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完結
鄭雲起、亞瑟、魯斯巴德和班納,他們把一上午的時間全都耗在討論如何聯合所有能利用的勢力來對付敵人。要不是有消息傳來說楚門醒過來了,他們絕對能廢寢忘食地討論到第二天早上。
楚門恢復意識,鄭雲起和班納便坐不住了,於是四人當即兵分兩路,魯斯巴德和亞瑟這兩個行動派則風風火火地開始著手實施他們剛剛商量出來的計劃;鄭雲起和班納則前去探望醒過來的楚門。
說到鄭雲起和班納要去看楚門,就不得不提一下楚門現在的處境。
昨晚魯斯巴德和班納把楚門帶走,這件事就在敵人的眼皮底下發生。想要甩掉敵人的跟蹤,把楚門安排到隱秘安全的地方,這是不可能做得到的事情。
魯斯巴德是個非常有魄力的人,班納還在猶豫著該怎麼確保兒子安全的時候,魯斯巴德早就想好了楚門的安排,與其把楚門秘密保護起來,提心吊膽地擔心楚門會被襲擊,還不如乾脆把楚門安排在首都星最權威的醫院裡接受治療——
魯斯巴德敢把楚門安排在眾人眼皮下的底氣,來自於他和鄭雲起聯合出席的記者招待會。
那天鄭雲起和魯斯巴德達成要治好正太的口頭合同,在鄭雲起的要求下,魯斯巴德利用自己近百年政.治生涯積累下來的人脈,緊急召開記者招待會。魯斯巴德的威望,再加上鄭雲起在醫院裡用一劑藥劑奇跡地穩定住基因崩潰的病變,到會的記者幾乎把偌大的會場給擠滿了。
鄭雲起在記者會上,把他對魯斯巴德編出來的藥劑效果原翻不動說了一遍。
就沖鄭雲起所說的可能性,當時整個會場都沸騰了。一聽魯斯巴德說鄭雲起要對一個五歲男孩使用藥劑治療,記者們便強烈要求鄭雲起向媒體同步公開治療進程,鄭雲起答應了這個要求。
當然,鄭雲起在受到強烈追捧的同時,也受到了不小的質疑,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鄭雲起現在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注,他都不必自己提,就立刻有人挖出他的個人履歷,以及他和楚門的師生關係。自然而然地,記者把話題帶到了楚門身上。
記者為了挖新聞而鍛煉出來的無孔不入的技能,有時候比黑客搜索情報的能力還要令人心驚。楚門在基因病研究這一行小有名氣,通過各種小道消息的拼湊,其中一個記者在向鄭雲起提問的時候,一陣見血地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楚門已經很久沒在公眾場合出現過了,請問他是否遇到了什麼麻煩?
鄭雲起召開記者會的目的,就是為了等人問出這個問題,等了那麼久終於給他等到了。
鄭雲起回答時,到底還是給他們的敵人留了條遮羞布,回答問題的時候,他省略掉敵人和宇宙聯盟高層不清不楚的牽扯,以及基因病的真相。除此以外,鄭雲起不做任何修飾,直接還原了事實。有人想要搶奪楚門的研究成果,以及楚門已經失蹤多時,鄭雲起一下全給抖出去了。
為了搶奪基因病研究成果而造成人身傷害,這無疑是非常惡劣的醫療科學界的醜聞。記者知道醜聞後會怎麼想,又會去做什麼,這就不是鄭雲起所能管得住的了。
在記者會的最後,鄭雲起做出鄭重承諾,他會好好使用恩師留下的藥劑,向人類證明基因病治癒的可能性。有這個承諾在,雖然鄭雲起沒有向媒體求助,記者們也會自發地追查楚門的下落和情報。
宇宙聯盟高層和人類聯邦高層那些齷齪的勾當,要不是楚門身處漩渦中心,鄭雲起也不可能知道。哪怕記者們再怎麼厲害,這種腐爛在極少數人肚子裡的真相,也不是他們所能觸及得到的。鄭雲起只是想利用輿論,向他們的敵人施壓而已。
鄭雲起原以為,只要他手上掌握著基因病的真相,他們的敵人就會有所顧忌,在輿論造勢之下,他們怎麼都不會敢對楚門下黑手。可是鄭雲起太低估久居上位會給人帶來怎樣的精神麻.痺了,在人類聯邦輕易就能呼風喚雨的高.官們,如何能容得鄭雲起這個跳樑小丑踩在他們頭頂上作威作福,在他們眼裡,哪怕鄭雲起掌握了輿論,他和魯斯巴德加起來也不足畏懼,所以才敢對楚門動手。
然而他們沒有想到,班納會在關鍵時刻橫插一腳,創.世紀那幫一直潛在水底裝死的傢伙也開始蹦躂起來。從楚門被救出來的那一刻,他們就輸掉了很重要的一步棋。如今楚門出現在被放在公眾的視野內,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再敢對楚門出手,他們的腦袋裡裝的就不是大腦而是蟲族的糞便了。
如今楚門出現在公眾的視野裡,同時還有魯斯巴德的親信24小時貼身守護,人身安全總算暫時得到保障。
鄭雲起和班納來到楚門的病房時,楚門穿著寬鬆的病服,非常安靜地坐在光繭裡。光繭裡散發著治療的暖光,梳理在楚門的身上。在柔和的光暈襯托之下,楚門看起來就像是誤入凡間的純潔的天使。天使很美麗,但鄭雲起無法欣賞,他只覺得非常諷刺,因為楚門空靈的氣質,來自他那雙漂亮而空洞的雙眼。
魯斯巴德專門為他安排的私人健康顧問,正和醫院的醫生商量著楚門的治療方案。他們兩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鑒於楚門能給人類帶來的可能性,鄭雲起都不用打開神醫系統給楚門來個掃瞄,猜都能猜到楚門的情況有多糟糕。
醫生很抱歉地告訴鄭雲起和班納,楚門的身體沒有外傷,也沒有用藥的痕跡,只是大腦的掃瞄結果顯示,他的大腦裡有大片陰影區域。根據陰影的反射分析,楚門很可能經歷過至少兩次大腦清洗。
班納臉色發黑地看著醫生展示出來的大腦掃瞄4d影像,陰影面積幾乎佔據了三分之二的大腦皮層。楚門被妻子強行帶走之前,他大腦的陰影區域只有不到五分之一,而且班納把楚門照顧得很好,那片區域正漸漸變淺。那時候的楚門只是失去部分的記憶,但最起碼還擁有正常成年人的思考能力,可是現在楚門就只會看著人傻笑,就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得很困難。
楚門就像是個無憂無慮的孩子,儼然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也無法理解班納的傷感,只是仰著那張和班納六成相似的精緻面孔,對班納和鄭雲起露出一個天真得有些傻氣的笑容。楚門此時的心靈,恐怕比穿在他身上那件寬鬆的純白病服還要空洞。
班納呆呆地看著楚門,眼淚突然滑落臉龐,一滴滴暈染在衣服上消失不見,他哭得很隱忍,無聲無息卻有種致命的沉悶。班納為自己以前的懦弱而悔恨不已,如果他能早些強硬起來,是否自己的孩子就不會遭遇如今的痛苦了?
