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難以自制的誤解

　　白懷瑾透過車窗往外看去，隔著一棵棵行道樹，可以看到一輛停在路邊的黑色轎車，車牌很熟悉，的確是霍璋常開的那一輛。再往旁邊看，可以看到一家咖啡館，門口蹲著幾個年輕女孩，正三五成群，探頭探腦地朝咖啡館的玻璃窗往裡看。

　　他的車子往前邊開的時候，正好看見咖啡館的門推開了，霍璋穿著黑色風衣，戴著帽子，站在門前，身側冒出一個身材苗條，神態嬌羞的女人。那幾個年輕女孩看到人一哄而上，卻很快被霍璋伸手擋住。白懷瑾看得仔細，那個女人正被霍璋牢牢護在懷裡。

　　一直到車子擦著熟悉的黑色轎車過去，白懷瑾這才收回目光。

　　車子裡，一時沒有了別的聲音。

　　唐棠棠縮了縮脖子，不再吱聲，心裡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讓你嘴欠，讓你眼尖，看，看到不該看的了吧！

　　等進了公司，唐棠棠一眼就瞄見了正在前臺和女職員聊天的小周，上前就一腳踹人小腿肚上。白懷瑾側頭看了她一眼，見她尷尬地擺手，沒有說話，轉身自己往邱贇的辦公室去了。

　　“我說姑奶奶，你幹嘛，踹你身上疼不疼啊！”

　　“我還想問你呢！霍哥去幹嘛了？”

　　小周莫名其妙地蹲下身揉了揉小腿肚：“我又不是24小時貼身保鏢，霍哥去做自己的事了，等下就來公司。”

　　“你猜我剛才看見誰了？”

　　“誰？”

　　“霍哥。”

　　“切，那多正常。”小周嘖舌，“霍哥跟白小哥關係多好啊，都快好的孟不離焦焦不離孟了，還不許人霍哥有自己時間做自己事情？太霸道了吧！”

　　霍璋跟白懷瑾那些若有若無的事，說到底知情的人也不過才他們幾個。小周雖然一開始覺得震驚，但是一想到霍璋自從認識白小哥後，見色忘助理的事幹了不止一件兩件，為防止以後再被坑，乖乖的閉了嘴。

　　“我和白白都看到，霍哥——他——摟著——一個——女人——從——咖啡廳——出來！”

　　“不可能！”

　　小周下意識地就幫霍璋辯解。但是看唐棠棠一臉篤定的表情，頓覺心虛，壓低聲音問：“白小哥也看見了？”

　　唐棠棠點頭。

　　小周又問：“認得出來長相麼？”

　　“沒，太匆忙了，只看得見大概模樣。不過現在要是站我面前，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出來……”

　　“什麼化成灰你也認得出來？”

　　唐棠棠：“Σ(°△°)︴！！！！”

　　霍璋的聲音來得太突然。唐棠棠驚得差點跳了起來，一轉身，差點扭著脖子不說，眼睛都要脫框了：“霍……霍哥……”

　　霍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扭頭對著身邊的女人介紹道：“這是白懷瑾的助理小唐。”

　　“小唐”扯開嘴角，露出一個不尷不尬的笑容：“霍哥，這位美女是……”

　　車子開得不慢，但是到底距離離得遠了，想要看清楚當時那個女人的臉不是太容易，但是現在人都站在眼前了，也就突然之間變得好認了起來。

　　霍璋隨口說了個名字，唐棠棠腦海裡頓時炸開了煙花，一時半會兒說不出第二句話，只想著告訴白白，競爭對手來了。

　　*****

　　邱贇的辦公室裡，高聞天正在喝茶。從國外進口的伯爵紅茶，飄著茶香，邱贇站在茶几前，給他續了一杯。開著的門被人輕輕敲響，邱贇側頭，就看見白懷瑾一身清爽俐落的打扮，站在門口微笑。

　　“高老師。邱哥。”

　　白懷瑾進門，邱贇轉身從桌子上拿過一份檔遞過去。他低頭去看，是《迷路》的電影合同。

　　“這是高老師親自送過來的合同，我幫你看過了，各方面的條件都很好，對你以後的發展也很有利。現在的問題是，劇本看完了，你想嘗試哪個角色？”

　　隨著邱贇的話，白懷瑾發現，合同裡關於飾演角色那一塊地方，果然是空白的。他愣了愣，轉頭看向高聞天。後者此刻放下茶杯，也正看著他。

　　高聞天喜歡提拔後輩，在圈子裡的口碑也極好，是位十分值得尊敬的前輩。很多年輕藝人，以能和高聞天合作為榮。白懷瑾入圈後，也聽到了很多關於他的事情，心裡始終對這位老師充滿了敬佩。看到對方此時此刻正看著自己，他心底有些緊張。

　　“懷瑾啊，別緊張。”高聞天指了指對面的位置，“坐下來說，劇本是死的，但是當一個故事流於筆墨，那麼它就是活的。故事裡的人物更是活生生存在的。”

　　白懷瑾點頭。

　　“每個人物有屬於他自己的性格，行為舉止。我希望每一個人物都能由最貼近他的藝人來飾演，這樣才不會顯得剝離。你看完劇本之後，最想演的是誰。”

