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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靈異生活》第14章
  14、家居生活...

  「麥子,來來來,嘗嘗我的新點心!」小麥一進店門,正碰上歸籽兒托出一盤點心,興奮地招呼他。

  小麥放下包過去看,是一種瓦片形的點心,用半透明的澄粉做外皮,裡麵包著紅豆沙,蒸過之後尤其顯得晶瑩剔透,再透出一點紅色來,十分引人食慾。

  「這個叫琉璃瓦,怎麼樣,好看吧?」

  小麥嘗了一塊,確實挺好吃,還是甜而不膩,但對他來說,總是甜的甜的甜的,也覺得有點老套:「籽兒,你沒想過做點咸點心嗎?」

  歸籽兒睜大眼睛:「不好吃?」

  「不是,好吃是很好吃。可是總是甜的不是有點單調嗎?而且男人一般都不太喜歡甜的吧?要是再加點咸點心,我覺得能吸引更多的顧客。」

  老闆在一邊聽著,撩起圍裙擦擦手湊過來:「麥子說得有道理。」

  歸籽兒垮了臉:「人家只能做素點心,葷腥是不能碰的。我可是吃長齋。」

  小麥驚訝:「吃長齋?太厲害了。「他還不是那種無肉不歡的人,但隔三差五的飯桌上也要有葷菜,要說吃長齋,那真是難以想像。

  歸籽兒懨懨地說:「沒辦法,吃不來葷。所以咸點心我也做不出來,不知道味道啊。你想做什麼樣的咸點心?燒賣?肉粽?」

  小麥搖頭:「不是,我是看見你這個琉璃瓦想起來的。要是用雞柳也切成瓦片形,醃入了味,外頭沾上麵包渣炸黃了,就叫黃金瓦,配著琉璃瓦賣,可以當情侶套餐供應。」

  老闆聽得一拍大腿:「好主意!情侶餐最有市場了,明天我就去買雞肉,麥子咱們來試試。我也覺得咱們店裡淨女顧客,買個點心也得精打細算的,這要是推個情侶餐,那男人掏腰包就爽快了,尤其在女朋友面前,誰不充大頭?哈哈──」

  小麥和歸籽兒都無語了,看著老闆笑得賊兮兮的,一起搖頭。老闆抹了把臉,把猥瑣的笑容抹掉,端起剝削者的架子:「搖什麼搖?麥子,看不出來你很有想法啊,以後店裡的咸點心你要多想點花樣,我來試做,給你漲工資。」

  歸籽兒不懷好意地說:「老闆,你來做啊?能不能做出來人吃的東西啊?」

  「你個小丫頭!「老闆揮起手作勢要打她,「盡揭我的底兒!」

  小麥和歸籽兒都哄笑起來。老闆做東西的手藝有,就是對調味這事有奇怪的偏差,調出來的味道總是不受顧客歡迎,做為飲食業的一份子來說實在是個杯具。

  不過笑歸笑,小麥還是上心了。這段時間在店裡打工,他也在跟著歸籽兒學手藝。歸籽兒很大方,好些做點心的訣竅都不藏私地告訴他,教了他好些東西,只是她調桂花味餡兒的功夫,小麥怎麼也學不到家。這要是在別的西點店里根本是不可想像的事,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是老話了,非親非故的誰那麼好心。而且老闆人也很好,對兩個年輕人都像對自家弟妹一樣關心。要說開始的時候他只把這裡當個打工掙錢的地方,那現在已經覺得特別親切了,自然要格外出力。回家一路上他都在想這個黃金瓦的事,直到摸出鑰匙開家門的時候還在想。

  屋裡是黑的。週六關店晚半小時,小麥到家都十點多了,奶奶早就睡了。小麥摸索著找到電燈開關,還沒按下去,忽然看見黑暗中一點紅光一亮,他猛然想起曾經在窗檯上看見的兩點綠光,頭皮猛地一炸,倒退一步,腦袋撞在牆上一聲悶響,眼冒金花。

