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從桃山回來後，楊戩的性子更冷了，神色淡漠似乎再也沒見他笑過。龍淩坐在綠草茵茵的山坡上，側頭看著身後涼亭內一襲白衣長身玉立的楊戩，少時家破人亡顛沛流離，以至於造成了如今淡漠厭世的性格。龍淩一隻手支著下巴，目光饒有興致的打量楊戩，瑤姬仙子的相貌是頂好的，想來能被她看上的那個凡間男子相貌也差不到哪去，父母兩的基因都很好，故而生出來的孩子相貌也是極為出眾的。

　　那被女媧聖人收入門下的楊嬋，龍淩沒有見過，不知她是否真的是入後世傳說中的那般貌美傾城。不過，楊戩的相貌卻是十分出眾的的。劍眉薄唇，眸若寒星熠熠生輝，面容俊美不失英氣。即便是在美人輩出的仙界，楊戩的相貌也是數一數二的。在龍淩看來，楊戩身上最吸引人的不是他那俊美的長相，而是一身淡漠超凡的氣質。似乎什麼事物也不被他放在眼裡，越發讓人想要把自己映入他的眼簾。

　　楊戩大約會是這世間女子的一個劫，一個難以掙脫的劫。如飛蛾撲火一般，明知不可為卻依舊貪戀著那抹冰山下的溫情。

　　龍淩轉過頭無奈扯了下嘴角，有這樣一個禍國殃民的師弟真是壓力山大啊！他乾脆仰面躺下，枕著手臂睜眼望著湛藍如洗的天空，玉泉山一脈，算上玉鼎真人一共也只有三人。在外人眼裡，淡漠、強大、深不可測是玉泉山一脈弟子的特色。實際上也的確如此，除了龍淩，無論是玉鼎真人還是楊戩都符合了那些形容詞，性子淡漠，實力強大，深不可測。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楊戩和玉鼎真人是極為相像的，卻又極為不像。很多年後，龍淩才知道，楊戩和玉鼎真人差就差在，一個是壓抑著渴望，一個是真的無所求，

　　似乎楊戩師弟的生日快到了，仰面躺在草坡上的龍淩眨巴眨巴下了眼，心中有了主意。

　　半個月後

　　夜色微涼，星辰閃爍，涼風吹佛的葉子簌簌響，月下的海棠散發著淡淡的香氣。花園石桌上，擺放著美酒佳餚，龍淩一襲白衣玄衫手裡捏著個酒杯細細的品嘗著。

　　應邀前來的楊戩看見這幕，目光微頓。

　　察覺到他的到來，龍淩轉過頭，面色微紅，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楊戩師弟，你來了。”

　　楊戩走進了，聞見一股淡淡的酒香，皺眉說道：“師兄，你喝醉了。”

　　“胡說！你才喝醉了，你全家都喝醉了！”龍淩不高興的反駁道。

　　“……”果然，醉酒的人是毫無道理可言。

　　楊戩不善言語，如今面對著一個醉酒的酒鬼，就更不知道該如何勸說了。無言半響之後，才聽見他語氣淡淡道：“師兄，不可貪杯。”

　　“嗤——”龍淩嗤笑了聲，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楊戩師弟，來我敬你一杯！”

　　看著龍淩伸過來的酒杯，楊戩無奈拿起一個酒杯，輕輕的碰撞了下，一口飲盡。

　　“好樣的！楊戩師弟。再來，我敬你一杯！”

　　“再來！”

　　“繼續喝……”

　　“……”

　　不知喝了多少酒，楊戩面色不變身姿挺拔的坐在石桌上，只是目光微微的渙散。對面坐著的龍淩早已經滿臉通紅的趴在了石桌上，一手還拿著個酒壺。

　　“楊戩師弟……”龍淩聲音低啞的叫道。

　　“嗯？”

　　“生辰快樂。”

　　“……”楊戩的面色微頓，半響之後，倒了杯酒一口飲下。

　　氣氛安靜了下來，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只聽得見風刮過耳邊的聲響，只聽得見葉子簌簌的響聲，只聽見的蟲鳴鳥叫聲。

　　“汪汪！”突然一陣狗吠聲打斷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龍淩不禁輕笑了一聲，說道：“我都忘了你這小傢伙。”

　　順著他的動作看去，楊戩這才發現龍淩的大腿上趴著一個白色的……毛團？

　　龍淩把扒拉在他大腿上的毛團抱起來放在了石桌上，楊戩這才看清這小傢伙的模樣，小小的身軀，白絨絨的毛，烏黑濕漉漉的眼眸，可憐巴巴的望著他。大約是今夜的月色太美，也有可能是酒喝多了，看著這可憐的小東西，楊戩那一向冷硬的心稍稍的柔軟了些。

　　龍淩伸出一個手指頭，戳著白毛團的柔軟的肚子，吧嗒了下嘴，“好久沒吃過狗肉的味道了，真懷念……”

　　躺在石桌上的白毛團警覺的縮了縮身子，“汪汪！”可憐兮兮的沖著楊戩直叫。

　　楊戩不易察覺的皺了下眉，頓了頓開口說道：“這小傢伙太小了。”言下之意，沒有多少肉給你吃。

　　龍淩聞言不禁嗤笑，語氣贊同道：“有道理！所以還是養肥了再宰了吃吧！”

　　“汪——”一聲略顯淒厲的慘叫，白毛團乾脆閉上眼躺在石桌上裝死了。

　　“噗！”龍淩見狀不禁噴笑，捶桌子，“這狗太逗了！”

　　就連楊戩也露出了一絲笑意，眉眼柔和了許多。龍淩見狀不禁暗想，這果然是命中註定的緣分。

　　“楊戩師弟既然喜歡這小東西，那便送你吧！”龍淩懶洋洋的說道。

　　楊戩面色微頓，看著悄然睜開眼可憐兮兮的望著他的白毛團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那就多謝師兄了。”

