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禮物
凌遠從夢中驚醒,發現自己維持著昨晚的姿勢和衣睡了一夜,許久不曾觸及的往事在夢中一一重現,那個只有他和蕭鎮兩人知曉的秘密被第三人窺知,凌遠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這一刻凌遠突然很想見到蕭鎮,這個念頭讓他想起來今天是什麼日子。
他連忙起來洗漱奔到學校,導師之前千叮萬囑要凌遠今天找他報導,結果一到校就被扣住,直到晚飯時間才被放出來。
回到家後凌遠迫不及待登錄了遊戲,果然收到了來自船廠的通知,在去船廠前他先聯繫了凌露,詢問拜託她辦的事情搞定了沒有。
【私聊】娜迦女王:老弟,你姐姐我答應過的事什麼時候掉過鏈子?店裡等。
不一會兒,凌遠就見到穿著一身超昂貴湖藍色長裙的娜迦女王款款步入自己的酒廠。
「這身衣服還沒換呢?」
「我親愛的弟弟送的,我哪捨得換呀。」
「我要的東西呢?」
「帶著呢,不過你什麼時候對這玩意兒感興趣了?你明明連門都不出。」
「我送朋友的。」
「我犧牲色相去幫你要,結果你卻拿來借花獻佛。」
「下次我再給你買條裙子換洗著穿。」
「你說的,我可記著了。」
跟凌遠抬了幾句槓,凌露這才交易給他一張海圖,正是前些日子斯洛在海域頻道上拿來收買薩古斯的那一張。
硫克島,承載他和蕭鎮另一個秘密的島嶼,他也僅僅去過一次,沒想到這次劫船事件竟使這一張海圖浮出水面。事後想來,這或許就是天意?
自從那天聽到斯洛的喊話和知道薩古斯的特殊癖好後,凌遠早就想把這張海圖弄來送薩古斯還人情債,可是跟加勒比的人又不熟,於是便拜託了在遊戲裡混得八面玲瓏的凌露。
凌露跟加勒比的人也不熟,但礙不住他們的船長是個大色狼,凌露又是個大美女,隨便撒個嬌對方便屁顛屁顛把海圖奉上,連錢都沒收。
拿到海圖後,凌遠這才往船廠走,在那裡意外地遇到了撒加,凌遠還沒有心理準備跟他單獨相處,不太自在地打了聲招呼。
「你可真慢,我等了你一天,你再晚到一會兒我就要走了。」撒加不耐煩地對凌遠說。
「等我?為什麼。」
「你猜。」
「……」
凌遠一面猜一面跟船廠的NPC領了船契,領完了還是沒有猜出來。
「你是想參觀特種船?」凌遠看著手裡的船契心中一動。
「你留著自己看吧,」撒加不屑地說,「我把你的造船記錄刪除了,這樣斯洛哥查賬的時候就不會發現你偷偷摸摸幹得好事了。」
凌遠發現自己越來越弄不懂面前這個傢伙了,「可你為什麼要幫我?你是加勒比的人不是麼?」
「你再猜。」
「…………」
「去登記吧,笨蛋。」撒加沒好氣道。
「那,謝謝,再見。」
凌遠長吁一口氣,總算不用陪撒加玩猜猜看的遊戲了,連忙揣著船契來到船隻管理局,船契只有在這裡報備過才會生效,負責登記的NPC要凌遠為船起個名字,凌遠想了想,抬手輸入了三個字。
今天的天堂酒館格外熱鬧,來的人多半是為了參加官方舉辦的全服比劍大會,只有每個海域首都島嶼上的酒館才接受報名,比賽的獎品很是豐厚,報名的人也不少。
凌遠進門就被這人擠人的現場震撼住了,他掙紮著來到公告板,查看比賽進度,大會已開始很長一段時間,適時正在進行16進8的比賽。凌遠所在的服務器一共有八個海域,每個海域只決出一名優勝者參加八強賽,因此16進8就是海域範圍內的決賽。
參加鑽石海域冠軍爭奪戰的兩個人,一個是薩古斯,一個是凌霄。
這兩個人從海裡打到陸地上,真可謂是冤家路窄。
由於比劍都是在私密房間裡進行的,凌遠跟外面的人一樣看不到比賽的實況,只好等系統消息。
等了約有十分鐘,系統才宣佈比賽結束,凌霄敗北,薩古斯勝出,休息十分鐘後繼續進行八強的比賽。
海域頻道里挺薩派和擁凌派也打得不可開交。
凌遠對比劍什麼的不關心,他只想薩古斯趕快出來,好把東西交給他。
心裡正尋思呢,一抬頭就見到薩古斯走出賽場,一頭紅發在人群中顯得格外醒目,跟在他後面出來的是凌霄,雖然失敗了,王者之氣分毫沒有減少。
凌遠想也沒想地走了過去,伸出雙手把兩個人同時拽住了,二人見狀均是一愣。
掃了一眼拽住自己胳膊的手,兩個人狐疑地對視了一眼。
凌遠也意識到這個動作的不妥,連忙鬆開手,用眼神示意凌霄稍等,轉而密了薩古斯。
【私聊】青琦:交易我。
【私聊】薩古斯:又要給錢?說了你先收著。
【私聊】青琦:不是,來交易。
薩古斯申請了交易,凌遠把海圖放了上去,對方看了一會兒,點了接受。
【私聊】薩古斯:嗯哼?
