還誇他的荷包精緻,然後禮貌的將荷包還給他。
上面一樣的繡著旭日朝陽,卻不是他原來的那個。
當他與蕭靖宇吃過晚飯,二人別過將要睡覺之時,他站在床前突然恍惚了一下,他閉了閉眼等待眩暈過去,待再睜開眼時,前面光亮一片卻模糊非常,隱約的似乎有著人影,而且還不是一個。
他驟然間頭疼欲裂,一把扶著床柱勉強站穩,心下覺得此症蹊蹺不詳,暗叫不好,剛想張口喊人,卻發現現在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身體也像脫力了似得跌倒在地,他掙扎的想爬起來,可是耳邊嗡嗡作響,讓他難受的想吐,竟是半點力氣也使不出來,再抬眼看去,地面似乎在晃,正有人影向他走來,他以為是自己驚動了人,誰知再仔細看去,那人腳上穿著一雙明黃色繡南充圖騰的鞋,這分明是南充王才可以穿的,原以為是蕭靖宇來了,他想說話便仰頭看去,但是卻看見了已經死的了老南充王。
……
慢慢的越來越多前頭死了的人一個個的都來了,被殉葬的皇后,冷宮被勒死的德妃,斷了腿的貴妃,被斬首的趙家家主,因他而自盡的禦史,枉死的宮女,連那些壞事做絕的惡人也都來了。
他慌亂的向後退,一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茶杯。
啪的一聲響,在他耳朵裡卻如同天雷炸響一般,瞬間變讓他失了心魂。
想喊也喊不出,只能念叨著這些往生故人的名字。
等待楚豫和顧攸寧趕到只是,三魂七魄已經丟了大半。
蕭靖宇被嚇壞了,嘴裡急切的喊著他的名字,可是卻沒有用,陸子安的臉色越來越不祥,已經陷入夢魘無法自拔,最後蕭靖宇無法,手起掌落將陸子安敲暈,隨後南充的侍衛趕緊端上來參湯,費勁給他灌進去幾口,睡夢之中的陸子安臉色才稍顯好了一些。
眾人全都鬆了一口氣,只有雲仙真人似笑非笑的說道:「沒用的,醒來還是一樣,除非你讓他一輩子都別醒。」
果然武俠小說上都是騙人的,雲仙真人聽著很帶仙氣兒,像是個隱士悲憫的世外高人,其實就是個龜毛尖酸的死老頭!
顧攸寧在心裡腹誹,隨後鬆開楚豫的手,擼胳膊就要上前去理論,被楚豫攔下,淡然的問道:「陸國師與真人無冤無仇,即便真人不想給他解毒,又何必現在這樣,害他性命呢?」
他話音說話,雲仙真人抬頭定定的瞧著他,略微泛黃的眼眸閃出一絲光彩,半晌驀然的笑了:「難怪尹平和含煙都說你與嵐之風骨相似,的確跟他一樣,空有滿身武功,滿腹才倫,但終究難成大器。」
說完,深深的歎了口氣:「罷了罷了,就不該讓你們上山來。」
他頓了頓,然後看向床榻上的陸子安,說道:「我只去了這符咒,明日你們便下山去,再來青峰崖嚷嚷要解毒,可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說著上前在陸子安腰間扯下那枚荷包,然後揚手讓青峰崖的僕人端出去,說道:「去西北角的八卦陣裡埋上,在西南角的偏殿門前,將地裡燒過的符紙挖出來。」
僕人領命端著荷包便出去了,雲仙真人走到陸子安身邊,伸手撥開他額前的散發,蕭靖宇緊張的盯著他看,深怕他突然出手害了陸子安的性命。
「果然是個妖人,欠下這麼多陰債,也虧的能活到現在。」
雲仙真人冷笑一聲,然後伸手在掌心擰住真氣一掌拍在陸子安眉心,緩緩的將真氣渡進陸子安體內。
蕭靖宇看著陸子安緩和過來的臉色,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伸手給陸子安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雲仙真人皺眉看他,突然指尖猛的用力,一股內力驟然沖入陸子安體內,瞬間讓原本昏迷不醒的陸子安疼直勾勾的睜開眼睛,哇的吐出一口血,剛剛緩和過來的臉色隨即又蒼白了幾分,只覺得渾身都疼,如同鐵錘鑿過一般,硬生生將那冷心冷意從不落淚的陸子安逼的眼眶通紅。
蕭靖宇大驚,出手猶如閃電一般的打開雲仙真人的手,怒道:「你幹什麼!」
說完趕忙將陸子安摟進懷裡,輕輕的拍著他的背安慰她,然後抬眼重新看向雲仙真人。
「孤不知道真人與子安有什麼仇怨,真人不肯幫子安解毒,孤可以等可以求,但是真人若再想害子安性命,孤必踏平你青峰崖九曜殿!」
雲仙真人看著他,突然歪頭嘴角扯出一個及其生硬詭異的笑容:「他與我無冤無仇,但是我就討厭他!」
說完冷笑著轉身離去,神情言語並不像個年過花甲的老人,但是後背卻有些微微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