醫生和健康顧問向班納解釋接下來的治療流程和手段時,鄭雲起聽了幾句便沒有了興趣,這種保守治療,治好楚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走到光繭旁邊,伸手握住楚門的手腕,把他從光繭中拉起身來。
醫生注意到鄭雲起的行為,嚴厲地出言制止:「你在做什麼,他的光療還沒結束。」
鄭雲起沒有讓楚門坐回光繭裡,但也沒有完全不顧醫生的勸阻,他很熟練地對付光繭密密麻麻的五十多個按鍵,為楚門把柔光修正到站立也可以接受相同於坐著接受的光療效果,雖然這會浪費一點能源。鄭雲起小露一手,證明這人在醫療領域還是有些實力的,鑒於鄭雲起和楚門的關係,他想要親自確認楚門的情況,醫生到底還是沒有阻止他。
鄭雲起聲音輕柔地對楚門說道:「導師,你能不能站直身體。」
楚門安靜地任由擺佈還好,他自己一有動靜,簡直就是山崩地裂。
他萌萌噠歪頭看著鄭雲起,聲音也帶上幼童特有的軟糯語氣,「導師,是誰,是你嗎?」
鄭雲起的狗眼簡直要被閃瞎了,說好的高冷導師呢,這和劇本完全不一樣啊!鄭雲起的聲音不自覺地有點抖,「你就是導師……」
楚門不高興地鼓起臉,用力地把腦袋搖成撥浪鼓,「我不是導師,我是寶寶,你要喊我寶寶!」
「……」鄭雲起默默嚥下湧到喉頭的一口鮮血,艱難地說道,「寶寶,你可以站直立正嗎?」
「寶寶可以做到!」楚門臉上的傻笑一斂,身體本能地立正站直,並行了一個利落的軍禮。
即使記憶已經混亂到了以寶寶自稱,但有些刻進骨頭裡的東西,是無論如何都抹不掉的。
楚門的反應,差點讓班納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情緒再度失控。
班納走到楚門身邊,想要伸手抱住這個比他高出一大截的兒子,可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楚門的時候,突然就僵在半空中。愧疚感幾乎要把班納淹沒了,他沒臉面對兒子,他緩緩垂下雙手。楚門放下敬禮的手,有些疑惑地看著班納,許久的靜默後,他遲疑地說道:「爸爸?」
誰都沒想到,楚門竟然還會記得班納,他明明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鄭雲起安慰地拍了拍班納的肩膀,「現有的醫療科技並不能完全詮釋大腦這個器官。積極治療,再配合經常刺激他的記憶,也許會有奇跡發生。班納先生,導師還需要你的支持,你一定要堅強起來。」
鄭雲起說出奇跡二字的時候,在場的人都以為那只是蒼白無力的安慰而已,然而在鄭雲起心中,這是一個很大的可能性。
鄭雲起讓楚門立正站好,為的就是確認彼此的身高差。他之所以沒有直接使用神醫系統對楚門確認身高,而是費勁地用肉眼來對比彼此的身高,是因為他不願意在神醫系統的界面裡看到否定的紅色。
記得尚在宇宙聯盟直屬軍隊新兵選拔就快要結束的某一天,鄭雲起聽到了系統的提示:宿主的身體發育已經達到成熟,身高鎖定,三不救原則最終鎖定,請宿主確認。因為系統的緣故,鄭雲起一向非常在意自己的身高,他當時立刻查看了身高數值,在男性人類中,這是一個中等偏上的數值。
不過鄭雲起沒有想過,他會有用到系統給楚門治療的那一天,他只知道楚門身高目測大約185到190,具體數目並不清楚。如今兩人面對面站著,鄭雲起不動聲色地看著對面沒穿鞋稍稍比自己矮一點的楚門,默默剔除掉鞋子的高度,兩人的身高差,竟一下子沒法用肉眼做出明確區分……
鄭雲起遲疑了一會,最終還是打開了神醫系統,獨屬於楚門的三不救原則裡,兩條亮著已通過的綠燈,只剩下跪下叫爸爸這一條待完成。
放下心中的大石,鄭雲起長長舒了一口氣。現在的形勢,楚門沒有記憶比恢復記憶要更安全,待危機過去,他再找個機會哄楚門小朋友給他跪一跪把病治好。結果他才剛剛把系統界面關掉,一個熟悉的日日陪伴他的聲音炸響在鄭雲起耳邊。「請宿主立刻使用系統治好目標的大腦。」
「什……」鄭雲起吃驚地幾乎控制不住驚呼,系統伴隨他經歷了十幾年的歲月,這是他第一次聽到系統主動表達自己的意願。
這只是驚訝的開始而已,神醫系統在鄭雲起腦海裡說道:「目標只比宿主矮30000納米,再過20秒,他就和宿主一樣高了。」
鄭雲起無言以對。
別看三萬這個數字很可觀,把納米的單位換成微米,也就只有30微米而已。人體細胞的平均直徑,在10到20微米之間,只要楚門的皮層細胞再分裂兩個細胞疊加起來,別說長得和鄭雲起一樣高,他還可能反超鄭雲起的高度。
系統以前都是使用厘米為單位確認身高差的,對方最少必須要比他矮一厘米以上才符合治療條件,鄭雲起從沒見過系統使用過這個精度來計算身高,它對楚門的優待太不尋常。
鄭雲起一猶豫,20秒便過去了,他沒有半點著急,反而心中產生了某種隱約的預感。他重新打開了系統界面。屬於楚門的三不救原則下面,兩綠一紅的條件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稱謂:神醫系統宿主預備役。
預備役的身份鄭雲起一點都不陌生,他就是從預備役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鄭雲起擰著眉苦苦在記憶海洋中翻找,好不容易才想起師傅給他的留言,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系統只能選擇穿越者作為它的宿主。鄭雲起有些驚訝地詢問系統,「楚門是穿越者?」
「是的,但他已經不記得自己的前世了。失去前世記憶的穿越者,充其量只能算是個二級載體。」系統有些嫌棄地回答道。
鄭雲起沒有多餘地去詢問系統,問系統為什麼要在自己正值青年的時候就確定下一任宿主。他要和人類聯邦的高層作對,還要打宇宙聯盟高層的臉,如此作大死,小命能不能保下來,誰都不說不準。
鄭雲起很平靜地接受了系統的決定,他按下治療按鍵的時候,在心底對系統說道:「他恢復健康的時機暫時後延。要是我出了意外的話,這個時機就交給你來掌控。」
系統答了一個「可以」,便再沒有了聲息。
鄭雲起和班納才在醫院呆了一小會,魯斯巴德便接通通訊,催促他們離開。
班納背負著對妻子和「病人」的深仇大恨,一頭扎進創.世紀的活動中,魯斯巴德和亞瑟同樣非常忙碌。和其他人的忙碌相對比,鄭雲起只能用無所事事來形容。
他們能否成功幹掉敵人,關鍵就在於宇宙聯盟高層的態度,而他們的態度,很大程度又取決於鄭雲起目前著手的基因病治療案例的成功與否。
