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索要簽名

　　過了快半個小時，徐睿面前排起的長隊仍然沒有縮短的趨勢。很多人先去要了其他人的簽名，然後又跑來排Lux大神這邊的隊伍。看樣子，就算不是Lux的粉絲，也想沾沾光要個簽名，好拿回去炫耀一番。

　　又等了一會兒，許默默忽然有點內急，於是她決定出去上個廁所先。

　　她剛走出大廳，卻忽然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許默默！喂！許默默！」

　　她停下腳步，疑惑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卻意外地看見陳勝正站在不遠處沖她招手。

　　「陳勝？」許默默驚訝，「你怎麼在這兒？」

　　陳勝笑道：「我聽說今天有讀者見面會，就來湊個熱鬧，結果沒想到竟然需要入場券。」

　　「你也是Lux的粉絲？」許默默問。

　　「算半個粉絲吧。」陳勝說，「我也挺喜歡貓不吃魚的。」他的目光落在許默默胸前的工作人員通行證上，「哎？你這個是什麼證件？」

　　許默默遲疑了一下，琢磨著該怎麼解釋才合適，「這時我一個朋友給我的，其實和入場券差不多。」

　　「哇，厲害。」陳勝說著，就從身邊的袋子裡拿出了一本深藍色封面的書，許默默認出那是《夜暮》系列的最後一本。

　　「那你幫我要個簽名吧，拜託了。」陳勝雙手合十，可憐巴巴地看著許默默。

　　許默默無奈，只好同意了。

　　「那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要去趟洗手間。」許默默說。

　　陳勝爽快道：「嗯，行，沒問題。」

　　*

　　此刻在會場之中，徐睿仍然在低頭給讀者簽名。他已經不記得這是他簽的第幾本了。

　　大廳裡擠滿了太多的人，空氣似乎變得凝重了許多，而人群的嘈雜聲又令人心煩意亂。

　　漸漸地，他面前的隊伍終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縮短中。但是，其他幾個作者面前已經幾乎沒有幾個讀者在排隊了，只有他面前的隊伍依舊排得很長。

　　大家都清楚Lux簽名的含金量，所以他們當然不想錯過這難得的好機會。

　　「時間已經超了。」他聽見一個工作人員低聲對范編輯說道，「剛才白女神已經走了，貓不吃魚和華初也馬上就走，要不Lux這邊也先結束了吧。」

　　「再等一下吧。」范編輯蹙眉說道。

　　徐睿機械地再次簽下自己的筆名。得到簽名的女粉絲有些興奮過度地尖叫起來。

　　「謝謝你，可以跟你合個影嗎，大神？」女粉絲大著膽子，星星眼地望著徐睿。

　　她這麼一說，後邊的幾個人有些不樂意了。

　　「快點吧，我們還在排隊呢。」一個男讀者不太滿意地說道。

　　徐睿怔住了，他不知該怎麼應付這樣的場景。按照他自己的意願，他當然是不願意合影的。

　　好在范編輯探身過來，救場道：「時間寶貴，只簽名，不合影。」

　　女粉絲悻悻地說道：「噢，那好吧。不過我會一直支持你的。」

　　徐睿深吸一口氣，勾起嘴角勉強地沖那個女粉絲微笑了一下。那女孩不由得怔住了，臉頰迅速地泛起了紅暈，隨後轉身快步離開了。

　　而徐睿並沒有注意到這一切。

　　長時間被人群包圍，他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到極限了。

　　他恍惚地順著人群的縫隙看向觀眾席的方向，卻發現那個熟悉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難道她等不及先走了？

