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重回舊宅

　　計程車上，徐逸渾身酒氣，昏昏沉沉地就往窗戶那邊倒。

　　這時候汽車正好拐了個彎，徐逸發出一聲悶哼，就倒在了許默默的肩膀上。因為許默默的體溫比常人要低些，而且身體比較柔軟，靠起來當然比硬邦邦的窗戶舒服些。

　　徐逸乾脆就這樣靠在許默默的身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許默默頓時渾身不自在，費了一番功夫終於成功將徐逸推開了。

　　徐睿突然低聲說道：「師傅，停車。」

　　司機納悶：「還沒到站呢啊。」

　　徐睿面無表情：「就停一下。」

　　司機只好將車子靠邊停了下來。

　　徐睿下了車，二話不說就打開許默默旁邊的車門。

　　許默默一頭霧水地看著他，他要幹嘛？

　　「換換位置。」徐睿說。

　　許默默頓時了然，估計徐睿是看自己弟弟醉得不輕，想坐在他旁邊照顧照顧一下。

　　於是她同意了，兩人很快就換完了位置。

　　剛開出去沒多一會兒，許默默扭頭，恰好看見徐逸緊閉嘴唇，臉色發青，眼神迷離，看起來一副馬上就要吐出來的模樣。

　　車子拐了個彎，徐逸的身體晃了晃輕輕撞了一下徐睿的肩膀。

　　徐睿不動聲色地探身快速搖下徐逸那邊的窗戶，然後輕輕推了他一把。徐逸的腦袋立刻在車頂的扶手上狠狠地撞了一下。

　　「Shit！」徐逸捂著額頭，莫名地飆了一句英文。他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徐睿，不滿道：「……你想幹嘛？」

　　徐睿平靜地說：「一不小心。」

　　呃……可是剛才怎麼看都像是他故意的。

　　徐逸張了張嘴好像想再說點什麼。可是最後他還是趴到窗邊乾嘔了起來。

　　很快，車子就到達了目的地。

　　下了車後，徐逸似乎清醒了一點。他環視四周皺了皺眉，沙啞地問道：「……這是哪兒？」

　　「我家。」許默默下意識地回答。

　　徐逸立刻扭頭看向她。

　　呃，這樣說似乎也不太正確，畢竟現在住在這裡的人不是她而是徐睿。

　　於是她指了指徐睿糾正道：「現在也是他家。」

　　徐逸怔了一下，厭惡地皺了一下眉，口齒不清地咕噥：「你們兩個什麼時候同居了？」

　　聽到這句話，許默默頓時臉紅了。

　　同、同居神馬的……哪有那麼快嘛。

　　但是她忘記了之前徐睿確實一直都和她住在一個屋簷下，只是沒發生過那種事情罷了。

　　徐睿歎口氣，扯了一下自己弟弟的衣領：「走吧。」

　　徐逸突然蹲下來，沖著社區的草坪又吐了一會兒。

　　許默默低頭默默地盯著徐逸一會兒，忽然抬頭徵詢徐睿的意見：「「吐得這麼厲害，需不需要去醫院？」

　　徐睿搖頭：「不用。吐出來就好了。」

　　許默默只好說：「好吧。」

　　很快，徐逸就漸漸停止了嘔吐。

　　在徐睿的攙扶……呃，或者說是拖拽下，他們最後終於安全地抵達了房門口。

　　徐睿扶著徐逸，沖許默默指了指自己的褲兜：「幫我拿下鑰匙。」

　　許默默遲疑了一下，然後有點不太好意思地伸進了徐睿貼身牛仔褲的褲兜裡。

　　隔著褲兜薄薄的布料，許默默能清楚地感覺到男性堅實大腿的熱度。她忽然意識到自己這是在變相摸大腿吃豆腐，她頓時覺得臉上有點發燒。

　　但是她摸了半天也沒摸到那個該死的鑰匙。她不甘放棄，固執地又掏了幾下。

　　徐睿似乎終於感覺到了有點不對勁兒。他輕輕咳嗽了一聲，沙啞道：「不是這邊的褲兜……是那邊。」

　　許默默趕緊就像被火鉗燙了似的迅速拔出手，然後從徐睿另外一邊的褲兜裡掏出了那把鑰匙。

　　許默默發現鑰匙上掛著一個小巧的蘭瑟，和他送給許默默的那個亞當斯鑰匙墜恰好是一對兒。

　　她熟練地打開門鎖，推開門，一股許久沒人居住過的味道撲面而來。

　　她抬手打開了電燈，熟悉的場景頓時映入眼簾。

　　這裡是她和她父母住了十年的老房子。她對這房子裡的一切都再熟悉不過了，包括天花板的縫隙，牆紙上的污點，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每隔幾個月，許媽媽會回來打掃一下，但是許默默卻有好幾年沒回來這裡了。