鄭雲起在整個計劃中所扮演的角色太過重要,哪怕他已經在人類聯邦公開亮相,誰也沒辦法保證他們的敵人會不會鋌而走險對鄭雲起下黑手,所以鄭雲起被重點保護起來,沒有任何話語權地被排除在行動計劃之外。
雖然沒能直接參與到行動中,鄭雲起也沒有錯過計劃的最新進展。
創.世紀和宇宙聯盟其他成員的交涉,宇宙聯盟內部的博弈,創.世紀和人類聯邦部分高層的交鋒,魯斯巴德和班納作為接點在其中的周旋。大量的複雜的政.治斗.爭情報,每天都按時會被那個名為亞瑟的忠犬送到鄭雲起面前。
正太的基因病治療期一天天地過去,鄭雲起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整合手上的零散的研究資料,盡可能復原楚門拿去參加實驗的最新的治療方案。
與此同時,鄭雲起也兌現了他在記者會上做過的承諾。
每天的四個固定時間點,鄭雲起都會在基因病研究最權威的星網上,公佈正太的實時基因檢測圖譜。這些圖譜一旦公佈,點擊量便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增長,在短短數小時內積累到上百億次的恐怖點擊次數。
為了這每天四次的基因檢測圖譜,星網上聚集了一大票的基因病研究專家,他們熱烈地爭論著基因檢測圖譜裡每一個細微的變化。其中也不乏對圖譜真偽的質疑聲音,但這些聲音都被一一地打壓了下去,因為他們試過了所有鑒別的方法,也無法找出圖譜的破綻。
不再有人質疑圖譜的真實性之後,大家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圖譜的數據變化所吸引。
鄭雲起以前使用系統給他人治病,都是選擇立即治癒的選項,這其實是很不尋常的事情。在鄭雲起之前的神醫,立即治癒的選項,從來都只會用在下任宿主身上,用在其他人身上的,全部都是百分比治癒選項。畢竟系統的治療能力比神跡還要讓人難以相信,普通人更願意接受病痛慢慢治好的變化。
這次鄭雲起用在正太身上的治療選項,就是百分比治療,他每天的工作就是讓治癒進度條從0%慢慢朝著100%前進。然而鄭雲起並沒有讓進度條勻速增長,今天早上調節到40%,下午又掉到25%,隔天睡一覺起來又變成了45%,簡直就是狠狠地調戲了一把所有關注基因病治療進程的人們。
鄭雲起反覆撥動進度條,當然不是為了滿足調戲大眾的惡趣味,而是為了盡可能地吸引住公眾的注意力。只有這麼做,他的安全才能得到最大程度的保障。不然他在這十天治療期裡,面對的就不只是層出不窮的致命暗殺,而是直接被一枚核.彈連同整片土地一起轟成渣了。
——ce528年10月11日至10月20日。
鄭雲起給正太治療基因病的十天,被後世稱為奇跡的十天。奇跡十天是官方的稱呼,全程關注了這十天的人們,更願意稱呼這十天為黑色百日,黑色形容的是他們的心情,百日則是誇張地形容了他們在等待結果太過煎熬而產生時間很漫長的錯覺。
不管如何,治療如期結束,鄭雲起向世人公佈了一份完美的答卷:首例基因治癒病案例。
鮮花和掌聲淹沒了鄭雲起,被光鮮遮掩起來的陰暗角落裡,人類聯邦軍.政體系內部正在腥.風血.雨地廝殺著。那些借宇宙聯盟高層上位的蛀蟲們,雖然現在已經失去了宇宙聯盟高層的支持,但他們在上位呆的時間太久,他們手握大權,坐擁大量的資源,還拿捏著很多人的弱點。宇宙聯盟高層已經做出退讓,和他們撕破臉並不是明智的做法,而在不觸及基因病真相的情況下收拾掉這些蛀蟲,不是一時半會能夠達成的目標。
那些死而不僵的蛀蟲們,顯然是恨透了鄭雲起。就在鄭雲起公佈基因病治癒案例的當天,他們就以基因病研究中心的名義,向世界宣佈鄭雲起將會獲得人類聯邦最高科技獎勵和榮譽勳章,並向鄭雲起發出入駐邀請。
就算鄭雲起可以以淡泊名利為理由拒絕榮譽加冕,但是他找不出合理的理由,去拒絕加入基因病研究中心繼續基因病的研究。鄭雲起只要敢踏進研究中心一步,活著恐怕比死還要可怕。
鄭雲起以他還需要十天觀察期,來最終確認正太的基因病是否真正痊癒為由,暫時拖延了進入基因病研究中心的時間,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ce528年10月22日,鄭雲起的研究所裡,迎來了一批客人。
魯斯巴德、班納、亞瑟和鄭雲起這四人不必提,另外還有五個人,他們是創.世紀的骨幹成員,這次計劃能搭上宇宙聯盟其他成員的順風車,全靠這幾人的支持。
世人的注意力全部聚集到鄭雲起身上的時候,軍.政高層的廝殺已經血流成河。創.世紀的成員大部分都被掀了出來,死了一大半,那些蛀蟲也被拉下馬了幾個,形勢對比之下,儼然是他們的敵人更佔優勢。
如今這些人聚集到研究所,為的就是鄭雲起的安全。
魯斯巴德這十多天一共只睡了二十多個小時,他疲憊地捏了捏眉心,「克勞德絕對不能落到敵人手裡,要麼安排克勞德的克.隆人,還是安排一個整容的其他人去。」
「不能讓克勞德去,這點我們都很贊成。」一個戴著眼鏡的幹練中年女士說道,她托了下鼻樑上的眼鏡,「敵人的目的恐怕不只是克勞德本身,還很可能是克勞德這個身份。」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身份」二字就夠他們腦補出許多陰謀來。
一旦克勞德這個攻克基因病之父的身份被基因病研究中心拿到,他們可以操縱這個身份在基因病研究中心裡犯錯,再由研究中心的權威指出基因病治癒案例的可疑之處,然後克勞德這個身份卷款潛逃。這只是其中一個簡單的猜想,只要克勞德的身份落入敵手,他們就有一百種方法,把真實的基因病治癒案例變成一場騙局。
這樣的結果,是鄭雲起他們所無法承受的。
他們討論了很久,都沒能得出一個穩妥的辦法來。打破僵局的,是鄭雲起客戶端上亮起的通訊請求。鄭雲起瞟了眼通訊界面,以共享的方式當眾接通了通訊請求。
通訊請求的發起人是古銅,通訊接通之後,出現在大家面前的並不是身材凹.凸有致面容冷峻的古銅,而是一個面帶微笑的黑髮青年。
就在大家都一頭霧水猜測著青年的身份時,班納倒抽一口涼氣,一眼認出了青年是誰。
班納一直在以他的方式默默關心著兒子,楚門在凱撒就職時經歷的埃博特蟲災他至今都記得一清二楚,與鄭雲起通訊的,儼然就是埃博特蟲災的罪魁禍首,查理。
班納能認出查理,是因為查理給鄭雲起跪了第二次,求鄭雲起把他整形回原來的模樣。至於他到底是為了試探鄭雲起的治療異能,還是為了找回自己的臉,才給鄭雲起下跪喊爸爸,那就不得而知了。
查理環顧了一圈屋裡滿滿噹噹的人,輕笑道:「克勞德,你鬧的動靜可真大。接下來還有我出場的機會麼?」
