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程吧,凌雲號!
斯洛是加勒比海盜團的靈魂人物,斯洛退了船隊,幾個高層也緊跟退出,連帶著走了大半數活躍幫眾,鑽石海域規模最大的船隊,短短幾天之內竟成了一副空架子。
加勒比的船契和店契都在原船隻主管和撒加手中,原本退會後意圖把店契和財產移交船隊的撒加,在斯洛的強烈挽留下仍然暫代管理店舖。
於是凌遠在船廠的訂單,又被悄無聲息地抹去了。
在原加勒比眾的強烈要求下,斯洛建立了新的船隊,取名,或許是為了補償,撒加被任命為大副,斯洛的二把手。
在鑽石海盜勢力格局發生翻天覆地變化的同時,NIGHTMARE也迎來了船隊一件大事——他們的船長薩古斯終於可以復出了。
雖然骨折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恢復,但是至少是可以把笨重的石膏換成簡易石膏,這意味著左手被解放出來的薩古斯又可以率領船隊出海打家劫舍了。
當然,在薩古斯蟄伏這段時間,本以為可以過段安穩日子的商人們,卻一天都不曾擺脫NIGHTMARE的夢魘。
姑且不論船隊大副YUL率領的海狼號如狼般凶狠貪婪,更有一位新人的加入,其作風比起薩古斯的囂張有過之而無不及,短短一個月身價飆升,甚至超過了很多玩了半年的海盜。
而且這位新人不像薩古斯和YUL那樣有自己專屬的船,基本上看船隊那艘船閒著就開哪艘,更顯得他神出鬼沒,不可捉摸,商人們避而不得,只要遠遠看到NIGHTMARE的船,就連忙調頭。
由於李雲霆的負傷,警隊的任務多數轉移到了於榮頭上,這個月李雲霆閒死,於榮忙死,恨不得拿電焊把隊長的骨頭給焊上。
今天李雲霆拆石膏,於榮任務繁重抽不開身,只好讓新進警隊的胡致遠開車載隊長去醫院。胡致遠年輕氣盛,個性張揚,愣是把警車開出了F1的架勢。
李雲霆倒是挺欣賞這位新人,認為他頗有自己年輕時的風範。
胡致遠也很開心,他外向開朗,來警隊後很快跟眾人打成一片,自然也參與了警隊的傳統娛樂項目——玩《航海時代》。本來只是作為跟同事聯絡感情的途徑,玩著玩著卻發現了其中樂趣,欲罷不能。
在海上活動的這個月,胡致遠沒少聽到自家船長的傳聞,那些傳說讓他早早就心底發癢,希望有機會能跟李隊在海上比個高下。
李雲霆換完石膏出來,看到的就是胡致遠這樣一幅傻樂的臉。
「……你笑什麼?」李雲霆心裡毛毛的。
「嘿嘿,頭兒,感覺咋樣?」胡致遠帶著幾分討好貼上來。
李雲霆轉了一下手腕,「還不是很適應。」
「多活動活動就好了。」
「嗯。」
「那,李隊,晚上能切磋一盤不?」
「……搓什麼,麻將?」
「海戰啊。」
「航海時代?」
「不然咧?」
「不行。」
「為什麼?!」胡致遠誇張地大叫。
「晚上我要打大富翁。」
「啥???」
「你要跟我打大富翁?」凌遠在電話裡聽到李雲霆的話後也很意外,難道大富翁突然之間流行起來了,怎麼一個兩個都找自己玩這個?
