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她跟著娘親一起來到了普敏寺。
普敏寺是一座尼姑庵,每個月初,娘親都會來這裡上香祈福,之後會跟著住持及師父們一起在光明殿誦經。而她則走出光明殿,來到了寺院後方,這兒有一處池塘,池子裡有許多魚兒。
當她走近池塘時,見到地上有許多螞蟻正在爬行,她繞過它們爬行的範圍,然後才走到池塘邊看魚。
「小姐有副好心腸,螞蟻雖小,但也是有靈。」
她轉身看向說話的人,只見一位師太從東側的居安室走出來。
她記得居安室是被禁止進入的,前任住持靜明師太就在裡面修行,她曾聽娘親說過靜明師太是位博通經書,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道行精深的師太,不過她從沒有見過靜明師太。
師太走向她。「小姐喜上眉梢,許是近日與人訂了親?」
她開心的點頭。「嗯。」不久前王上已經賜婚了。
「真是孽緣啊,小姐,聽貧尼一勸,退了這門婚事。」
「為什麼?」
「小姐是幾世善人,日後有機會進入天道,至於那位皇子,是只性情殘暴的惡獸,只是有幸吃到了掉落的仙果,因此得以轉世為人,但惡獸就是惡獸,一旦上了高位,噬了血,免不了一場腥風血雨。」
她驚訝且無法置信,但師太應該不會騙人,這讓她緊張不已。「師太,你們不是常說渡化眾生,那麼師太您可以渡化他嗎?」
師太搖頭。「恕貧尼無能為力,小姐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退了婚事,不然日後將會賠上性命,貧尼的話就說到這裡。」
看著師太走回居安室,讓她更憂心了,二皇子一點也不殘暴,怎麼可能會是惡獸呢?
她隨即來到光明殿,雙手合十,閉上眼,真心祈求神明渡化二皇子!
「王後,你醒了嗎?」
她張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寢室裡,而王上坐在旁邊,她嗓子十分灼熱疼痛,無法言語。
「王後,你不用緊張,你已經沒事了,太醫說因為中毒傷了喉嚨,因此你會暫時無法說話,服了藥之後就會慢慢好起來。」
她松了口氣,中毒的時候,她好怕再也見不到他了。
「我無法原諒那些想要毒害你的人。」
男人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的震怒,她小手伸過去握著男人的大手,搖著頭,用眼神向他示意,她已經沒事了,沒有關系。
男人卻依舊目露凶光,殺氣騰騰。「當年我和皇兄爭奪王位,那些人也曾想置我於死地,我坐上王位之後,是因為王後你仁慈的替他們求情,我才沒有將那些叛逆之徒給殺了,但他們卻不知感恩,還讓人來毒殺你,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有第二次傷害你的機會!」
「唔唔……」她發出低低的聲音,緊抓住男人的手,拚命搖著頭,此刻他臉上的表情讓她害怕,更感到擔心。
男人反握住她的小手,放回床上。「王後,你好好休息,這件事你就別再管了,我會讓他們後悔傷害你。」
他站起來,「來人,服侍王後的宮女及太監們護主不力,全拖出去斬了。」
「唔……」她驚懼不已。
「還有,將前太子所遺留的子嗣全殺了,我看那些人還能擁護誰當王,另外,大牢裡的那些逆賊全部誅九族!」
女人因為中毒,身體有些麻痹,無法起身,當她聽到王上所下的聖令,驚愕又難過,想要出聲阻止,卻說不出話來,只能默默垂淚。
不要!求求你不要這麼做,不要殺人,你不是惡獸,不要去做惡獸……
「不要……」郭琪婕緊閉著雙眼,小手緊抓著被單,猛搖著頭。「不要……」
「郭小姐,你快醒醒,是不是作惡夢了?」
「不要那麼做!」她驚恐的醒來,一張開眼睛,看見白霽悅出現在她面前,她嚇了一跳,見他朝她伸手,她下意識揮開,隨即坐起身,緊張的問:「白先生,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裡是我家,你現在躺在我家客房。」白霽悅對於她此刻一臉驚嚇的看著他感到不解,甚至隱隱有些惱意。
已經是隔天早上了,他原本是想來看看她的情況,不料卻見到她一臉痛苦的模樣,嘴裡還不斷說著不要,看得出來是作惡夢了,便連忙叫醒她,她卻一臉驚恐,還排斥著他。
郭琪婕這才發現自己處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什麼她會住在白霽悅的客房?
