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章 兩個人的征途

　　凌遠忿忿地推醒一旁還在熟睡的李雲霆，不愧是警校訓練出來動不動晚上就被吹緊急集合的人，沒有尋常人那種似醒非醒的迷糊過程，只用了短短幾秒就睜大眼睛完全清醒。

　　「怎麼了？」李雲霆看著狀似不爽正用眼神瞪著他的凌遠問道，明明昨晚有滿足到他才對，今早怎麼難得得生氣了。

　　凌遠越過李雲霆的身子，把李雲霆放在床頭的手錶拿給他，指了指表盤，示意他看。

　　「幾點了？」李雲霆順著凌遠的指示瞥了眼，「哎呀，都七點半了……不過我今天休息。」

　　凌遠皺著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哦……」李雲霆想起來了，「你跟錄音棚定得幾點？」

　　凌遠攤開左掌，右手伸出三根手指。

　　「八點？那抓緊點兒還來得急，我送你去。」李雲霆被子一掀就要下床，卻被凌遠按住了。

　　「那些不是重點……咳，」凌遠一開口就覺得嗓子撕裂般得疼，說出來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李雲霆聽到他的聲音，呆呆地望了他半天，終於忍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而且越笑越囂張，簡直控制不住。

　　凌遠板著臉，一拳捶向這個笑得一臉幸災樂禍的罪魁禍首的胸口。

　　李雲霆笑滾在床上。

　　半小時後，由李雲霆打電話向錄音棚解釋凌遠意外感染風寒，並在凌遠親自「獻聲說法」下對方毫不懷疑地相信了這個事實，並萬分叮囑凌遠注意休息，害得凌遠更加不好意思起來。

　　李雲霆難得休假，非要帶凌遠去一個他喜歡的店吃早餐，光開車就用了十五分鐘。

　　凌遠先前還以為是像他家樓下那種簡陋的早餐鋪，去了才知道原來是一個中等裝修收拾得很乾淨的門面。

　　兩個人在一起，吃什麼東西大多是由李雲霆決定的，凌遠本來對吃穿就沒什麼要求，有人願意幫他決定他反倒樂得輕鬆，李雲霆點餐的時候凌遠的思維便繼續開小差，想起他最近看得一部小說，女主角因為男友總是忽略自己的感受，吃飯時總自以為是地幫自己點菜卻從不問自己想吃什麼而下決心分手，不由感慨真是一個鍋配一個蓋，一個蘿蔔一個坑。

　　不過別看凌遠貌似不挑食，其實禁忌很多，菸酒絕對不能沾，還不能吃辣，不能碰一切會刺激嗓子的食物和飲料，有些人就是因為忍不了這些而放棄唱歌，而對凌遠來說，這幾乎不是問題，他對食物從不存在特別偏愛。

　　當然凌遠不知道，李雲霆早早就掌握了這些訊息，會在點菜時就加以避免，所以二人從來沒有過餐桌上的尷尬。兩個人，一個主動又尊重對方，一個被動仍保有立場，在不知不覺中就形成了穩固的和諧互補關係。

　　等待的過程中，李雲霆始終凝視著凌遠，心裡不知在想什麼，而凌遠的思緒已經從小說劇情發散到天際，八匹飛馬都拉不回來，突然一個聲音打破了二人之間的安靜。

　　「喲，這不是李sir嘛，好久不見吶。」一個梳著大背頭穿休閒西裝的男人出現在他們面前，大咧咧地打著招呼。

　　李雲霆斜睨了那人一眼，「李什麼sir啊，港片看多了吧你。」

　　「嘿，洋氣一把也不行？」那人毫不介意李雲霆的冷淡，繼續口無遮攔，「李sir好久沒出來玩兒了，怎麼，轉了性了？」

　　說完，他饒有興趣地打量了一旁的凌遠一眼，意味深長道：「還是說，有固定伴了？」

　　李雲霆眯起眼睛，用眼神威脅道：「什麼固定伴，他是我老婆，你再說那三個字試試看？」

　　大背頭用雙食指在嘴上比了個叉子，「我懂，我懂，嫂子嘛。」

　　他往後退，手在胸前做了個推的動作，「你們慢慢吃，小弟不打擾了。」

　　凌遠看著沒任何表示的李雲霆，微微偏了偏頭。

　　「別聽他胡說。」李雲霆皺眉道，「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去買個東西就來。」說完推開店門出去了。