　　徐睿頓時感到一陣焦躁難耐。

　　他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轉身低聲對范編輯說：「我出去一下。」

　　范編輯看了一眼手錶，歎口氣說道：「好吧，反正時間已經超了，你去休息一下吧。」

　　看到徐睿起身要走，剩下沒得到簽名的粉絲紛紛表示抗議，主持人不得不站起來安撫大家的情緒。

　　徐睿摘下了胸前的牌子揣進兜裡，然後快步從側門走了出去。

　　側門直達樓梯間，旁邊就是洗手間，洗手間門口還十分人性化地放了幾張長椅。

　　因為此刻讀者已經走了大半，所以這裡並沒什麼人路過。徐睿長長地松了口氣，在長椅上坐了下來。

　　重新戴上墨鏡後，徐睿感到內心的焦灼和煩躁平息了不少。

　　他低頭拿出手機隨意地刷了刷微博。

　　他暫時還不會使用微博搜索，不然他肯定會發現，微博上已經有不少人開始曬今天讀者見面會的照片了。

　　當然，其中並不缺乏神秘大神Lux各個角度的清晰無碼照。

　　人們紛紛轉發這些照片，並且熱烈而直白地地抒發感慨之情。

　　「臥槽，這是Lux嗎？」

　　「我覺得，Lux明顯比貓不吃魚帥多了。請告訴我我不是一個人。」

　　「樓上的你不是一個人，QAQ，簡直帥瞎了有木有！」

　　「Lux！！我男神！！！快告訴我這不是真的！我男神竟然這麼帥！！」

　　「嗷嗷嗷嗷，男神求嫁！」

　　「舔屏中，手機進水了腫麼辦……_(:з」∠)_」

　　當然，這些評論徐睿目前並沒有看見。

　　不過他自己的微博裡倒是多了不少新評論。

　　因為徐睿的微博已經加了大V認證，他的粉絲也在兩天之內迅速漲到了上千人。

　　他的微博上只有一張照片，還是范編輯那天隨手拍的那張果汁圖。而這條連文字都沒有的微博竟然在一夜之間多了上百條評論。

　　「大大，我今天在會場看見你了，捂臉~」

　　「男神好帥，我愛你！羞澀~」

　　「求鑒定！這張照片拍的是哪家店的冷飲？！我要天天去蹲點兒等男神QAQ！！」

　　「Lux大大，我要給你生猴子！」

　　看到這裡，徐睿蹙眉思考了一秒鐘什麼叫做「生猴子」，忽然，他看到一個年輕人哼著歌兒徑直向這邊走來。

　　好在對方並不認識他，看樣子並不是來參加見面會的書迷。那人看都沒看徐睿一眼，而是走到自動售貨機前買了一瓶冰紅茶。

　　這時，一陣腳步聲從洗手間的方向傳來。

　　徐睿抬起頭，不覺愣住了。

　　來人正是剛解決完生理問題的許默默。

　　許默默見到徐睿坐在這兒，立刻停下了腳步，「嗯？徐……」

　　許默默本想問問是不是見面會結束了，可是她的話剛說一半，就聽見陳勝的聲音說道：「許默默！這兒呢！」

　　陳勝將冰紅茶的蓋子擰緊，然後快步走向許默默。他搖頭遺憾道：「我剛才看見會場裡的那些人都走了，見面會應該已經結束了。」

　　許默默「噢」了一聲。她看了一眼徐睿，徐睿正在默不作聲地低頭玩著手機。

　　看樣子陳勝並不知道在他面前坐著的這個男人就是Lux。

　　她猶豫了片刻，不太確定是否應該將徐睿介紹給陳勝。

　　「時間也不早了。」陳勝看了一眼手機，「對了，等下你打算去哪兒？我打算在書店裡逛逛，買幾本新書，你呢？」

　　他說完，便期待地看著許默默。

　　許默默卻說：「不了，今天有點累了。」

　　陳勝頓時失望道：「噢，好吧，沒關係。」他又想了想，說道：「對了，那天我們拍的片子特別成功，網上的反響很好。我已經把電子版發到你的郵箱裡了。」

　　「你們已經把那天的照片發到網上了？」許默默驚訝，「這麼快？」

　　「沒錯，我待會把網址給你。」陳勝笑道，「很多人都說你特別適合cos奈爺。」

　　許默默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噢……是嗎？」

　　「真的真的，」陳勝笑嘻嘻道，「不少人管我要你的QQ號和手機號碼呢！不過放心吧，我都沒給。」

　　許默默笑了笑，「嗯，謝謝。」