  黑暗中的紅光又暗了下去,接著傳來邵靖的聲音:「回來了?」

  小麥揉著生疼的後腦勺,按開燈才看見邵靖坐在窗口,那點紅光原來是他在抽煙。小麥沒好氣地說:「你坐在這兒怎麼不開燈?」

  邵靖神情有幾分委頓,面前的煙灰缸裡滿是煙蒂,要不是半開著窗,屋子裡肯定全是煙味。他口氣照例的不耐煩:「開什麼燈!」

  小麥那一下撞得不輕,眼前到現在還在轉星星,怒道:「你這麼黑洞洞地坐著抽煙,我還以為你那煙頭又是什麼妖怪的眼珠子,嚇我一跳。」

  邵靖嗤了一聲:「我在這兒,哪個妖怪那麼不長眼敢進來?」

  小麥心裡對他比了個中指,轉頭去廚房盛稀飯喝。他下班之後就要去西點店,沒時間吃飯。當然在店裡點心有得吃,但畢竟不能當飯,吃多了也不舒服,所以奶奶總給他留著稀飯和小鹹菜,喝一碗再睡覺。他端出飯來,邵靖還坐在那裡抽煙。小麥看他一眼:「抽太多煙對身體沒好處。」

  邵靖看了手裡的煙一眼,又嗤笑一聲:「你閒事管得真多。」

  小麥用筷子指指他:「我是拒絕抽二手煙。」

  「毛病!」邵靖說是這麼說,還是把煙碾滅了。小麥喝了口稀飯,問他:「出什麼事了?你怎麼抽這麼多煙?「邵靖雖然有個很高檔的打火機隨身帶著,但很少抽煙,今天這種情況是比較反常了。

  邵靖看了他一會,神情微微有點恍惚,像是透過他看到很遠的地方,半天才說:「你這份閒操心勁,倒是很像……」

  小麥喝著稀飯,沒聽見他後面說什麼:「像什麼?」

  邵靖靜了靜,面無表情地說:「沒什麼。」

  小麥疑惑地看著他:「你到底怎麼了?」

  邵靖又恢復了不耐煩的表情,揮了揮手:「我說沒事就沒事!」

  小麥正想說話,邵靖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聽了沒幾句就斷然拒絕:「不行。」

  那邊又說了幾句什麼,邵靖更不耐煩:「我說不行!你該知道我的規矩,這一天就是天塌下來,我也什麼都不做。「說完,直接掛了電話,站起身在屋子裡煩躁地兜了個圈子,最後停在窗前,重重吐了口氣。

  小麥看了他一會,小心地問:「管狐的事……」

  邵靖看著窗外回答:「我已經找白樂波去查過王婷的電腦記錄,她從來不在淘寶買東西,甚至連網銀都沒辦。」

  「你又找那個白蘿蔔去私入民宅……」小麥有點無語,「不過,這說明杜安妮在撒謊?」

  「或者王婷在撒謊。」

  「王婷?」小麥覺得不可思議,「她是受害者呀?」

  「飯綱使是一種會反噬的式神。」邵靖看看小麥茫然的表情,皺皺眉,「飯綱使的製作極其殘酷,製成的飯綱使會心懷極大的怨恨,一有機會就會反噬主人。我說,你能去百度一下麼?這種最基本的東西,網上都有。」

