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求不得

　　《愛娛樂》是n市的黃金節目，也是國內首屈一指的綜藝娛樂節目，雖然在不少人眼裡，整體節目看起來太沒內涵，但是絲毫不妨礙它在青少年圈子裡的歡迎程度逐日提升。很多劇組都會依靠這檔節目，在電視劇播出的前期進行推廣宣傳。

　　《竊心》上這檔節目的時間算是遲的了，但絲毫不影響因為霍天王難得來參加綜藝節目錄製，而興奮得連覺也睡不好的工作人員們。

　　在下榻的酒店碰頭後，一行人坐著電視臺安排好的商務車趕到了演播廳。

　　《竊心》這期節目，一共挑選了男女主角和男二女二，加上被節目組特地邀請參加的劉導和男三號白懷瑾，一共是六個出席人員。節目錄製之前，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六人先進了休息室，準備化個妝，然後直接上演播廳開始錄製節目。

　　因為節目綜藝性很強，很多時候靠的是出席藝人自己的隨機應變，因此，身為女主角的勵瑉瑉坐在休息室的鏡子前，緊張得直出汗。後臺助理小心翼翼地給每個人都端了茶水，瞧見她的狀態，趕緊送了一盒糖果過來。吃糖能平復緊張情緒，勵瑉瑉剝了一顆糖往自己嘴裡人，剩下的全都推給了白懷瑾他們。

　　白懷瑾接過糖，微笑著向助理說了聲謝謝。對方年輕不小，看起來有三十多歲，看見白懷瑾向自己道謝，忍不住湊過去問了句：“白小哥能幫我簽個名嗎？”

　　白懷瑾有些吃驚。就目前來看，支持他的粉絲年紀大概在十幾歲到二十幾歲的區間，突然來了位三十幾歲的姐姐討簽名，他一時有些沒料到。

　　“其實我們全家都很喜歡你，尤其是我女兒。”對方紅著臉打開手機，手機螢幕上是個十歲左右小女孩的照片，紅撲撲的蘋果臉，笑得十分可愛，“我女兒聽說今天要給你們劇組錄製節目，就追問我能不能見到你，很想要一張你的簽名……我跟她說試試看……她就要生日了，所以……”

　　休息室裡的其他人都注意到白懷瑾這邊的動靜。對方的臉越發紅了，似乎有些擔心得不到簽名，下意識地就要收回手機跑開。白懷瑾彎了彎唇角，笑道：“簽在哪裡？”

　　對方驀地睜大了眼睛，高興得不行，急匆匆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本小本子：“就……就簽在這裡可以了！”

　　白懷瑾笑著在那本子上簽下自己的名字，末了又問了句：“我能給孩子錄一段視頻嗎？”

　　那助理媽媽激動的簡直就要哭了，紅著眼眶把自己手機打開，哆嗦著問：“可以嗎？”

　　當然是可以的。白懷瑾隨即在對方的手機上錄了一小段視頻，沒有幾分鐘時間，可把對方感動地用力抱了抱他，直說會一直支持下去的。

　　等人滿臉通紅的跑開，劉元忍不住開玩笑道：“你們看看，懷瑾這是連已婚婦女都不放過了啊。霍璋，你再不往前跑，這小子可就要追上來了。”

　　霍璋一直坐在白懷瑾的旁邊，聽到劉元的玩笑話，瞅了他一眼：“好啊，我等著他追上來。”這話聽起來似乎是有些高傲，但是白懷瑾聽得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並不是字面上的追趕。

　　導演助理很快過來通知可以上場準備錄製了，一行六人這才從休息室裡走了出來。

　　後臺忙亂的景象看得人眼花繚亂。白懷瑾跟在霍璋身後走到了事先安排好的地方。開場的動作都已經提前排練好，現在一行人只等著導演組的一聲“開始”，就能跟隨音樂，走到舞臺前面與錄製現場的粉絲見面了。

　　動感的音樂很快響了起來。按照之前排練好的出場順序，男女搭配兩個兩個地登上了舞臺。

　　看著依次從自己面前走出去的夥伴，白懷瑾深呼吸。那扇門後，是他即將登上的一個全新的舞臺，會有更多的人通過電視機看到他，無論是正在追《竊心》的，還是沒在看的，會有更多的人知道，有個藝人叫做白懷瑾。

　　*****

　　《愛娛樂》的節目錄完，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前的事了。節目組的幾個駐台主持人做東，領著霍璋一行人去了當地有名的排擋吃夜宵。一頓夜宵下來，倒也吃了不少東西。等回到酒店，白懷瑾已經困得快要睜不開眼睛了。

　　幾個助理都住在酒店的標間，等唐棠棠打著哈欠下樓回房休息。白懷瑾撐著躺倒之後能夠秒睡的身體，走進浴室準備洗個澡。

　　水聲嘩嘩地遮蓋住了浴室外面的動靜。等聽到不合時宜的敲門聲時，白懷瑾這才發覺，霍璋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站在了浴室門口，一隻手屈指在敲門。

　　“……”

　　“別誤會。”霍璋看著站在花灑下光溜溜的白懷瑾，絲毫沒有挪開視線的打算，“我的房間漏水了，床鋪濕噠噠的不能睡，過來找你收留一晚。”