　　凌遠無聊地等了一會兒，對面有人坐下，抬頭一看，不是李雲霆回來了，而是方才的大背頭西裝男。

　　凌遠嗓子還疼著，不想開口說話，只用眼神詢問他。

　　「你別擔心，我沒惡意，我只是感到好奇，」那人見凌遠眼神有戒備的意思，連忙解釋，「畢竟我沒見過李sir有固定伴，他幾乎就沒帶人出來過。」

　　又聽到剛才李雲霆不讓說的那三個字，凌遠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大背頭湊了過來，「我知道，其實你是他的……那個吧？」

　　凌遠不解。

　　「別裝啦，我都看到了，」大背頭曖昧的眼神落在凌遠的手腕上，白皙的肌膚上尚殘留著妖豔的勒痕，在袖口間若隱若現。凌遠其實並不是很在意，也沒有特地去遮掩，之所以穿長袖不過是因為，這個季節應該穿長袖了……此刻被大背頭點出來，他倒也不覺尷尬。

　　「不過說真的，你運氣不錯，能跟到李sir，你不知道，那傢伙從來都不找固定的，這次這麼久沒見他出來，大家都說他養了私寵，原來就是你啊，嘿嘿……對了，我是不是第一個見到你的？哎呀我要去微博上爆，我有大料！」

　　凌遠聽著無聊，低頭用勺子攪拌碗裡的豆漿，心想，我還有花椒呢。

　　「你別以為我是在奉承你啊，我說得可都是真的，我看你也不像圈子裡的人，外面的人以為喜歡玩S的人多，肯做M的少，其實圈子裡M一抓一大把，相反的好S不多，像李sir那樣優的就更少，不知道有多少人願意跪下來舔他的皮鞋，所以說你的運氣不是蓋的。」

　　凌遠無語，這也有個圈？貴圈真亂……

　　因為嗓子的緣故，他原本不想說話，可似乎對方在YY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他努力清了清喉嚨，試圖使聲音聽起來不那麼糟糕，「那個，我們的關係其實不像你想的那樣……」

　　大背頭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話一樣大笑起來，「那你們是什麼關係？別告訴我你們在談戀愛，那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有什麼事那麼好笑，分享出來讓我也樂一樂啊。」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大背頭抬頭一看，臉都綠了，「李、李sir，對、對不起。」

　　「給我滾。」

　　嗖——地一聲對方就消失不見了，比神九上天還迅猛。

　　李雲霆冷著臉坐下，從手裡藥店的袋子裡掏出一盒潤喉藥遞給對面的凌遠，「他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凌遠接過藥盒打開，取了一顆放進嘴裡，清涼的感覺瞬間充滿口腔，他終於找回了一點自己的聲音，「他說，他說很多人，很多人都願意……」

　　凌遠抿了抿忍不住想笑的唇，把拳頭放在嘴邊掩飾了一下，果然這種話他無法像大背頭那樣自如地說出口。

　　李雲霆看凌遠的表情，大概猜出來大背頭偷偷跟他灌輸了什麼，「你別聽他瞎掰。」

　　凌遠搖搖頭，表示他不是這個意思，不怒反笑：「我應該感到驕傲嗎？」

　　李雲霆這下愣了，看對方笑得真誠，拿不準他說得到底是正話是反話，考慮再三，他決定直接一點，免得互相打啞謎。

　　「我可以向你保證，從跟你告白的那一刻起，到現在，乃至將來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不會去找別人。」