發現她似乎對昨晚發生的事沒有印像,他主動提醒。「昨天晚上你幫我帶路,我跟你說了謝謝之後,我看你走向婦產科醫院,看到一對男女,沒多久你就昏倒了,怎樣,想起來了嗎?」
經白霽悅這麼一提,郭琪婕漸漸想起昨晚的事,那個時候她原本是要去看病的,不料卻看見了文駿和姵君……對了,姵君還說她懷孕了,不過那之後就沒有印像了,原來她昏倒了。
「想起來了?」白霽悅說著。「因為我不知道你住在哪裡,又不能把你丟著不管,只好把你帶回來我家休息。」
原來如此,其實昨晚她盡管身體不舒服,但有時迷迷糊糊醒來時,都覺得旁邊有人在照顧她,那個人就是白霽悅?
「這毛巾是全新的,拿去把臉擦一擦,你流了很多汗。」這一次他不再伸手幫她擦汗,而是將毛巾拿給她,「我看你已經醒了,浴室裡有新的牙刷和毛巾,你可以使用。」說完,他往門口走。
走出客房前,他突然回頭,英俊的臉上有著一抹不高興。「我是不知道你做了什麼樣的惡夢,但你用不著怕我,我不會傷害你的。」接著便離開了。
郭琪婕在房門關上後,大大的吁了口長氣,一顆心還因為自己所作的夢而狂跳不已。
那跟往常的夢不太一樣,有點可怕,白霽悅居然是惡獸轉世?想起夢裡的他因為王後被毒傷,竟下了駭人的斬首命令,殺了那麼多人,就如同師太說的一樣,掀起一場腥風血雨,頓時讓已經退燒的她額頭冒了不少汗珠。
是因為白霽悅出現的關系嗎?以往她就只是夢見男人的身影而已,但最近的夢都是一件又一件的事情發生,仿佛是要讓她知道自己的前世和白霽悅之間的深切糾葛。
她拿起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想起他剛剛要出去時所說的那些話,她似乎無形中傷害了他,可是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剛好被惡夢驚醒了,不是真的討厭他。
就算再怎麼真實,夢還是夢,它甚至只是前世發生的事而已,並不是現在真實發生,她實在不該如此防著他,更何況他還照顧了生病的她一整晚,她的態度簡直就是恩將仇報,怪不得他會生氣了。
她依稀記得在她不舒服時,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說話很溫柔的安慰著她,讓她覺得大手很溫暖,也很安心。
而她醒來後,連句道謝的話也沒有,還把他當壞人看,他會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
只是,他為什麼會帶她回來,還辛苦的照顧她呢?