　　龍淩擺了擺手，說道：“這本來就是送給你的生辰禮物。”

　　楊戩伸手抱過來了白毛團，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白毛團也親昵的蹭了蹭他的手，楊戩的眼裡閃過一絲柔和。龍淩看著這一幕，微微垂了垂眼眸，對於楊戩這樣的人來說，大約動物比人更能得到他的好感吧！

　　“楊戩師弟給它取個名字吧！”龍淩笑吟吟的看著他懷裡的白毛團說道。

　　楊戩面色沉吟，許久之後遲疑道：“楊小四，這名字如何？”

　　“……”龍淩嘴角抽搐。

　　龍淩以手撫面道，“師弟日後有了小孩，取名千萬要慎重。”

　　楊戩的面色也不好看了，聲音也冷了“不如由師兄來取名。”

　　不待他反悔，龍淩立馬拍案說道：“那便叫哮天犬吧！”

　　“哮天犬……”楊戩面色沉吟，“這名字，不錯！”

　　“嘿嘿！”龍淩嘿嘿笑了兩聲，心裡默默吐槽感情這名字最後還是由我取得。

　　“師兄，哮天犬可是天狗？”楊戩狀似無意的問道。

　　“對啊！”龍淩毫無所覺的隨口答道。

　　楊戩撫摸著哮天犬的動作頓了頓，“如果師弟沒記錯的話，天狗應當是白首身黑。”

　　“啊！你說這個啊！我覺得黑色的狗沒有白色的可愛，而且頭部白身軀黑就更難看了，好像禿毛狗一樣。於是我就給它染了個色，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用鈴蘭花的汁液製成的染料。”

　　楊戩聞言面皮一抽，半響才艱難道：“師兄……你費心了。”

　　“的確挺費心的。”龍淩很是厚臉皮的介面道。

　　“……”楊戩嘴角抽搐不止，給天狗染色也多虧你想得出。

　　趴在楊戩懷裡的哮天犬很是淒慘的嚎叫了兩聲，小爺油光黑亮的皮毛啊！

　　山間帶著涼意的晚風一吹，原本有些醉意的龍淩也清醒了過來，他坐在石桌上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楊戩見狀，勸道：“師兄少喝點，莫要醉了。”

　　“無礙，不過是些果酒，醉不得人的。”

　　龍淩不是好酒的人，只是今晚的酒是龍淩採集玉泉山的野果釀制而成，酸酸甜甜的不像是酒倒有些像是果汁，不過比果汁多了些酒味，味道比果汁好。龍淩很是喜歡，這果酒喝起來沒什麼度數，但是後勁很強，喝多了能讓人醉上一天一夜。

　　楊戩見勸說無用也隨他去了，反正在玉泉山上左右是出不了事的。其實他哪有資格說他，即便是他自己，今夜也喝了不少酒。楊戩垂下眼眸，心中好似一葉浮舟飄蕩在波浪翻滾的海洋裡，似沉似浮，似喜似悲，情緒萬千。他想他大約是醉了吧！今夜的月色太過柔和，今夜的酒太過醉人。

　　安靜的夜裡，聲音格外的清晰。

　　“師兄，今晚多謝你了。”楊戩垂下眼眸，聲音雖小卻格外的清晰道。

　　龍淩看了他一眼，笑道：“師兄弟間，何必如此客氣。”

　　楊戩聞言一語不發，一杯接一杯的灌著酒。

　　過了許久，才聽見龍淩呢喃道：“楊戩師弟，我想我大約是真的醉了。”

　　楊戩聞言抬頭看他，只見龍淩滿臉紅暈眼神迷蒙的歪倒在石桌上，無奈歎氣道：“早叫你少喝點了。”

　　一陣腳步聲傳來，楊戩抬眼看去，只見一身華貴面色淡漠的龍闕走了過來。

　　看見龍闕出現，楊戩覺得有些意外卻又不驚訝，就好像他出現在這是本來如此的。楊戩語氣淡淡的禮貌而疏離的喚了聲，“龍君！”

　　龍闕只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應了聲便不再理他，目光全都放在了醉酒趴在石桌上的龍淩身上。似乎是察覺到他的目光，龍淩睜開眼看見他，露出一個明媚而美好的笑容，軟聲叫了句“小叔叔”，聲音軟糯的像是撒嬌。龍闕聽了頓時心都酥了，軟成一灘水，滿心的柔情，像是責怪更像是無奈的說道，“怎麼喝了這麼多酒？也不怕醉人，真是個小酒鬼。”

　　龍淩聞言也只是笑，眼神迷蒙的看著他，對著他笑，直笑進了他的心坎裡。龍闕頓時就無奈了，他總是對他無奈，他的殺伐果斷遇上了他，便只剩妥協無奈。龍闕彎下腰抱起了他，龍淩很是自覺的把手環上了他的頸項，還不忘沖楊戩說道：“我回去了，楊戩師弟你自便。”

　　看著這親密離去的兩人，楊戩想他們大概是幸福的吧！希望他們能夠這樣一直幸福下去，而後又自嘲的搖了搖頭，今晚果然是喝醉了。他抱著哮天犬起身，步履略微搖晃的離去。

　　推開門進了屋子，發現屋內桌子上擺放著一把三尖兩刃槍。他走了過去拿起了這把三尖兩刃槍，磨蹭了下槍身，感受到這把武器帶給他的淩然殺氣和強勢威壓。這是一件後天法寶，比他平常用的那把爛大街的三尖兩刃槍高端多了。微怔了會，楊戩唇角揚起，笑了。輕聲說了句，“多謝師傅！”

　　屋外轉角處，一襲青衣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