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心事暗藏
今日早朝過後,德盛帝又去了刑部,這幾日他幾乎天天都回去刑部親自審問楚霄身邊的心腹,已經將事情審問得七七八八。
「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真相大白,可是皇上依舊不置一詞,非要等二皇子回長安親自問,最可氣的三皇子,他將自己所做的事情推得一乾二淨,還在早朝上慫恿皇上,讓您去銀川抓二皇子回來。」林良很是憤慨地說道:「王爺,您可千萬不能去銀川,皇上如今對二皇子的態度不明,若是他在您手上除了什麼問題,恐怕皇上那裡要犯疑心。」
「這還用你說。」楚豫冷哼:「若是本王去了銀川,即便本王有心留楚霄回長安,恐怕有些人也不敢,必定會從中作梗。」
「可是……」林良有些踟躕:「那現在怎麼辦,萬一皇上真的指派您去銀川,恐怕也不好駁回。」
「其實父皇心裡未必不知道,楚霄會有今日勢微之時,與本王脫不了關係,而且他也知道,楚霄恐怕不能活著回長安了,他若還想見兒子最後一面,必定會派我去,這倒是不好辦了……」楚豫面無表情地想了一會兒,半晌語氣平淡地開口:「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等了,著人通知陸琰,讓他儘快動手!!」
林良神色一凜,隨即領命:「是!!!」
楚豫低頭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素銀戒指,上輩子跟楚霄鬥了那麼多年,最終還是敗在他手上,如今他有了要保護的人,從而不再愚忠絕地反擊,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而此時躲在銀川的楚霄萬萬想不到,原來他做的這一切全在楚豫的掌控之中。
與此同時,雪繪館內,穆雲漢穿著一襲銀灰色繡暗紋青松的錦緞長衫,手中擺弄著一把黑檀摺扇,開開合合地愣怔出神。
顧攸寧神情有些萎靡不振,進屋看了穆雲漢,倒是詫異一下,說道:「難得見你發呆,有什麼心事呢?」
「……」穆雲漢猛地一下反應過來,等待轉頭看時,顧攸寧已經在他身旁邊坐下了,於是搖搖頭說道:「我能有什麼心事。」
他停頓一下,悠長地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就是這兩天長安不太平,過來看看你。」說完,他倒是著意仔細地上下打量他一陣,目光落在顧攸寧眼角的倦色之上,不禁皺眉問道:「你這是怎麼了?昨天晚上沒睡好……作為醫者我要提醒你,床笫之事不可太過貪歡,如今年輕就夜夜笙歌,老了是要吃苦的。」「你滿腦子都在想什麼呢!!!」
顧攸寧嫌棄地看向他,然後幽幽地歎氣說道:「我昨天做了半宿的夢,夢見突然有好多個孩子,都說是楚豫的,那把我氣的啊,然後我就挨個看啊,瞧著哪個都不像。」說完便又哀怨地歎了口氣,神色愈加憔悴。
穆雲漢則忍不住笑得胃疼。
顧攸寧大怒:「你笑什麼?」看見好朋友如此,不說排憂解難,居然還笑!!真是交由不慎!!