就算不知道她住在哪裡,診所就在旁邊,把她送過去,再打電話報警就行了,警察便會跟她的家人聯絡,或是通知老板薇姊。
可是,他卻沒有那麼做,還說無法將她丟下不管……想想她雖是被夢裡發生的事嚇到了,才會對他那麼失禮,不過還是得向他道歉才行。
郭琪婕從床上起身,走向浴室洗漱。她的感冒像是已經好了,頭不暈了,而且也沒有感到不舒服,真的謝謝他昨晚的照顧。
一會兒,郭琪婕走出房間,尋找著白霽悅的身影,除f向他道謝外,也得向他道歉,這時廚房裡傳來他的聲音。
她走了過去,站在廚房門口,看見那高大英挺的身影站在廚房裡,一手拿著一本食譜,一手拿著湯杓在鍋子裡攪動著,嘴上念著書上所寫的。
「……接著再攪動一下,放入事先切好的青菜下鍋,肉絲最後放進去,真是的,熬個粥而已,怎麼這麼復雜……」
郭琪婕呆了下,他在熬粥?要給她吃的?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給人的感覺也有點冷淡,還以為他是個冷漠的人,可他不但將發燒的她帶回家照顧,還幫她煮粥,其實是個非常溫柔的男人,她有點能體會前世自己為何如此愛他了。
不過那已是前世的事,這一世,她和他才見過兩次面,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
郭琪婕不太確定他是否跟她一樣,對前世還有著一些記憶,只是這樣一個願意為女人熬粥的體貼溫柔好男人,怎麼可能會是惡獸轉世?她真的無法相信。
「噢,該死,為什麼粥會噴出到鍋外?食譜上也沒有寫原因,真是的,應該要寫清楚的,怎麼會這樣?」
看著男人咒罵了聲,一陣手忙腳亂,郭琪婕立刻走進廚房。
「爐子的火太大了。」她走過去將爐火關小。「湯杓給我吧,剩下的交給我就行了。」
高中畢業後她就北上念大學,接著工作,一個人在外面生活了十年,煮東西這種事對她一點也不難。
白霽悅看著她,表情疑惑。「你沒事了?」
「嗯,沒有發燒,頭也不暈了,身體狀況還不錯,對了,我剛剛忘了向你道謝,謝謝你昨晚的照顧,所以我才能好得這麼快。」郭琪婕微笑說著,之後主動伸手過去拿下他手上的湯杓。
雖然郭琪婕說她已經好了,氣色看起來也不錯,但白霽悅還是有點擔心,她昨晚可是昏倒在地呢,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昨晚擔心她半夜又發燒,所以一整個晚上他做這個動作已經很習慣了。
「好像真的退燒了,那好吧,這裡就交給你了,反正這粥是要煮給你吃的,我去客廳。」見她真的沒事,白霽悅這才放心的離開廚房。
郭琪婕雙頰微紅,當然不是又發燒了,而是因大手溫柔的碰觸,她有印像,昨晚這只手也常常像這樣很擔心的撫摸著她的額頭。
她原本對夢境還抱有一絲疑慮,但現在幾乎可以確定自己和白霽悅前世應該是夫妻沒錯,因為從小到大,她一向不喜歡異性碰觸她,就算後來和彭文駿交往,兩人依然沒有太多的肢體接觸,可是剛剛,白霽悅摸著她的額頭,她完全沒有任何的排斥感,一切是那麼樣的自然。
不過,這也只是證明他們前世是在一起,現在呢?
他在夢裡困擾了她這麼多年,說真的,她也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對他有什麼想法,又想要和他成為什麼樣的關系。
前世是戀人也好、夫妻也罷,誰說這一世兩人就一定又會在一起,也許,他已經不喜歡她了。不過他辛苦照顧生病的她一整夜,早上又去買食材回來熬粥給她吃,暫且不論前世如何,他是不是對她有那麼一點在意呢?
她不知道自己在高興什麼,說不定都是她想太多了。
忽地,她記起了他昨晚說的話,他說要離開,也許待會兒她可以探問一下,如果可以,她希望至少能跟他當朋友,未來保持聯絡。
半個小時後,郭琪婕和白霽悅一起坐在餐桌上吃粥。
白霽悅見她氣色不錯,已經等不及想要知道為什麼她明明受了情傷,彼岸花卻還在她手心裡。
「郭小姐,昨天晚上後來我見你前往診所,不過你看到從裡頭走出來的男女,一臉驚訝的站在原地,沒多久你就昏倒了,怎麼,你認識他們嗎?」
郭琪婕吃粥的動作停了下。「我認識他們,是我男朋友文駿,而他身邊的女人是我的同事姵君。」
「所以說,你是見到他們一起從婦產科走出來,覺得他們背叛了你,受到很大的打擊,所以才昏倒了是嗎?」雖然她那時正在發燒,但他覺得昏倒多少和受刺激有關。
「受到打擊?」郭琪婕輕輕搖了搖頭。「不是那樣,我並沒有受到什麼打擊,我想我會昏倒,純粹是因為發燒的關系。」
「沒有受到打擊?!」她的表情看起來很淡定,不像在說謊的樣子。
「嗯,真的沒有,驚訝是有,但真的沒有像你說的,受到打擊那種事發生。」
「為什麼?他不是你男朋友嗎?難道你不愛他?」
「我只能說,我喜歡文駿這個朋友。」只有喜歡而已。「他雖然名義上是我男朋友,不過我跟他之間與其說是一對戀人,我覺得用互相有往來的朋友似乎更為貼切。」
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因為他的關系,她才會無法接受其他男人的追求,不過,應該說是前世的他帶給她的感覺太深刻了,以至於就算轉世了,她心裡想的念的仍然只有他,容不下別人。
想起前世的她,曾說過自己生生世世都要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她可以感覺得到,就算後來男人變得嗜血殘暴,她也依舊深愛他,但為何沒有在一起了?