  小麥吐吐舌頭,低下頭去喝稀飯,直到邵靖看起來氣消了,他才問:「那我們怎麼辦呢?是不是應該先找到那個飯綱使啊?要是它再去害人怎麼辦?」

  邵靖仰靠在沙發上,淡淡地說:「我在杜安妮身上下了追蹤符,如果確實是她在操縱飯綱使,那麼一接觸我就會知道。」

  小麥想了想:「如果不是她呢?萬一是別人操縱飯綱使呢?」

  「也是一樣。只要她接觸到,我就知道。」

  「不是。我是說,如果別人拿飯綱使去害另一個人呢?如果要害的對象不是杜安妮呢?」

  邵靖嗤笑了一聲:「過幾天杜安妮就是心海的頭號模特了,真要是為了競爭,不害她害誰?」

  小麥不解:「頭號模特?為什麼?」

  邵靖懶懶地說:「過幾天有個時裝展,我有個朋友的公司也要參展,我讓他找心海,讓杜安妮做主展。」

  小麥一下子睜大眼睛:「你,你這是有意把杜安妮推到風口浪尖上去啊!這不是開玩笑的事,搞不好會害了她的。」

  邵靖不耐煩道:「我說了已經在她身上下了追蹤符,她有什麼事我都會知道。」

  小麥不讓步:「萬一你的追蹤符不管用呢?再說你根本都沒有好好學,怎麼能這麼肯定──」

  砰地一聲,邵靖掀翻了煙灰缸,陰沉著臉站起來,大步回了自己房間,重重把門摔上,再沒了動靜。

  小麥獨自在廳裡站了一會,覺得自己是說得太過份了。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他已經知道邵靖為什麼不愛學那些法術,怎麼還專挑這個說事呢?不過邵靖也未免太輕率,明知道飯綱使的受害者就是因為競爭太激烈,還有意把杜安妮推上去。萬一這姑娘是無辜的,因為這件事被傷害了怎麼辦?有王婷那縱身一跳,小麥真不敢想像要是杜安妮也……

  在廳裡繞了半天,小麥最後還是過去輕輕敲了敲邵靖的門。不管怎麼說,邵靖做事過分,他說話也過分了,還是道個歉,再跟他商量個比較穩妥的辦法吧。但是他敲了幾次都沒得到半點反應,最後自己也有點怒了,不肯拿著熱臉再去貼冷屁股,抱上被子去沙發上睡覺了。

  週日早晨可以睡會兒懶覺。小麥迷糊中聽到奶奶輕手輕腳出了門,到樓下遛彎兒去了。他翻個身正要繼續睡,忽然聽見邵靖房裡砰地一聲,有什麼東西掉到地上。小麥嚇了一跳,心想邵靖大清早起來哪這麼大肝火?總不至於小心眼到如此程度,還在記昨天晚上的仇吧?他再翻個身,剛把頭埋到枕頭底下,突然想起一件事,噌一下跳了起來,衣服都顧不上穿就直奔邵靖房間,把門一推,果然邵靖蜷縮在床邊地上,手指痙攣地抓著地板,指甲由於用力已經全部發白。

  「你怎麼了?又難受?「小麥伸手到邵靖頭下去扶他,感覺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手背上,抽出來一看卻是鮮紅的。他知道邵靖大概又把嘴唇咬破了,忍不住發急,「你這到底怎麼回事?要不然我去打120?」

  邵靖身體動了動,摳著地板的手陡然伸上來抓住了他的手臂,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不用!」

  小麥想把他弄到床上去,但邵靖整個人都由於痛苦死死繃著,根本不配合,小麥實在沒法,只能把床上的被子拖下來墊在他身體下面,自己坐在地上,把他的頭抬起來枕在自己腿上:「你沒有藥嗎?我有止痛藥,你吃一片好不好?」

  邵靖緊閉著眼睛搖頭。他的嘴唇被咬得血肉模糊,嘴角掛下了一條紅絲。小麥隨手扯過枕巾塞到他嘴裡:「別咬嘴唇了,咬這個!」

  邵靖總算放開自己的嘴唇,狠狠咬住枕巾。小麥和他挨在一起,幾乎能感覺到他每塊肌肉都因為痛苦在抽搐,但束手無策。過了將近一個小時,小麥聽見有人進屋,接著奶奶在喊:「春弟,在哪兒呢?」

  小麥不得已答了一聲:「我在邵先生屋裡,有點事,奶奶我過一會出去。」

  邵靖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終於放開了嘴裡的枕巾,長長吐了口氣。小麥把枕巾扯出來,小心地問:「好點了?」

  邵靖輕微地點了點頭,疲憊地放鬆身體。小麥看看枕巾,已經被咬出一個洞來,不難想像他的痛苦。邵靖半閉著眼睛,臉側枕在他腿上,臉色還發白,眼睛周圍一圈青黑,唇角卻洇著血,很驚悚的對比。小麥忍不住拿枕巾給他抹去嘴角的血,小聲說:「你這到底是個什麼毛病?總這樣也不行啊。有多久了?」