「當然有。」鄭雲起慵懶地托著下巴,「等了那麼多天,就是為了等你來收官的。」
「是嗎?那還真是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查理挑了挑眉,「現在事情的發展和我們原先的計劃走岔太原,你需要我的蟲族達成怎麼樣的效果,是和預定效果一樣,還是說有別的要求?」
「說得也是,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讓他們活下去似乎也沒有太大的意義。」鄭雲起站起身來,一步步走近查理的4d影像,聲音異常冷酷,「要求變更。要求蟲族做到對特定目標絕殺,並且不留蟲族後患。」
凜冽的殺氣撲面而來,查理背在身後的手輕輕地發抖,他低垂眉眼,「給我五天時間,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說完,查理切斷通訊,他的4d影像在鄭雲起面前碎成點點顆粒,消失在空中。
就在鄭雲起和查理你來我往地說著凶殘的話題時,在場的其他人終於都認出了查理的身份,他們無不以看瘋子的眼神看著鄭雲起。魯斯巴德眉頭擰得死緊,嚴厲地對鄭雲起說道:「克勞德,你可以解釋一下,為什麼你會和一個星際逃犯合作麼?」
星際各地新型蟲族蟲災頻發,因為蟲災來得太過詭異,追根究底之下,查理從凱撒星球越獄的事最終還是沒能瞞住。就在三天前,凱撒蟲族研究院的院長和一干相關人員都被停職入獄,查理目前的頭銜是s級星際通緝犯,危險程度達到sss。
鄭雲起呲笑一聲,「魯斯巴德法官,你以為我是怎麼知道基因病真相的?」
等鄭雲起把他和查理相遇前後的事講了一遍,在場的人無不感到脊背涼颼颼的。他們對查理的瘋狂感到憤怒,卻又無從斥責查理做出瘋狂舉動的初衷。健康人和亞人的兩極分化固然是一場陰謀,但是心安理得接受了這種差別的健康人,又何嘗不是一種罪過呢。
「無論你和查理有什麼約定,等這件事結束之後,你必須把查理交給公安,查理必須為他犯下的罪過負責。」魯斯巴德說道。
鄭雲起搖搖頭,拒絕了魯斯巴德的要求。
「我不會把他交給公安的,我答應過給他自己想要的死亡方式。」
魯斯巴德沉默一會,「期限呢?」
「他不會聽得到明年新年的鐘聲。」
關於鄭雲起安危的會議,在不怎麼愉快的氣氛中結束了。
氣氛不愉快,沒有影響到會議目的之一的達成——
這些天以來,鄭雲起的安全一直沒能得到保障,創.世紀、魯斯巴德也不例外,他們總是頻頻意外。他們沒有被一鍋端,更多都只是依賴於他們掌握的基因病真相,如果不是顧忌他們會狗急跳牆撕破臉把基因病真相抖出去,他們的敵人早就利用碾壓性的兵力把他們收拾掉了,哪會打起迂迴戰術。
一句話總結就是,他們目前最缺的,就是能與敵人匹敵的戰鬥力。
雖然沒有任何人正式向鄭雲起發出請求,但他們最後還是默認了查理的支援,沒有戰鬥力,蟲族來湊。
任何戰爭,最後都少不了血色的點綴。
***
ce528年10月31日凌晨三點。
明天就是鄭雲起答應到基因病研究中心去的日子了。被一群人期待已久的查理姍姍來遲,終於在今晚深夜時分,攜帶他為鄭雲起準備的禮物秘密登陸首都星。由於鄭雲起目前的處境太過危險,和鄭雲起密切相關的人,還是留在宇宙更加穩妥,所以此行與他同來的,只有吉爾一人。
查理帶來了堪比黑科技殺傷力武器的蟲族,卻沒能親手把蟲族培養皿交給鄭雲起,前來取走蟲族培養皿的,是創.世紀秘密安排的接頭人。更絕的是,培養皿被拿走之後,查理直接被秘密收.監,和查理同行的吉爾也不幸被限制了人身自由,他們被沒收掉武器,一起被關在了同一座牢房裡,兩人比鄰而居。
昏暗的牢房裡,兩個人被關在相鄰的隔間裡,一個守衛在牢房隔間外持槍把守。
死一般的寂靜中,查理和吉爾面面相覷。許久,一直保持沉默的查理突然爆笑出聲,「昨天和克勞德通訊的時候,他還說怎麼使用蟲族展開襲擊行動,等他和我們見面之後再商量,現在被打臉了吧。」
吉爾無語地看著笑得沒心沒肺的查理,被打臉是現在該關注的重點嗎,居然還笑得那麼開心。
「有那麼好笑嗎?」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吉爾連忙摀住嘴,他還以為自己一不小心把心聲給說出來了。當他察覺這話並不是自己說出來的時候,條件反射地看向了留守在牢房外的那個守衛。
背對著牢房而站的守衛轉過身來,他那張讓人看過就忘的平凡路人臉儼然變成了吉爾熟悉的模樣。吉爾訝然,「克勞德,你怎麼在這裡。」
「還能怎麼樣,我和他們掰了唄。」鄭雲起聳了聳肩,從口袋裡取出他搶來的客戶端,分別往兩間牢房門鎖刷過,門鎖應聲而開。「所以說,查理,我才沒有被打臉。」
吉爾:「……………………」所以說打臉什麼的真的是重點嗎?
為了不讓話題歪到十萬八千里以外,吉爾走出牢房後,立刻搶先說道:「你怎麼和他們掰了。」
查理很輕蔑地看了吉爾一眼,「還用問怎麼掰的?創.世紀本來就是一盤散沙,裡頭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現在讓他們看到了勝利的希望,就開始犯毛病,誰都想往利益的蛋糕上多啃幾口。那群傻逼忽略了一個重點,那塊可口蛋糕,可不會蠢到等著他們來啃。」
吉爾被查理狠狠鄙視了一頓智商,差點沒忍住當場翻臉。
鄭雲起和創.世紀、魯斯巴德他們鬧翻,從他們妄圖控制鄭雲起,把他當做政.治籌碼那天起,就已經有了苗頭。鄭雲起可不會乖乖當別人的傀儡,吉爾一點都不為他們的鬧翻感到意外,他會問出這個問題,還不是怕這兩個不著調的圍繞著打臉不打臉的說半天。他做人容易麼?
身上散發出閃閃金光的蛋糕,不,是鄭雲起,他安慰地拍了拍吉爾的肩膀。
「被人當做可切割利益看待,確實不是什麼愉快的體驗,不過這不是我跟他們鬧翻的主要原因。」鄭雲起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若有所指地說道:「他們不該把手伸得太長,連我和誰來往都要指手畫腳。」
被差別對待的不只是查理,就連亞瑟也受到了排擠。亞瑟陪著鄭雲起一起經歷了數次驚險暗殺,並且為行動提供了強大的信息情報後援,他的付出大家有目共睹。然而當他星際海盜的身份曝光後,就立刻遭到了排斥。
魯斯巴德和鄭雲起是利益共同體,他倒是想要向著亞瑟,然而和創.世紀整體相比,魯斯巴德的力量相當有限。就這樣,亞瑟遭到排斥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要不是鄭雲起前幾天閒下來,又有個拎不清的創.世紀成員隱晦地提醒他離亞瑟遠一點,鄭雲起都不知道亞瑟被人排斥。
