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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夜歸人》第88章
  白沙河

  鮫人的事情總算解決掉了,路謹的案子卻一時陷入僵局。雖然模擬畫像已經出來,但畢竟不是什麼普通刑事案件可以直接畫影圖形去通緝的,而濱海市雖然不是什麼大城市,人口卻也不少,只靠沈固他們三四個人,根本沒法從茫茫人海裡把這兩個人找出來。

  沈固看看表,四點鐘了。這幾天在全市搜索睚眥,他們已經好幾天沒在九點之前回過家。這會兒正好在台東附近,於是他打個電話讓小黑子和柳五也回家休息,車頭一轉,去診所接鐘樂岑回家。

  小來給他開的門。因為他現在常來,鐘樂岑就在門框上直接鐫了靜符,省得他一進門裡面雞飛狗跳。小來看見他就笑了笑,小聲說:「有個客人還沒走,樂岑哥跟她說話呢。」

  其實不用他說,沈固已經聽見了。門又不隔什麼音,他在門外就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只不過這會更清楚了些:「……真的,我也不知道怎麼一到你們這兒就好了,在家裡時常這樣,帶它出去散步,突然就好像嚇得不行了,一個勁打哆嗦。」

  鐘樂岑手裡正抱著一隻小泰迪,一面聽女人焦急的敘述,一面皺眉思考:「這不是生病,肯定不是。我已經檢查過了,貝貝身體很好,沒有毛病。張太太,你確定它不是被嚇著了嗎?」

  女人肯定地搖頭:「看著像,我開始也以為是嚇著了。可是後來我都在沒什麼人的時候帶它出來,還是這樣。你說嚇什麼呀?又沒人又沒什麼大動靜,能被什麼嚇著?

  「這不一定。狗有的時候是這樣的,哪怕我們看著不起眼的東西,狗都可能會害怕,畢竟和我們人是不一樣的。這樣,我到您家那邊去看看吧,您牽著貝貝再遛一趟讓我看看行嗎?」鐘樂岑說完這句話就看見沈固走進來,呀了一聲:「你怎麼過來了?」

  「過來接你。」沈固向女人點了點頭打個招呼,「要出去?」

  「哦,我得去張太太家看看,貝貝總是這樣也不行。」

  「我跟你一塊。」

  女人住的是剛建成不久的高級小區,因為人還沒有住滿,越發顯得環境幽雅。綠化面積大,還有一個人工湖,引來的據說是附近一條河的活水,比那些完全封閉的人工湖顯得要乾淨漂亮得多。女人按照平常遛狗的路線,牽著小狗在小區裡走起來。開始小狗還挺好,等走了一半,小狗就露出畏縮的樣子不願意再走了。女人硬拽著它又走了幾步,小狗突然猛地一掙掙脫了狗繩,夾著尾巴躲到女人身後,咬著她的褲腳用力往後拽。

  「貝貝,貝貝?」女人無措地彎腰想把狗抱起來,狗卻躲著不讓抱,仍然把女人往後拉,而且喉嚨裡低聲哀叫,卻又不敢大聲。沈固抬頭一看,前面就是人工湖。這時候湖邊上只有幾個老人在慢慢繞著圈子散步說話。

  「一直都這樣?」沈固眼睛微微眯起來。

  女人無奈地被狗拽著往後退:「是啊。不過以前不這樣。以前可喜歡這湖了,天天撒歡兒繞著湖跑。就這段時間,見了就怕。開始我聽人家說有個什麼恐水症,還以為它得了這病呢。後來小鐘你說是嚇的,我就一直注意,可也沒見有什麼東西能嚇著它啊?」