她突然有點想知道前世的兩人最後發生f什麼事,不過看來也只能等下次作夢了。
白霽悅總算知道為何她明明看到了男友劈腿,卻沒有受到情傷,原來她並不愛彭文駿,難怪彼岸花還在她身上。
本以為很快就會完成交換禮物這個任務,沒想到事情又變得棘手了,他得重新想個辦法讓她受情傷,才能拿到彼岸花。
在白霽悅不再提問後,郭琪婕這才問起關於他離開的事。
「白先生,你昨天晚上說你要離開惡魔婚友社是真的嗎?我當時頭昏昏沉沉的,聽不明白。」
沒有拿到彼岸花完成任務,他也無法回到地府去。「喔,我老板挽留我了,我想了想,決定繼續留下來,所以下個星期一你可以直接拿著合約書到婚友社來找我。」
聽到他會繼續在惡魔婚友社工作,並沒有要離開,郭琪婕欣喜不已,因為這表示她還可以再見到他。
「好,星期一上午我會再打電話跟你確認過去的時間。」
「不用那麼麻煩,下午兩點你直接過來就行了。」
「好。」郭琪婕微微一笑,繼續吃粥。
白霽悅可以感覺得到她似乎很高興,為什麼?不過她看起來似乎已經不再怕他了,剛剛他將她從惡夢中喚醒,她看他的眼神似乎很害怕。
「郭小姐,剛剛你好像作了惡夢,我很好奇你夢見了什麼,居然讓你看起來很害怕的樣子。」其實白霽悅想問,難道那夢境和他有關嗎?
郭琪婕看著他,就算他是只惡獸,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何況他不但照顧生病的她,還為她煮了粥,所以,她對他完全沒有一絲的害怕,剛剛她只是剛好從夢境裡醒來,又見到他在她身旁,才會嚇了一跳。
「沒什麼,我只是夢見小時候被住家附近凶惡的大狗給追著跑,我當時很害怕,結果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地方,有些嚇到了。」郭琪婕解釋。
「不是因為怕我?」
「當然不是。」她堅定回答。
白霽悅相信她說的話,因為在那雙清澈的眸子裡,他沒有見到害怕的神色,這時他看見她粉色的雙唇沾了一點粥,沒有多想什麼,直接伸手替她擦去,那是一個帶點寵溺,很自然的動作。
在白霽悅的眼裡,郭琪婕是他認識十世的呆呆,再熟識不過了,但對郭琪婕來說,這動作似乎太過親密了,特別是他手指碰觸她的唇的感覺,讓她想起了之前兩人纏綿的那個夢,當時的她,在那撫著她雙唇的修長手指上咬了一下,之後兩人熱吻交纏……
怦怦怦!哪裡在打鼓?不,不是打鼓,是她的心跳,跳得十分劇烈,真是要命,她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想起那個讓人臉紅心跳的夢來?!感覺自己的臉頰愈來愈熱,她馬上站起來。
「我吃飽了,我把空碗拿去廚房洗一洗。」拿著碗,郭琪婕隨即找了個借口離開餐桌,沒有發現身後的白霽悅正目光深遠的看著她。
