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返鄉
從霍斯曼國際電影節歸來,獲得了最佳編劇獎的《青天案》就正式登陸了電影院。而為霍璋迎來影帝桂冠的《迷路》,卻將電影檔期稍稍退後,有意錯開了《青天案》和其他引進的入圍電影。
也許是因為這股影帝東風,《青天案》上映首周的票房就超過了五億,並且票房還在持續增長。
為了宣傳這部電影,陳嘉尚導演帶著主演們奔赴全國各地,舉辦了各種影迷見面會。但令人失望的是,作為主演之一的霍璋,並沒有跟隨導演四處推廣電影,反而一門心思和白懷瑾一起回到《蜻蜓》劇組安心拍戲。
因為有新晉影帝的加盟,《蜻蜓》這部翻拍劇比開機的時候都要更受到關注度。網路上很多人提出疑問,為什麼要翻拍。導演劉元只出了一句話--
“為了圓夢。”
圓夢,大概是這世界上最常說,但是卻又最難完成的一個理由。
可不管怎樣,當你為了夢想踏出第一步的時候,就意味著這個夢已經離自己越來越接近了。
只是,有的夢,在接近的過程中,會漸漸改變它原本的色彩。就如《蜻蜓》,從曾經單純的兒童劇,已經摻加了其他元素,例如對留守兒童的思考,對鄉村教育的思考。
但是不管怎樣,作為一部集合了霍斯曼電影節影帝和當紅小鮮肉等等組合的電視劇,沒有道理不會放出第一波的劇照。雖然這波劇照,看起來更像是在拍攝間隙偷拍出來的樣子。而且,發出照片的,也不是《蜻蜓》的官方微博,而是一個大v。
*****
點開仔細看認證,很多人紛紛選擇轉發--
--“看完原po的認證,跪著轉發微博,居然是教育局的……”
--“這是去探班的時候拍下來的麼?就這麼放出來會不會不好?”
--“為什麼你們就不擔心《蜻蜓》重拍的話,會有種毀童年的感覺。又是留守兒童,又是鄉村教育,感覺會很枯燥。”
湯源上了一次微博,首頁的各種刷屏轉發,基本上都和《蜻蜓》劇組有關。他隨便點開一條,都能看到白懷瑾跟小演員在演對手戲的畫面,有的照片明顯看起來拍攝角度有問題,但絲毫不影響粉絲們從照片上看到自家男神的臉。
照片總共發出來六張,其中一張可以看到白懷瑾和霍璋站在一起說話,身邊還圍著幾個小演員。
教育局的領導過來探班的事,劇組都是知情的。《蜻蜓》最初是作為兒童劇在電視上播放,不管是劉元還是孫修文,從來沒有忘記《蜻蜓》最初的定位。
為了拍攝好整個故事,不管是編劇還是導演都和教育局的領導以及一些鄉下的老師們進行過溝通。就連探班的事,也是劉元和孫修文商量後的結果--他們特地邀請了幾位鄉村老師過來探班,而教育局的領導更是作為陪同,一起來到片場。
探班過程中,有人拿出手機拍照,也是經過了劉元的同意。所以,才會在網上看到這幾張有些距離,但是並不妨礙粉絲們辨認男神顏值的照片。
有一就有二,除了紮照片之外,另一個和教育相關的大v帳號,發了幾張照片和一段視頻。
照片比起之前那位元要清楚一些,畫面中白懷瑾穿著一身顯得不太新的白襯衫,背著孩子淌過一條小溪。而在小溪的對岸,穿著明顯有別于白懷瑾一身白襯衫造型的霍璋,上身只套了件工字背心,伸手拉著一個站在大圓石上的小孩。
拍攝下來的短視頻,就完整地再現了照片裡的劇情內容--因為接連下雨,穿過村莊的小溪溪水暴漲,最高處能到成人的小腿肚,白懷瑾背著孩子涉水到對岸的校舍上學,霍璋則在對岸接應大一些能夠自己過溪的學生……
而白懷瑾和霍璋身上的穿著,也在透過這幾張照片和視頻,告訴所有粉絲,他們的男神為了這部少年時期參演過的電視劇,放下了偶像身份。
在幾乎能衝破螢幕往臉上砸的轉發呼號中,湯源看到了許許多多“好帥”、“跪舔”等一系列只要臉好什麼都好的文字,也沒錯過偶爾冒出的尖酸刻薄的話語。
他往下翻了幾條,滿意地看到大部分的評論都是好的,聽到副導演在用對講機喊灑水車的聲音,抬頭往片場中央看了一眼。
今天要拍的是一場大雨天的戲,戲中要求幾個小演員和霍璋還有白懷瑾一起站在雨中被淋得渾身濕透。
因為小演員年紀都不大,怕淋太多水會生病,劉元正在反反復複地指導小演員們接下來的戲份。霍璋和白懷瑾也站在旁邊,耐心地回答小演員的提問。
影視劇拍攝中下雨的情景,大部分時候借調的都是消防車。部分影視拍攝基地都會有自備的消防車,在拍攝雨戲的時候,這些消防車就為劇組提供了方便。但不管是真雨還是假雨,淋多了,別說小孩子身體受不了,就是成年人也容易發燒。
白懷瑾有過之前的一次經歷,後來在拍攝的時候,總會尤其注意和對手戲演員事前的溝通。
在合作過的演員及導演眼裡,他是個很有天賦的人,不光是演技上的天賦,更重要的是,他會帶動和自己演對手戲的人。前提是拍攝的場景中,沒有太多人的戲份,不然想要那麼多人一起一條ok,也是一件很難很難的事。
所以,和他經過事前溝通的演員,往往在拍攝雨戲的時候,只要不粗心,都會一條就過。
湯源看著片場的架勢,心裡不由得期盼這次的小演員們給力一些,儘量三條以內就把這段拍過了。
白懷瑾的角色叫莊禹,是在老版《蜻蜓》中就存在的鄉村教師角色。不過的是,這個在老版中並不怎麼重要的人物,在新版裡將作為主角之一從始至終貫穿整個故事。
而霍璋的角色是全新添加的。他當初的那個角色謝濤,跟隨父母到鄉下後因為父母忙著工作,疏於照顧,經常跟在一個給父母管果園的退伍軍人身後。這個退伍軍人的名字,叫趙衛國,就是霍璋。
在劇中,他成為了年輕的鄉村教師莊禹最得力的幫手。籌建學校,修造校舍等一系列的事,都是靠著莊禹和趙衛國一點一點拼湊起來的。
今天要拍攝的這場戲,發生在校舍還沒有建成,莊禹背著所有人東拼西湊跑捐助的背景下。
*****
大巴車沿途經過了幾個小鎮和村莊,擠滿了車廂的遊客陸陸續續到站下車。漸漸的,原本還充滿了各種雜七雜八氣味的車廂,空氣終於不再緊張了。
車子距離終點站還有一個多小時,途中還會經過一個站頭。莊禹搖搖晃晃地從車尾走到車頭,朝著司機打了聲招呼,示意要在下個站頭下車。
司機回頭打量了他一眼。見是個戴著眼鏡,看起來白白淨淨十分斯文的青年,也不好意思拿自己的大嗓門說話,隨口問了句:“鷂子村什麼時候也出了這麼白淨的後生?”