  邵靖眉頭一皺,嘴唇動了一下,無聲地說了兩個字:「閉嘴。」

  小麥沒辦法,只好繼續坐著,直到邵靖臉色終於有了點紅潤,自己坐起了身,他才覺得腿麻了,往起一站如同千萬隻螞蟻在咬,忍不住呲牙咧嘴。

  邵靖看他一眼,伸手扶了一下。小麥順勢在床邊坐下活動腿腳。身上一陣冷颼颼,他才發現穿著個小背心就跑進來了。這時候奶奶已經走到邵靖房門外邊:「春弟,小邵,出來吃飯了,你們在幹啥呢?」

  小麥尷尬地看看邵靖再看看自己。因為在客廳裡睡覺,他好歹還穿了條薄襯褲,邵靖卻只穿了一條內褲,還是三角的……他身材是真好,露在背心外面的肌肉線條清晰又不過分誇張,均勻的蜂蜜色,從肩到腰是十分漂亮的倒三角形。小麥從小長跑,身體也不錯,但屬於修長型的,看起來就沒有邵靖那麼健美,忍不住就多看了兩眼。一直看到內褲邊上露出幾根毛髮,小麥覺得不妙了──他,有點反應了。

  早晨這段時間本身就有點奇妙,小麥又是好幾個月忙得腳打後腦勺根本沒想到這事上,現在心思一動,反應快得連他自己都詫異。幾分鐘連臉帶身上都熱了,小麥也顧不得這副模樣出去會不會嚇著奶奶,嘴裡胡亂嘟囔了一句趕緊就跑了。

  果然一出門就嚇奶奶一跳:「春弟,你這幹什麼呢?天還冷呢,穿這麼點跑小邵屋裡幹什麼去?」

  小麥蹦到沙發邊上去穿衣服:「沒什麼,邵先生有點不舒服,我進去看看。」

  「不舒服?小邵有啥不舒服?用不用去醫院看看?」

  「奶奶,我沒事。」邵靖從房裡出來,走到廁所去洗漱,「就是低血糖,老毛病了。」

  「哎呀,那就是不吃早飯落下的毛病。」奶奶一邊擺碗筷一點念叨,「你們年輕人哪,覺得身體好,就是不注意。快來吃飯,以後天天都要按時吃早飯,晚上不要熬得太晚,保證就沒事了。春弟,你也快去洗臉刷牙,來吃飯。」

  小麥尷尬地蹭到廁所去,邵靖已經洗了臉,從鏡子裡看了他一眼。小麥覺得那目光裡有幾分冷峻,心裡有些虛。邵靖轉頭去拿毛巾,漫不經心地說:「你是?」

  他沒說出是什麼,但小麥已經明白了,略一猶豫就坦白地點頭:「對。「然後趕緊補了一句,「但我對你沒別的意思。「他說話的時候心裡有些沮喪,看來是要失去這一千一的月租了……

  邵靖臉上沒什麼表情,點了點頭就出去了。小麥刷著牙,聽他在外面跟奶奶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話,忽然有點氣:GAY怎麼了?難道是GAY就比他矮一頭了?愛租不租,怕個毛啊!

  「春弟,「奶奶看他出來,趕緊招手,「快點,豆漿都要涼了,涼了吃不舒服。」

  邵靖低頭剝著雞蛋,嗤地笑了一聲:「奶奶?春弟是麥子的小名?不是應該叫春丫或者春妮什麼的麼?」

  小麥怒目而視。奶奶笑著說:「春丫春妮那是丫頭片子才叫的,春弟的名字是我取的,起個小名好養活。」

  邵靖低著頭笑:「我們家那邊倒有習俗給男孩起個丫頭的名字,說這樣才好養活呢。」

  小麥氣死了。其實小時候就經常有夥伴說他這是個丫頭名字,但誰說出來好像都沒邵靖這麼欠抽。可恨奶奶看不出來他的陰險,還笑眯眯地真跟他討論起名的風俗來了。

  小麥鬱悶地狠狠咬了一口油條,想像這是在咬邵靖的脖子。不過他油條還沒嚥下去,有人敲門,他起身過去開門,只見一個年輕人站在門外,一看見他就露出八顆牙:「你好,你就是麥先生吧?」

  小麥詫異:「是,您是哪位?「他確定自己不認識這人。

  「哦,哦──「年輕人搓著手,滿面春風,「我姓周,周琦。我,是來找邵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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