吉爾也立刻注意到了不對,「亞瑟在哪裡?」
鄭雲起答道:「我讓他回海盜團去,給我們留一條後路。萬一事情搞砸,我們在人類聯邦估計也不會再有立足之地了,到時候乾脆就脫下軍裝去當海盜得了。」
吉爾:「……」
鄭雲起:「怎麼了。不願意當海盜?」
吉爾:「我當然不願意當海盜!不過這不是重點。克勞德,你真的覺得亞瑟會乖乖聽話回宇宙去麼,就這樣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
鄭雲起想起自己為了讓亞瑟聽話,被亞瑟索取的各種福利,他磨了磨牙,「要是他敢不聽話,我就宰了他。」
閒聊到此結束,鄭雲起把懷裡的步.槍,以及從吉爾那裡沒收掉的武器,一併交到吉爾手中。他示意了一下牢房的大門,「警戒就交給你了。」
吉爾迅速裝上自帶的武器,小心掩藏痕跡之後,他提起鄭雲起給他的步.槍,步履無聲的貼近牢房大門,利用步.槍上自帶的反射觀察儀警戒著外面的情況。
吉爾站定位置的同時,查理把一個空無一物的培養皿交到鄭雲起手上,他脫下外衣只留一條內褲,平躺在牢房隔間的單人床上,鄭雲起則手持一把手術刀站在床邊——
查理剛才上交的培養皿裡,只是一些廢蟲,它們只有呆在培養皿裡才能勉強活命,一旦脫離培養皿,它們最多也就能活兩天,兩天的時間,足夠這些蟲族給創.世紀一個小小的教訓了。查理真正為鄭雲起準備的蟲族,此時正在他身體裡以蟲卵的形式沉睡著。如此能作死的人,鄭雲起三輩子也就只見過查理一個。
有神醫系統的幫助,蟲卵分離手術很快就結束了。鄭雲起下刀的手法很刁鑽,查理沒受什麼傷,喝一瓶營養劑就滿血復活了。整裝完畢,三人向牢房大門外的守衛下黑手,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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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9點,人類聯邦備受關注的基因病研究員,克勞德,其正式進駐基因病研究中心的發佈會如期而至。整容成鄭雲起的贗品,帶著基因病痊癒的正太坐在會桌中間的位置。坐在贗品的左手邊,是人類聯邦政部主席,他兼任基因病研究中心的院長。
哪怕此時贗品正在心裡把鄭雲起罵了十萬八千遍,當他面對大眾時,還是把鄭雲起的小動作學了十成,落座之前與政部主席這種大人物握手的侷促也表現得非常自然,只要不檢查基因,恐怕這個世界上能認出他和鄭雲起區別的人,也就只有寥寥數個。
發佈會上,先由主持人組織語言介紹本次發佈會的流程。
在一番關於政部主席的溢美之詞的介紹之後,接下來是政部主席的發言環節。
這位新上任的政部主席,和大多數官員都不同,他的面相非常慈祥,而且他也善於利用這種慈祥,從而被稱為人類聯邦歷史上最親民的政部主席。這位慈祥的政部主席,他清了下嗓子,張嘴正要說話,結果第一個字的半個音符都沒吐出來,他慈祥的臉突然開始向外膨脹,彭,一聲輕響,他的腦袋像是一個承受不住內部氣壓的氣球,整個炸裂開來。
頭髮、皮膚、破碎的骨頭、腦髓、血漿,這些腥味混雜的東西,以政部主席為圓心,血漿兇猛地向外噴去。坐在政部主席右邊的贗品,被血漿潑了一身一臉。他呆滯地看著政部主席完好的軀體,小股的鮮血正咕咚咚地從頸項的斷口冒出來。在那小股鮮血之中,贗品看到了擺動腰身游過的絲線,這些絲線接觸到空氣之後,漸漸失去了活力。
政部主席以詭異的方式突然身亡,發佈會場頓時亂作一團。
在慌亂的人群中,贗品敏銳地注意到了一個戴著帽子的人,與其他人不同,這個人一點不見慌亂,他注意到贗品的視線後,還輕輕掀起帽簷,對贗品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贗品在心中破口大罵,即使這張臉變了,他也能從細微的動作辨認出這人的身份,克勞德,這個狠狠地用虛假蟲族耍了創.世紀一頓就消失不見的男人!
即使雙方已經翻臉,贗品也沒有當場揭穿鄭雲起用蟲族暗殺政部主席,至少在面對共同的敵人時,他們的態度還是一致的。贗品的視線沒有在鄭雲起身上久留,可他知道,鄭雲起已經趁亂離開了會場。
政部主席被不明人物暗殺,這僅僅是混亂的開始而已。
與政部主席同行,但是沒有出席發佈會的兩個官員,他們一直呆在相對封閉的環境中,整個過程中根本沒接觸過任何陌生人,然而他們還是和政部主席一樣,腦袋炸裂開來。
這兩個人也是鄭雲起殺的,但他並非拘泥於用查理給的蟲族殺人,就比如這兩個官員,鄭雲起沒有辦法接近他們,讓蟲族寄生基本不可能,但是他在系統的掃瞄範圍內看到了他們。放過他們,那是不可能的。在遠距離無接觸的情況下,鄭雲起脫下帽子貼在胸前做了個默哀的動作,他使用系統的負面功能,模仿蟲族的效果,把死亡賜予給他們。
除了鄭雲起,不會有人知道這兩個官員是死於鄭雲起之手,他們會混入蟲族寄生而死的人群中,無法分辨。
鄭雲起在發佈會暗殺政部主席的時候,吉爾和查理也在另一個地方得手,成功殺死了一個非常棘手的敵人。他們把消息告訴鄭雲起之後,鄭雲起從聯繫人黑名單裡把魯斯巴德拉出來,他還沒給魯斯巴德發信息,對方的通訊請求就亮了起來。
鄭雲起接通通訊後,兩人默默無言看著對方。
許久之後,魯斯巴德才開口說道:「楚門今天醒來的時候,他大腦裡的陰影區域全部消失,記憶也全部恢復了。」話音剛落,魯斯巴德愣了愣,他自己都沒想到,自己一開口說的,竟不是政部主席被暗殺的事。
鄭雲□□點頭,「那可真是奇跡,班納先生一定很高興。」
「你把這件事稱呼為奇跡嗎?」魯斯巴德深邃的眼睛盯著鄭雲起,昨天他收到亞瑟給他發的信息,說鄭雲起要他立刻把楚門轉移到自己的地盤好好保護起來。楚門才剛剛轉移,他的大腦就恢復了正常,怎麼看都不只是巧合。「我從楚門那裡聽說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有關一個神秘強大的……」
「神醫。」這個詞,魯斯巴德和鄭雲起同時說了出來。
鄭雲起笑了笑,「這麼自稱似乎有點自戀,不過導師說得沒錯,我就是他口中的神醫。」
兩人的對話再度陷入沉默。
魯斯巴德想起他和楚門的對話,當楚門知道鄭雲起治好一例基因病,他臉上吃驚的表情不似作假,一問之下,鄭雲起口中導師留給他的藥劑也是子虛烏有的東西。如果藥劑是假的,鄭雲起又是用什麼手段治好基因病的?