「好嘛好嘛,看在我大病初癒的份上。」李雲霆現在已經是凌遠名正言順的朋友了,而朋友的請求凌遠通常不會拒絕。
「……好吧,不過就一會兒,晚點兒我還有事。」
「成!你說幾點就幾點。」
凌遠還是把航海時代先開上,今天他定製的海盜船就出廠了,他領了船契還沒取名字,打算等薩古斯來了給他一個驚喜。
雙開了大富翁,建好房間等李雲霆來,無聊中點開自己的個人資料,突然意識到自己的ID後面還掛著蕭鎮的生日。
不想再用跟那個人有關的名字,凌遠退了出來,重新註冊了一個叫lingyuan的ID,重開了房間,把房間號發給對方。
不一會兒李雲霆便進來了,他的ID是yunting0916。
凌遠一見他的名字便愣住了,「你這個ID是?」
「怎麼?用喜歡的人的生日做ID不是你們小年輕愛做的事兒嗎?」
「……你已經不年輕了大叔。」
「我人老心不老。」
凌遠也懶得問為什麼對方會知道自己的生日,反正查個身份證什麼的對他們都是小菜一碟,李雲霆濫用職權幹得事也遠不止這一樁。
「開了?」
「走著。」
二人便你來我往丟起了骰子,李雲霆網上跟現實中一樣話很多,就是打字不是特別快,凌遠抿嘴,這大抵是大叔的通病吧。
不過他滔滔不絕的樣子,倒是跟凌遠表白前的薩古斯有幾分相似。
更精確地說,是跟凌遠最早認識的那個薩古斯很相像,言語輕佻,充滿挑逗,好在凌遠在現實中也被他調戲慣了,自動把那些字眼兒屏蔽掉。
想到薩古斯,凌遠切過去看了一眼,仍舊沒有上線,凌遠嘆了口氣,都已經這麼晚了,看了他今天晚上不會來了。
「其實你玩這個很悶吧。」凌遠打字道。
「怎麼突然這麼問?」
「感覺不是你這種性格的人會感興趣的遊戲。」
「嗯,確實有點像老頭子才喜歡的消遣。」
凌遠知道這是回敬自己剛才那聲「大叔」,笑了笑沒有反駁。
「不過……」李雲霆口風一轉。
「不過什麼?」
「陪自己喜歡的人玩兒什麼都不會覺得悶。」
凌遠看見屏幕上的話,心中一暖,論起李雲霆這麼長時間以來的執著,凌遠完全無動於衷是不可能的,雖然他沒有跟對方成為戀人的想法,不過作為朋友,似乎可以試著跟對方更接近一步?
「那不如我帶你玩兒航海時代吧,你應該會對海戰之類的感興趣……」凌遠在鍵盤上一字一句敲著,還沒打完,就見聊天框裡又刷出一句。
「老婆,其實我有在玩兒另外一個遊戲,你要不要來陪我一起?」
凌遠自動無視了李雲霆對自己的稱呼,偏頭思索了一下,按Backspace把還沒發出去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刪掉,最後打上:「好,今天太晚了,改天吧。」
李雲霆沒想到凌遠答應得這麼幹脆,而且自己叫對方老婆他不僅沒反對,居然還默認了,頓時覺得萬里長征已走完一半,喜上眉梢。
「一言為定!」
「嗯。」
「不如就明天吧,明天晚上。」
李雲霆高漲的情緒也感染了凌遠,想像到對方迫不及待的樣子,凌遠不禁莞爾,「你說怎樣就怎樣。」
「那今天早點睡兒吧,明天我再找你。」
「好。」
跟李雲霆道過晚安,凌遠退出大富翁才想起來,應該問一下對方遊戲的名字,晚上正好趁機掛機下客戶端。
凌遠拿起手機,想了想,又放下,取消了給對方發短信詢問的念頭。
算了,明天再說吧。
凌遠又回到航海時代的窗口,巡視了一圈自己的產業,正準備下線,卻見到好友提示中薩古斯上線了。
「這麼晚?」凌遠密過去。
「嗯,剛才有點兒事,你還沒睡?」
「本來是打算下的……你在哪兒?」
凌遠的話剛問完,就見薩古斯風風火火走進自己的店裡。
凌遠用倖存的一隻眼上上下下觀察了薩古斯一會兒。
「你今天好像很開心?」
「是啊,有生以來最開心。」石膏拆了,小凌遠也答應跟自己進一步接觸了,他怎麼能不開心。
「……跟喜歡的人成了?」
「還沒,不過快了。」薩古斯大手一揮,神情中的幸福感快要溢出來。
凌遠低下頭,心中滋味陳雜,半響才復抬頭,笑容似乎有點勉強,「那提前恭喜你了。」
薩古斯這才記起面前的少年對自己懷有的別樣的情愫,面上頓時有些尷尬。
凌遠吐吐舌頭,「你想遠了,我真心的。」
薩古斯鬆了口氣,上前去寵溺地摸了摸對方的頭。
他似乎注定要對這位全心全意為自己付出的少年說抱歉了。
凌遠從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在李雲霆面前搖了搖,「不如讓我為你喜上加喜吧。」
薩古斯面帶疑惑地接過那牛皮紙卷,打開一看,頓時瞪大了眼睛。
