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一部戲殺青

　　琴音拈著一枚翠綠的葉子，靠著朱色門柱，對著日光把玩。他的手指纖細而長，膚色雪白得仿佛通透。尤其是身上的這身墨衣，更襯托得他臉色蒼白。

　　他已墮入魔道，再不配那身白衣。什麼不食人間煙火，什麼七情六欲皆斷。入魔後，一切皆欲。他甚至連曾經左右不離的琴，都砸斷在瑤台之上。想起最後一次見玉華和月桂時，他二人的神情，琴音忍不住大笑。

　　笑聲大得令屋頂寒鴉振翅而飛。肩頭的傷，一不留神，崩裂了。肩頭的衣料，顏色更暗了一些。

　　“何必呢，入魔難道不好麼？”

　　琴音的笑聲漸漸變輕，卻依舊能看見他的肩膀在微微顫抖。而後他慢慢直起身子，轉過頭來。就在琴音身後不遠的大殿中，魔王身著紅衣，慢慢從陰影處走了出來。而此刻，琴音臉上的笑容已經沒了之前的癲狂，更多的，透著一種妖異，卻分明讓人覺得悲涼。

　　“我本是仙。”他將那枚樹葉揉進手心，嘲諷地看著魔王笑，又似乎是在自嘲，“與你從始至終不是同道。”

　　魔王發出低沉的笑聲：“若你我不是同道，入魔之後，沉溺其中的又是誰？”

　　琴音哼笑，手中樹葉陡然間化作青碧色的長劍，劍身盈盈透亮：“你誘騙我墮入魔道，不過是想假我之手，謀害玉華。只可惜，玉華本就是仙界戰將，又如何能夠輕易上當，敗你手下。”

　　“借你之手便可。”魔王上前一步，伸出青白的手，手指抹向琴音手中長劍，“這柄劍真美，只是缺了血色。琴音，去殺了玉華，為這柄劍開封如何？”

　　琴音的眼睛動了動，神色微變，似乎被魔王的聲音所誘惑。然而下一刻，他手腕一動，揮手便揮向魔王伸過來的手指。青碧色的劍身在空氣中劃開一道亮色，卻因為魔王的及時閃退，並沒能砍斷他的手。魔王身後的朱紅帷幕，卻被劈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吾友玉華，乃仙界司戰上仙，如何是你這等污穢之物可以染指的！假我之手？呵，若我不願呢？”他盯著自己手中的劍，又緩緩抬頭看著魔王，墮入魔道之後，他的一雙眼睛看誰都透著陰鷙，“便是我立刻自刎於此，也絕不會再為你所用！”

　　魔王挑眉：“你修成仙身，用了多少年？不過是墮入魔道，便甘願捨棄永生……玉華仙人當真值得你和月桂為之付出諸多麼？”

　　“既是吾友，便值得。”

　　琴音話音才落，尚不等魔王回過神來，劍光一閃，他已將劍插入心口。身體轟然倒下的那一刹那，似乎從遠處傳來了久遠的鐘鼓聲，一聲接著一聲，傳遞到更遠的地方。

　　*****

　　“cut！”

　　場記打板的聲音，今天聽起來尤其清脆。劉元仔細查看監視器裡頭的畫面，滿意地向後一靠，點頭道：“一條過！這裡後期做得仔細一些，琴音的結局應該能虐哭不少人。”

　　“劉導，你這樣做會挨駡的。”副導演忍笑。旁邊的工作人員們這時候也都大笑起來。

　　原著在琴音自刎的那部分，聽說作者差點被讀者們給□□了。現在劉元在這幕戲上的編排，又毫不吝嗇地渲染了琴音的死。這跟自己找罵簡直沒兩樣。

　　導演和製片忙著對著監視器反復查看畫面的同時，飾演魔王的演員已經伸手拉起了躺在墊子上的白懷瑾：“剛才那幕戲，觀眾看了一定會哭壞了。”

　　“是大家的功勞。”今天這幕戲，算是白懷瑾的殺青戲。拍完這一條，他在《竊心》裡頭的所有內容就拍攝完成了，之後的事就是看其他人按部就班地把剩餘鏡頭拍攝完畢，劇組進行後期製作了。算了下這部劇能上星進入電視臺播出的日子，大概也要等到明年了。

　　“你剛簽約九皋，《竊心》結束之後，有沒有新的安排？”

　　“暫時還沒有。”白懷瑾笑了笑。梅雪這段日子裡，只給他打了幾通電話，郵箱裡面是有工作安排，但是仔細看了下，更多的是針對他的一些形體課程，卻沒有任何關於新工作的資訊。

　　“梅姐是個好經紀人，她應該正在給你挑選合適的劇本吧。”

　　“應該是的。”

　　白懷瑾點頭。他雖然很久沒有關注過國內的娛樂圈，但自從決定邁進這個圈子裡，很多事他都有陸陸續續的在瞭解。加上唐棠棠最近一直跟著小周學習，多少從他那裡知道了一些圈內需要注意的事情。