看著那張紅通通的臉蛋及嬌羞的神情,不知為何他胸口浮出莫名的騷動,這是怎麼回事?千年來,他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當了千年的文判,他自認早就沒有七情六欲了,難道在凡間生活久了,讓他對女色突然開竅了?他發現紅著臉,表情有些慌亂的郭琪婕,看起來非常可愛迷人,讓人想要再次碰觸她……
白霽悅相當震驚,他居然對呆呆有欲/望?先別說他是地府的文判,她是個凡人,就說他可是守護了呆呆十世,怎麼可以對她起了非分之想。
他大概真的在凡間待太久了,才會有一些莫名的情緒跑出來,看來他得快點完成任務才行。
郭琪婕而快步走進廚房,將空碗和湯杓放進水槽,一顆心仍跳得飛快,不過至少沒有面對著白霽悅,讓她可以稍微的冷靜下來。
他也許會覺得她很奇怪吧,也許他只是單純的替她擦了下嘴角而已,是她自己太敏感了。
真是的,前世的她是因為深愛他,才會被碰觸就全身發熱,但她跟白霽悅只是朋友而已,她的反應也未免太大了。
不過他也有錯,他不該這樣隨便替女人擦拭嘴角,或許他很習慣了,也許常替女友擦嘴也說不一定,不對,他有女朋友嗎?
一個型男大帥哥怎麼可能會沒有女朋友,不過若是有的話,又怎麼會把她帶回他的公寓照顧呢?
想起他站在廚房,一邊看著書一邊為她熬粥的模樣,畫面雖然有點搞笑,卻也讓她覺得很感動,他當時的表情可是很認真呢。
她是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受過高等教育,她知道自己不該因為受到前世些許記憶的影響,就對白霽悅這個人太過在意。
可是愈和他相處,內心對他的在乎就愈多,那不全然是因為前世的事,而是她想要多了解一點白霽悅這個男人。
郭琪婕動手洗碗,洗完後,覺得自己冷靜了不少,這才走出廚房。
「郭小姐,既然你男朋友另結新歡,那麼你要不要報名我們婚友社呢?」見她出來,白霽悅開門見山地問。
「什麼?」郭琪婕微楞了下,沒想到他會突然要她報名婚友社。
「你也知道我們婚友社配對達成率是百分百,只要你報名,就一定會幫你找到你喜歡的對像,我會給你特別的折扣,成為會員後,也會馬上幫你找到適合的交往對像。」
白霽悅想過了,既然呆呆現在已經沒有交往的對像,那麼就成為他們婚友社的客戶好了,如此一來,他很快就可以幫她找到適合她、然後她只有一點點喜歡的對像,之後再想個辦法讓她跟那個男人分手,這樣他就完成任務了。
聞言,郭琪婕的臉色有點僵。
他是認真的嗎?就在剛剛,她還以為他之所以會如此盡心照顧她,或許是對她有那麼一點在乎,結果,他現在卻要她報名婚友社,成為會員,還說會幫她找到合適的交往對像……
她明顯感覺到他的態度和剛剛似乎有些不一樣,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他會突然冷淡了起來?
難道是因為剛剛自己的態度讓他誤以為她很喜歡他,不過他並不喜歡她,因此才開口要她報名婚友社的嗎?