　　她忽然覺得有些懷念，於是便站在門口呆怔了幾秒。

　　就在這時，她忽然看見一個梳著雙馬尾，皮膚白皙，畫著煙熏濃妝漂亮女孩從臥室裡探出頭來。

　　——這人是誰？

　　許默默驚訝地瞪著對方幾秒，才忽然想起徐睿曾經提到過的那個「親戚家的孩子」。

　　可他從來沒說過那是個女孩子。

　　因為那天打電話過來的人是個男人，而且對方還執意要和徐睿住在一起，所以許默默曾經一度認定對方是個男孩子。

　　就在許默默暗自糾結這件事的功夫，對方忽然開口了。

　　「啊，睿睿哥你回來了。」那個「女孩子」說。

　　「她」一開口，許默默就瞬間石化了。

　　那分明是一個男孩子的低沉聲音好嗎！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偽娘？

　　「噢，還有徐逸哥。」對方蹙眉說道，最後將目光停在許默默的臉上。

　　「你是哪位？」他毫不客氣地問。

　　許默默剛想說話，卻被徐逸打斷了。

　　他臉色發白地捂著嘴：「衛生間在哪兒？」

　　「在那邊，那個玻璃門。」許默默指了指說道。

　　徐逸快步走向衛生間，很快就從衛生間裡傳來嘔吐的聲音。

　　「他怎麼了？懷孕了？」「偽娘」抱起雙臂蹙眉道。

　　他打扮得就像個哥特式蘿莉，可是偏偏說話的聲線低沉，一聽就知道是個純爺們。

　　他說那句話明顯是在嘲諷徐逸，許默默隱約覺得對方似乎不怎麼喜歡徐逸。

　　徐睿卻偏偏認真回答道：「不是，喝酒喝多了。」

　　「哦。」「偽娘」眨了眨濃密的假睫毛，看向許默默，「你還沒介紹一下呢。」

　　「我叫許默默。」許默默率先自我介紹道。

　　「我是寇星闌。」對方說，「我是徐睿的表弟。」他一邊說一邊打量許默默：「你是睿睿哥的女朋友？」

　　許默默正在暗自琢磨他那個怪名字究竟是哪三個字。

　　「嗯。」徐睿低聲回答，「……我女朋友。」

　　聽到這句話，許默默不由得瞄了一眼徐睿，抿著嘴唇笑了笑。

　　寇星闌忽然冷冷說道：「秀恩愛，分手快。」

　　他見兩人瞬間表情凝固了，就忽然噗嗤地笑了起來：「我開玩笑的，別介意。」

　　徐睿一邊換鞋一邊蹙眉道：「你怎麼還是這副打扮？」

　　寇星闌聳肩：「我正要卸妝呢，你們就回來了。等會啊。」

　　很快，寇星闌就轉身回臥室了，拿了幾個瓶瓶罐罐走了出來。他剛想進洗手間，大概是想起某人還在裡面製造酸腐氣味中，他就臨時改了主意去了廚房。

　　許默默坐在了沙發上。徐睿很快就給她倒了杯冰鎮橙汁過來，還細心地給了她一個吸管。

　　許默默一邊吸溜著橙汁一邊環視四周。

　　客廳的佈置和她記憶中的幾乎沒什麼區別。他們當時並沒有留下什麼傢俱，只剩下一張舊沙發和一個玻璃櫥櫃。

　　現在房間裡又多了一個簡易的折疊衣帽架和一個新書櫃，一些書零散地擺放其中。

　　另外，牆上還多了一張《夜暮OL》的遊戲宣傳海報，海報上扮演蘭瑟的人正是遊戲廠商請來代言的國民校草顏間。

　　「好懷念這裡。」許默默笑著說，「我好像三四年都沒回來了。」

　　徐睿微微點頭說道：「如果你願意的話，隨時可以過來玩。」

　　隨時可以過來玩……

　　許默默承認自己有點想歪了。

　　她低頭看了一下手錶，發現已經快晚上十點了。

　　「我得走了。」她站起來說，「門禁時間快到了，再不回去就進不了寢室了。」

　　徐睿看了看手機的時間，抬頭道：「我送你。」

　　這時，剛卸妝卸到一半的寇星闌忽然從廚房探出頭：「別，別走，等我一下。」

　　他臉上的妝還沒卸好，暈開的眼線和眼影讓他的臉看起來有些滑稽。他低頭又洗了洗臉，一邊用毛巾擦臉一邊從廚房裡走出來：「我跟你們一起下樓，我想散散步，隨便買包煙。」

　　徐睿蹙眉：「你還抽煙？」

　　寇星闌聳肩：「嗯。」他瞄了一眼洗手間的方向，挑了一下眉毛說道：「他這吐了有多長時間了？我可不想單獨跟他呆在一起。」

　　徐睿輕輕歎了口氣，沒再阻攔寇星闌。

　　出了家門後，寇星闌就問許默默：「你們兩個在一起多久了？」

　　許默默回答：「沒多久。」

　　——其實嚴格來說只有不到兩個星期而已。

　　「……噢。」寇星闌想了想，忽然笑道，「我從前還以為睿睿哥不喜歡女孩呢。」

　　徐睿在昏暗的光線中瞄了寇星闌一眼。

　　結果寇星闌卻繼續說道：「你知道的，就是基佬。」

　　徐睿：「……」

　　許默默忍不住噗地笑了出來。

　　「其實在我們老家那邊，睿睿哥特別出名。」寇星闌說，「大家都說他是個怪才。哎，對了，你知道他上高中時候的外號是什麼嗎？」

　　許默默好奇道：「不知道，是什麼？」

　　徐睿始終低著頭一語不發，借著昏暗的光線能看出他的表情似乎有些無奈。

　　「——是徐教主。」寇星闌笑道。

　　許默默驚訝道：「教主？為什麼？」

　　「因為他上課從來不聽講，總愛打瞌睡，偏偏每次考試都能名列前茅。」寇星闌咧嘴一笑，「——所以是『覺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