　　「別謝我，我可是出於個人目的才這麼做的。」陳勝說著，表情忽然嚴肅了幾分，「說真的呢，許默默，我覺得你特別可愛。」

　　可……愛？

　　許默默頓時怔住了，她還從未聽過誰當面稱讚自己可愛，更可況對方還是個異性。

　　「其他人也這麼覺得，你去看看網上的評論就知道了。」陳勝說。

　　許默默無法想像自己的照片被放在網上被人品頭論足。她忽然想起之前有個陌生人說她眼熟，難道是……

　　這時，陳勝再次開口說話了。

　　「對了，你要是不願意逛書店，等下就一起去喝杯咖啡什麼的吧，你覺得如何？」他繼續厚著臉皮邀請道。

　　陳勝的話音剛落，正在低頭玩手機的徐睿再次抬起頭看向他們。

　　許默默不知該怎麼回答，斟酌了幾秒後才開口道：「對不起，我……」

　　陳勝卻打斷道：「別，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他歎口氣，「行了，你也不用給我發好人卡了，我早就自己給自己發過好幾張了。」

　　他說著又笑了笑，「還有……那個，別往心裡去，我知道你對我沒那個意思，我剛才也只是隨便問問而已。」

　　他低頭再次看了一眼手機，「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你也早點回家吧，路上小心。」

　　許默默點了點頭，「謝謝。」

　　等到陳勝離開後，許默默這才轉身看向徐睿。

　　「那人是我同學。」她無奈地解釋說，「不過不是和我一個專業的。」

　　徐睿沉默了片刻，點了一下頭。

　　見他並沒有站起來的意思，許默默只好暫時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你剛才的演講挺成功的。」許默默說。

　　徐睿輕輕「嗯」了一聲。

　　許默默看向他的側臉，雖然他就和平時一樣面無表情，但是許默默卻隱約覺得他有點兒消沉。

　　「你在等范編輯嗎？」她又問，「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忙完。」

　　徐睿仍然沒說話，只是沉默地點了一下頭。

　　「哦，對了。」許默默忽然說，「要不你也給我簽個名吧！」

　　聽到這句話，徐睿頓時轉頭看向許默默。

　　「我還一直沒有你的簽名呢。」許默默咕噥著，低頭在背包裡翻了起來，「糟糕，我今天沒帶本子，要不回去你給我簽一個好了。」

　　說到這裡，她秀氣的眉毛皺了皺，「呃，不對，你還是多簽幾個吧，我好給何曉菲他們帶過去，他們也很喜歡你的書……」

　　忽然她停住了話頭，因為她發覺徐睿正透過墨鏡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看。

　　許默默頓覺臉上發燒，卻假裝淡定地困惑道：「怎麼了？」

　　她又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臉，「我臉上有什麼嗎？」

　　徐睿沉默不語地輕輕搖了搖頭。

　　他的嘴唇微微開啟了一點，好像打算說什麼。

　　幾秒鐘後，許默默清楚地聽見徐睿微微沙啞地吐出三個字：「……許默默。」

　　這明明只是她自己的名字，明明是再熟悉不過的字眼。

　　可是許默默卻頓覺呼吸有些困難，心臟也莫名地緊縮了一下。

　　她艱難地咽了一下唾沫，沙啞道：「嗯？怎麼了？」

　　這時，她忽然看到徐睿嘴唇輕輕地動了一下。

　　他想說什麼？

　　緊接著，她聽見徐睿用細微得快要聽不清的聲音，輕輕說道：「……對不起。」

　　——對不起？

　　許默默茫然地看著他。

　　為什麼突然說對不起？

　　隔著墨鏡，她仍然清楚地看到，徐睿的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牢牢注視著自己。

　　就在下一秒鐘，她忽然感到眼前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