莊禹笑了笑,白淨的臉上沒有因為風塵僕僕的行程看起來灰頭土臉:“嗯,我是那裡的老師。”
說話間,外頭雨聲嘩嘩,雨刮器甚至都來不及把玻璃清乾淨,就又蒙上了一層水簾。司機聽到莊禹的回答,愣了愣:“老師?鷂子村都有七八年沒學校咯,那裡苦得很咧,你個後生熬得住嗎?”
斯斯文文的莊禹細聲細氣地回答:“沒事,不苦的。”
這一條過得很順利。
白懷瑾從拍攝用的大巴車上下來,趕緊補了點妝,拖著大行李箱,站在了接下來的拍攝場景前。
大雨繼續下著,嘩啦啦的,從站頭到村口,還要走上一段崎嶇蜿蜒地向下的山路。這個地方,沒有大城市裡光潔的馬路,每走一步,似乎都會半隻腳陷進地裡,拔出來的時候半隻腳都是濕噠噠的泥。
莊禹的大行李箱,是當年考上大學的時候,村裡人集資給他買的。已經用了四年,卻因為他不捨得用,保護得就像新的一樣。可這一回,他拖著行李箱,踩著泥濘的爛泥路,眼看著乾淨的箱子沾上可能再也擦不掉的泥漬,也依舊一步兩步頂著根本沒辦法撐傘的大雨,往村口的方向走去。
大學畢業,以莊禹的成績,早就有大學當地的學校向他伸出橄欖枝,希望能夠招賢納才聘進學校當老師。但他選擇了依從大學的分配,收拾好行李,準備去縣城一所普通中學當老師。可也許是命運的抉擇,讓莊禹無意間遇到了從鷂子村出來買東西的趙衛國。
這個剛剛退伍的男人告訴年輕的莊禹,在距離縣城幾小時開外有個叫鷂子村的地方,已經有七八年沒有學校了,家裡稍微有點底子的就花錢把孩子送到縣城寄宿讀書,沒錢的只能讓孩子留在家裡玩泥巴。
莊禹自己是個受老家鄉親們資助走出來的苦孩子,在得知鷂子村的存在後,他放棄了縣城的工作,帶著行李,一個人顛簸了很久摸到了鷂子村。
那裡果然沒有學校,甚至連校舍也早就沒有了。莊禹在村子裡做了很多工作,都沒能將學校重新建起,望著孩子們渴望的眼神,他終於不忍心地趁著天還沒亮,離開了村莊。
莊禹不知道,他離開了村莊幾天,那些渴望讀書的孩子就在村口等了幾天。就如同那些嘲笑他,說他放棄教孩子們讀書連夜逃走的村民不知道他離開,其實是為了更好的在村子裡建成一所學校一樣。
當他渾身被雨打濕,腳下沾滿泥土,狼狽不堪地終於走到村口的時候。鏡頭從他的一雙鞋子,慢慢拉到脖子以上的臉部特寫。
他站在雨中,似乎看到了什麼,目光有一次的疑惑。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水,慢慢眯起眼。鏡頭轉向莊禹的視角,大雨組成的雨簾隔斷了視線,鏡頭故意有些不對焦,又慢慢地清晰起來。
終於,莊禹看清了不遠處舉著幾把傘,擠在一起的身影。
“莊老師!”
“莊老師回來了!”
“莊老師終於回來了!”
莊禹還沒來得及說話,那些小小的身影扔掉手裡本來就破了洞的傘,像是一群歡快的小鳥,沖進雨中,撲進他的懷裡。
他呆呆地看著圍著自己嘰嘰喳喳說話的孩子。
腳下的路,泥濘的有些難以繼續。可是看著身邊的孩子,莊禹忽然覺得,自己之前吃的那些苦又有什麼關係。他運氣好,遇到了友好的村民,才攢夠了學費走出山村求學,但是這些孩子,甚至連一個學校都沒有,大字不識一個,以後又如何改變命運。
他抬手,摸了摸孩子們的腦袋,終於說出了回來後的第一句話:“我給你們,帶了課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