追問之下,魯斯巴德才知道,楚門曾在凱撒接觸過一個案例,那個案例中的少女身患基因病,同時還被埃博特寄生,少女斷層的記憶中,一個神秘的青年在短短數秒內治好了她。楚門一直無法證實少女記憶真實與否,他還曾開玩笑地和鄭雲起說過這件事,當時他笑言:假如她的記憶是真的,救下她的那個人的醫術用高明都不足以形容,非要給那人一個頭銜的話,只能是——星際神醫。
從回憶中抽身,魯斯巴德歎了口氣,鄭雲起身上謎團太多,追根究底就太不識趣了。此時魯斯巴德的心中只剩下一個疑問,「為什麼你選擇把秘密托付給我。」
「幾年前,你曾有恩於亞瑟。現在願意信任他、站在他身邊維護他的人也只有你而已。」鄭雲起微微向魯斯巴德鞠躬,「魯斯巴德法官,您的品質值得尊敬,感謝你為亞瑟做的一切。」
魯斯巴德聽得有些不對味,「你和亞瑟是……」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種關係。」鄭雲起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們是戀人。」
魯斯巴德:「……」
鄭雲起恍然一笑,「說起來,你還是第一個知道我們關係的人。」
魯斯巴德實在不知道這種時候該給出什麼樣的反應,乾脆半點反應也沒有,直接轉移了話題。「政部主席是病人的核心,他一死,病人肯定會分崩離析。你們不要莽撞,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盡全力,讓這場醜劇早日謝幕。」
魯斯巴德表情堅毅,看起來非常可靠,鄭雲起還來得及讚歎一句,魯斯巴德嚴肅的表情裂了一道縫,他驚聲喊道:「克勞德,注意你的背後!」
鄭雲起不敢有遲疑,他憑著多年戰鬥積累下來的本能選了個方向,乾淨利落地側身躲到某堵牆後,躲開密集的激光射擊。後續的激光射擊還在不停地追過來,鄭雲起不敢停下步伐,他邊奔跑著躲開射擊,邊對通訊那端的人說道:「魯斯巴德先生,照顧好導師,和我無法穩定發揮的醫術相比,導師的治療方案才是人類的未來!」
把最重要的話交代完,鄭雲起便切斷通訊。
鄭雲起殺掉政部主席,無疑惹惱了敵人,他們派來追殺鄭雲起的兵力非常強大,追兵使用的都是最先進的對蟲族用高殺傷武器,彈藥充足,還出動了五十台機甲,就差沒直接上導彈來把鄭雲起幹掉了。如此豪華的陣容,別說是追殺一個人,就是剿滅一個小型的星際海盜團都是可以的。
敵人開機甲來追殺,鄭雲起也不會傻到用雙腿和機甲賽跑,他冒險穿梭在彈雨之中,找到他事先用投影儀藏匿在某個隱蔽位置的座駕。鄭雲起坐進加固後空間有些狹窄的車裡,在敵人狂轟亂炸的背景畫面中,把車速飆到極致。
鄭雲起不是超人,即使有神醫系統開路,在敵我實力懸殊的情況下,他還是栽了個跟頭。
因為躲閃不及,鄭雲起車架的側翼被實彈轟中,整輛車一百八十度翻轉,滑出去連著撞壞了兩道防護欄。擊中側翼的機甲駕駛員在這個時候毫不猶豫地補刀,直接兩炮轟擊在車頭,車體的電容在高溫與撞擊之下,帶著整駕車一起炸成了一朵火紅的蘑菇雲。
要不是鄭雲起上一世在生死邊緣掙扎的經歷夠豐富,臨危關頭冒險在車子高速行駛的途中脫離出去,他肯定要死在剛才的變故當中。有神醫系統對宿主的保護機制在,鄭雲起幸運地沒有骨折和內臟破裂出血,只是以身上多處軟組織挫傷和大量失血換回一條命。
追殺鄭雲起的人是老手,他們肯定把整個追擊過程錄像了,就算他剛才躲得再快,也不可能逃得過錄像的記錄,對方很快就會發現他沒有死在車體爆炸中。鄭雲起甩甩腦袋,把入侵到大腦的爆炸轟鳴甩出去,貼著牆壁走在已然戒嚴的街道上,最後掀開了一個井蓋,躲進陰暗冰冷的枯水下水溝裡。
進入下水溝之後,鄭雲起才敢停下腳步稍作休整,他忍著嘔吐的欲.望,強行給自己灌下幾管營養液,然後打開神醫系統給自己治傷。有營養液的能量作為基底,神醫系統很快治好了鄭雲起的傷。傷病和疼痛都遠離之後,鄭雲起頓時輕鬆了許多,只是精神還有些疲乏。
鄭雲起失去代步工具,更不敢停留太久,他只休息了一兩分鐘,便再次踏上逃跑的旅程。此時一心只想著要甩開追兵的鄭雲起並不知道,地面上所發生的他不知道的變故——
敵人派來追擊鄭雲起的百人小隊中,出了一個叛徒。
那個叛徒,就是給底朝天的車來了兩發高能炮的機甲兵。
這個機甲兵是百人小隊裡的精英,在此之前,他全程參與了前二十天刺殺鄭雲起的行動。
像他這樣為了特殊作戰而耗費巨資培養起來的戰士,他們唯一要做的就是聽命行事,哪怕命令是殺死自己的家人,他們也必須沒有任何猶豫地執行命令。機甲兵天生就特別冷酷,就是因為他執行任務的狠勁,他年紀輕輕就升職到小隊長的級別,並且屢屢被托付重任。
機甲兵在刺殺鄭雲起的任務以前,從未有過迷茫,因為他執行任務的時候從未有過個人意志,他不會花任何心思去瞭解他的任務目標。可是這一次的任務目標,就算機甲兵不想去瞭解,鋪天蓋地的新聞還是讓他被動認知了鄭雲起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目前又在做些什麼事情。
鄭雲起很難殺,非常難殺,這塊難啃的硬骨頭,用十天的時間證明了基因病是可以治癒的,又用十天的時間證明基因病治癒之後的穩定性。機甲兵每天都被鄭雲起的正能量刷一臉,在正能量的驅使之下,他很難控制自己不產生偏差的想法。
每一天,這種細微的偏差都在和他的職責對抗,就是因為這點難以察覺的對抗因素,讓機甲兵不由自主地做了一件事:
機甲兵的戰鬥意識非常優秀,他用肉眼捕捉到了鄭雲起從車內跳出去的瞬間,可是他沒有去追鄭雲起,而是追著倒翻滑行而去的車體,最後兩槍送車體上西天。這兩槍並不是隨意打出來的,機甲兵在腦內模擬過爆炸碎片的濺射軌跡,他刻意控制了爆炸的朝向,把鄭雲起逃脫時摔離手腕的客戶端以及血跡都納入爆炸範圍,徹底毀屍滅跡。
目標人物被轟炸成蒸汽,這是機甲兵作為小隊長給上級報告書的結語。
被這份報告書欺騙的,不只是派機甲兵來追殺鄭雲起的人,還有從星網盡頭黑進系統竊取了這份報告書的亞瑟。
亞瑟和鄭雲起玩了一回文字遊戲,他答應鄭雲起要回海盜團,不是他返回宇宙,而是願意追隨亞瑟的海盜團成員分批潛伏進首都星。亞瑟想給鄭雲起一個驚喜,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圍繞著鄭雲起和基因病轉的時候,他暗中挖出了夏爾的情報,這次召集海盜團,就是為了營救夏爾。等亞瑟把夏爾救出來,和吉爾、查理會合的時候,他才知道鄭雲起已經失蹤一整天了。
亞瑟盯上昨天追殺鄭雲起的特殊作戰小隊,順籐摸瓜把機甲兵的報告書竊取出來。
起初看到這份報告書的時候,誰都無法接受上面所寫的內容。
吉爾說:他可是克勞德,他怎麼會死呢?