【私聊】青琦:送你的。
【私聊】薩古斯:生日禮物?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不過我很喜歡。
這下輪到凌遠愣住了。
【私聊】青琦:今天是你生日?
【私聊】薩古斯:原來你不知道?那你倒是挺會蒙的。
【私聊】青琦:好巧……
【私聊】薩古斯:巧什麼?你也過生日?
【私聊】青琦:沒,生日快樂。
【私聊】薩古斯:其實你是來還我人情的是吧。
【私聊】薩古斯:你覺得一張海圖就能還清?
【私聊】青琦:還點兒是點兒。
【私聊】薩古斯:我偏要你還不清,我決定了。
【私聊】青琦:決定什麼?
【私聊】薩古斯:做為生日禮物的回禮,一會兒我要是拿了冠軍,就把獎品送給你。
【私聊】青琦:雖然不知道獎品是什麼,但是祝你好運。
解決了這邊,凌遠連忙向等在一旁的凌霄發出了交易申請。
【私聊】青琦:送你的,生日快樂。
蕭鎮瞧了瞧凌遠交易給他的船契,嘴角揚了起來。
【私聊】凌霄:鎮遠號……
【私聊】凌霄:走看看去。
兩人並肩走出了酒館,沒發現薩古斯在背後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離開。
凌遠站在鎮遠號的甲板上,由衷感受到這個遊戲美工的強大,饒是他這個外行,都覺得這船實在是太美了。
船身的顏色是凌遠選的海軍藍,純白色的欄杆把海軍藍襯托得更加莊重,原本黑漆漆的火炮都被換成了純金炮身,舵盤也換成了同種材質,上面鑲嵌著一隻展翅欲飛的老鷹。
木質的艙門全部用古銅包了邊緣,上面雕刻著精緻的花紋,艙壁懸掛著皇族徽記,角落裡矗立著衛兵盔甲,底艙擺滿了茂盛的熱帶植物盆栽,展示櫃裡陳列著稀有海洋動物標本,船長休息室裡擺放的全是高檔的貴族家具,更別提指揮室裡那些凌遠根本看也看不懂的高檔設備了。
船頭同樣鑲嵌著一隻巨大的老鷹,老鷹雕刻得栩栩如生,眼中似乎散發著星芒,鷹喙與尖爪鋒利無比,每一根羽毛都蒼勁有力,這是天堂海軍特有的標誌。
凌遠沒有去看蕭鎮的表情,就知道對方一定對這艘船很滿意,對於蕭鎮和薩古斯他們那些以海為生的人來說,船就是他們的第二生命,而鎮遠號絕對有足夠的魅力征服任何一個見到它的人。
蕭鎮上上下下默默視察了一圈,最終停在船頭,片刻之後,一隻老鷹飛了出來,呼嘯一聲直衝雲霄,在天堂海軍的旗幟上空盤旋了一圈,緩緩落在他的肩膀上。
蕭鎮轉身的一瞬間,夕陽的餘暉從蕭鎮和老鷹之間的縫隙間透過來,投射在凌遠臉龐上,那光輝晃得凌遠睜不開眼,心跳彷彿都停止在那一刻。
想起前不久拍賣會上自己那個可笑的腦補,凌遠發現自己總是低估內心對於眼前這個人的迷戀,無論何時何景任何姿態,蕭鎮對於他都是最完美的存在。
凌遠嚥了嚥口水,努力收回遐想,「很帥,平時怎麼不見你帶。」
「不想給別人看。」蕭鎮若無其事地回答,一步步走近凌遠,直到二人之間的距離變得曖昧無比。
凌遠以為他會說謝謝,或者我很喜歡,可蕭鎮說得都不是。
他說的是另外四個字。
「今晚過來。」
凌遠紅著臉低下頭,輕輕點了點頭。
凌遠離蕭鎮租的房子並不遠,坐公交只要三站的距離,這兩年來凌遠一直傍晚乘著公交過去,早上再坐同一路公交回來,蕭鎮只有剛入校時來過一次幫凌遠搬行李,此後便再也沒有踏足過這裡。
坐在公車上,凌遠望著手裡的鑰匙發愣。在租到房子之後,凌遠第一時間就把備用鑰匙給了蕭鎮,就好像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一樣,而蕭鎮卻從未把自家鑰匙給過凌遠。
好在凌遠也並不想要,他不想在自己用鑰匙開門後,看到的卻是蕭鎮在跟別的女人滾床單,他不知道萬一遇到這樣的場面,自己該用什麼樣的身份和表情去面對。
在二人的交往中,凌遠始終抱著低姿態,他覺得蕭鎮原本是直的,是自己不管不顧硬掰彎了他,甚至因為他的一時大意,害得蕭鎮至今有家歸不得。