　　白懷瑾深呼吸。介於之前的前科，這一回他信了才有鬼。

　　霍璋的視線若有若無地飄向男人的那部位，咳嗽兩聲，轉過頭去：“我上來的時候發現你房間沒鎖上，一開就進來了，結果你不光房間門沒鎖，就連浴室也沒關上……”他扭回頭，義正詞嚴，“這裡是酒店，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狗仔隊闖進來，你這樣做太不小心了。”

　　“……”

　　他莫名懷念當初那個剛認識的時候，話不多的霍哥了怎麼辦？

　　本來已經困得眼皮都要撐不住了，被霍璋這麼一嚇，白懷瑾算是徹底醒了。等人關上門從浴室出去，他匆匆沖掉身上的泡沫，穿上浴衣，直接走了出來。

　　霍璋就坐在床上，對著床的牆上掛著一台電視機，白懷瑾出來的時候正巧看見電視機裡在放《竊心》。

　　“電視臺剪切得挺厲害的。”

　　霍璋突然來了一句。白懷瑾愣了愣，應了一聲：“網上記得會有未刪減版。”

　　兩個人站得位置本來就相差不遠，白懷瑾一屁股往床上坐下來看電視的時候，距離更是近得只差一臂之遙。

　　霍璋眉頭一皺，神情似乎有些不滿意，接著他的話“嗯”了一聲：“電視臺要考慮的效益太多，廣告插播得也厲害，不多剪切一部分，檔期時間都不夠。”

　　白懷瑾這時候已經看到了電視裡的琴音為幫玉華救月桂受傷倒地的戲，聽到霍璋說話，隨口應道：“古裝片不錯了，現代都市片廣告更多，喝瓶酒都能是廣告。”

　　說完他伸長手臂，撈過扔在床中央的手機，看了看時間：“霍哥，要我去問問有沒有空房間嗎？”

　　“不願意收留我？”

　　“……”白懷瑾咳嗽兩聲，“床不夠大。”

　　霍璋若有所思地回頭盯著雙人床，然後道：“你身板也不大。”說完，霍璋自己先笑了，抬手揉了揉白懷瑾的頭髮，“我不逼你，就是想起來你還沒給答覆，怕你已經忘了。所以過來催債。”

　　這債，是一筆情債。債主上門來催，欠債的就算臉皮再厚，也不能躲著不說話了。

　　白懷瑾低下頭，有些猶豫。

　　說真的，他對自己的性向並沒有太多的去瞭解過。出國前雖然已經是青春期了，但是那時候因為家裡父母一直在爭吵離異，他根本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去想著早戀，等到了法國，人生地不熟，開口說的都是蹩腳的英語和連聲音都發佈出來的法語，更不用說去戀愛了。成年後交朋友，也被gay追求過，只是除了禮貌拒絕，他並沒有別的想法。

　　至於，回國後的發展。

　　他曾經想過，戀愛要靠機緣巧合，遇到合適的人了，無關性別，總是能夠牽手的。

　　“還是說，你喜歡女孩子。”

　　這句話，本該是問句。可在霍璋脫口而出的瞬間，白懷瑾的臉色卻變了。好像只要他答應了這一聲，下一刻眼前的男人就會在彼此之間劃開一道距離，不再朝自己這邊靠近一步。

　　“我不是……”

　　“不是gay？”

　　白懷瑾倒吸一口冷氣。

　　眼前的男人說不逼自己，可實際上明明是箭在弦上，一言一行都在追問他什麼時候給這份感情一個答覆。只是他真的說不出話來。他想要接受這份感情，可連男女之間的婚姻都難以維繼的現在，兩個男人的感情又能堅持多久？

　　“我活到現在，做過最大膽的決定，應該是剛成年的時候，向家裡人出櫃。”

　　霍璋沒有抽煙的習慣，但是這個時候，他不知為什麼，嘴巴有些不舒服，很想叼一支煙，抽一口緩解下氣悶。知道身邊的青年正盯著自己，歎息著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臉，“出道前，我談過幾場戀愛，想要認認真真談，就沒想過一開始就拉著人往床上去，結果才開始對方就決定結束了。”

　　“霍哥你……比較的傳統。”

　　“是比較古板吧。”霍璋的嘴唇抿了起來，似乎在笑，又像是在自嘲，“這個圈子裡本來乾淨的人就少，那些人在背後怎麼議論我的，我都知道。高冷，刻板，嚴苛，不像個藝人。”

　　“像個老學究。”

　　“像個封建思想嚴重的古人。”霍璋自說自話，“想要認定一個人不容易。尤其是我們這個職業。”

　　“那霍哥是認定我了？”白懷瑾的聲音趨於平靜，“霍哥認為我會是那個可以和你好好談戀愛的人？”

　　“嗯，我認為是。”

　　這是這天晚上，霍璋留給白懷瑾的最後一句話。一直到人拍了拍他的腦袋，開門離開，白懷瑾始終坐在床尾，看著插播廣告後繼續播放的電視劇，一動也不動。

　　戀愛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他並不知情。可如果要說對霍璋沒有好感，他也騙不了自己。只是這樣微薄的感情，真能支撐一輩子，真的會是對方所需要的麼。

　　他不知道，也忽然害怕去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