查理說:嗯。就算蟲族滅絕了他都不會死。
亞瑟什麼都沒說,他動用一切可以動用的力量,發了瘋地搜尋鄭雲起的下落。
一天過去了,三天過去了,十天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
從政部主席爆頭而死,到多名官員同樣爆頭而死,在首都星內不明原因的多處交戰,以及突然冒頭對政部主席派系的相關人員進行毀滅性打擊的基德海盜團。在民眾完全看不明白的大混亂中,人類聯邦軍政系統的內.戰徹底爆.發了。
魯斯巴德法官在內.戰中異軍突起,他和創.世紀徹底決裂,重新整合自己的勢力,並獲得了和克勞德共享攻克基因病之父之名的楚門、七騎士稱號候選人亞瑟中將的支持。擁有治癒基因病的鑰匙,就等於掌控了最大的權勢,魯斯巴德無疑是內.戰中最大的一匹黑馬。
在內.戰尾聲時分,一直冷眼旁觀的宇宙聯盟政.治介入,暫定魯斯巴德為人類聯邦的最高掌權人,待形勢穩定之後,再舉行公平選舉。快人一步走在前面的魯斯巴德,在未來的公平選舉中,佔有著極大的優勢。
在人心動盪的內.戰之中,很多人犧牲了,包括那一位給人類帶來第一例基因病治癒案例的研究員。因為新任政部主席魯斯巴德和楚門的共同認可,克勞德這個名字被銘記在基因病研究的歷史上,他的形象以4d影像的方式,呈現在基因病研究中心的廣場中心。
歷時兩個月的內.戰結束,他們不得不承認,鄭雲起已經不在他們身邊了。
十年後,首都星某公墓。
穿著一襲黑色連衣裙的古銅挽著身邊高大的男人,她的右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戒指,這枚戒指和男人左手無名指的戒指是一對的。兩人一起推著一輛嬰兒車穿行在墓園中,一個胖乎乎的小寶寶正吮著拇指,他和古銅長得很像,一看就知道是兩母子,唯一像爸爸的地方,大概就是那身白皙的膚色了。
當古銅來到某塊墓碑前,發現有人比她來得還早,墓碑和周圍都被打掃乾淨了,一束鮮花裝在透明的花瓶中,純白的花瓣正隨風輕輕晃動。
古銅對那人露出個微笑,「亞瑟,好久不見。」
亞瑟正專注地看著墓碑上那人淺淺的笑容,並沒和古銅打招呼,直到一聲嬰兒的笑聲,他才注意到旁邊有個小傢伙。亞瑟低頭看向無憂無慮的嬰兒,沒有說話。
古銅沒有在意亞瑟的不理睬,她用手絹擦掉兒子吐出來的泡泡,臉上泛起母性的光輝,對亞瑟說道:「他已經三個月大了,可愛吧?」
另一個聲音加入了談話,「那也就是說,這孩子是亞人轉健康人婚姻法正式實施之後就立刻懷上的咯。姐夫好實力。」來人還恬不知恥地對著古銅身邊的男人豎起了拇指。
古銅忍無可忍,一巴掌糊上那人的後腦勺,「吉爾,你真是越來越口無遮攔了,你現在都已經是准將了,好歹給我注意點形象!」
吉爾挨了一巴掌也不痛不癢,笑嘻嘻地說道:「我錯了還不行麼,原諒我。」
「……」站在吉爾旁邊的艾倫知道吉爾為了調節氣氛才故意耍嘴皮子的,自從第一年忌日沉悶到死寂的掃墓之後,吉爾就自行承擔起了活躍氣氛的任務,但艾倫還是覺得有些不能忍,他伸手掐上吉爾的腰側,提起皮肉擰了半圈。
某個後來的大嘴巴看到了艾倫和吉爾的小動作,一陣見血地問道:「你們整天就知道秀恩愛,到底什麼時候結婚啊?」艾倫和吉爾一齊回頭看去,果然是安迪那個混蛋混血絨毛族。
艾倫假咳了兩聲,很鎮定地轉移話題,「我聽說宇宙聯盟直屬軍隊現在忙著往德拉格星域探索,你怎麼請得到假過來的?」
「因為我威脅了長官,要是不給我批假的話,我明年就立刻退役。」安迪說著,走到墓碑前,行了一個絨毛族的伏地跪禮。安迪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自己當初的行為,他回絨毛族星域去抓到巨人研究員後,被一些小事絆住腳,等他解決麻煩,要去找鄭雲起的時候,卻得到鄭雲起已經去世的消息。這是他多年的心結,一直無法釋懷。
艾倫和安迪說著話的時候,吉爾走到鄭雲起墓碑隔壁的墓碑前,對踩在墓碑上的亞瑟說道:「你讓開一下,讓我打掃乾淨你再繼續行不?」
亞瑟沉默地挪開了他的腳,露出墓碑主人的遺照,那是查理。
和鄭雲起的運氣相比,查理的運氣好太多了,在混亂的內.戰中,他堅強地活了下來。魯斯巴德能成功上位,他功不可沒,這份可觀的功勞,足以讓魯斯巴德冒險為查理準備一個新的身份,幫他躲開全宇宙聯盟的聯合通緝,讓他從此隱姓埋名活下去。
可是查理並沒有接收魯斯巴德的好意,他留了一封遺書,在ce528年的最後一天自殺身亡。
他的遺書很簡單,只有一句話:把我葬在克勞德的墓碑旁。
內.戰的那兩個月,吉爾一直在和查理統一行動,相處了那麼長的時間,吉爾覺得自己還是搞不懂查理這個人。吉爾能感覺到查理是一個很惜命的人,在他自殺的前一天表現得也很正常,可是他自殺了。吉爾一直知道查理不喜歡鄭雲起,可是他卻在遺書中指明要葬在鄭雲起旁邊。別人說吉爾的判斷錯了,吉爾卻不這麼認為。
吉爾想了那麼多年,得到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查理很惜命,但他驕傲得不需要別人施捨給他的命。查理那麼討厭鄭雲起,卻還要葬在鄭雲起身邊,大概是因為他太缺乏安全感了,鄭雲起不僅治好了他的基因病,而且,即使鄭雲起在內.戰剛開始就死去,可是他對內.戰產生的影響非常深遠,就連成功登頂的魯斯巴德都不敢居前。就是因為鄭雲起展現出來的無形的強大,讓查理忽略了他對鄭雲起的負面情緒,希望自己能在死後與鄭雲起比鄰而居。
不過吉爾沒敢讓別人知道他的想法,尤其是亞瑟。查理的墓碑換過三塊,全是亞瑟砸壞的。
吉爾很快便把查理的墓碑打掃乾淨,他把一張紅色的卡片放在了查理的墓碑前。
「當年說過,我和艾倫結婚的話,一定請你喝喜酒。現在你不能來,但我還是要請你的。」
在ce時代,婚禮的請柬早就電子化,但是較為鄭重的邀請,還是會親自登門送與實體請柬。
請柬都能送到昔日仇人的面前,肯定不可能少了鄭雲起的。給鄭雲起的那份請柬,被艾倫緊緊地揣在懷裡。吉爾到今天都還覺得很神奇,艾倫和鄭雲起竟然是親兄弟,前者可愛得就像是天使,為什麼後者卻像個橫行霸道的魔王呢?基因還真是神奇的東西。
祭拜的儀式很簡單,沒多會就結束了。可他們遲遲沒有離去,一直從清晨待到夜幕降臨時分。
古銅的孩子累極了,為了孩子著想,也該是時候回去了。
吉爾攬著艾倫的腰側,下巴親暱地蹭到艾倫的肩窩,對他輕聲耳語:「我們不走,古銅肯定也不肯走,把請柬交給克勞德,我們回去吧。」
艾倫拿著被他捏得有些褶皺的請柬,卻遲遲沒有動作,「楚門老師今天還沒來,再等等吧。」
吉爾歎氣,楚門現在任務在身,所以提前幾天來掃過墓了。艾倫拿楚門當做說辭,不過是不願離去而已。
每年的這一天,大家總是會特別感傷,尤其是亞瑟。吉爾轉頭看向亞瑟的背影,每當這一天到來,亞瑟總是特別地沉默,他沉默地守在鄭雲起的墓碑旁,沉默地看著其他人的對話,一整天都不說一句話。
幾人又逗留了一會之後,首先離開的是要趕航班的安迪,接著是古銅一家,然後是最終把婚禮請柬放到鄭雲起墓碑頂端的吉爾和艾倫,最後就只剩下亞瑟一個人了。
時間已經過了零點,鄭雲起的忌日過去了。
墓園裡就只剩下亞瑟一個人,陰森而寂靜。
亞瑟的客戶端不斷有通訊請求亮起,他也沒去理會,他保持一個姿勢站了很久,專注地凝視著鄭雲起的遺照。最後,他俯下.身,將有些冰涼的唇貼在更加冰涼的墓碑上,虔誠得就像是在親吻自己的愛人。
