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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夜歸人》第26章
  鑄劍

  鐘樂岑實在是震驚太甚,以至於沈固退回去的時候他還在瞪著眼睛,直到看見沈固似乎很滿意地舔了舔嘴唇,他才後知後覺地跳了起來:「你幹什——」

  沈固及時摟住他,避免他從礁石上掉下去摔個倒栽蔥:「在親你。」

  「但是——」鐘樂岑已經不知說什麼好了。

  「今天你弟弟問我,」沈固很自然地把眼鏡再給他戴上,「他問我對你是什麼心思。我當時沒回答,不過今天晚上,我可以回答他了。」要說沒有半點猶豫,那是假的。畢竟一個人由直變彎,總要經過一個過程。可是在他,這個過程並不太長,當他打不通鐘樂岑的電話時,他就發現,其實答案早就在那裡了,欠缺的只是把它說出來。

  鐘樂岑這時候才完全清醒過來,立刻想掙開沈固的手臂。沈固稍稍加了點力箍住他:「你不同意?」

  鐘樂岑腦子裡一片漿糊,最後充滿犯罪感地說了一句:「可你根本不是這個圈子裡的人……」

  沈固微微一笑:「如果我是,你就同意了?」

  鐘樂岑跟自己做著掙扎:「但你根本不是!」

  沈固挑挑眉:「那又怎麼樣?不是這個圈子的人,就不會有幸福?」

  鐘樂岑再次震驚:「你偷聽我和空華——」

  沈固低頭看著他:「以你們那種音量,我根本用不著偷聽。」

  鐘樂岑失魂落魄一般呆坐下來。沈固看著他,有點不平衡了:「你不願意?」

  鐘樂岑拚命虐待自己的嘴唇:「但是——」

  「什麼?」

  鐘樂岑無話可說。拒絕?那叫違背本心。如果真像對空華說的那麼冠冕堂皇,他根本就不會住進沈固家。甚至可以說,他們中間,很長時間都只是隔著一層紙而已,但是要把這層紙捅破,他卻沒有勇氣。

  「如果你父母——我,我是說你的家人……」知道了會難受吧?當然,蕭一帆已經死了,但還有別的人吧?

  「哦,」沈固很自然地向後躺回去,枕著手臂,「我沒告訴過你嗎?我母親早死了,我甚至都沒見過她。只有一個外婆,不過,我估計她不會反對。」就算他想娶一隻猴子,估計沈芝雲也不會有意見,當然,鐘樂岑不是猴子,但是他現在抓耳撓腮坐立不安的模樣,真的很像一隻小猴子。

  鐘樂岑折騰了半天,仍然沒理出個頭緒來,只好挫敗地嘆了口氣,用手指去戳腳下的小水窪。沈固含著笑意看著他。出人意料,一擊必中,這一向是他的風格。

  「沒關係,你可以慢慢考慮,我很有耐心。」

  鐘樂岑嘀咕了一句,自己都不知道說的是什麼。沈固輕輕笑了一聲,望著天空。月亮既圓且亮,黃黃的像一張剛出鍋的蔥油餅——今天是十五。

  鐘樂岑悄悄用眼角餘光看著沈固。這種沉默讓他心裡有點慌張,只好沒話找話說:「土御門還沒抓到嗎?」

  沈固搖了搖頭:「沒有。」

  他回答得如此簡單明了,鐘樂岑又沒話說了,半天才結結巴巴地說:「這,這水像面鏡子……」

  沈固坐起身摟住他,一起看著平靜的水面。水面上倒映出兩個模糊的身影,在微微波動的水面上看不太清楚輪廓,倒像是一個人。

  鐘樂岑有點彆扭,又不敢動,只好繼續沒話找話:「其實這麼平靜的水面,正好用圓光術。」

  沈固微笑:「你試試?」顧左右而言他?行啊,看誰定力好。

  鐘樂岑覺得耳邊的呼吸熱得像火,吹得他半邊身子都發熱,硬著頭皮掏出張符紙來輕輕晃了晃,燃起一小團火苗,嘴裡輕輕念了幾句,符紙從手中飄落下去,一片微光籠罩了水面。鐘樂岑三心二意地唸著咒,忽然覺得腰間沈固的手臂微微一緊,聲音裡帶上了驚訝:「看!」

  漆黑的水面在符紙火光的映照下竟然明亮起來,就像一面鏡子,鏡子裡有個人,正在低頭擦拭一把長刀。雖然看不見臉,但沈固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土御門!