  鐘樂岑皺皺眉,並沒說恐水症就是狂犬病。這個張太太有錢,狗也得寵,可是對養狗,她實在也不知道什麼,就是仗著錢多而已。

  沈固眼睛掃視著人工湖,壓低聲音對鐘樂岑說:「會不會湖裡有什麼古怪?」

  鐘樂岑也壓低聲音回答:「說不定。所以我今天想過來看看。」

  沈固瞪他一眼:「這種事以後叫上我,不准一個人來!」

  鐘樂岑衝他笑笑,回身向女人說:「張太太,你帶貝貝先回家吧,我們在這湖邊上看看,如果能找出問題,我們再跟你聯繫。」

  女人不甚滿意,但也只能如此,抱著狗走了。

  沈固仔細觀察著這個人工湖。湖水果然比一般的人工湖乾淨,不是那種長滿水藻的濃綠色死水,而是淺綠色的。湖邊上栽著垂柳,雖然還不粗,也有幾根垂下的枝條,幾個老人一邊說話一邊散步,並看不出有什麼異樣的地方。

  「應該沒有出過什麼事。如果出過事,人也會下意識地遠離這地方。」

  「應該是沒有。」鐘樂岑也點頭,「這麼高檔的小區,又正在熱賣的時候,如果出什麼事,肯定有報導。而且這個地方從風水上來看也確實不錯,不會有什麼鬼祟。」

  「不會有……」沈固皺起眉,「狗的感覺比人強得多,泰迪是膽小的狗麼?」

  「泰迪是貴賓的一種,以前是用來獵水鳥什麼的,膽子應該並不小。嚇成這樣,肯定是有東西。但我實在看不出來這裡會有什麼。」

  沈固走到湖邊,凝視著湖水,水流不急,但從水面的紋路還是看得出水的流動。鐘樂岑看了一會,忽然說:「這湖裡沒魚啊。」

  沈固凝目看去,果然沒魚。一般的人工湖裡都會養點鯉魚什麼的,有水有魚,看著也歡勢,而且圖個「如魚得水」的口彩,但這個湖裡水很好,卻一條魚也沒有。

  鐘樂岑已經跟一個老人搭訕起來:「大爺,這湖挺漂亮的啊。」

  大爺可能以為他們是來看房子的,很高興地說:「是啊是啊,這小區不錯的。這湖比有些小區那死水溝乾淨多了,看著就舒服。」

  「哦──」鐘樂岑俯身看水,「這湖裡沒養點魚啊?」

  「養了啊──」大爺也低頭去看,「有紅鯉魚,還有點草鯽魚,都挺大個的──誒?往常都聚在湖邊上的,今天這怎麼什麼都沒了?」

  「以前有魚?」

  「當然啊,我們有時候還帶點饅頭過來喂喂。今天這怎麼了?怎麼什麼魚都沒了?」

  沈固湊過去:「您上次來餵魚是什麼時候?」

  「哦──」大爺想了想,「差不多一個禮拜了吧。」

  沈固輕輕捅了鐘樂岑一下,兩人走開了,留下大爺一個人在納悶。

  「本來有魚,現在沒了,被什麼吃了?」

  鐘樂岑搖頭:「這麼淺的水,也藏不住什麼。」

  「既然是活水,看看出水口去。」

  出水口上裝了塑料小網,自然是為了攔住養在湖裡的魚。但是現在小網已經被咬破了個口子,雖然不大,卻也足夠所有的魚鑽出去。

  「被什麼咬破的?」鐘樂岑站在岸上,看沈固踩在水裡,有點擔心,「水涼嗎?」

  「沒事。」這水溫至少有十五度,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這網,好像就是被魚咬破的。」是一點點磨破的,並不是被什麼東西大力撕咬的樣子。

  「被魚咬的?」鐘樂岑也納悶了,「這麼淺的水,能是什麼東西?把這些魚嚇成這樣,居然能咬破了網逃掉?」

  沈固趟著水往岸上走,水流從他小腿處流過──沈固心裡一動:「這是活水,東西未必是在這湖裡,也可能在河的上游。」

  人工湖的水是從白沙河引過來。沈固開車到了白沙河,順流緩緩向上,卻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白沙河水淺河窄,比那個人工湖深不了多少,真要是有什麼東西,好像也藏不住身。鐘樂岑查看著地圖:「白沙河從嶗山巨峰北起源,中間還流經嶗山水庫,全長有28公里呢。真要找,咱們得一直找到嶗山去。」