　　“是葉慎之。”

　　正準備進門的霍璋停下腳步，身後的女人張嘴想要詢問，聽到裡頭的說話聲驀地住了嘴。

　　高聞天似乎並不奇怪：“為什麼？”

　　角色都沒有定下來，任何人都可以公平競爭自己想要參演的角色。

　　白懷瑾原本還有些緊張，聽到高聞天的這一聲“為什麼”，莫名地就放鬆下來。

　　“葉慎之是個很有意思的角色。他沒有經歷過葉家富貴的時候，他才懂事就知道家裡貧困，自己和父親沒有幾件體面的衣服，想要吃個肉還得在過年過節的時候。所以，他不能理解父親為什麼始終放不下過去的富貴生活。等到了少年時，明明戰爭才剛爆發，一切都和這個小鎮沒有關係，甚至父親還和隔壁說好，入夏就給兩個兒女定親，來年開春拜堂成親，但是葉慎之忽然說要去參軍打仗保家衛國。他不理解父親對生活的態度，就像葉楷文不理解他怎麼突然有什麼大的抱負一樣。”

　　白懷瑾說到這裡，下意識地看了高聞天一眼，見對方滿臉認真，不慌不忙繼續道：“一直到走上戰場，葉慎之才在一次一次槍林箭雨中明白活著是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情。看著遇難的百姓，活著的孤寡老人，他慢慢理解了父親的心情。整個劇本看下來，葉家父子從始至終都處在一個成長和學習的過程。”

　　“所以，你想要演葉慎之？”

　　“我想要演這個人物。”

　　高聞天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白懷瑾，似乎在考慮更深層次的內容。良久，久到門外的霍璋都打算進門，高聞天終於出了聲。

　　“這個角色可以給你。”

　　白懷瑾還沒來得及高興，緊接著聽到了後面一句話。

　　“但是可能不會有很多鏡頭。”高聞天說著，靠上沙發，“我希望你能出演葉慎之的少年時期，並且在電影裡大部分的鏡頭以回憶的方式出現。”他一動不動地盯著白懷瑾，表情看不出什麼異樣，“成年的葉慎之，我已經定下霍璋了。”

　　這並沒有什麼好意外的。《迷路》剛上新聞，說是要拍攝的時候，就已經定下了霍璋會出演。葉楷文的角色年齡跨度很大，需要深厚的演技才能表現出這個人物的形象特徵，葉慎之雖然有一段戲是少年時期，但是更多的是戰爭時期的經歷。而且一部電影，說到底不過才一個多小時不到兩小時時間，就算戲份不多，也並不是什麼值得介意的事。

　　“霍哥是我很尊敬的演員，可以和霍哥合作一個角色，我很高興。”

　　從白懷瑾的臉上，的確看不到任何不高興的神色。高聞天想了想，抓起一支筆，在合同上寫下了角色名：“簽吧。我很期待看到你的少年葉慎之。”

　　推到面前的合同上，白底黑字地寫上了葉慎之的名字。白懷瑾伸手抓過筆，在旁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門正巧被人敲響，三個人循聲去看，霍璋站在門前，一言不發。

　　“一個角色兩個人演嗎？”邱贇還沒開口，從霍璋身後突然冒出來一個腦袋，“那我要和兩個人談戀愛麼？”

　　“蘇瑤？”

　　白懷瑾忽然低聲喊出劇本裡葉慎之青梅竹馬的名字。

　　在劇本中，葉慎之的青梅竹馬名叫蘇瑤，倆家是鄰居。在葉家頹敗前，蘇瑤他爹是葉家的長工，後來也是蘇瑤他爹帶著什麼都不懂的葉楷文找工作。蘇瑤比葉慎之年長幾歲，所以在挑選演員的時候，白懷瑾一直認為高老師會選中比較實力派的女藝人。可這會讓看著從霍璋身後走出來的人，他忍不住蹙了蹙眉。

　　高聞天看了對方一眼，隨口道：“跟懷瑾自我介紹一下吧。”

　　女孩抿嘴一笑，大大方方地走到白懷瑾跟前，伸手：“我叫高倩倩。”

　　白懷瑾愣住。

　　“我是《迷路》的編劇之一mary，也將會是電影裡蘇瑤的扮演者。希望我們能合作愉快。”

　　在劇本的首頁上，的確有寫編劇的大名。整部《迷路》一共三個編劇，兩個標注的都是真名，唯獨最後一個用的是英文名字。當時唐棠棠看見劇本還說編劇隊伍高大上，原來……

　　“我是白懷瑾，剛剛簽了合同，扮演少年葉慎之。”白懷瑾伸手輕輕握了握對方的手，“合作愉快。”

　　高倩倩笑著收回手，扭頭看著霍璋，笑道：“霍哥，你之前說演技很好的後輩，就是他吧？”

　　演技很好的……後輩？

　　白懷瑾抬眼，看向霍璋。後者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在視線對上後，緩緩地點了頭。

　　莫名覺得有些不太高興。白懷瑾垂下眼簾，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