  鐘樂岑自己一眼看去也怔了一下,不過他這一怔,符紙的火光突然熄滅,水面又恢復一片墨色,什麼也看不見了。鐘樂岑不太敢相信地看看自己的手:「圓光術……我居然……」

  沈固迅速把剛才那一眼裡得到的信息組合起來。洗得有些發黃的白床單,劣質茶色玻璃,還有昏暗的燈光——小旅館。窗戶半開著,可以看見遠處似乎有個蘑菇形的發亮物體,從距離和體積上分析,那應該是一座建築物。沈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信號山。

  江蘇路上的小旅館並不太多,沈固便衣進去,挨家查看登記表。鐘樂岑一路上都在拚命地撥打鐘樂洋的電話,但那小子大概是在音樂廣場上玩得太瘋根本聽不見,始終沒有人接聽。

  第三家旅館的老闆認出了沈固出示的照片:「哦,這個客人來了兩天了,就住303。自從住進來就沒下過樓,連飯也不吃。」

  沈固點了點頭就退了出來,直接給小黑子打了電話。小黑子一聽就跳了起來,沈固隔著電話都聽見他在大聲喊人。扣掉電話,沈固正在找鐘樂岑,忽然瞥見一抹黑色的影子從不遠處閃過,夜色中看不清楚,像是一條狗。但要說是狗,速度又太快了。猛地想到電梯外的那塊狗皮,沈固暗叫不好,等不及大隊人馬趕到,拔腿就往三樓跑。一腳踹開303的門,他猛地愣住了——房間的牆壁上,不,是靠近牆壁的空氣中裂開了一條長而寬的縫隙,從縫隙中可以看到夜色下的草地和樹木。然而這條裂縫正在迅速地合攏,直到空氣中出現一陣水波蕩漾般的微動,裂縫全無痕跡。

  「空間裂縫。」鐘樂岑握著打不通的手機,站在沈固背後低聲說,聲音裡充滿了震驚,「土御門居然能用空間裂縫!看來,我低估他了。」

  「空間裂縫?」

  「是。就是用靈力在不同空間中建立起一個連接的結界,這不是普通陰陽師能做到的。」

  「難怪始終找不到他!」沈固在屋子裡來回踱了幾步。小旅館的房間散發著一種悶悶的潮氣,混和著一種明顯的魚腥味。沈固在屋子裡掃視了一圈,從桌子下面撿起一片東西來。這東西像是魚鱗,但比普通魚鱗大得多也厚得多,摸起來居然有種牛皮似的感覺。鐘樂岑看了一眼就變了臉色:「是睚眥!」

  沈固長出了一口氣:「是土御門把睚眥弄走了。」

  鐘樂岑猜測:「恐怕他是想把睚眥變成他的式神。」

  沈固手緊了緊:「能嗎?」

  鐘樂岑搖頭:「不知道。以前我覺得土御門的道行不高,並不足以控制睚眥這樣的式神,但他竟然能用空間裂縫,說明我從前實在是小看了他。還有他身邊的犬神……」

  「犬神?」

  「對。那天電梯外面的狗皮一定是睚眥從犬神身上撕下來的。犬神是日本的高級式神之一。」

  沈固眉頭擰得緊緊的:「既然是高級式神,那土御門就應該很有能力。」

  「不。高級式神有很多是家傳的,土御門個人可能沒有這種能力與高級式神締約,但家傳式神就不一樣了。不過,現在看到他能用空間裂縫……他的實力很難估計。不過我覺得最奇怪的是,土御門為什麼一定要把泰阿劍弄回日本去?」

  「因為是珍貴文物?」

  「不對。你們已經調查過了,土御門其實不懂文物的,他那個什麼收藏協會理事的身份不過是個幌子,看他曾經買過多少假貨就知道了。我覺得他不是在乎文物,他只是在乎泰阿劍本身。總覺得,他不應該姓土御門。」

  「不姓土御門?」

  「如果他不姓土御門,我倒覺得能猜到他的目的。還有,既然他能運用空間裂縫,那麼很容易就可以回到日本,為什麼到現在還滯留在濱海?」

  沈固也覺得無法理解,正想再跟鐘樂岑討論一下,忽然看見窗戶外面有一點光在閃動。窗戶正對信號山,那光就是在信號山上閃爍,一亮一滅,似乎有人在用強力手電對著這邊閃動。沈固凝神看了一會,緩緩地說:「土御門就在對面。」

  鐘樂岑吃了一驚:「什麼?」

  沈固看著那燈光閃爍:「那是摩爾斯電碼,意思是:我在這裡,過來,否則我就消失。」

  鐘樂岑擠到他身邊看著對面的光源:「他知道是我們!」

  「是犬神給他報的信。」

  「你要去?」鐘樂岑看沈固已經轉身準備下樓,趕緊拉住他,「誰知道他在那裡搞什麼鬼?你不能過去!伍警官他們不是要來了嗎?」

  「他們來了也沒用。」沈固伸手摸了摸腰間。上次去碼頭髮的手槍帶在身上,還有時刻不離身的伸縮棍,另外,他還帶著雙刃匕首,這倒是最近幾天才恢復的習慣,看來倒正是時候,「那個日本人在挑釁。你剛才說他明明有能力離開濱海市,可就是沒走。如果我現在不過去,他可能就真的帶著古劍走了。就算沒有古劍,我也不能讓他這麼囂張!」