  「找到嶗山倒沒什麼,問題是咱們要找什麼?到現在還不知道該找什麼,這才是個大麻煩。沒頭沒腦的,就是找遍了嶗山都找不出結果來。」

  鐘樂岑為難地皺著眉:「你能看見水裡有什麼不對嗎?我看不到什麼。」

  這些日子雖然忙,東方辰一直在按部就班地給沈固三人上課,給他們講述各種鬼怪的習性和外觀。小黑子聽這些固然是白聽,沈固卻是受益匪淺。他有陰陽眼,但很多時候,他根本分不清人和鬼。東方辰的講授就是讓他能分辨在什麼時候地點出現的「人」其實可能是「鬼」。但是現在天雖然已經微暮,他卻並沒有看見什麼不該有的東西,只有搖搖頭:「看不出什麼來。」

  「去水邊上看看。」鐘樂岑推開車門走下去。白沙河水深也就是兩三米,河邊上就更淺點,而且這個地方有個拐彎,水流較慢,上游有什麼東西漂下來,比較容易堆積在這邊河岸上。現在還沒有管理人員過來清潔,鐘樂岑就直接跨到河灘上去翻那些東西。這工作做起來很麻煩,尤其是現在天色將黑。沈固拿出微型手電,兩個人就一點點折騰起來。足足翻了快一個小時,鐘樂岑手中的樹枝忽然從垃圾堆裡扒拉出半邊盤子似的東西,沈固把手電往上一照,兩人就同時叫了出來:「鱗片!」

  確實是鱗片,破碎的半邊,就足有普通碟子那麼大,微青的顏色,一毫米厚。沈固眼神一肅:「是睚眥!」類似的東西,他曾經見過,在一個小旅館的桌子底下──那時候,睚眥正是被栗田口弄走的。

  「難道睚眥在這河裡?」

  「不可能的。」鐘樂岑立刻否定了,「白沙河的水這麼淺,睚眥是深海生物,這點水根本不夠它藏身的。」

  「那就只有嶗山水庫!」沈固一錘定音,「大概就是水從那裡流出來,帶著睚眥的氣味,才嚇到了狗,更把魚也都嚇跑了。」

  鐘樂岑一把拉住他:「你幹嗎?」

  「去嶗山水庫呀!」

  「現在天都要黑了,咱們就這樣跑到嶗山水庫去,碰不上睚眥還好點,碰上了就慘了。」

  沈固想起當年與睚眥碰面時的慘烈景象,眉頭一皺:「那怎麼辦?」

  「當然怎麼也得白天去。青島這地方,大概也就只有嶗山水庫能藏得住睚眥。一時半時,那兩個日本人肯定還離不開。我們先回去,至少也得儘量準備點東西。」

  沈固跟著他上車,問:「要準備什麼?」

  鐘樂岑一窒,半天才說:「我也不知道。睚眥是龍之子,不是凡物,神力驚人。而且雖然好殺,卻是生活在深海,很少出現,所以,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對付。」

  「當時栗田口是用什麼辦法把睚眥拘住的?你說他用的是那個大鵬明王咒,能想辦法也搞到一份嗎?」

  鐘樂岑為難地搖搖頭:「我說過的,我寫佛經沒有咒力。栗田口用的大鵬明王咒,肯定也不是他自己寫的。那種力量,他不行。那東西應該是很古老的咒符了,可能是不知多少代之前的高等陰陽師留下來的,也可能是他不知從什麼渠道弄來的古物。那種力量,就算樂洋來寫,也不成。更別說我與佛無緣了。」

  沈固眉頭皺得更緊:「照這麼說,我們得去找個得道高僧?湛山寺的和尚行麼?」

  鐘樂岑當真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才說:「這就難說了。湛山寺的香火聽說是不錯的,但是真正與佛有緣的高僧少之又少,不見到人,一切都難說。而且大鵬明王咒不是正統佛經,就算佛學院出身的,也未必知道怎麼寫。」