雖然關鍵時刻蕭鎮也表現出了男人應有的擔當,日後也從未表露過一絲一毫怪罪凌遠的意思,但這並不能減輕他內心的負罪感。
就因為此,心懷愧疚的凌遠從不曾以情人的身份干涉過對方的私生活。
這麼些年來蕭鎮身邊的女人一直不曾間斷過,蕭鎮從來沒有瞞過凌遠,凌遠也只是裝作不在意,至少他是他身邊唯一沒有換過的那個人。
凌遠可以為蕭鎮放棄愛情平等的權利,可他也常常為此而困惑,自己對於蕭鎮來說到底是什麼呢?愛人?情人?還是只是一個床伴,在鶯鶯燕燕中偶爾轉換口味的調劑品……
凌遠的沉思被來電打斷,望著屏幕上「雲霆」的名字,凌遠的眉頭皺到了一起,這是昨天李雲霆給他送手機的時候擅自存下的,自己還沒來得及刪除。
或許自己應該考慮換個號碼,不過這對警察來說好像也不是什麼問題,對方連自己住址都知道了,或許還應該換個房子?
電話接通了,對方的口氣很是不滿。
「怎麼這麼慢才接電話?」
凌遠很想說,我能接你的電話已經很不錯了,實際說出口的卻是,你有什麼事?
「我反思了一下,昨晚我確實有點操之過急了,我認為你說的對,我們應該從約會互相瞭解開始。」
我幾時說過這樣的話,會給你造成這麼大的誤解?凌遠無奈地扶了扶額頭。
「今晚有空嗎?出來陪我吃個飯吧。」
「抱歉,沒有。」
「來吧,今天對我是很特別的日子,今天是我的……」
「我不管今天是你的什麼日子,今天對我也是很特別的日子,我已經有約了。」凌遠冷冷地打斷對方。
「跟男朋友?」李雲霆聲音裡的溫度降了下來。
「是的。」凌遠斬釘截鐵道。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那好吧,過幾天有空嗎,情人節那天我們出來看電影好不好?」
凌遠覺得自己快要被對方的鈦合金臉皮打敗了,「哪有兩個男人在情人節去看電影的?」
「為什麼兩個男人不能在情人節一起看電影?」
凌遠被噎住了,畢竟他從來都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他跟蕭鎮連電影都沒看過,更別提在情人節這天約會了。在凌遠的概念裡,他和蕭鎮的關係是見不得光的,他從未想讓這段戀情浮出水面。
「喂喂,你在不在了?」從手機裡傳出不耐的催促聲。
「就算是我要去看電影,也絕不會是跟你,」凌遠重新拿起電話果斷拒絕道,「還有拜託你以後不要打電話過來了,換一次電話卡很麻煩的。」
說完便把電話掛掉,留給李雲霆一串嘟嘟的忙音。
掛上電話凌遠才發現車已經到站了,連忙下了車,走在去蕭鎮家的路上,李雲霆那句反問還一直徘徊在凌遠腦海裡揮之不去。
按響蕭鎮家的門鈴,片刻之後門開了,從裡面伸出一隻手來把凌遠拉進屋裡,徑直吻了上去,凌遠從一開始的發愣到後來主動配合,兩個人很快不分彼此糾纏到一起,方才的胡思亂想早已拋到九霄雲外。
二人從門口吻到客廳,又從客廳吻到臥室,凌遠眼尖,一眼就瞥到了不屬於這個房間的東西,微微皺了下眉。
蕭鎮順著凌遠的視線瞥了丟在那兒的女人內衣一眼,輕蔑地嗤笑了一聲,「不要了,扔了吧。」
凌遠遲疑著,對方的嘴還在他的脖頸處不安分地遊走著。
「是小美的,我跟她已經分手了。」
似乎想到什麼,蕭鎮停下了親暱的動作,「我不過在床上叫了她一聲婊子,就傷到了大小姐的玻璃心,女人真是麻煩,」蕭鎮捏住凌遠的下巴,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笑容,「還是男人好,你說是不是?」
下一秒,蕭鎮嘴角的笑容突然消失了,他收回手,後退一步,「現在,脫衣服吧,婊子。」
凌遠閉上眼,顫抖的指尖伸向了胸前的紐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