  鐘樂岑拉著他不放:「我跟你一起去。如果真像你說的他明明有能力離開就是沒走,那我想,我也許真的知道他的目的。」

  沈固看了他一眼,微微露出笑容,反握住他的手:「好。」

  信號山公園這時候早就關了大門,沈固和鐘樂岑翻牆進去,很快就找到了土御門一郎。夜風呼嘯,土御門盤膝坐在一塊空地上,身穿和服,膝頭橫著一把長刀,身邊地上放著泰阿古劍。看見沈固和鐘樂岑,他露出一個帶點不屑的笑容:「沈成先生?鐘悅先生?我們又見面了。中國人,都是這樣不敢把自己的真名公諸於眾嗎?」

  沈固冷笑一聲:「對誰說自己的真名?我們中國人只對朋友開誠布公,騙子和強盜,不包括在內。」

  土御門用眼角餘光掃一下地上的泰阿古劍:「哦,我收買中國的古董,但前提是有人賣給我。何況,比起我,那些賣假古玩給我的人才是真正的騙子吧?」

  鐘樂岑淡淡地說:「土御門先生,古玩行裡是講究眼力的,你其實對古玩並沒有什麼研究,之所以一直在這個圈子裡,就是為了這把古劍吧?」

  土御門抬起頭來,眼光中帶著一種狂熱:「是的。我的確是為了這把古劍而來。鐘樂岑先生,這是你的名字吧?你看,其實你們中國人的名字很容易打聽到。在展覽中心聽到你的一番高論,讓我確信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只可惜,從我把它拿到手中直到現在,我也沒有發現它與普通的古董有什麼不同。」

  鐘樂岑仔細看著他身上的和服:「這把劍一直藏在展覽中心嗎?」

  土御門露出一個諷刺的笑:「是的。這事只要拜託一個展覽中心的工作人員就可以了。」

  鐘樂岑轉過目光去注視地上的古劍:「那麼,土御門先生知道這把劍引發的後果嗎?」

  土御門有些茫然:「什麼?」

  「土御門先生已經拘走了睚眥,還不明白嗎?」

  土御門仍然是不解的神情。鐘樂岑笑了一下,突然說:「你其實不姓土御門吧?關於陰陽五行,你知道的並不多。你穿的是日本古鑄劍師的禮服,對古劍又如此執著——而據我所知,土御門這個姓氏裡並沒有出現著名的鑄劍師。」

  土御門用手撫摸著膝上的長刀,終於說:「是的。土御門並不是我的真正姓氏,既然鐘先生能說出剛才的話,那麼我的姓氏你一定聽說過,我的姓氏是,栗田口。」

  鐘樂岑脫口而出:「鬼丸國綱!」

  土御門一郎,或者說,是栗田口一郎臉上露出驕傲的表情:「是的。鬼丸國綱。栗田口國綱,是我們家族的驕傲。」

  沈固知道鬼丸國綱,這是日本的一把名刀。研究冷兵器不能不研究日本刀,而研究日本刀就不能不知道鬼丸國綱。這把以斬殺過夢中鬼怪而得名的刀,據說是名鑄劍師國綱齋戒三年後潛心打造的,現在還收藏在日本宮內廳。

  鐘樂岑緊緊盯著他:「所以,你想要的不是古董,而是劍。據說鬼丸國綱曾經斬殺過夢中的鬼怪,而泰阿是可以指揮陰兵的陰器……你,你是想知道怎樣才能鑄出這樣的陰器!」

  栗田口眼中閃動著狂熱的光芒:「是的!國綱齋戒三年,才打造出了鬼丸國綱這樣的神劍,但是從那之後,我們家族就再也沒有人能鑄出這樣的劍。而他也因為心力交瘁而英年早逝了。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鑄出這樣的劍,栗田口家族的名聲也漸漸衰落下去!從我的祖父開始,就以入贅的身份加入土御門家族,為的就是學習陰陽師之道,得到神鬼的幫助,能夠再度鑄出這樣的神劍!」

  鐘樂岑覺得有些好笑:「栗田口先生,你想鑄出能斬殺鬼怪的寶劍,卻想得到鬼的幫助,這不是有點痴人說夢嗎?」

  栗田口站起身來,眼睛緊緊盯著他:「那麼,鐘先生認為泰阿寶劍又為什麼有這種指揮陰兵的能力呢?不是鐘先生說的麼——歐冶子,應該是一位聚靈高手。我想鐘先生所說的聚靈高手,也無非就是我們日本的陰陽師一類人吧?」