應該就是這樣,沒有別的原因了。
原來,是她自己自作多情,想太多了,他只是單純幫忙,沒有別的意思……
一股重重的失落感油然而生,她自己被夢境困住,但他並沒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想太多了,就是這樣。
如果這是他所希望的,那麼就報名吧!就當是幫他做業績,算是回報他照顧了她一整夜,至於要不要和配對的對像交往,她自己決定。
「好,可以啊,既然你說要給我折扣,那我就報名成為貴社的會員,不過不是現在,等我處理好和文駿之間的關系,單身後我再報名。」
郭琪婕考慮下個星期找一天下班時間,跟文駿見個面,把事情談清楚,就算她和文駿稱不上是一對戀人,但名義上他還是她男朋友,就算要結束也該好好跟他說再見,希望大家以後還是朋友。
之後郭琪婕沒有多待,拿起自己的皮包和外套,再次向白霽悅說謝謝後,就離開他的公寓。
當郭琪婕一回到自己租賃的小公寓,客廳的電話就響起,她連忙跑過去接聽,是她媽媽從老家打來的。
「小婕,你總算接電話了,你的手機為什麼一直打不通啊?我跟你爸還在想,如果再沒有接電話,我們就要報警了。」郭母在女兒接聽電話後松了一口氣,她可是打了一整個上午呢。
郭琪婕連忙從自己的皮包裡拿出手機,發現沒電了。「媽,對不起,我沒有注意到我的手機沒電了,昨晚因為公司有聚會到很晚才結果,因此我就去附近的同事家借宿一晚。」
「沒事就好,小婕,我跟你說,你大嫂懷孕了。」郭母開心的說著。
「真的嗎?恭喜大哥大嫂,還有媽和爸,你們要做爺爺奶奶了,應該很高興吧!」郭琪婕想著待會兒要傳個訊息給大哥大嫂,恭喜他們。
「如果你結婚了,我跟你爸會更高興。」
又來了,媽媽每次打電話給她,都會催婚。「媽,你跟爸就先做爺爺奶奶,至於我結婚的事,還不急。」她從來沒有跟家人提起和文駿交往的事,現在也不需要提了。
「不用急?你都已經二十八歲了,要幫你介紹對像你又說不用,小婕,你老實跟媽媽說,你真的沒有男朋友嗎?」女兒一直拒絕相親,讓她不由得有此猜想。
「真的沒有。」很快就是真的沒有男朋友了。
「真是奇怪,我明明把你生得那麼漂亮,怎麼會沒有男朋友呢?想當初你一出生,就是我們家族裡最可愛的小寶貝,不過那個時候你的左手一直都握著不放開,怕傷了你的小指頭,又不能強硬扳開,害我跟你爸好擔心,幸好幾天後,你自己放開手了,原來手心有個像小花朵的胎記,真是好可愛呢。」那個時候大家都說她女兒長大後一定很漂亮,果然如此。
郭琪婕看著自己左手心的胎記,忽地想起,昨晚她躺在床上的時候,有人握著她的手,那個時候因為意識有些模糊,她並不知道是白霽悅,不過她好像聽到他說了一些話。
為什麼彼岸花……
對了,她好像聽到他說彼岸花,後來的就沒印像了。原來那花叫彼岸花嗎?一直以來,她沒有特別去在意自己手心裡的是什麼花……
「媽,不好意思,我臨時有點事,晚點再打電話給你。」
「你這個孩子,打電話給你,你總是很忙。」郭母也習慣了,又說了幾句話,就讓女兒去忙她的事。
掛上電話,郭琪婕馬上打開平板電腦,查詢彼岸花的資料,她先看了下圖片,花色紅艷,果真跟她手心的胎記很相像,之前她的胎記也變成紅色的。
然後,她又查詢關於彼岸花的花語還有代表意義。
彼岸花,有花不見葉,葉生不見花,生生世世,花葉兩相錯。
郭琪婕微怔,生生世世,花葉兩相錯?
她又看了其他許多關於彼岸花的意思。
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就因為如此,有人說彼岸花代表著悲傷的回憶,是絕情花。
郭琪婕看著自己手心裡的花朵胎記,突然有點不想承認這是彼岸花。
倏地,她手心上的花朵變成紅色,仿佛是想要告訴她,這就是彼岸花沒錯,她將左手緊握著,好像以前她也曾經這樣握著,緊到她不只感到手痛,連心都痛了。
為什麼前世的她要握著彼岸花呢?
覺得胸口悶痛不已,她關掉了電腦,不再去看那些相關資料。
看來知道太多前世的事一點也不好玩,何況白霽悅他一點都不記得了,還說會幫她找到很合適的交往對像,就只有她一個人記得,會不會太不公平了?
不過想想,不記得也好,因為記得也只是為情所困罷了。
前世的事究竟還要繼續困擾她多久?有沒有結束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