　　他在《竊心》裡的戲份不過只占了全劇的三分之二，作為死得最早的一個重要配角，這點戲份就算把琴音的虐點全部演出來了，也根本不可能紅一輩子。估計等電視劇播完幾個月後，新鮮感沒了，別人也就記不起白懷瑾這個名字，最多還會記得有這麼一個角色。

　　“卸了這次的妝，也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還能給你化妝了。我得有很長一段時間想念這麼好的皮膚。”化妝師小豫一邊卸妝一邊趁機在白懷瑾臉上摸了幾把。

　　白懷瑾哭笑不得：“我平時都不怎麼注重護理，還想向你請教呢。”

　　“哎呀，護理呀。你可以先試試哪款乳液適合，早晚抹，每週再用兩次面膜。對了，一定要多補水，藝人的皮膚可不能讓人看出缺水才行。”

　　到底是專業化妝師，一說起護理和化妝的話題，小豫幾乎停不下來。她給很多人化過妝，有名的沒名的，好脾氣壞脾氣的，什麼類型的人都有。不過難得遇到一個這麼對胃口的藝人，可惜合作時間也太短了！！！

　　“下次希望能再合作！”看著卸完妝後，清清爽爽的白懷瑾，小豫抓著手機，趕緊問了句，“我記得你有玩微博，來來來，求互關！”

　　白懷瑾殺青了，卸完妝後從化妝間裡出來，片場仍在繼續拍攝。不管是霍璋還是勵瑉瑉，所有人都在工作。看到他出來，劉元點了點頭。

　　沒人分出神來送他。他也不是什麼大人物，殺青之後離場是最簡單不過的事。比起之前殺青的幾位老牌演員，白懷瑾倒是不在意有沒有殺青宴。

　　劇組的盒飯既不管飽，也不管口味如何。到點就吃，吃完就幹活。當然，如果能有個加餐，不管吃的事什麼東西，從藝人到工作人員，都會很高興。

　　所以，白懷瑾的前同事們帶著蛋糕點心來為他慶祝殺青的時候。整個劇組都顯得蠢蠢欲動。

　　劉元看了眼白懷瑾，朝著身邊的副導演哼了一聲：“行了，去吃吧，別忍著了。”

　　劉元的話，借由副導演的口，很快就傳達給在場的工作人員。所有人興奮地把白懷瑾跟他的前同事圍在中間，一人拿過一塊點心，張口就咬。

　　這些東西是白懷瑾特地提前讓人準備好的。不然數量也不夠那麼多人吃的。

　　白懷瑾雖然戲份不是特別多，但是在劇組裡的人緣卻不差。加上經常會帶一些點心來劇組，很多人都樂意跟他相處。當然，前提是他目前還只是個新人。如果像霍天王這樣的身份，大概……就沒人敢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了。

　　看著被圍在中間說笑的白懷瑾，劉元皺了皺眉：“他後面沒接新戲？”一個新人，要是沒有後續的作品，只等著這部還沒全部殺青的電視劇想要積累人氣，根本就是死路一條。梅雪當了這麼久的經紀人，又捧紅了不少藝人，沒道理不懂。而且，就網上這段時間對這個年輕人的關注程度來說，要紅是早晚的。這樣一個藝人，不趁熱打鐵捧起來，梅雪到底在想什麼？

　　劉元在娛樂圈這麼多年，見過的藝人不少，能像白懷瑾這樣第一部戲就註定能紅的人不多。現在的藝人缺的從來不是長相，也從來不是人緣，而是演技。長相是可以動刀子整容的，人緣是可以在出事的時候利用公關美化的，只有演技，需要觀眾自行買帳。

　　霍璋看不出什麼情緒，他手裡的那份蛋糕，是白懷瑾特地讓小周拿過來的。對比站在白懷瑾旁邊幾個化妝師手裡的蛋糕，好像是他的比較大塊。

　　“梅雪是老經紀人了，應該不會犯這種錯。可能是在給他仔細挑劇本。”

　　劉元悶哼一聲：“別浪費了好苗子。”

　　用蛋糕點心當做殺青宴，這主意大概全娛樂圈只有白懷瑾一個人想得出來。他不太能喝酒，酒精對舌頭以及肢體動作都有傷害。從前藍帶的老師就叮囑過，不管是廚師還是西點師，舌頭都是很重要的工具，酒精能麻痹的東西太多了，首當其衝的就是舌頭。所以，寧可花費很多時間做這些蛋糕，也比請人吃飯，結果在酒桌上被人灌醉要好。

　　白懷瑾沒想到一直沒等到的工作安排，在他通知梅雪戲份已經殺青的第二天，接到了她打來的一通電話。

　　電話裡，梅雪的背景聲音很嘈雜，他聽得不是特別清楚。

　　“買一張最早的飛機票，到a市。”

　　“要幾號的？”

　　“越早越好……既明，這個代言一向只找當紅一線男星，你想拿下不是那麼容易的……小白，聽到我說話了沒，就這幾天，飛來a市，房子已經給你安排好了，接下來的工作我們當面談。我這邊有事，先掛了……既明，你聽我說……”

　　白懷瑾還沒來得及應一聲，梅雪那邊已經掛了電話。他看了看客廳擺了一地的行李，忍不住歎了口氣。

　　為什麼有一種，接下來的路很不好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