那個不停給亞瑟發通訊請求的人終於不耐煩了,他黑進亞瑟的客戶端,強行接通通訊。
通訊的4d影像中,倒影出珀西的臉,他和亞瑟不一樣,早早就從失去基德的傷痛中走出來,精神狀態完全不同。珀西對亞瑟說道:「剛才夏爾聯繫我,他說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訴你,可是他聯繫不到你,所以讓我轉達。」
「什麼事情?」亞瑟緩緩開口,他的聲音顯得特別地沙啞。
「在我告訴你之前,你一定要保持冷靜知道嗎,來,跟我一起深呼吸……」
沒等珀西說完,亞瑟徹底僵住了。
一隻修長而白皙的手出現亞瑟的視野當中,它取走了放在鄭雲起墓碑頂端的紅色請柬。「同宿舍住了六年,我怎麼就沒發現他倆有奸.情呢?真是太不應該了。」
這個聲音……
亞瑟僵硬地抬起頭來看向來人,一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映入眼簾。
那人笑著說:「亞瑟,你怎麼瘦了那麼多,是被誰虐待了嗎?」
亞瑟沒能忍住,伸手掐了一把那人的臉頰,因為亞瑟用力有點重,那人的臉頰上立刻出現了一個紅印。亞瑟問:「疼嗎?」
對方:「……………………」
這回沒能忍住的換了個人,只見那人額角青筋跳了跳,「你倒是給我掐掐看疼不!我還以為那麼久不見,你會給我個吻或者擁抱,就算是野外來一發我都不介意。你tmd居然掐我,看我打不死你!」
說著,那人直接凶狠地撲了過來,不再廢話直接開揍。
亞瑟被激起了雄性的征服欲和暴力的欲.望,兩人你來我往地送老拳,威力十足絕不摻任何水分。一開始是打得很激烈,可是打著打著兩人漸漸地抱在了一起,彼此交換呼吸交換嘴裡的血腥味,熱烈地擁吻在一起。
直到快要窒息的時候,亞瑟才不捨地結束了這個吻。他牢牢地圈住對方,「我不是在做夢?」
對方嘶嘶地倒抽著涼氣,被揍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有痛覺這麼真實的夢嗎。」
亞瑟摟緊對方的腰,把臉埋進對方肩窩,眨掉眼裡的淚花,「克勞德,我就知道你沒有死,你這些年到底去哪裡了?為什麼沒來找我?」
說到去哪了,鄭雲起呵呵呵呵呵地笑了起來。
「因為我倒霉,被埋在地下睡了一覺。醒來就已經十年後了。」
「……」
「你什麼眼神,以為我在騙你嗎?」
「……沒,沒有…………」
亞瑟又被揍了。
***
回到十年前鄭雲起被機甲隊在大街上追殺的那一天。
在敵方出了叛徒的情況下,鄭雲起很幸運地逃脫了追殺。而又很不幸的,鄭雲起失去了他的客戶端。
在這個未來世界,路癡這個屬性是不存在的,因為智能客戶端總是能為主人規劃出最佳路徑。鄭雲起從沒覺得自己是個路癡,第一世,他因為體弱很少出門,出門也有人陪同;第二世他跟著師傅到處行醫,單獨出門也不會走丟,而且還學會了迷蹤陣法;第三世有客戶端,從未走丟過。
然而就在這複雜的下水道通道裡,鄭雲起死活沒能找到井蓋出去,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個路癡。第一世他根本就沒單獨行動過,第二世的地圖很簡單根本不會迷路,迷蹤陣法看著複雜其實是有解題步驟的,和認路能力沒有直接聯繫,第三世……鄭雲起在失去客戶端的情況下,被下水道坑了一臉血。
沒有客戶端指路,鄭雲起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把神醫系統當導航系統來用,用神醫系統掃瞄地上和下水道中的生物反應,朝著這些生物反應靠近,總該能找到出去的井蓋吧?
結果呢?鄭雲起走了一整天都沒能找到出去的井蓋,而且還不小心去到了一個不該去的地方。
鄭雲起很倒霉地,來到一塊生物反應很多的地表之下,以為能出去吧,結果這裡正在發生混戰,雙方直接拼炸了!
鄭雲起*凡胎,被壓塌在下水道下面,要不是神醫系統護住他最後的一點心脈,鄭雲起就真的可以去見上帝了。系統雖然保住了鄭雲起的命,但它沒辦法讓鄭雲起清醒過來,也沒有多餘的能量去修復鄭雲起的機體,因為鄭雲起受到的傷害太過嚴重,系統需要通過外界攝取能量才能讓鄭雲起恢復意識,所以鄭雲起只能暫時陷入沉睡。
系統以為鄭雲起很快就能獲救的,結果左等右等都沒人來清理現場,挖通下水道。
顯然沒什麼個體意志的機械系統也被鄭雲起坑得一臉血,鄭雲起的腳太黑了,就在他被掩埋的下水道附近,是一個使用放射性材料進行作業的工廠。工廠在戰鬥中被破壞,放射性材料大量洩漏,這一個區域被緊急隔離開。
亞瑟他們尋找鄭雲起的時候,也不是沒動過隔離區的念頭。
魯斯巴德也很擔心鄭雲起,所以他頂住壓力,給了亞瑟他們一個方便,如果用生命探測儀探測到生命跡象,哪怕放射性物質洩漏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他也會想辦法在隔離區裡把鄭雲起救出來。如果生命探測儀沒有反應,他們就必須放棄搜索。
鄭雲起被埋得太深,而且系統為了節約能量而把他的新陳代謝降到最低,ce時代的生命探測儀根本沒辦法察覺到鄭雲起還活著。鄭雲起唯一獲救的機會也沒了。
要不是政府十年間一直積極清理隔離區內的放射性物質,讓隔離區恢復正常,鄭雲起指不定還要再埋個十幾年才能重見天日。
鄭雲起恢復意識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最多只睡了一天,當他看到變得更老的魯斯巴德,聽說楚門已經成功攻克了基因病,才知道這個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得知今天正好是自己的「忌日」,自己昔日的同伴會聚集到一起為自己掃墓,鄭雲起就坐不住了。他的身體以不科學的速度迅速恢復過來,當他小心地把嶄新的個人客戶端扣上手腕,從醫院離開的時候,魯斯巴德親自送他走到醫院門口。
鄭雲起離開之後,魯斯巴德還為他掃尾,讓那些為鄭雲起治療的醫生管好自己的嘴巴。
待一切安排妥當,所有人都離開之後,魯斯巴德心情很好地哼著小曲,也不知道是在對誰說話,他說:「歡迎回來,星際神醫。」
***
鄭雲起火急火燎地來到墓園的時候,就只剩下亞瑟一個人了。
等兩人膩歪夠,總算是談起了正事。亞瑟不住地親吻著鄭雲起的唇,「你聯繫過古銅、吉爾他們了麼?」
鄭雲起說道:「沒有,我一醒過來立刻就奔著墓園來了。」
「那你現在要聯繫他們麼?」
鄭雲起用雙指夾起那張在纏鬥中毀得只是一片渣的紅色請柬,「都十年沒見了,也不差那幾天。等婚禮的時候再給他們一個驚喜不是更好麼?比起和他們見面,我現在更想和你獨處。」
亞瑟很克制地把唇抿成一條直線,不然他一定會露出非常蠢的傻笑來。
——後記。
「我們去領證結婚好不好?」
「好。」
「我們去度蜜月好不好?」
「好。」
「我們去生個孩子好不好?」
「好。」
「……」
「你生。」
「呵呵,我才是醫生,我能往你肚子裡縫個子宮,你能麼?」
「……這麼做是違法的。」
「你當星際海盜還是違法的呢。當個海盜又有粉絲俱樂部又能出書,據統計每天都有妹子在對你表白,被稱為這個世界上最性.感最想被他擁抱的星際海盜,你很吃香嘛。」
「……」
「……&%¥你幹嘛!」
「性.感地擁抱你!」