　　凌遠點點頭，「嗯。」

　　凌遠答應得容易，李雲霆反倒不安了，就這樣？

　　「你都不介意的是嗎？」李雲霆想起凌遠那個花心渣的前男友，想到他當著凌遠面像八爪魚一樣劈腿凌遠都忍了下來，就覺得極為不爽。

　　M體質跟作踐自己是兩碼事！

　　「我不是聖母。」凌遠突然開口，打斷了李雲霆的胡思亂想。

　　李雲霆安靜地等待他的下文。

　　凌遠把手伸過去按在他的手背上，「我只是相信你。」

　　陰霾一掃而空，李雲霆臉上又恢復了得意的笑容。

　　「哎，我就知道說出來之後你會翹尾巴。」

　　李雲霆：「……」

　　兩個人用完早餐出門，李雲霆去取車，凌遠在店門口等，突然抬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蕭鎮也正好看到了他，兩人隔街相望，不時有車輛從二人中間穿過。

　　「小遠！」李雲霆從駕駛室裡探頭出來叫他。

　　「誒！」凌遠回頭答應了一聲，又轉過來望向街對面的蕭鎮，衝他笑了笑，轉身跑進副駕駛，李雲霆啟動車子絕塵而去，留給蕭鎮一個無法觸及的背影。

　　無論多少次從凌遠口中聽到多少次拒絕的話語，都不及這個無聲的微笑對蕭鎮的震撼巨大。在那一瞬間，這個驕傲的男生終於明白，自己已經永遠失去那個曾經以他為天的少年了。

　　他身形不穩地晃了晃，似乎有什麼東西塌陷了。

　　此刻在車內，李雲霆正大為光火，「你剛才居然對他笑了。」

　　「不然呢，難道給他個飛吻嗎？」凌遠委屈地說。

　　「你還學會頂嘴了？」

　　「咦？為什麼不能，難道我們不是在談戀愛嗎？」

　　李雲霆被噎住，「……行，你接著說。」

　　「那我還有個要求。」

　　「什麼要求？」

　　「我跟錄音棚約了改下週二去錄歌。」

　　「所以呢？」

　　「所以在那之前請不要做了。」

　　李雲霆嗤之以鼻，「你不就是怕把嗓子喊啞嘛，這有什麼難的。」

　　「嗯？」

　　「回頭買個口塞帶上你不就喊不出來了？」

　　凌遠臉紅，「我不是、不是那個意思。」

　　李雲霆擺擺手，「就這麼定了。」

　　……………………

　　由於合服的緣故，原本已經收集到七八成的世界地圖又空出來大半，李雲霆終於決定不再等，啟程一邊環遊世界一邊蒐集海圖，直到蒐集完全為止。

　　凌遠把總督的位置交由魯濱遜暫代，小胡則接過李雲霆的班，成為新一代海上霸主。

　　凌遠站在凌雲號的甲板上，依著船舷默默向他無比熟悉的天堂港口道別，那裡是他和李雲霆在遊戲中第一次見面的地方，當時他把一袋裝了五百個金幣的錢袋交易給了對方，那時他如何能夠想到，有朝一日也會把自己也毫無保留地交付給對方。

　　李雲霆下令凌雲號啟程，港口的風景開始慢慢倒退。

　　凌遠回頭望向在帝王椅中端坐的李雲霆，對方也在凝望著他，眼神溫柔。

　　二人對視良久，李雲霆搭在膝蓋上的右手一翻，向上攤開手掌。

　　凌遠會意地走過去，跪下用臉頰蹭了蹭他的手。

　　「還記得當初跟你說過我的征途嗎？」 薩古斯問。

　　「當然。」

　　李雲霆一字一句重複道：「我最大的夢想，就是點亮圖裡的每一顆星星，總有一天，我要駕駛著凌雲號，和你在一起，遊遍這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在每一個島嶼上都留下我的足跡，這就是我的征途。」

　　凌遠偏過頭回憶了一下，「夢魘號改成了凌雲號。」

　　「還多了五個字，」李雲霆牽起凌遠的手，「和你在一起。」

　　凌遠也伸出雙手回握，「那也將是我的征途，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