「喜歡嗎?」
薩古斯沉默了一陣,「我是不是得以身相許了?」
凌遠笑了,「你還是留著許給別人吧,我收受不起。」
薩古斯明知道收下會虧欠對方更多,可不收就是明顯拒絕對方的好意,橫豎都是為難。
「雖然這麼說太矯情了,不過還是……謝謝你。」
他沒有問,不過他知道這船的來歷一定不簡單。上次那塊石頭是自己搶來的,這次不知道青琦又用了什麼手段。
「『謝謝』這兩個字由你口中說出來真是太違和了。」
「哈?原來我在你心目中是這麼無禮的一個人啊。」
「差不多吧。」
「你個小東西。」
凌遠吐了吐舌頭,「快去登記吧,我特地把命名權留給你的。」
「行,等我。」
薩古斯一陣風似得離開了,過了大約五分鐘,凌遠收到了登船邀請,點擊同意,下一秒就來到了新出爐的特種海盜戰艦上。
「………………………………」
凌遠一登船就打出一長串的省略號。
「怎麼了?」薩古斯問。
「凌雲號?」
「好聽不?」
「……」凌遠不知道如何形容心中那種怪異感,「聽上去不像海盜船,倒像海軍艦的名字。」
「哈哈,你這麼一說還真是。」
「……」
「不如我從良做海軍怎麼樣?」
「…………」
「琦琦你今天很愛露點啊。」
凌遠:「……………………」
與此同時李雲霆心裡想的是,海軍將領夫人和海盜頭目老婆,不知道凌遠更喜歡那個頭銜。想到明天他就可以駕駛著凌雲號跟心愛的人一起出海,內心忍不住澎湃不已。
看到薩古斯在發呆,凌遠這才仔細參觀起凌雲號來,不看不要緊,這一看之下,竟嚇了一大跳。
凌雲號竟然是一艘幽靈船!
凌遠第一反應就是那瓶神秘的藥劑,看來那瓶藥劑確實有改變船隻屬性的功能。凌雲號比起普通船隻來說有一定的透明度,站在底層船艙甚至能隱約看到下面的海水。
除了船體的半透明效果,還有一層黑紫色的薄霧朦朧地籠罩在凌雲號四周,以一種詭異的姿態流動著。
凌雲號的船頭裝飾是一隻巨大的骷髏頭骨,灰白的頭骨周圍似乎散發著淡淡的微光,有黑色像螢火蟲似的光亮圍繞著它流動,由於是在夜間,骷髏眼窩處還發出兩道金黃色的射線,彷彿兩盞燈塔照亮遠方。
與船頭裝飾互成輝映得是那面巨大的純黑色帆布,上面同樣畫著一隻猙獰的骷髏頭,下方兩把交叉的彎刀,遠遠望去,令人不寒而慄。
凌遠似乎能想像到日後它能給鑽石海域帶來怎樣的噩夢,NIGHTMARE根本就是一場永無休止的夢魘。
凌雲號的裝飾風格照鎮遠號比起來完全不同,漆黑的船身和桅杆,黑金龍紋火炮,同種質地的舵和錨,陰森中透露著華麗。
牆上掛著各式各樣的火器和冷兵器,綠色的植物在這裡幾乎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枯蔓和藤枝,底艙裡有老鼠流竄,個別角落裡甚至還可以見到蛛網。
甲板上鋪著一張巨大的黑絨地毯,上面織有銀灰色複雜花紋,四周縫有金黃色的流蘇。
指揮室依舊是不符合這個時代的高科技產物的集合,監控屏竟是虛擬的投射屏,懸浮在半空,上面寫滿複雜的數字和符號。
船長室比起夢魘號的更加寬敞,用於懸掛地圖的牆壁也更大,好在航海時代中海圖是跟著角色走的,只要薩古斯在,任何一艘船都可以調出他曾經蒐集過的海圖,否則夢魘號沉沒的損失就太巨大了。
這裡還缺少一盞壁燈,凌遠默默地記下。
回到甲板上,這裡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舵輪後方擺放得一把巨大的帝王椅,高高的椅背,寬闊的扶手,絲質的椅墊,下方還鋪著一張墊腳的羊皮。
薩古斯此刻正坐在那張椅子上,雙腿交疊,氣質優雅得像個帝王。
凌遠費了很大力氣才克制住自己走上前跪下的慾望。
似乎感應到了凌遠的目光,正垂眸思考的薩古斯突然眼皮一抬,視線凌厲地向對方射去。
凌遠本能地後退一步,偏過頭去避免與其對視,「咳,太晚了,我先下了。」
薩古斯面上的表情柔和了許多,「嗯,早點睡。晚安。」
「晚安。」
凌遠狼狽地逃下線,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中反覆重現著下線前見到的那一幕。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對薩古斯的情感越陷越深,似乎到了難以自拔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