  沈固拍了一下方向盤:「那怎麼辦?」

  鐘樂岑也很無奈:「你讓我再想想。我們得趕緊先把這事報上去,也許特事科有人在附近,可以過來幫我們。」

  沈固想想也沒有別的辦法,便先給東方辰打了個電話。東方辰聽到睚眥兩個字,也是一驚:「我馬上上報,你們不要貿然行事!」

  「東方辰怎麼說?」

  「她說讓我們不要貿然行事。」沈固掛了電話,「如果沒人盡快過來,貿然也得行事了,要是讓人跑了,再找就難了。」

  「我知道──」鐘樂岑話沒說完,就愣了一下,「你看!」

  已經到了康佳花園,小區門口的燈下,有個人站在那裡抽煙,神情看起來頗有些煩躁。

  「是張少。」鐘樂岑小聲說,同時偷偷觀察一下沈固的表情。

  沈固眉頭皺了一下:「別理他。」

  「等等。」鐘樂岑拉拉他,「如果讓他來寫大鵬明王咒,可能會有效果──」

  沈固突然一腳踩下了剎車,轉過頭來看著他。鐘樂岑被他看得有點發毛,趕緊改口說:「我真沒別的意思。要不然,我們還是不理吧,另想辦法就是了。」

  沈固沒有接這話,只是皺著眉看看他:「你眼睛不疼嗎?」

  鐘樂岑一怔:「啊?不疼啊,為什麼要疼──哦!是啊,我倒忘了!好像──真的,沒事?沒感覺了啊。」

  沈固眉頭皺得更緊:「是不是從海市回來之後就沒事了?」他忽然想起來,從海市回到小青島,他們和邵靖離得那麼近,鐘樂岑都沒有再說過眼睛有什麼感覺。當然他並不是認為鐘樂岑眼睛不再疼就會跟邵靖有什麼,也不願意鐘樂岑有這麼個毛病受罪,但怎麼想,怎麼都覺得不如從前感覺好。

  鐘樂岑仔細回想了一下:「在海市裡其實就疼得沒那麼厲害。不過我以為是海市的問題,畢竟那個地方有海族的靈力籠罩,不像陸地……但是,確實出了海市之後就沒感覺了……唔,你──「沈固忽然伸手捧起了他的臉,一手摘下他的眼鏡,仔細端詳。鐘樂岑稍微有點緊張:「怎麼了?」

  「你眼睛旁邊的痣不見了。」

  「嗯?」鐘樂岑回手去摸。那顆小痣比皮膚略微高一些,不太明顯,但能摸得到。但現在觸手平滑,確實沒有了。

  鐘樂岑皺眉摸了幾下,忽然記起來:「啊,也許是──「當時,他記得蛟妾傷了邵靖的時候,血曾經濺到他臉上,當時有一陣子他眼睛熱辣得厲害,像有一團火鑽進去似的。但好了之後,就再也沒感覺了。後來出了海市,他一直在擔心沈固的情緒,就沒注意到自己壓根對邵靖再沒什麼反應了。

  「是什麼?」沈固又端詳了一下。那顆痣確實是不見了,一點兒痕跡也沒有了。有那顆痣在,讓鐘樂岑有點平凡的五官顯出幾分豔色,現在痣是沒有了,但鐘樂岑的眼睛卻似乎──更明亮清澈了?當然,也有可能是車頂燈映的……

  「取我眼中血,還你心頭肉……」鐘樂岑有些茫然地輕輕念出來,不由自主地撫摸著自己的眼睛。前世,是他的眼中血求來了鬼子,雖然,最後的結果也只是悲劇。他說過相見爭如不見,也許就是這句話,讓他見了邵靖就雙眼疼痛。可是現在,什麼感覺都沒有了。也許,是邵靖的心頭血洗去了那顆痣,也許,他已經用自己的血把他的眼睛還了來,也許,他們真的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幹嗎去?」沈固一把拉住鐘樂岑。

  「去跟他打個招呼。」鐘樂岑回頭一笑,「放心,為了睚眥的事。」說完,推開車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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