  鐘樂岑終於忍不住要諷刺他一下:「栗田口先生,中國的陰陽之道恐怕遠非你們日本的陰陽師所能涵蓋。聚靈與召喚式神也根本是兩回事。你們想通過與陰陽師聯姻達到鑄出斬鬼神劍的目的……我只能說,這完全是緣木求魚。」

  栗田口目光炯炯:「我不這樣認為。我知道你們中國鑄的古劍,不是有很多是用人來作祭品的嗎?我記得你們中國有個傳說,說越王花重金求好的鉤,有個人想得金,就把兒子殺了,用血鑄成兩把鉤拿去向越王請賞。越王要檢驗這兩柄鉤的神奇,於是那人就向著鉤呼喚兒子的姓名,於是兩柄鉤都飛起來落到他的懷裡。這不就是用人的靈魂鑄在鉤中,讓武器有了自己的靈魂嗎?如果人的靈魂可以,那麼神鬼的靈力為什麼不可以呢?」

  鐘樂岑眉梢微微跳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栗田口沒有聽到他的反駁,更加興奮:「鐘先生在展覽中心說的話我還記得很清楚,歐冶子用黃泉中的銅來鑄劍,鑄出了魚腸這樣帶著煞氣的劍,還有湛盧這樣能夠自己選擇主人的劍,這難道不是得到了鬼魂的幫助?」

  鐘樂岑一直在思考,這時候才慢慢地說:「栗田口先生對中國古劍的傳說確實瞭解頗多,但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越王鉤和魚腸劍都沒有泰阿劍指揮陰兵的能力?還有,為什麼國綱大師只鑄出了一柄鬼丸國綱,之後他還有類似的作品嗎?」

  栗田口怔了一下,搖了搖頭。鐘樂岑笑了一下:「恐怕我的解釋,對栗田口先生都沒有什麼用。」

  栗田口迫不及待地說:「你說!」

  「一種解釋是,傳說只是傳說,並不是真的。包括越王鉤、魚腸劍、泰阿劍,還有日本的村正妖刀,都只不過是巧合而已。」

  「胡說!」栗田口幾乎是暴怒了,「鬼丸國綱絕不只是傳說!而且,這柄劍也不是,它有自己的意志!我幾次想要用空間裂縫回到日本,但帶著這柄劍,我始終無法穿越裂縫。只要裂縫的另一邊還在本市範圍之內,我可以任意穿過,一旦想回到日本,這柄劍就會阻止我!這不正說明劍有著自己的意志,它不想離開故土!」

  鐘樂岑有些驚訝地看了沈固一眼,眼中慢慢浮起瞭然的神情:「那麼,栗田口先生有沒有在《吳地記》裡讀過這樣一句話,『干將曰:先師歐冶鑄劍之穎不銷,親鑠耳』。栗田口先生想過這是什麼意思嗎?」

  栗田口顯然對古文理解能力並不太好,一時沒聽明白:「什麼?」

  鐘樂岑慢慢地說:「鑄劍時金鐵不熔,在中國古代是要以人祭爐的。這個『親鑠』,指的就是用自己的身體來祭爐。也就是說,歐冶子自己跳進了熔爐裡。而在泰阿劍之後,再沒有發現歐冶子的作品,所以我覺得,他的『親鑠』,就是在鑄造泰阿劍的時候。也就是說,泰阿劍之所以能指揮陰兵,是因為劍裡有著歐冶子的靈魂。而栗田口國綱之所以在鑄出鬼丸國綱之後不久就死去,是不是也因為他的靈魂已經鑄入了劍中,所以不能再活下去呢?」

  栗田口這下是真的愣住了。他低頭看看自己手中的長刀,再看看旁邊地下的泰阿古劍,喃喃地說:「以身祭劍?」

  鐘樂岑瞧著他,最後刺激他一下:「如果栗田口先生也想鑄出這樣的寶劍,大概也要嘗試一下了。」

  栗田口突然抬起頭來,目光兇狠地盯住鐘樂岑:「你在騙我!」

  鐘樂岑怔了一下:「好像是栗田口先生自己要聽我的解釋的吧?」

  栗田口握緊了手中的長刀:「我試過!我試過各種方法,可是從來沒能讓泰阿劍醒過來!歐冶子的靈魂?他在哪裡?」他突然用腳尖挑起泰阿劍,長刀連鞘一格,劍就直對著鐘樂岑飛過來。沈固搶過去接了下來。栗田口唰地拔出長刀:「如果歐冶子的靈魂真在裡面,你們就讓他現身出來給我看!否則,我就用親手鑄成的刀斬斷這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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