「當然是在笑你蠢!」穆雲漢非常直白。
顧攸寧無語凝噎,好半天才咬牙切齒地罵回去:「你才蠢呢,說到底陸子安都比你強,若是他在的話,肯定會幫我出主意的!!」
「此言差矣。」穆雲漢一臉奇貨可居的模樣,神秘說道:「這件事,普天之下,只有我能給你個准話,旁人都是猜測的罷了。」
「當真?」顧攸寧目光熊熊:「我為了這個女人和孩子可費了不少精神頭腦,就想聽一句實話,你若是真能告訴我,我肯定會好好謝你的!!!」
「……」穆雲漢不說話,只斜眼看他,半晌之後才說道:「那你得先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介意那個孩子,是不是王爺得又能怎麼樣,若是喜歡,大可做主留下,如今這玟王府不早就是你當家了嗎?」
「這件事非比尋常,楚豫心思重,若處理不好,倒是惹得我們兩個人生嫌隙,那畢竟關係人家的血脈問題,如今他是怕我難受只一味地往外推,那個女人打發了也就罷了,即便是留在王府,橫豎也是守活寡,但是孩子不一樣啊。」顧攸寧歎氣。
穆雲漢眯了眯眼,繼續開口問道:「王爺怕你難受,那你真的難受嗎?」
「……」顧攸寧半天沒說話,只砸吧砸吧嘴,然後略微尷尬地咳嗽一聲,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一點點……」
「——噗——」
穆雲漢忍不住笑出聲,挪揄地看著顧攸寧,嘲笑道:「原來你這些不在意都是裝的啊。」
「……這種感覺你是不會明白的!!!」顧攸寧怒斥。
穆雲漢則突然淡漠了笑容,好半天才幽幽地說道:「我如何不明白呢……」
說完,他歎了口氣,然後轉頭看向顧攸寧:「你也不用糾結了,那個孩子,不是王爺的。」
「當真?」顧攸寧瞪圓眼睛。追問道:「你如何知道的?」
「玟王命犯煞星,此生中無子。」穆雲漢碧海潮生的黑檀摺扇一展,篤定地說道。
顧攸寧無語:「……」
就知道這人靠不住,算命什麼的,一聽就很迷信。
穆雲漢略坐一會兒就走了,正好處於處理完朝中之事從書房裡出來,便去雪繪館找顧攸寧。
誰知一進門就看見顧攸寧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於是果斷上前一把將人打橫抱起來,低頭在臉頰上親了一口,然後說道:「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瞧著怪可憐見的。」
「……」顧攸寧歎氣:「沒什麼,走吧,咱們吃飯去吧。」
楚豫沒動地方,只是盯著他看。
把顧攸寧看得直發毛,忍不住從他懷裡掙扎地跳下來,說道:「幹什麼,你不吃飯啦?」
「到底怎麼了?」楚豫俯身湊近他,問道:「是昨晚沒睡覺,還是有心事,不然……是穆雲漢來說什麼了?」
「什麼都不是。」面對突然放大在眼前的俊顏,顧攸寧表示很有壓力,臉紅地推開他:「別離我這麼近,我什麼事都沒有。」
楚豫雖然被他推開,但是仍然在盯著他,半晌眯了眯眼,伸手一把捏住他臉蛋,說道:「撒謊,分明就是有心事,快說!」
「都素了磨有……窩餓了,要次飯!!!」
顧攸寧被揪得滿嘴漏風,也不肯說實話,被欺負急了,就張牙舞爪地要拼命,楚豫無奈,只得先帶他去吃飯,準備晚上再問到底怎麼回事。
於是,就在玟王夫夫親親密密地在玟王府吃飯的時候,遠在銀川的楚霄也在吃飯,只是飯菜遠遠不能和他從前的檔次相提並論。
看著這些粗茶淡飯,楚霄也沒什麼胃口,煩躁地擺擺手讓人拿走。
「殿下,您已經好幾天沒好好吃飯了,這下去不行啊。」此時楚霄身邊的心腹,現在是他這支私兵的副官,一邊端著飯菜一邊說道。
「現在這個情況,本殿能有心思吃飯嗎!!!」他皺眉,情緒有些煩躁,半晌問道:「今天城裡的風聲怎麼樣,不是說明王身體不好,怎麼還沒走?」
「即便是明王身體不好要走,恐怕也得是等到下一個欽差來了再走。」副官也是一臉凝重地說道:「所以殿下,恐怕還得再想法子了,如今咱們躲在這個深山裡不敢出去,若是城裡一直都是這樣,恐怕糧草都要不夠了。」
「不要緊,再挺一挺,明王也是尾隨咱們來的銀川,他過幾日找不到咱們,便會去別的地方,只要他一走便好了。」此時楚霄能做的也只有撫慰人心了,其實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而且即便是明王走了又如何,他的這支私軍雖然組建有些日子了,但是還未成規模,離長安又這樣近,若要硬拼只有死路一條,若是養精促銳,瞧著玟王府的勢頭,也斷不會容他,況且還有皇帝呢。
如今楚霄也算是嘗了人間疾苦,縮頭烏龜的日子不好過,還這樣吃不飽穿不暖的,一時間讓他這個整日養尊處優的太子爺有些吃不消了,打發走副官之後,他便一個人躺在簡陋堅硬的木床上閉目沉思,全然不知道,此時正有一雙眼睛充滿著仇恨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